帆揚江上遊2
“早日奪得天下,早日披上紅妝。”為求讓他甘願讚成,顏初隻好矯情一次。
聞言堯茛風嘴角動了動卻未在說出什麽,隻是搖頭歎息。
待到她以為他不會答應時,才開口應道,“知道了,我應下便是應下便是。”
見他應下,顏初欣然一笑,隨後說道,“天色已晚,將軍先行休息吧,顏初也應告辭了。”
起身離開,反手將門合上。
堯茛風透窗望著消失在夜色中的顏初,慢慢將心底那條剛發芽的苗拔掉…
沒有可能便回到原初…
或許你的身邊,隻有他才是你願停留的風…
翌日一早,顏初便到校場傳令,九萬大軍分為兩路,一路由堯將軍領軍,一路由她和錦璃領軍,同時又將北城和鹽州投降的的五萬將士分別劃入兩路大軍之中。
劃分好後,又令奪天軍分別帶軍,訓練,趙、炎、關、紀監督指導,戌時一刻驗收今日成果。
約看訓兵半個時辰,顏初才駕馬離開。
回到莫府,找到錦璃和堯茛風二人。
攤開北臨地圖,指尖一一點過幾個點,抬頭看向堯茛風,道,“錦城,安業,太原,還有一個雲州都屬一條線上,堯將軍你帶八萬五千大軍攻城可夠?”
“夠了。”堯茛風點頭應道。
“兩個月時間,我們定要拿下北臨。”估計那時蘭芷耀也應快要拿下海域了…
“兩個月時間長了…我們隻有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後,海域便會盡落蘭芷耀手中。
“一個月,難道…”顏初神色詫異的看向錦璃,止住將要出口的話。
“探子回報,蘭芷耀已奪下半個海域,而南疆也近乎一半落入蘭鬱風之手。”錦璃道。
“怎麽…會那麽快…”顏初愣住,眉目中皆是不敢相信的詫異。
“所以我們隻有一月時間,初兒,你帶四萬將士及一萬奪天軍攻打滄州,鞍山,宿遷,北臨王城。堯將軍你帶七萬大軍攻打安業,太原,雲州,而我則帶三萬將士攻打薩格烏蘭,納河。”錦璃下令,眉目中皆是認真。
“嗯。”
“嗯。”
兩人應下,心中已開始謀算。戌時一刻,三人準時到達校場,驗收今日成果。
黃沙塵起,十四萬大軍以動人心魄之勢整齊站在下方。
顏初向前幾步,道,“七隊大軍以比試方式進行驗收,滿意的可休息,不滿意的則加練兩個時辰,你們同不同意?”
“同意。”十四萬大軍同聲回道,聲音震耳。
“好,各軍後退二十步…”
整齊後退,站好。
見此景,顏初滿意一笑,開口下令,“開始。”
隨著顏初的一聲令下,第一隊小跑上前。
其中一位手執紅色旗幟的士兵跑到最前。
腳下停下,手執紅色旗幟的士兵向前走上三步,轉身麵對一萬將士。
旗幟舉起落下,一萬將士分為兩組向左右散開行陣。
旗幟不斷起落,陣勢幾經變換,雖殺氣不成倒也有那麽幾分氣勢。
一隊完後一隊接上,六隊各有千秋,都令三人滿意。
第七組,是人數最多的一組。
由兩人執紅、藍旗幟走在最前,每個將士的臉上都是濃鬱的士氣。
整齊響亮的腳步聲一陣陣回蕩重複,約走十步,腳步停下。
手執藍、紅旗幟的將士分別向左右走十五步,停住轉身對麵。
臉上是尚未成行的殺氣,眼中是勢必要勝的嗜血,手中旗幟舉起一落,五萬將士整齊化分散開行陣,做戰。
一半布陣變化,一半站在陣後,手中旗幟不斷變換,兩方陣行也不斷試圖戰過對方。
時間一點一滴流失,此時天色已暗,校場上早已架起了火,火光映在比拚的陣容上,一絲一厘都扣動著在場看勢的心。
突然紅色旗幟回轉降落,一方快速變換形成一隻狼狀,而這時站在後方待戰的將士迅速鑽入狼腹,破口而出,像狼伸出舌頭舔食一般,以驚人的速度將對方卷入口中,吞噬入腹。
輸贏已定,藍色旗幟落地,一場驚人的對陣在眾將士的歎籲中得出戰果。
紅色旗幟再次舉起,倒下的將士站起與其他將士一起靠攏,回到原位。
全場掌聲響起,其中還雜帶著讚喊聲。
最後一組下場,顏初道,“今日沒有輸贏,你們都是勝者,天色已晚大家也累了一天,下去食過晚飯便休息吧,明日按今日所比的內容練兵…”
“是。”整齊應道,慢慢散去。
不過片刻,人便散盡,隻剩三人。
被震撼的心還未平靜,堯茛風激動上前站到顏初身旁道,“你的奪天軍又令我大開眼界…”如此佳果,若非知道時日,絕不會認為這是一天所訓練出的。
顏初得意一笑,目光望向茫茫黑夜道,“若無錦璃,奪天軍不會如此驚人…”話落,顏初又添一句,“但這也離不開我。”
聞言,白錦璃和堯茛風皆破口而笑。
白錦璃淺笑搖頭,似無奈又似寵溺,“是,奪天軍離不開你…”“狐狸,三日後我們出發吧…”喊出久違的稱呼,心中有幾分好笑。
聽到此言,錦璃望向前方幾步之遙的白衣女子,輕聲應道,“嗯,三日之後,卯時三刻出發。”
“嗯,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去吧。”轉過身來,一一望過二人。
“嗯。”
“恩。”
…八月二十九日,十四萬大軍分三路啟程前行。
次月四日,辰國公諜下達北城,北城劃為辰國境內。
豎日,顏初抵達滄州十裏之外的蒼陵山。
蒼陵山山腳三百步外,顏初下令紮營。
漸入初秋,炙熱已漸漸被涼風吹過,顏初身著白色鎧甲,站在離營五十步外。
小丘上,抬頭望向蒼陵山,喃喃低語,“蒼州陵山,路窮徑險,層巒疊障,含磅薄之勢,孤峭斷徑,山之險峻,破有萬夫莫開之勇,此地若設埋,那後果不堪設想。可若想拿下蒼州,蒼陵山必過。錦璃,我該…”垂頭一歎,輕甩頭顱,顏初,你何時已習慣他在身旁…
勉強扯出幾分笑容,轉身向營中走回。
顏初回到帳內,坐下拿出臨走前錦璃給的地圖。
蒼州城外,唯一通道便是蒼陵山,蒼陵山勢破險,穀道寬三丈,若走山上,潛伏要小許多,若走山下,峽上設埋,四萬大軍葬身與此,山上雖險,但不失為是一條生路。
若過蒼陵山,將其引進峽穀,便能以不廢一兵一卒而奪敵得城池一半。
嘴角勾笑,向外喚道,“將趙暄,紀北二位福將喚來…”
約莫半盞茶後,趙暄,紀北二人掀帳而進,“將軍…”“你們二人過來…”顏初指指桌上的地圖,然後手指定在蒼州前的一點,“這裏是蒼陵山,山勢險峻難測,路窮徑險,且行峽穀若峽上設埋,四萬大軍全葬與此,所以本將準備走山上,地勢雖險,但不失為一條明路。”
“將軍可想若山中設埋,那又應當如何?”紀北也指著地圖道。
“紀將軍的意思是走山道會更容易過山?”顏初反問道。
“末將絕無此意。”紀北撤回地圖上的手,拱手垂眸道。
“嗯,那明日卯時三刻,大軍隨我上山。”果斷下令,不給二人有遲疑的機會。
“是。”二人接令應道。
“趙暄,傳令大軍,今晚除去守軍之外,其餘好生休息。兩日之內必拿下蒼州。”顏初眼中冷鋒一閃,然後歸於平靜如常。
“末將遵命。”
“連續趕了幾日,你們也下去好生休息吧。”
“是。”二人退下。
等二人退後,顏初也關上桌上地圖,到旁邊榻上躺下休息。
翌日卯時,大軍準時拔營上山。
此時山中,煙嵐四布,四萬大軍約行了一個多時辰才走上三裏不到,望向一望無際的翠枝黃石,每個人臉上都格外緊惕,全神戒備。
“將軍,此時此地對我們極為不利,我們是否…”趙暄上前說道,眼含擔憂。
“趙暄,我看不見前路,你認為北臨軍能看到?”這也是她要卯時便拔營上山的原因之一。
“可是…”趙喧還有些擔心,還需說什麽。
“將軍,前方有異。”一位奪天軍停下腳步蹲下,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放到鼻息聞了聞,然後先著丟下,站起說道,“按理說山中泥土本應僵硬硌腳,但此地泥土卻帶著幾分鬆軟,很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或許前方幾十步之內便布了險。”
顏初讚許點頭,“妄想用此迷惑我們,讓我們改道而行,可我顏初天生反骨,不入虎穴,哪知有虎…全軍聽令,兩千奪天軍隨我前行,其餘與趙暄,紀北和司沅留在原地待命。趙暄、紀北,我若不在,就聽命司沅,若有違者,軍法處置。”
“是。”二人應下。司沅,便是剛才那個奪天軍嗎?
“司沅,這交給你了…”顏初目光移向他,語氣嚴肅。
“屬下明白。”司沅接令。
“嗯。”顏初點頭,隨後喚道,“天璣隨我走…”
聲落身動,兩千奪天軍跟隨其後。
“將軍,他們來了…”煙嵐深處,綠枝遮掩,數千將士躲在林中,等待施令。
“傳令,小心做戰,不戰則退。”男子下令,眸中深隧。
“是。”
煙嵐林中,兩軍全神戒備,待戰,備戰。
望向茫茫薄霧的林中,顏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一揮,腳下停住,輕然下令道,“聽令,全身謹戒。”語罷,全軍停下腳步,神色謹戒。
“將軍,前方沒了動靜,是不是…”偏將眼含擔憂的望向男子,輕聲低語。
“傳令,原地隱入。”男子下令,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是。”
林中靜下,顏初冷笑,虎尾已露,再隱又有何用?
“傳令,擺流星陣向前走上十步左右。…”語罷,兩千將士靜悄分開,靠攏,片刻,流星陣便成形,陣成,兩千將士整齊上前十步。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男子大驚失色,急促下令,“退!”
可惜為時已晚,隻聽道一聲女聲冷然下令,“流星飛舞。”
聲落下,刀從鞘中拔出,將士如流星墜灑一般衝入煙之中。
接著是漫天尖銳的慘叫聲響起及兩軍對敵的兵器撞擊聲。
“怎麽會…怎麽會…明明不是…明明不是…”男子喃喃自語,神色如死灰般蒼白。
偏將見此,心中有些膽顫,驚恐,但更多的是悲戚,伸手妄想拉起軟坐在地絕望至極的主將,可一次次拉起,一次次落下,而前方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十步,九步,八步…
腳步聲越來越近,偏將也越來越焦急,“將軍,你快走,蒼州城還需要你…將軍…快走…”五步,四步…
男子抬眼,看著一臉祈求的偏將,眼神逐漸清明、堅定,“對,蒼州城還需要我,我不能就此絕望放棄…”拂開他手,站起,拔出腰間的刀,欲求奮力一展。
偏將拉住他握刀的手,帶著哭腔道,“將軍,你快走,快走啊,由莫將…”
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劍穿心,偏將不敢相信的低頭望著一劍穿心的傷口,不甘倒地,口中仍在呢喃,“將軍,快走…蒼州城需要你…”
隨著偏將的倒下,一張清顏出塵的臉慢慢現出。
拔出劍,伸手直指一臉詫異的青年男子,嘴角勾笑,“你動作慢了…”手動劍過,絲絲血絲變濃,刹意的眼未變,徑直看著眼前身著白色鎧甲的女子,慢慢倒下。
嘴角一動,喚出的不是名字,而是擦不盡的鮮血…
腦中記憶飄遠,一張絕色出塵的臉細細勾出,“靖風,謝謝你…”
憂樂,是你嗎?
雙眼未閉,但刹意卻消退,隻留下淡淡幸福的
笑意…
四周聲音逐漸淡下,消失。
染紅的刀從回鞘中,經過一場殺戮的奪天軍擦去臉上汗血,迅速靠攏,等待命令。
從懷中掏出錦帕,細心的擦掉劍上的血在放入鞘中,手一揚,錦帕落地,顏初看著站好的部隊關心問道,“可有人受傷或離開?”
千人同回,“未有…”
顏初欣然一笑,道,“沒有很好,剛才一戰大家都已乏了,先原地休息片刻。““是。”得到命令,身子頓時一鬆軟了下來,稍微散開,坐下休息片刻。
趁軍休息,顏初稍向回走,見到大軍下令道,“全軍約向前十丈,坐下休息片刻。”聲落,三萬將士向前走了十丈,隨地坐下休息。
全軍休息,顏初靠坐在樹旁,命趙暄、紀北、司沅三人,道,“如今我們應在這裏,前方不可能埋埋伏,陷井,但若在左上方設埋伏,那無論是箭陣還是大石掉下,我們都會折損一半兵力。“為何我們不從左方背後穿過?”趙暄歡然道。
“你能想到,他們自然也能想到。”司沅尖冷說道,毫不客氣說出心底的話。
趙暄吃鱉無言,臉上浮起一分惱怒,但他說的也算實話,即使不悅也無處可還。
“倘若聲東擊西呢?”紀北清然開口,且後續道,“前方既地利可伏,左方又是設伏佳地,左後方也可設伏,那為何我們不走右方?以右為餌,原地捕魚。”
“此法可行。”司沅點頭讚同。
“可誰為餌呢?”趙暄問道。
“此法既然是我提出的,那理應由我前去。”
“嗯,那趁煙嵐還未散盡,我們便利用天時過蒼陵山。”收起地圖,顏初站起。
“紀北,小心…”趙暄拍了拍紀北肩膀,眼中關心不掩。
“我明白…”回己拍肩,相扶站起。隨後又伸手拉起沉默少言的司沅。
四人皆起,顏初下令,“全軍聽令,起。”
聞令,大軍同起站好,目光望向一身白色鎧甲的她。
“金木同領四千將士與紀北,司沅走右,剩餘由我領軍走左。即刻出發…”
“是。”
“紀北,司沅,自己小心。”顏初關心的看過二人,轉身與趙暄領軍先行。
等三萬將士走後,紀北才下令動身。
午時一刻,山中煙嵐已散去無已,抬眼望去,兩引之處的景象約能微微看清。
大石從草之中,尚許能夠看到人影浮動。
手揮掌下令,三萬將士停下尋可藏身之地。
抬頭望天,算算時辰,紀北應快出現在他們視線之內。
果不其然,大石從草之中的北臨軍果然開始慢慢現身,手拿弓箭,繃緊弓弦直指對麵下方。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若一萬將士在這一計而全亡,那結果無論如何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眼中冷鋒一閃,悄然下令,“水、土隨我潛伏而上,若有閃失,趙暄便代兵攻上。”
令下,水、土跟上,在叢中蟄伏前進。
射箭聲起,數千羽箭向對方落下,顏初大驚失色,驚慌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必要救出他們。”
白色身影從草中站起,拔劍,眸中盡是殺意。
劍升起落下,草從中的奪天軍迅速湧上,在北臨軍錯鄂之間將其斬與刀下。
弓箭回轉,可勝中的不是突然貫出的淩軍,而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所謂哀兵必勝,勝極一時,一時之後便是大竭。
北臨軍大竭之時,趙暄迅速帶兵攻上。
此戰雖勝,但結果卻令人沉痛。
蒼陵山一仗,顏初損兩百奪天軍,五百將士。
雖安然度過,但卻不令人興奮激動。
九月六日,夜色墓下,東風吹襲,顏初率將士兵臨城下。
一聲下令,直接攻城。
早就被淋上煤油等易燃物的羽箭帶火落入城中,不過片刻,城中便起慢慢大火,然後是哭喊叫罵聲…
方法雖歹毒,但卻十分可行。
羽箭不斷,城門邊上也注滿了將士,一柱香後,城門果然打開。
見機而來,顏初一聲令下,帶軍攻上。
大火燒到半夜才停,顏初一襲白色鎧甲站在城樓上,發絲稍許淩亂。
在蒼州大捷報予朝廷時,堯茛風也拿下了錦城。
八月二十日,顏初帶軍前往鞍山。
九月十日,抵達鞍山。
同月十一日,堯茛風拿下安業。
十四日,錦璃攻下納河。
十五日,顏初抵達宿遷。
二十日,堯茛風抵達太原。
二十一日,顏初攻下宿遷。
二十三日,顏初動身前往北臨王城。
二十五日,堯茛風攻下太原。
三十日,顏初抵達北臨王城,堯莨風帶兵前往雲州,同時錦璃抵達烏蘭。
多日的廝殺趕路,無論是她還是他們都疲憊不堪。端坐桌前,桌上擺著北臨地圖,眉頭微皺,眼中愁鬱。
“將軍,營外有位公子要見您。”一位士卒翻帳走進,語氣恭敬。
“公子?”顏初疑惑道,心中猜想是否是他?
“嗯,說是姓蘭…”
“姓蘭?快請進來…”風越,一定是他。
“是。”
不過些許,隻見一位身著墨色錦服,發束玉冠的男子走進。
顏初看向來人,嘴角勾起淺笑,連忙起身迎道,“還真是你…來,坐這…軍營簡陋,隻有委曲你了…”
風越走到桌邊坐下,端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桌上的北臨地圖上。
放下涼茶,撤回地圖上的目光,欣然開口,“這麽久未見,你說話又客氣了幾分…”
“哪有的事,對了,這次前來不會空手拿的吧?”顏初狡猾一笑,心底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蘭撤呲笑道,“見你哪個空手來,明日你應會攻城吧…”
“既然不是空手來,那便將厚禮承上。”顏初調皮一笑,似乎有些刻意回答他剛才所問。
對於她的回避,風越隻是平淡一笑,“厚禮道談不上,隻是希望這份禮能讓將軍滿意。”語罷,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她。
顏初接過,拿令牌一看,愣愣問道,“這…”
“此物是你應有的。”
“可是你怎麽會有?”這可是隻有…
“隻要有心必然能到手,況且這也是他們的意願。時辰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城了。”
“我送你…”
“不必。”
“那好吧,小心…”顏初點頭,目送他掀帳離開。晚上戌時三刻,顏初喚來紀北,司沅,趙暄。三人同進,顏初開口下令,“這麽晚叫你們前來,是有事要吩咐,趙暄,明日你帶兩萬將士攻城。司沅,你帶一萬將士助趙暄,紀北你隨我而去…”“是。”三人令命掀帳而去。
翌日酉時,顏初攜四萬八千將士前王北臨王城。
亥時一刻,城破。
子時,顏初抵達北臨皇宮。
精致不失雄偉的北臨皇宮內,此時燭光耀閃,金辰宮內,男子高坐龍椅之上,身旁同坐的是北臨皇後和公主-龍紫絳。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龍紫絳抬起害怕的悄臉,眼中有著淒切。
見到進殿之人,小臉頓時放鬆許多,珠唇輕啟喚道,“越…”
聽到喚聲,風越微微一笑,“吹風了…”慢步走到她身旁,陪伴著她。
“越,我怕…”拉住他的手,似這般便不會恐懼害怕滅國帶來的絕望。
殿外響起響亮雜亂的腳步聲,約莫一會,一位身著白色鎧甲的女子走進殿內。
察覺手中的素手在瑟瑟發抖,風越垂眸,入目的是龍子絳蒼白的嬌顏。
顏初看向上位的中年男子,問道,“北臨王——龍昊?”
“想必你便是辰國唯一的女將——顏初吧?”
“正是在下。”
“北臨玉璽我可以給你,辰國我也會去,隻希望能放過夫人和小女。”
“王有此覺悟乃北臨百姓之福。”若他能自己交出玉璽和前往辰國,這倒能省下不少事…
“王…”皇後戚然喚道,手拉住他黃色的王服。“欣兒,這是最好的結局…”能保你和紫兒,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臣妾…明白。”她怎麽不明白…正是因為太明白所以才會如此…
側身拿過身旁的盒子,橫放與腿上,打開捧盒到他眼前。
龍昊笑著接過,站起向下方走去,將木盒交與她。
“司沅…”輕輕向外喚道,片刻,進殿走到她身旁。
“備馬送夫人和小姐出宮…”
“父皇…母後…”聽聞可以出宮,眼中一亮,但一聽隻有她和母後二人又暗下…
“是,夫人,小姐請…”
“越…”龍紫絳張口欲問,可是又不知如何開口,隻有含淚看著身旁的他。
“王…”
“去吧…”龍昊拂手,不再看母女二人。
“是,臣妾等你,紫絳和母後走吧…”皇後站起,看著龍紫絳。
“母後…父皇…”龍紫絳看過母後父皇,扯嘴一笑,輕輕點頭,“是。”
起身跟在自家母後身後,慢慢前走。
待她們幾人離殿,殿內隻剩三人。
“明日我便會動身前往皇城…”龍昊道。
“我願護送王…”風越走上前道。
“今日天色已晚,趙暄,請龍老爺下去休息…”顏初冷冷說道。
“是,龍老爺請…”
“謝過將軍了。”踏步出門,人走後,殿內隻剩兩人。
顏初看著風越,冷冷問道,“你就這麽想去辰國?你明知此事結局如何,你怎還如此…”
話未說完,便被他打斷,隻聽他淡然開口,“他是龍紫絳父皇…”
“你動心了?”
“不知。”隻是會心疼她而已…
“我不會讓你如此糊塗,龍昊我會派人護送,你…不要跟著。”擱下話,轉身離開。
風越看著離開的白色身影,歎然一笑,抬步出殿。
十月二十日,堯茛風攻下雲州。
兩日後,兩軍同時向薩格前行。
二十八日,兩軍在納河會合。
夏季在戰爭中不知何時退去的,抬頭望天,輕輕一聲歎息。落葉泛黃,一個多月已過去,從懷中掏出那塊冷玉,微微一笑。
“看什麽?這麽出神?”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將冷玉往懷中一塞,轉過身笑道,“沒什麽,明日又要起程了…”
“嗯,對了,剛才傳來消息,白丞相明日攻城。”
“明日攻城嗎?約有多少將士?”顏初眉頭一皺,話中含著幾分擔憂。
“不知,應該約有三萬…”
“納河距烏蘭有多少行程?”
“快馬加鞭四日不到,你…”堯茛風對上她目光,哽住不語。
“似乎與你從開始到現在我就不停的任意而為,堯將軍,請原諒我再任性一次。”
“唉…我攔不住你,去吧,我會帶大軍趕赴而來的。”白錦璃,有時真的很羨慕你…羨慕你,讓這麽一個女子時時放在心上。
“謝謝你,堯將軍…”感激一笑,擦肩離開。錦璃,你一定要平安勝戰…
目光隨著她的身影走遠,逐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低頭苦笑一歎。
天微剛亮,白錦璃便起身帶軍前行攻城,這一場戰比納河一戰要難打上許多,可是若在拖下去便對形勢,對他不利。秋夜晨起已有幾分涼意襲來,望向三萬五千多將士,冷然下令,“炎盛,你帶一萬將士從城外山腳的密道進城…”
“是。”炎盛領令。
“剩餘將士即刻出發隨我攻城…”
令下身動,隨著秋風向烏蘭城趕去。
秋風冷肅含著嗜血、壓抑
的殺氣,一身白衫格外耀人。
望向前方的烏蘭城,沉聲下令,“弓箭手準備…”
“在…”
“攻城放箭。”此時位子正好…
“是。”
聲落,手中拉緊的弓弦鬆下,五千箭羽齊齊飛出而落。
羽箭不停落入軍中,耳旁是箭聲,呼聲。
時機已過,再次下令,一萬將士攻城…
另一萬掩護…
這一戰是無把握的強攻,雖一切算好,但這一戰他也未有底。
一個時辰已過,炎盛也應快入門了。
拔出劍,臉上是自信的必勝,眼中是屠殺的嗜血,他終拋卻了他的話,拿起了劍…
其實從相遇便注定,他終為了她改變所有…
一場惡戰已始,將士逐漸倒下,城門不知何時被打開,兩軍相對,一為保國二為求勝…
此時官道之上,臉色疲憊的顏初帶著五千奪天軍及兩萬將士趕往納河。
心忽然一痛,突然湧起幾分不安。
唇緊抿,腳下步子又快了幾分…
天色逐漸暗下,一場戰也到了尾聲。
細細數點戰死的人數,烏蘭守將府中此時一片慌亂不堪。
燭光暈暗晃動,映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男子臉上。
毫無血色的臉,緊閉的眼眸,若不是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很難看出這個男子還活著。
三日之後,一臉風塵的顏初抵達烏蘭。
城已攻下,本以為來的人會是他,可是卻不是他。
心一緊,想起三日前路上那一陣心痛,忘卻疲憊,上前幾步問道,“錦璃怎麽未來?”
“丞相說若顏初將軍來了便到守城將吏府中…”話還未說完,人已消失在眼前。
快馬策鞭趕到府外,翻身下馬,走進院中拉住一位士卒問道,“北相呢?”
“後院…”士兵愣愣回答,如炎盛一般話未說完人已消失眼前。
走進後院,直向唯一打開房間,床上男子嘴角戚著淺笑,隻是臉色有幾分蒼白,見他無礙,心底的石頭安然落下,慢慢走到床邊坐下,詢問道,“受傷了?”
“無礙。”拿過她又粗糙幾分的手,拇指逗弄著,顯得十分漫不經心。
“錦璃,我發現我習慣身旁有你了…”翻身上床,臥在他身側,閉上幹澀的雙眼。
見她閉眼,無奈寵溺笑笑,小心為她解開束發的綢緞,躺下將她攬在懷中。
回想三日前那致命的一劍,心便緊了幾分。
初兒,幸好還能再見你…
一覺醒來,已是翌日午時。
睫毛輕顫兩下,睜開睡眼,入目的是他的臉。
到底是何時已習慣有你在身旁相伴的呢?
倘若他…突然愣住,歎息一笑,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
錦璃,如今你對於我來說,你是浮木,而我隻能僅僅抓住你…
“在想何事?想得那麽出神?”墨瞳睜開,是還未遮掩的淡淡柔情。
閉眼舒服的窩在他的頸項中,庸懶回道,“沒有…”
“睡了一天一夜,還未餓?”白錦璃攬著她腰,忍著胸口的淡淡刺疼。
“嗯,那日如何受的傷?”以他的武功,又怎會如此容易便受傷?
“一時大意,如今已無大礙。”若是能被你如此關懷,這傷也有了幾分價值…
“那如今現在傷口可還有事?”慌忙起身,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無礙了,在過幾日便可前行了。”看著她麵露擔憂的神色,心中湧起點點欣喜,但卻未表現出來。
“我去給你熬些粥來…”輕輕起身問道。
“嗯。”自己也應換藥了。
翻被下床,隨意整理了幾許容妝,長發披與肩後,開門而出。
問了幾番,終於找到廚房在哪。
走進廚房,洗米熬粥,粥下鍋後,簡單洗漱之後,粥也好的差不多了,將粥盛起,在炒了一兩個小菜一起端去後院。
相繼食過早膳,陪他坐在書桌旁,再泡上一杯茶。
拿起茶杯倒上茶放到他麵前,又為自己倒好一杯茶才坐下。
“怎麽臉色還是如此蒼白?”撫上他臉,眉頭一皺。
覆上撫臉的手,輕然笑笑,“無礙了…”
“下次不要讓自己受傷了。”對上他愣住的雙眼,垂下手斂眸又道,“錦璃,你對於我來說是浮木……”
話落,眼中一絲顫動閃過,嘴角勾起淺笑應下。
此時浮木,彼時良人…時日不會太久…
每當顏初坐在窗邊沉思時,總會想起三日前的那一幕,心中都會有種不明白的情緒湧起,似乎幾經婉轉,終於尋到那般自己奢望的愜意。
“初兒,堯將軍到了…”突然而起的語聲喚回了她的思緒,轉過頭來望向進屋的人,起身笑道,“終於到了,對了,傷口好了嗎?大軍一到,明日應就會出發了…”
“雖未痊愈,不過也不影響行軍了…大軍到了,我們也出去相迎吧。”
“嗯。”白錦璃起身跟上,並肩出屋,喚來一人備馬車。
約莫一柱香時間,馬車緩緩停下,駐停在城樓下。七萬將士整齊站在城外,臉上雖疲憊但卻不失傲然的士氣。
看著城外將士,騎馬走在最前的是堯茛風,其次是司沅,趙暄,紀北,關邪。
“比想象中提起了兩三日…”顏初抬眼看著風塵仆樸的堯茛風,爽朗笑道。
對上她笑,堯茛風回已一笑,“時日不多,必要爭分奪秒…”
“顏初將軍,白丞相…”不知何時,四人已下馬前來喚道。
“這一場戰大家都辛苦了,司沅,你和關邪將大軍帶到城中軍營,趙暄,紀北先前去安排,堯將軍,我們就先回府洗塵並商量一下接下來之事…”一一看過,件件安排。
“是。”人將領令,離去。三人上了馬車,堯茛風開口問道,“不知北相身子可還有礙?”
“多謝堯將軍關心,錦璃已無大礙。”
“堯將軍,幾番麻煩你,顏初真心有幾分對不住。”說到此,顏初心中更是尷尬萬分。
“顏初將軍嚴重了,對了,澤國似乎有幾分動況…”
“什麽動況?”顏初緊眉問道,心底微微疑惑,難道已攻下南疆、海域了嗎?
“還有三座城池,海域便被拿下,而南疆也…但…”堯茛風欲言又止,神色凝重看著顏初。
車內忽然沉下,錦璃看了看身旁的神色,續道,“南疆也隻差最後一點便拿下,而蘭鬱風…”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顏初心一頓,腦中閃過那個神色淡漠,一身白衫落漠而又孤寂的男子,擔憂問道,“蘭鬱風怎麽了?”看了看堯茛風,又看向身旁的錦璃,眼中迷茫,擔憂,害怕。
見她此神情,錦璃心中酸澀,隨而又釋然,“蘭鬱風身受蠱毒,斃於南疆,如今蘭芷耀正在往南疆趕…”
“什麽?他怎麽會…”吃驚問道,心微微泛疼,她從未想過,某日她會聽到那個癡心錯付的男人會斃於他鄉的消息…“對了,錦璃,漫兒呢?漫兒不是在南疆嗎?錦璃,你讓漫兒去救救他好不好…”拉上他衣衫,淚從眼中滑落,血色退盡的悄臉上皆是企求,期盼,仿佛他便是她的希望一般。
“初兒,若可以我一定會讓漫兒去救,可是在一月前漫兒已不知去向…”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淚,心卻為她而疼。
“不知去向…怎會不知去向,難道他注定要得如此結局嗎?可是…”可是她不願他得如此結局,他應有一個溫柔賢慧的妻子相伴此生,與之相伴,而非…
“北相,顏初將軍她這是…”見她此容,心中後悔,若他未提此事便不會如此…
“堯將軍,本相先帶顏初將軍先行一步,馬車不久便會到府。”歉意一笑,半挽她肩下馬車外走去。
馬車緩緩繼續前行,帳簾動起,白影依在原地,低頭苦笑,其實不應奢想…
拂袖將她扣在懷中,低頭呢喃,“初兒,早已不是當初,為何你還困於當初…”
靠在他懷中,沉默不答,雙手環上他腰,遮住眼中傷痛。
錦璃,你說的我何嚐不知,隻是不願,不能…
這是我欠他的,當初的刻意便注定了今日為他而傷…
不愛不代表他從未傷心…
“初兒,或許命應如此…”
“可是…”
“初兒,你已與澤國對敵,他豈能傷心…”傷了也是傷了,難道這些你還不知道嗎?
“我…”張口欲言,卻無話可答,隻好無奈咽下。
是啊,命應如此,或許是自己不願看的,可是這卻是唯一的路…
當初敵對,便注定了今後的拔劍相對…
一切隻是注定,與其拔刀相向,不如一人先去…
蘭鬱風,我配不上你的感情,因我是如此自私的人…
淚水無聲在落,眸中不見傷痛…
許久,許久,淚終幹,眼終平靜,退步退出他懷中,歉意一笑,“將你白衫弄贓了…”
垂頭看著胸口濕處,抬頭輕笑,“無礙…堯將軍已到府,我們也應回府了…”
“嗯,走吧。”
“嗯。”
聲未落,便已前行。
史府貴苑,堯茛風換過衣衫坐在窗邊看書,雙眼時不時望向門口,似期盼,似無意。
端茶輕抿一口,放下茶杯一聲歎息溢口而出。
原來不是這般簡單便可以的…
“歎什麽氣?”清悅女聲從門口傳來,抬眸一看,兩人身影出現在門口。
一路沉斂,心情早已收斂好。
看著二人,搖頭不語。
相繼坐下,伸手拿過他身前的書,細細翻看幾頁。
見她看書,錦璃笑笑開口,“堯將軍,明日大軍啟程,爭取用二十日將薩格拿下,蘭鬱風此事正好給了我們一個喘息。”
聽到蘭鬱風一名,顏初手上一僵,雖不過短短些許,但二人都能察知。
堯茛風點頭應道,“嗯,我也是這般想的,我們可利用這段時間爭取將薩格拿下,把兩國勢力拉到同一線上…”
“錦璃布陣,堯將軍主攻,我主襲城…”顏初關上書,淡淡開口。
“嗯。”
“嗯。”
二人點頭,就此達上共識。
“布陣用五千奪天軍可夠?”顏初看向錦璃,問道。
“多了,布陣兩千便可…兩千普通將士…”他的陣人多且雜,倒不如少人精簡些許。
“那堯將軍,八萬大軍攻城不知可夠?”
“足夠。”
“好,那且剩的三萬大軍便隨我襲城。”書放下,顏初便拍案定下。
慢慢商聊直到晚飯,食過晚膳又商談了一會才作罷各自回屋休息。
翌日一早,點兵出發。
十一月七日,十一萬大軍抵達邢台。
十一月十五日,三軍攻城。
十一月十七日,城破。
十一月十八日,三軍啟程。
十一月二十五日,三軍抵達四平。
十一月二十七日,三軍攻城。
十一月三十日,薩格王城破,兩國終拿下。
而此時澤國也正好攻下海域,兩國勢均力敵。
十二月初天色已冷,薩格地域偏北,還未到嚴冬便下起小雪。
帳內火爐小火不停燃燒,可她還是覺得好冷。
特別是一到晚上,感覺更甚,冷得幾乎不能入睡。
強忍著躺了兩日,每晚都會冷醒,實屬無奈,她厚著臉皮搬了帳。
抱著棉絮,身著厚厚小襖,貓身跑進帳,被子往他榻上一扔,人跟著上了床。
經過半年多的行軍打仗,身子清減了許多,臥在他懷中,滿足一歎。
見她此翻模樣,錦璃寵溺笑笑,伸手將她攬在懷中,問道,“怎麽到了帳中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