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人生若隻如初見(終)



酒會上和蔣軍不期而遇,戰林濤知道他最近帶著他的近百億美元來了華爾街,不知道他也會參加這樣的酒會,有點緊張,身邊的智言見到他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又像從前一樣義無反顧,他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蔣軍看了一眼戰林濤,他在盯著自己,感謝你救了我的命,而今我來,卻是要帶走智言的。他身邊的女子慢慢轉過身,蔣軍長長的舒了口氣,智言,你還在,你還那麽美,還是那個我魂牽夢縈的智言。

穿過人群快步走過去,卻看見智言匆匆轉身離開了人群,他愣了一下,難道他又威脅你,讓你連見也不敢見我。

走到戰林濤麵前,“你對她做了什麽?”

“她早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身份,我什麽都沒做。”

“你胡說。”酒杯幾乎要被他握碎了,暴怒的青筋也顯露出來。

“她去了花園,如果你真想知道怎麽了,就去吧。”

難得戰林濤如此淡定,蔣軍撥開人群走出大廳。

智言坐在噴泉旁邊,看見他走過來,眼睛裏閃過一抹亮光,隨後又暗了,她慢慢站起身,麵對著他,雖然是黑白的顏色,但他的氣色應該不錯,步履輕快,喘息聲也很平靜。

蔣軍有點激動,三年沒見,你竟然一點沒變,還是那個智言,讓我牽掛的智言。

“小言,”

尷尬的一笑,“大家都叫我貝兒,或者戰太太。”

蔣軍僵在原地,真的像戰林濤說的,你難道真的已經習慣了這個身份。

“我現在有能力帶你走,和我回去吧。”

智言微微一笑,“你的身體怎麽樣?”

好陌生的話語,“小言,他又拿什麽威脅你了?”

“你沒事就好。”智言抬眼看了一眼遠處,戰林濤站在大廳門口看著這裏,她又看看蔣軍,“能再見到你,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好好照顧自己。”

從他身邊匆匆走過,他茫然的看著她的背影,和戰林濤的影子交疊在一起,一個擁抱,簡直就是一對模範夫婦。有點意外,有點無法接受,也不能理解,心刀剜一樣的痛,難道做了這一切,就隻是為了看著你投入別人的懷抱,讓我怎麽接受。

蔣軍,還是忘了我吧,我也將不久於這個世界,不想再讓人們為我牽掛。

史密斯博士看著憔悴的智言,合上她的病例,

“最近覺得怎麽樣?”

“時不時的看不見顏色,時間好像越來越長,有時候看東西也模糊。”

“還經常流鼻血嗎?”

“不了,吃了藥,好了一些。”

“真的不打算做手術了嗎?”

“您也說了,成功的幾率太小了,我還是不受罪了。”

“唉,”輕微的歎息聲,“你先生還不知道吧。”

“讓他知道會讓我做手術,我自己的病,還想自己說了算。”

“你也瞞不了多久,你已經開始看不見東西,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失明,流鼻血還算輕微的,皮下出血點,還有難以忍受的頭痛,都是你瞞不了的。”

“命是我的,他知道了,也沒辦法。”

一抹讓人心碎的微笑,史密斯博士有點心酸,看過很多腦科的病人,能從容麵對死亡,算是豪傑了。

“哦,給你開的藥,一定要按時吃,能緩解一些症狀和頭痛,如果有什麽其他的症狀,一定要打電

話給我。”

“好。”

電視上正在播放經理人訪談節目,而采訪對象正是蔣軍,如此大的一筆資金流入華爾街,還是會掀起一番轟動的,主持人和他聊了些對美國經濟的看法,隨後對他SEEYET這個名字產生了好奇,

“蔣先生,據我所知您公司的名字,是進軍美國金融市場後新改的名字,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為了我的競爭對手,曾經無法抗衡的時候,我離開了,如今回來,也要拿走BOSS的一些東西。”

主持人有點莫名,BOSS和博石,同一個音,一語雙關,頭腦及其聰明的主持人一下反應過來,

“看了您是要和BOSS爭奪客戶群了,這樣的挑釁,希望BOSS能早做準備。”

蔣軍自信的眼神看著鏡頭,戰林濤嘴角一抹笑容,關掉電視,我已經擁有了最想得到的東西,你已經不能撼動的東西,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解下自己的領帶,扔到床上,智言從浴室走出來,幫他脫下衣服,然後拿著走進更衣間。

跟著她走進更衣室換鞋,看見她把剛剛那條橙色的領帶放進了全黑色領帶的盒子,那顏色格外的顯眼,不禁愣了一下。旁邊的梳妝台上,唇膏上竟然也全是標簽,工整的描摹著顏色和具體場合,眉頭不禁皺起來。

“今天在公司弄髒了領帶,臨時換了一條。”

智言慌亂的看著麵前的盒子,以為還是早上他戴的那條黑色的,所以直接放進了這個盒子,忙掏出來,放到眼前認真的翻看標簽,

“什麽顏色?”

細微的聲音,他眉頭擰在了一起,“什麽?”

“啊,”她一慌,掛在了架子上,明天讓麗薩幫她。

看著她簡單的幾個動作,不是她的風格,應該擺進去,她有事瞞著他,難道那個男人回來,你的心亂了嗎。

“明天要出去應酬,就戴這條紫色的吧,配黑色的西裝不錯。”

“是嗎,你喜歡就行。”

看著那條橙色的領帶發呆,“貝兒,明天的場合比較休閑,穿這身灰色的西服套裝怎麽樣?”

回頭看他,眼前突然恢複了色彩,笑了,“拿一件藍色的騙我啊,還是你眼睛怎麽了?”

“那這條領帶,你還說是紫色的。”

拎起來,她也笑了,“給你挑一條紫色的。”

她打開櫃子,眼前突然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驚訝的定在那裏,用手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摸,憑著記憶拿出一條,扭身放在椅子上,關住抽屜,轉身向外走,卻撞進了他懷裏,

“你眼睛怎麽了?”那雙眼睛是在看著自己,可是裏麵沒有一點反應,“你看不見東西了,是嗎?”

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天啊,多長時間了?”她低下頭,鼻子突然流出血,他又是一愣,“你病了,怎麽沒說。”抱起她向樓下跑去。

戰林濤對著史密斯博士咆哮,“誰讓你聽她的,她病得那麽重,你怎麽能聽她的!”

“這是病人的權利。”

“難道你們不應該為她想想嗎,她才三十四歲。”史密斯博士愣了一下,貝兒他認識四年了,明明是二十九歲,看來他真的氣瘋了。

“花多少錢都不要緊,隻要她沒事。”顫抖的掏出自己的支票簿,“多少錢,一千萬還是一個億,啊?”

“戰先生,真的

不是錢的問題,貝兒的病灶是四年前車禍的後遺症,現在根本沒辦法動手術。”

“四年前,四年前你幹什麽去了,不是說過她是個奇跡了嗎,她沒事了嗎,四年前你說的話都是狗屎嗎?”

“請您冷靜一下,”

“叫我怎麽冷靜,那是我妻子——”

“您這樣對她的病也沒有一點好處。”史密斯博士很無奈,“我已經聯係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幾個腦科專家,大家的意見也很統一,手術治療對她已經毫無幫助,您何不帶著她去完成一些她的願望,或者去她想去的地方好好生活上幾個月。”

他頹然的靠進椅子裏,眼前模糊了,淚水不自覺的流下來,史密斯博士遞過桌上的紙巾,他揮手打到地上,

“我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你那是什麽狗屁建議。”

“戰先生,實在對不起,幫不了您,我也非常想幫助貝兒,真的很遺憾。”

看著模糊的人影,智言忙坐起來,

“濤哥?!”

戰林濤快步走到她麵前,“病了為什麽不和我說?”

“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事兒,現在又能看見了。”

有淚水滑落到智言的臉上,她愣了一下,轉頭看著戰林濤的臉,用手抹下那淚水,

“咱們回家吧。”

“你想去哪兒?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行,隻要你想去,我都陪你去。”

眼淚充盈眼眶,智言忙眨眨眼,“回家吧。”

“你想回家嗎?”

智言點點頭,答應過他,哪也不去了,就在那個家呆著,一定要遵守這個諾言。

她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不定時的流鼻血,嘔吐,還會頭痛欲裂,但她是智言,她堅強的忍受,不讓他們看到她的痛苦,她的生命在消逝,但她卻不能回憶過去,記憶隻停留在這四年,和戰林濤的點點滴滴,和蔣軍在一起的兩個夜晚。

感受著初冬的和煦陽光,聽著小鳥的叫聲,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麗薩將她的腿用毯子蓋好,披了件大衣,推著來到花園。

六十三歲的黑人園丁正在打掃院子,看見她出來,輕輕放下掃把,走到她身邊,

“貝兒小姐,”

“喬治大叔,今天怎麽沒有音樂?”

喬治愣了一下,“我的孫子拿走了我的收音機。”

“哦,”有點遺憾,“我還想和您跳個舞呢。”

喬治笑了,嘴邊哼起小調,拉住她的手,“小姐,請您跳個舞。”

智言笑了,慢慢站起身,和喬治跳起舞來。

耳邊響起了輕柔的音樂,一首熟悉的中文歌曲,一個男人低沉的唱著,

“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離別最是吃不消,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轉麵,要走一刻請不必諸多眷戀,浮沉浪似人潮,哪會沒有思念,你我傷心到講不出再見……”

他們的舞步停了下來,小路上的落葉被踩出“噶噶”的聲音,智言突然心裏一陣悸動,眼前好像出現了蔣軍的身影,慢慢拉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裏,

“小言,哥陪你跳舞吧。”

一抹微笑掛在唇邊,“哥——”

感覺手被輕輕攤開,他纖長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寫下了兩個字——蔣軍。

這一生的時間都是借來的,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你們付出一生來換我的幸福,感謝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