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失控



智言回到海城,蔣軍每天忙著公司的事務,陪她的時間不多,但她知道,蔣軍已經擺脫了債務危機,此時的他,從希瑞抽手時,便坐擁三十億美元的資產,在興業的地位無人能撼動。

蔣軍心裏有根刺,上次張岩插-進去的,他想讓智言幫他拔出來,但每每想開口,卻又怕傷害兩人的感情,看著她日漸臃腫的身體,更難麵對她,所以常常找借口留在公司,即便他知道這是逃避,逃避他們近十二年的感情,也在觸碰他們信任的底線。

躲在書房抽煙,智言推門進來,看見他又在吸煙,皺起眉頭,推開窗子,

“公司沒事兒吧?”

他拉著她走出那間滿是煙霧的房間,“沒事兒。”親親她的額頭,撫著她凸起的肚子,“下次不在家裏抽煙了,對不起寶寶。”

智言欣慰的笑,“哥,你準備給寶寶起個什麽名字?”

“我兒子?”

看著蔣軍閃爍的眼神,智言一愣,“哥,你怎麽了?”

蔣軍扶她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兒子就叫亮亮吧,女兒叫媛媛。”

智言聽著這兩個別扭的名字,感覺蔣軍有事瞞著自己,心裏很不舒服,“老公,你怎麽了?”

蔣軍沉默了一下,“最近工作太累了,總是分心,對不起。”

智言也不追問,拿起桌子上的小學介紹翻看起來,蔣軍替雲默找了幾個學校,兒子六歲了,該上學了。

去看學校的路上,張岩的車跟了上來,智言歎了口氣,車子開到偏僻的角落,等著他。

張岩的車打到旁邊,下車坐進她車裏,手直接撫著她的肚子,

“兒子,想爸爸沒有?”

智言撥開他的手,“看過了,趕緊走吧。”

張岩靠在座位裏盯著她,“蔣軍沒問你?”智言扭頭看著他,“我告訴他了,不用他替我養兒子。”

智言一巴掌打過去,張岩舔舔嘴唇,“張岩,你瘋了。”

她終於知道蔣軍為什麽心神恍惚了,張岩說了他們的事,蔣軍懷疑這個孩子的身份,深深吸了口氣,

“張岩,孩子不是你的,要麽是蔣軍的,要麽是戰林濤的。”

“你說什麽?”張岩憤怒的抓住她的手臂,“你騙我。”

“沒騙你,是你自己太自信了。”智言抽回手,“你來的時候,都是最安全的時候,不可能有孩子。”

張岩的巴掌落了下去,智言盤著的頭發打散了,垂了下來,捏著她的下巴,惡狠狠的說,“你再說一遍。”

“不想騙你,你也不要再騷擾我了。”

張岩的手又舉了起來,但看到智言的眼神,他沒有打下去,“你說的是真的?”智言點點頭,張

岩苦笑,口袋裏掏出煙,“智言,還記不記得我說過的話,”點著煙猛的吸了一口,“我兒子沒了,別怪我心狠了。”

“等我把孩子生下來,你想怎麽樣都行。”

張岩吐著煙,看著空曠的馬路,考慮著智言的這句話,“孩子也不是戰林濤的,智言。”他笑笑下了車,衝智言揮了揮手,“寶貝兒,回家做賢妻良母吧。”

看著他衝自己的獰笑,智言心裏打了個冷戰,打著車子離開。

也許真的該走了,蔣軍欠你的,他得還,你欠蔣軍的,你也得還,本不該有任何留戀。

接過劉宇辰送來的護照和機票,

“謝謝,”看著屏幕上的航班顯示,到墨爾本的航班還沒有安檢,“打個電話,幫我看著雲默。”

劉宇辰知道她舍不得蔣軍,點點頭,拉住雲默的手,“雲默,舅舅領你去吃薯條吧,飛機上可吃不到。”

走到比較安靜的地方,撥通了蔣軍的電話,

“老婆,在開會呢。”

智言心裏疼了一下,“哥,別累壞了身體,早點回家。”

“嗯,別等我吃飯了,晚了就和他們吃工作餐了。”蔣軍匆忙掛斷電話。

每周這個時候,蔣軍都要開例會,他竟然還保持著無論何時都要接聽她電話的習慣,深深吸了口氣,看著落地窗外起起降降的飛機,如此簡單的告別,結束了。

廣播裏傳出航班的通報,智言向安檢口走去,劉宇辰也帶著雲默走了過來,

“吃飽了嗎,兒子?”雲默點點頭,她給雲默擦擦嘴,抬頭看著劉宇辰,“好好照顧江伯伯他們,有什麽事兒和他們商量一下,不要蠻幹。”

劉宇辰也有點感傷,“知道怎麽讓你回來,放心吧。”

智言知道他的意思,笑了,“放過希瑞吧,以後全靠你呢,還不長進。”

劉宇辰看著她的笑容,終於忍不住抱住了她,“智言,好好保重,希瑞是你的,我在這兒等著你。”

蔣軍看著自己的手機,剛剛的電話有點兒莫名其妙,智言知道每周這個時候的例會,怎麽還會打電話。“騰”的站起身,大家都看著他,他揮揮手,快步走出會議室,迅速的撥著智言的號碼,半天才接起來,他算鬆了口氣,但喧鬧的環境突然又讓他緊張起來,

“老婆,我想回家吃飯,等我一會兒。”智言沒有說話,機場的廣播卻突然響了起來,蔣軍的神經一下繃了起來,“在哪兒呢?”那聲音明顯的憤怒和焦慮。

“哥,寶寶是你的,張岩騙你,我會好好帶他,你放心吧。”

蔣軍奔向電梯,拍著電梯的按鈕,“小言,你說什麽呢,你要幹嘛?”

智言沉默了一下,“我想原諒

你,可是看見雲默,就想到他,讓我永遠放不下。”

蔣軍突然明白了,智言知道了江恒的事,上次張岩說過,他沒在意,今天聽她這樣說,他也沉默了,

“智言,你要我怎麽做才能留下來,求你別走。”

“張律師那裏有份離婚協議,我簽好了,他會找你,忘了我吧。”

智言的眼淚滑落,雲默仰頭看著她,然後看看身邊的劉宇辰,

“舅舅,”

他懵懂的指著智言,劉宇辰拉著他的手,稍稍離開了智言,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智言,你別走,是我不對,我不該聽張岩的話,我更不該——”他無法說出口,跑著到停車場,上了車,“你怎麽才能原諒我。”

很久,才傳來她的話語,“哥,你做那件事,後悔過嗎?”

蔣軍眼前也模糊了,後悔,怎麽不後悔,從江恒死的時候就開始懺悔,永遠忘不掉那輛變形的出租車,更忘不掉江恒看智言那依戀的眼神。

“江恒的事,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決定,無時無刻不在懺悔自己的罪惡,但我不後悔。”智言一個趔斜,顫抖的握著手機,“能和你生活在一起,哪怕隻有一天,我也滿足。小言,別走,蔣軍沒有你活不下去,你知道嗎?”

他狠踩油門,車速很快,飛馳在機場高速上。

智言仰起臉,吸吸鼻子,“可是我沒你寬容,無法原諒你。”

“我不祈求你的寬容,隻要你留下來,哪怕每天打我,罵我,詛咒我,不要讓我見不到你,求你了——”他嘶吼著,“我不想再玩兒捉迷藏了,十二年了,夠了——”

“可是你欠我一條命。”

蔣軍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深深吸了口氣,“智言,你愛過我嗎?”

那邊又是靜默,他再次追問,“告訴我,你真真正正愛過我嗎?”

智言心裏絞痛著,愛,怎麽不愛,此時更是離不開了,可是自己從遇到張岩的時刻,就已經走上了不歸的道路,現在更是無法選擇。

生命中有三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已經足夠了,此時離開,並沒有遺憾,而且也能保住你不受任何人的傷害,沒有智言,你還可以活下去,智言在你身邊,卻是個定時炸彈。

“哥,我——”

最後的分別時刻,真的很想要個他的溫暖的擁抱,甚至悠長一吻,然後告訴他,沒有他,她也不能活,十二年的默默陪伴,早已滲透進血液,注入靈魂深處,愛他,深入骨髓的愛,卻突然說不出口那三個字,胸口一陣憋悶,喘不上氣了。

手按住胸口,強裝鎮定,“哥,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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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