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不眠夜
“楚楚？”飛兒突然驚聲道。
聽到楚楚這兩個字，李毅一怔，轉頭看著飛兒。餘彬也笑了笑，卻是轉頭看卓爾凡，卓爾凡倒是很平靜，仍然麵無表情，隻有眸光閃了閃。
“好，我知道了。嗯。再見。”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麽，飛兒很快就掛了電話，但麵色卻有些凝重。
“是誰？”李毅問，神色有些緊張。
“是……”飛兒看向李毅，正準備說話，李毅的電話卻響了起來。“你先接電話吧。”
“喂，你好，我是李毅。”李毅自報了姓名，但說了兩句話之後麵上神色有些變了，他轉頭看著飛兒，斷斷續續地說，“嗯，我知道了。我會的。好的，再見。”
“怎麽了，是誰？”飛兒問李毅，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猜測，隻是想要證實自己的想法是否屬實。
“是楚楚。她要回來了。”李毅看著飛兒說。
“我知道，她和我說了，剛剛的電話是她打來的。”飛兒說，“回來好，巴黎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接她。”飛兒說得輕鬆，但心中卻隱隱透著不安，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仿佛自己是個做了壞事的孩子，卻又想要極力否認和掩飾。
李毅動了動唇，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輕聲道：“好，到時我們一起去接她。你再吃點東西吧。”
“吃不下了。”飛兒搖頭。
“那就喝碗湯吧。”李毅邊說邊為飛兒盛了碗湯，飛兒拿著湯勺慢慢喝著，兩人都不再說話。
※※※
“上去坐會兒嗎？”飛兒問李毅。
李毅抬頭看了看，窗戶裏麵燈還亮著，但時間已不早了，他搖頭說：“不了，改天吧。今天你也該累了，早點上去休息吧。”
“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你先上去，我看著你上去之後再走。”
飛兒點點頭，準備上樓，可是李毅卻仍然牽著自己的手，沒有想要鬆手的意思。飛兒笑看了一眼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又抬頭看李毅。
“嗬嗬。”李毅笑著抬了抬手，順勢將飛兒攬入懷中：“真是不想放手。真想就這樣一直牽著你的手。”
“你什麽時候學會說這些甜言蜜語了。”飛兒抿唇一笑，靠在李毅肩上，“我要上去了。”
“會有那麽一天的！”說完，李毅低頭在飛兒額頭上輕輕一吻，“快上去吧。”
飛兒轉身進了樓道，踩著輕快的步子上了樓，很快便回到了家。
“媽，我回來了。”飛兒和母親打了招呼，然後跑到窗前拉開窗簾，樓下，李毅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飛兒衝他擺了擺手，那身影才慢慢地離去。飛兒一直佇立在窗前，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身影。
“怎麽？舍不得嗎？”不知何時，藍寶珠已到了女兒身後，將飛兒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這個李毅也真是的，過去沒有和你確定關係之前還知道經常來陪陪我，如今，關係確定了，卻到了樓下也不上來看看我。”
“媽，不是這樣的。”飛兒忙著解釋，“今天時間晚了，李毅是不想打擾您。”
“看看我這女兒，還沒出嫁呢，就開始
向著人家了。”藍寶珠取笑道。
這會兒，飛兒才發現自己的母親原來一直都在逗自己，她有些撒嬌地喊道：“媽。”
“行了，不鬧了。累了吧，快洗澡休息去吧。我先去睡了。”
“我先坐會兒。您休息吧。”
飛兒走到沙發上坐下，整個人靠在沙發上。這一天其實挺累的。電話響起，飛兒以為是李毅，迅速拿起來，看了來電顯示之後卻有些失望，失望中又有幾分訝異。這電話居然是王衛打來的。飛兒猶豫了片刻，就接聽了電話，本來她也打算找個機會把話和他說清楚的，不如就趁現在。
“喂。”
“是飛兒嗎？我是王衛。”
“我知道。”飛兒說，“王秘書，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飛兒，今天很開心。謝謝你為我們創造了這樣一個機會，讓大家能在一起交流。對了，我們也算熟人了，你以後就別叫我王秘書了，聽著怪別扭的，就叫王衛吧。”
“好吧，王衛，應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們為養老院慷慨解囊。尤其是你，工作那麽忙，還抽時間和我們一起去養老院幫忙，李毅和我都很感激你。”飛兒說到李毅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相信王衛這樣的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
王衛有些猶豫地問：“飛兒，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吧。”
“李毅真的是你男朋友嗎？”
“你都看到了不是嗎？這種事沒必要騙人。”飛兒輕笑。
“那麽，我還有機會嗎？”
“王衛，我隻能說我很抱歉。你以後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飛兒冷靜但卻篤定地說。
“也對，即使沒有李毅，你身邊也還有卓爾凡。卓爾凡也在追求你吧？海城卓氏的總經理，我怎麽能和他比呢。”王衛語氣中竟有幾分自嘲。
“王衛，其實，有時你應該看看自己的周圍。或許，在你的身邊就有很不錯的人在默默地關注著你，關心著你。比如穗穗，還有許多像穗穗一樣的女孩，你從來都不缺愛慕者，而她們也都是很不錯的女孩。我覺得，她們才是你應該關心和喜歡的人。至於我，我未必適合你。”
“我知道我身邊有很多不錯的女孩子，可她們都不是我喜歡的。我喜歡的是你。飛兒，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王衛急切地說，“李毅認識你在先，和你感情深厚，卓爾凡更是人中龍鳳，是海城卓氏的總經理，我知道我沒法和他們相比。可是，飛兒，我對你的感情也是一樣的。隻要你肯給我機會，我一定會證明自己的感情，而且，你相信我，隻要給我時間，我也能出人投地，不會比別人差的。”
“王衛，你誤解我的意思了。即使沒有李毅和卓爾凡，我和你也不可能，因為，你不是我所喜歡的人。即使我先於李毅認識你，我所選擇的那個人也不會是你。所以，你不必再對我費心思了，這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見王衛不肯死心，飛兒幹脆直截了當拒絕了他。
“真的不可能嗎？真的一點機會都不能給我嗎？”王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頹散。
“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好吧，強擰
的瓜不甜。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強。那就這樣吧，不打擾你休息了。”
“王衛。”飛兒叫住王衛，心中卻覺得這人真的很現實，一旦看清狀況便不再浪費時間。
“怎麽？”
“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穗穗是個好女孩。”聽到電話那邊王衛好像想要說什麽反駁的話，她又說，“你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我這樣說，並不是要你對她怎樣。正如你所說，強擰的瓜不甜，即使她再喜歡你，也要兩情相悅才好。我想說的是，穗穗是個好女孩，她善良、坦率，沒什麽壞心眼，說話做事從來都是直來直去，對人也從不設防。像她這樣的好女孩值得每一個好男人去愛護，她不該受到傷害，也不該被人利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是說我在利用她？”王衛的聲音有點冷。
“我沒這個意思。我隻想告訴你，如果你對她也如她對你一般，那麽就好好珍惜她。可是，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歡她，不是真心想要和她在一起，那麽就請你對她說清楚，不要讓她誤會，更不要給讓她對你心存幻想和希冀。這種事，絕不能拖泥帶水。”
“好，我知道了。”王衛的聲音有些生硬，“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
“謝謝。”飛兒說，“那麽，祝你好夢！”
飛兒也不再說什麽，直接掛了電話。她靠在沙發上，輕輕揉著眉心。其實對於自己對王衛所說的話，她也不確定是對是錯。隻是，她真的不希望穗穗受到傷害，穗穗那樣的女孩值得更好的人，而她心裏總覺得王衛絕不是穗穗的良人。不知道為什麽，同樣是追求者，也同樣都很優秀，可對王衛卻總也生不出多少好感，總覺得這人太假，不似卓爾凡給自己的感覺，不掩飾不矯情，相處起來覺得舒服。
飛兒歎了口氣，起身向浴室走去。她快速洗了個澡，然後回房裏休息。這一天，真夠累的，她隻想睡個好覺。可是，不知為什麽，原本很累的人，躺在床上卻又變得十分清醒。她開始數羊，一百、二百，仍然睡意全無。
她翻了個身，麵對窗戶，窗外，燈光隱隱。她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凝視著外麵。這裏不是觀賞海城夜景的好地方，但那萬家燈火的景致仍然依稀可見。她想起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和李毅還有楚楚一起去慶祝，三人一起爬上了明珠塔，坐在那裏看完落日，又看夜景。在那個曾經是海城標誌的建築裏，她第一次放鬆心情欣賞海城美麗的夜景。已有多少年沒有看過夜景了，有多少年沒去過明珠塔了？
她拉上窗簾，回到床上躺好，思緒卻仍然清醒。她想起那個周末，楚楚和她第一次見到李毅。那天楚楚穿了一條白色複古長裙，披散著一頭黑發，精致的臉龐即使沒有脂粉點綴也同樣美得令人心醉，隻一眼便能抓住所有人的眼和心。那天李毅也是一襲白衣，一條洗得泛白卻很幹淨的牛仔褲，一頭利落的短發，清清爽爽，他站在陽光下，整個人既清新又陽光。那天自己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襯衫，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頭發紮成一個馬尾，靜靜地站在楚楚身側，那樣的自己顯得那麽的平凡。
飛兒又翻了一個身，依然睡意全無。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