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火兒！”
“呀！”
火兒？
身後忽然響起的璃澈的厲嗬，還有女孩清脆的驚叫卻有些做作的驚叫聲，我警覺回頭已經為時已晚，背後被重重一推。
我看著頂著望夕澈臉蛋的火兒得意地往下直直掉去的我不滿吐吐舌頭，想起幾次三番她的已經算不上調皮過頭的超過惡作劇。
氣不打一處來，眉頭一皺，將身體重心傾了傾，努力伸手便將火兒也拉了下來，帶著自己下落的墜力，火兒根本來不及掙紮就隨我一起在池塘裏撲騰起來。
從上往下看，本來以為隻是不深不淺，沒想到竟然找不到一個踏腳點。
不遠處的火兒，看了看橋上，看著我不斷掙紮撲騰，竟然隻朝我吐吐舌頭，就見死不救地向岸邊遊去。
根本來不及埋怨她，一心隻夠想著如何多撲騰兩下，多呼吸兩口空氣。
“嘩！”
透過眼前被自己掀起的白色水花模糊不清間，隻看見一個身影從石橋上一躍而下，直直栽進水裏……
“咳咳咳……”
跪坐在地上，衣服頭發都濕淋淋地淌著水，拚命地咳嗽希望能將剛才的恐懼咳光。
“為什麽推她。”
“哼！”
“為什麽見死不救？”
“你都準備跳下來了，我還救她做什麽。真好笑，哼！”
“火兒！”
抬頭看著爭吵的兩人。
火兒一副自己沒錯的樣子對著發火的璃澈，眼睛下瞥了瞥，似乎注意到了因為浸水浮起的麵皮，伸手一撕，望夕澈的臉就這樣被丟在了地上。
火兒對著璃澈大喊。
“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我就是故意害她怎麽樣！我都幫著你冒著被人抓走的危險當誘餌來了，你竟然還為她罵我？！不當了，不當了，反正上次也失敗了，這個望夕澈我不當了。”
說完，甩頭就跑，頭發甩出的水又濺了我一臉。
我下意識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水，隻是將剛剛幹了一些的臉重新弄得水靈不堪。
眨眨眼睛，掉落些水珠，似乎明白了什麽。
“當初聽了火兒的挑撥便將你遣出宮去，對不起了，惜夢。”
璃澈彎下身子，朝我伸出手來，一副歉意的樣子讓人怎麽生得起氣來，何況，我並沒有怪過他，隻是那時以為最後見到的是他生氣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我笑著搖搖頭，伸出手，讓他拉了起來。
“我沒有介意。剛才還要多謝王爺相救。”
“說起你也是秦沁的朋友，那同她一樣，叫我名字便是。”
我不禁朝他笑笑，因為找回了些以往和小笙之間的感情感到有些高興。
璃未的傷疤頓時又閃現而過。
我有些猶豫，開口道。
“璃澈，我有件事情想要問問，你知道王上身上……”
“惜夢，有事待會兒再說吧。先去將身上衣服換下，我也該去料理一下。”
看著身上仍在淌水的衣服，我尷尬笑笑，點點頭，雖然在意，還是暫且將那事擱在了一邊。
換完衣服，到處找璃澈時，卻在小亭一處看到了一個人對著草地撒悶氣的火兒。
“火兒。”
見我走過去，火兒很不友善地瞪我一眼。
“你叫我幹嘛，你過來幹嘛，你還不走幹嘛。哼！”
我被她的敵
意弄得有些糊塗，很是無奈。
“我問你，我沒對你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你幹嘛總要對我抱著敵意不放。”
“哼！”
“你不知道望夕澈的過去，那你為什麽一開始這麽黏邱笙？”
火兒鄙夷地看著我，似乎覺得我沒她聰明，想不透，所以略帶歡喜地得意道。
“廢話，那當然是因為他頭腦簡單啊。一開始待在他身邊觀察情況，比較不容易露出馬腳啊。”
我笑道。
“那你之後聽到邱笙講的話，連可能被發現的危險也不顧了，直接黏上了璃澈又是為何？”
火兒不看我，不說話，拾起腳邊的石子狠狠往草坪裏扔去，剛剛還在耳邊的蛐蛐叫聲，頓時沒了下去。
“哼！我不要和你說話，就是你突然出現開始，事情才開始變起來的，澈打開了那個兩年不曾開過的箱子，在凝城國住得好好的，卻突然要回到璃舞國，又因為一件破衣服欣喜若狂地慌忙進宮，都是你的出現，才開始的。都是你的錯，”火兒跺跺腳，“我好不容易假扮了望夕澈，本來想要借王上的手把你從澈身邊趕走的，但是王上之後根本就不理我，還好澈站在望……我這邊。結果，你才走，所有人就跟著你一塊走。”
這樣聽來，好像真的所有事情就都是我當了始作俑者一般，火兒的這個遷怒真是不小，無奈笑笑。
“火兒。你既然這些日子都一直跟著璃澈在一起，在被發現之前，璃澈是怎麽對望夕澈的，你難道還看不清楚麽？”
火兒咬咬唇，不言，神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應該已經很清楚我對於璃澈來說，隻是古雲翳這個好友身邊的一介婢女，頂多也就是秦沁的好友這個身份了。”
我看看掙紮中的火兒。
“火兒。總之，我和璃澈不可能成為你擔心的那樣，”看看天已經有些開始沉下來了，看來過不了多久該下雨了，“馬上就要下雨了，今天若是不準備隨璃澈回去了，也不要待在外麵，讓人收拾間屋子到房間裏去。”
知道我一直在場，火兒多半是不會有任何動作的，所以也不囉嗦，說完便轉身離開。
在意著璃未胸前的疤痕，尋找著璃澈的身影，本身並不算是特別大的府邸，在其中疾步走著卻顯得沒有盡頭一般地讓人焦急。
回到今天一開始遇見璃澈的地方，希望他會回到這裏等我。
看著近在眼前的小橋流水被陰天蓋上層薄薄的黯色，茵茵綠草也被風吹得倒向一邊，沒了晴天的朝氣，又快了兩步。
“你在找誰？”
我急急刹住腳步，回頭一看，是璃未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
“璃澈呢。”
“璃澈？澈讓你直呼他名字的麽？”
我點頭。
“你找他做什麽？”
我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掠過璃未的胸口。
“有事問他。”
話音落。
不知為何地好一陣沉默，璃未的腳步聲忽然響起，正一步步走向我。
“澈他有事先回去了，有什麽事問我也一樣。”
說著，伸手手指輕輕碰上我眼角的瞬間，我身子怔了怔。
“別動，”璃未的手輕柔地由後眼角往側邊慢慢推著，“眼角處還有些金粉粘著，未拭去。”
“我……”
我伸手想要自己動手。
“別動。”
繼續輕柔地擦著。
“嘣！！”
一道響雷。
璃未與我誰都不為所動，仿佛這道雷再響也落不盡此刻彼此的耳裏心裏，隻是靜靜地進行著那個簡單又讓彼此更加複雜的動作。
璃未的眼神太溫柔，動作太深情，我開始忘記，忘記去計較他眼中映照的究竟是誰的影子，也忘記了去計較我，究竟是誰。
天空的陰鬱黑暗都不在眼中，我隻是癡癡地看著他。天際再黑，也沒有璃未的玄黑眼瞳那般熠熠生輝，天空再廣，也沒有璃未眼中的那汪深潭包容萬千。我仿佛回到了兩年前那個終結之前，回到了最初喜歡他的時候。
他輕輕揉撫，深深歎息。
“你若是總要把自己弄得這麽美，好像隨時都會翩翩飛走般，讓我如何抓住你。”
我一怔，突然回到了現實之中，伸手抓住他在我眼角溫柔的大掌，隱忍地喚了聲。
“……王上。”
“為何叫我王上，為何不喚我的名，惜……”
我心一橫，伸手捧起璃未的臉，抬頭看他，湊近，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麵前的臉究竟長得什麽樣子。
當臉龐的距離快要超過心髒負荷的程度，唇齒靠近，就要相接……
璃未猛然推開我！
我猝不及防地踉蹌後退兩步，怔怔看著他。
又一道電閃雷鳴，突如其來的光亮，將璃未與我的臉均照得慘白。
他混亂地看著我，轉過身去。
看著璃未的背影怔怔苦笑，放縱真是件沒完沒了的事情，騙自己隻是假意的時候，竟然早就將真心偷偷放了進去。
癡癡笑著，看著剛才那番猛烈的動作下從懷中掉落於地上的瓷瓶，彎腰撿起，捏在手裏指節蒼白，半晌抬頭。
“王上。我們，是時候該同房了。”
璃未未動，傾盆大雨霎時齊齊飛下，打濕發梢，浸濕臉頰，在睫毛眨落分不清是滴水還是雨水間，璃未微側過身。
看著他在雨中的側臉輪廓，發梢劃過，臉頰撫過，雨水不斷從下顎滴淌而下，眼眸深處指向我，深深的一眼。
“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雨水從我勾起的嘴角繞道劃過。
我在笑嗎，對啊，我在笑。
我笑著走上前去，在遠處急急跑來打算給我們送傘的婢女們麵前，親昵地挽起了璃未的手腕，將頭倚在他的胸口，與他貼近。
婢女為我們打起傘，將早已在雨中濕透不已的我們和雨水隔開。
璃未沉聲吩咐。
“準備沐浴，還有，今晚都不用伺候了。”
周圍五、六個婢女，忙向著我們恭敬欠身，齊聲答話。
“是。”
最後一桶熱水倒入大浴桶，婢女抽身離開。
外麵雨水從屋簷低落，落進小池，滴進青草地麵的聲音不絕於耳，室內卻是沉靜一片。
屏風內，我脫去濕衣，踏進浴桶
屏風的另一邊是還濕著身子正在換衣的璃未，一件濕衣裳掛上屏風，我聽見他在用毛巾擦身的動靜。
“王上胸前的傷疤是怎麽來的？”
一陣沉寂，聽不到他的思考，看不見他的沉思，不能知道他在這沉默中，究竟想著什麽。
手輕輕撩過水麵，帶起幾瓣花瓣，隔著屏風傳來了的聲音是。
“……與你無關。”
“……惜夢多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