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信萬分之一的奇跡
似乎知道我不想它發出聲音，白雲靜靜地朝我走來，將臉伸到我手下，很是舒服地磨蹭了兩下。
這是我回來之後給它取的名字，因為當時在眼眸裏記得最深的，就是它與天上的白雲一樣乘著風自由跑著。聽羽貉說，他們之所以可以找到我，白雲簡直是功不可沒，狂跑回來之後，馬上發瘋似地任誰牽也不回馬房，知道惹起劄莫等人的注意，將人帶到我失蹤的那片草原上。
這下真的有些舍不得了，有些疼惜地看著它。可是畢竟不能帶著它一塊偷渡上了彝紺的船，到時候怕是我們兩都得被一起拋下白河。
“再見了，白雲。”
有些不舍地收回手，轉身離開，白雲在後麵發出微弱的叫聲，我忙回頭故作嚴厲地看著它，它似乎懂得我意思似的，兩眼滿是委屈悲傷，在攔著它的柵欄後來回踱步，就是出不來感到很焦急，我不忍心，又回過去撫了它兩下，快步離開。
劄莫大屋的後門，看來守夜的人已經被義虎招呼開來了，義虎牽著馬等在那裏。
我從他手裏接過馬的韁繩。
義虎看起來一臉為難，似乎不知道幫著我離開是對還是不對的。
“這是我自己決定的。義虎你不用這麽難做。”
“這……可是……”
義虎輕輕歎息。
我笑道。
“還是不要告訴劄莫他們我去彝紺了，到時候你一定免不了要被他們說一頓，萬一羽貉和紗朱他們沉不住氣來找我就不妙了，畢竟彝紺是和虞曜敵對的地方，一個首領的女兒和一個少將軍，要是被抓了就糟糕了，”說著，將一封信交到義虎手上，“就當我是自己離開的就好。”
義虎又是抱歉又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我。
“這是從上次俘虜軍士身上搜出來的東西，應該可以幫你順利通過彝紺的關口。”
告別了義虎，獨自上路。
想起第一次獨自一人偷偷溜走是為了追璃未，後來自靈郡國脫身獨自上路是為了找璃未，在璃舞國獨自上路是為了離開璃未，這一次的獨自，仍舊是為了璃未。
真不知該喜該悲。
為了自己能這麽喜歡一個人而開心麽，還是為了自己竟然這麽地喜歡著這個人而悲傷。
那芷楓嵐呢……
為什麽想到他，我的心也隱隱作痛……
越是明白自己對璃未的感情，就越不明白自己對芷楓嵐的感情，越告訴自己喜歡璃未，就越抗拒想起芷楓嵐……
拿出義虎給我的地圖，計算著去彝紺的路程，按照義虎的說法，彝紺的白河平靜時期，就在還沒幾天就要帶了，左算右算，如果我稍微趕一些，應該提前兩三天到達彝紺，剩下的時間便是如何混入彝紺渡河船的問題了。
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的路程，前麵就能看到彝紺國的入口了，遠遠能夠看到陸陸續續還有百姓進去。
的確如義虎說的，像是要檢查什麽東西似的。
下了馬，從懷裏拿出義虎交給我的玉佩，守衛的士兵朝我伸出手來，我將玉佩遞交於他手上任他檢查。
沒想到，這玉佩還有點來頭，那士兵先是隨便看了兩眼，臉色忙變了變，馬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上下左右好好研
究了許多。
“姑娘，請你在這稍等片刻。”
我可不想這麽麻煩，拉住轉身要離開去哪裏的士兵，道。
“不用這麽麻煩，直接讓我過去就是了。”
士兵很是執拗地又重複了一遍。
“請在這稍等。”
那士兵走向遠處在一個穿著便服的男人麵前停下，將玉佩遞交於他，那人從袖口裏拿出一張紙，從這邊看不出上麵畫了什麽東西，那男人忽然抬眼朝我這看過來，見到我打量他的神情，從容地朝我一笑。
心裏頓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不出片刻，我就是那個被團團圍住，受到所有百姓驚詫眼神注視的人了。
剛才那男人手上拿著玉佩和紙往這邊走來，圍住我的士兵很自覺地給他讓出了一條路，那人近了，才看清，那張紙上的圖樣正是玉佩上的花紋。
男人將玉佩雙手奉上，交回我的手上。
“請收好。”
我一怔，這是什麽情況？不管怎樣，他們人多勢眾，還是順著男人的意思，將玉佩好好地收進來衣服裏。
男人笑眯眯地看著我放好玉佩，隨即道。
“姑娘，還請隨我來。”
看來不是準備動刀動槍地樣子，我有些底下不足地拒絕說。
“不用了。你讓過去這裏就是了。”
男人仍舊笑眯眯，很是友好的樣子，卻道。
“這可不行。姑娘可得和我走一趟。”
男人說自己的名字叫赤束，是彝紺的長老之一，不過我看看他臉蛋滑嫩嫩的樣子，皮膚說不定比我還好，也算是我見過最年輕的一個長老了。
我始終不明白彝紺的長老為什麽找上我，原因看來和那玉佩有點關係，但是赤束卻知道我的名字，似乎是看玉找人，而不是憑玉抓人。而看似押解的陣勢，實則服務周到的堪比六星級飯店，除了放我走，幾乎滿足了我的一切要求。
所有的答案，赤束隻用了一句話來替我解答，他說。
“因為姑娘是滄揚大人的貴賓。”
滄揚這名字，曾經聽過一次，是不當心聽到陸赫與別人說話時聽到的，如果不止陸赫，連這裏的長老都叫滄揚這人為大人的話，看來這滄揚應該是彝紺的首領了，不過為何又與我扯上了關係……
“我不認識滄揚。”
赤束隻是笑而不語，見我沒什麽要求，又問。
“姑娘有要求不妨盡管提，能夠幫到的，赤束一定盡全力。”
我想了想，翻了翻白眼。
“我要看渡白河的船。”
赤束訝然。
“渡白河的船？”
為什麽會這麽驚訝，我很是不解。
“再過兩日彝紺這裏白河的流勢不就會變得緩和，到時候便有船出航去內陸。”
赤束聽畢，兀自好笑道。
“姑娘是從哪裏聽說的。”
我皺眉。
“難道不對嗎。”
“對是對，”赤束笑道，隨後馬上轉折到，“……不過，虞曜的人或許不知道，彝紺和虞曜不同，虞曜的緩和期是一季中的確定幾天，那幾天出航是絕對可以安全到達內陸的。但是彝紺的緩和期卻是一季之中有分散的幾次，相對地
每次也存在風險，因為這裏的緩和期並不穩定，不能確保在你乘上船後，不會馬上遇上暴流。盡管如此，彝紺還是有很多人願意賭這渺茫的機會相信自己是受虞彝天神庇護的幸運之人去內陸看看，隻是最後平安的，萬人中說不定還不得一人，可謂是奇跡。”
我沉默了。
赤束也笑笑不再說話。
“若沒什麽事情姑娘便好好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赤束關上門的瞬間，我道。
“過兩天，帶我去白河邊看看吧。”
赤束笑笑。
“好的。”
關上了門。
兩天後赤束如約帶我往白河而去，與預料之中一樣，果然是重重守衛，不過不是為了保護安全，而是防止我逃跑的，這令我很是頭疼。
看著平靜非常的白河，我心裏一喜，很多不同大小的船隻似乎都在做航行準備，對我來說倒是正好，越多越好，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我嫌棄地從身後的士兵手上接過一個碩大的麻袋，這袋子裏的東西可是我猶豫好久之後才終於讓赤束幫我弄來的，記得那個時候他還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便以一句興趣應付了事，他竟然也沒多生疑心，他似乎原本就知道些我的事，真不知道印象裏我到底是怎樣的。
看著赤束走在前，正一副文雅樣這指指那說說的，眉頭一斜。
看著手裏的布袋，心裏有些發毛，最後還是心一橫，將袋口的麻繩一抽。
頓時尖叫聲起伏四起，士兵中也有怕這種爬行動物的，特別還是竄這麽快，數量這麽多的，不過最感謝的還是周圍那些婦孺小孩，因為他們驚慌失措的擁擠，讓我身邊的防衛網露出了好大的空隙，見縫插針，拔腿就跑！
沒有想著跑越遠越好，也不是隨便找搜船就上去，不然今天還得被抓回去。
找到一早看準的隱蔽地方躲下，過了一段時間。
看著遠處來往於大船之上的士兵人影，一躍而上不遠處一開始便看好的小船。
渡過白河這種風波不定的流水，當然是大船保險，赤束如果沒有想到我竟然到如此地步想要渡過白河，就不可能先下令搜捕小船，等他發現小船上到處都沒有我的影子時，早已為時已晚。
船身一陣搖動，船家感覺到動蕩向我這邊看來，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
“快下去，我這裏不收客人。”
對方是個老頭，我剛準備用強的嚇唬嚇唬他，沒想到他眼睛忽然一亮，撿起來地上的一樣東西，態度馬上來個九轉十八彎。
“嘖嘖，姑娘，這可是好東西啊。如果你肯把這個給我，我就送你過去。”
老頭撿起地上我剛跳上船時不小心落下的玉佩，一副喜歡地不得了的樣子，我一樂，反正我也不想要，忙道。
“好好，拿去拿去，快走吧。”
“哎，好嘞！”
船駛出有一段距離了，向後看去，赤束似乎已經發現了我的蹤跡，帶著一幹士兵在岸邊焦急地看著我，一副坐立不定的樣子，看來讓我逃走會被滄揚罵慘吧。
我笑笑。
不管遠處的赤束有沒有聽到，大叫。
“我相信奇跡！”
因為我現在能夠在這裏，就是一個奇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