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若他值得
“事到如今，隻是多一個女人而已，就讓你安心了”，璃佑好笑地看著在璃舞王身邊站著的辛杏顏，再貪婪地看向皇座，“這個位置是我的，這個事實改變不了，你難道看不到這下麵正在發生的事情麽？”
說完，璃佑放聲大笑，剛才那點小小被設計到的怨恨，與得到大位比起來，能夠算得上什麽。
“哼哼。”
璃未突然而來的笑意，讓璃佑一瞬間沉下了臉來。
“你笑什麽？”
璃未不說話，隻是看著璃佑的身邊，氣氛一瞬間的凝重停滯，璃佑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一震，脖子剛剛動作了一點，一滴冷汗便從額角滴了下來。
璃佑緊張地抬高脖子，繃緊神經，全身心的注意力卻全部都放在此刻脖頸處貼靠著的冰冷利劍上，“砰”手上的短劍無力落地。
芷楓嵐像第一次登上台階時候那樣，對著璃佑帶著不解與不甘怨恨地眼神輕笑。
“合作愉快。為了那份官員名單倒是讓我下足了心思。”
說著，帶著璃佑慢慢轉身，看向大殿下麵被比紅色地毯還更加血紅色的片片痕跡染得更加絢麗豔彩的地毯。
身後的璃未不知道何時，來到兩人身邊，冷聲對著璃佑說。
“璃佑。該看清楚下麵的人是你。”
璃佑向大殿旁邊站著的群臣看去，臉色一變，在那裏安然站著的，竟然都是他計劃要除去的大臣，而注定站在璃未一邊的五皇子璃澈還站筆直地站在那裏，是比什麽都更好的證據。那麽，大殿中央橫著的屍體與仍舊苟延殘喘期待能夠逃過一劫的人……璃佑喉結上下滾動，睜大眼睛不能相信地看去，自己的人竟然沐浴在一片血紅之中，大多已經失去了生氣。
璃佑的聲音一開始的鎮定全無，現在甚至都有些顫抖著的動蕩。
“你不想除掉他麽？為什麽？！”
芷楓嵐冷臉，將劍朝璃佑的脖頸逼了逼，璃佑輕呼一聲，一絲血色流了下來。
“至少他不會對夕兒不利。我最不能原諒的，是想要利用、加害夕兒的人！禍害，要趁萌芽前盡早除去。”
璃佑的臉一沉，隨即閃過精光。
“說到望楓後，她今日怎麽沒有出現？真是奇怪了，她難道還待在行館裏麽……或者，今天婚典前從璃舞的正門獨自離開了？”留下一句懸念，璃佑一笑，頹然似地道，“是我敗了……”
說著，冷不防伸手就要將芷楓嵐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按。
芷楓嵐一驚，馬上將鋒刃從璃佑的脖頸邊抽離，璃佑盯準時機，從地上撿起短劍，趁所有人還未來得及做出防備朝望楓國王身上撲去。
辛杏顏出手阻擋，小刀被璃佑過大的勁力甩開脫手，腹部被璃佑踹中跌倒。
璃舞王驚恐地看著身後挾持自己的璃佑，一個勁地朝璃未等人揮手，示意讓出一條道來。
芷楓嵐深知剛才因為自己一時的動搖被璃佑的隻言片語騙了過去，若真有人質在手，現在的璃佑根本不至於如此狼狽。
芷楓嵐看到台階之下的小柳，不著痕跡地一笑，看了一眼璃未，兩人交換眼神。
璃舞王在璃佑的短劍下顫抖著雙腿往前走著，而璃佑卻不知道在璃未與芷楓嵐讓出的那條誘導他走出的那條路的盡頭有的是什麽。
就在璃佑走下台階的一瞬間，眼前一隻一閃，一隻速度力道
極為強勁的箭頭飛刺過來，璃佑臉一沉，馬上就意識到了怎麽回事，眉頭一皺，竟然將璃舞王往箭頭的方向直直推向自己身前。
璃未一看，暗叫不好，衝上去用匕首擋下箭頭。
“四爺！”
背後，辛杏顏的聲音遠遠傳來。
璃未回頭，等著他的是背後近在咫尺，璃佑陰冷的笑容，還有朝他腹部刺來的短劍……
停在岔路口，看著那條通往本來目的地的路，再看著另一條通往凝城邊城的大道。
想了想，其實挺懷念那裏的，來到這個世界後，最輕鬆平靜的日子就是在那裏得到的……
況且，那裏還有秦沁在那裏。一天時間就可以了，至少我可以去看看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釋懷地笑笑，調轉過馬頭。
走進城裏，還是一樣的熱鬧祥和，心情莫名輕鬆快樂起來，牽著馬，輕快地走過懷念熟悉的街道，往那時三人一起買下的小宅方向走去。
到了門口，站在緊閉的大門前，卻莫名地有些緊張，不知道秦沁見到會不會高興，還是先氣我當初不告而別。
我終於下定決心敲了敲門，結果沒有人回應。直接推門而入，決定進去等她。
裏麵很幹淨，和我剛走的時候幾乎沒有改變，我不自覺地微微笑笑，像是突然找到了安心感，有種終於回到家的小小感歎。
我耳朵突然一豎，聽到了一些動靜，我看著遠處秦沁住的房間，一陣欣喜。
早就忘記了自己是離開了多久，興高采烈地就往那裏開心地蹦去，一把推開門，笑容慢慢道。
“秦姐姐！我回來了！”
我怔怔看著房間裏的那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緩過神來，終於找到該問出口的話。
“……邱笙……你哪來的？”
邱笙站起身來，走到我麵前，鬆了口氣般。
“還好沒有與你錯開”，我不解地看著邱笙眼睛裏那淡淡的不明傷感，“不然，除了秦沁這裏，我真的沒有找到你的線索了。”
驚訝過後，久別之後與或許的永別之前最後一次見到邱笙我還是很開心的，不想去計較他在這裏的原因。
“秦姐姐呢，去哪兒了？”
我在秦沁的房間裏開始走動，到處打量。
邱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在凝賓摟。”
我腳步一收，笑道，往門外跨去。
“恩。那我去找她了。”
邱笙一個情急，跨出一步擋在了我的麵前。
“小惜。我有話跟你說”，我看著他，他靜默了一會兒，到，“和我回去吧。”
我不去計較他在這裏的原因，可是讓他在這裏的原因卻要與我計較。其實也想過有這麽一天，隻是想錯了人，也想錯了地方……
我嘴角慢慢勾起，微微笑著，朝邱笙搖搖頭。
邱笙仿佛不能接受似地皺起眉頭，臉上的表情顯然告訴我，他冷靜不下來，連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些。
“那天之後，你已經離開了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裏，難道那天發生的事情，你一點都沒有聽說過麽。”
我垂下眼睛，輕輕笑道。
“恩。聽說過。我已經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事情。聽說璃佑最後還是趁亂逃走了？”
邱笙隱隱埋怨地看著我，有些小小生氣
的樣子。
“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件事。”
我笑笑。
“說起來，傳言裏說的不是很清楚，璃佑到底是怎麽逃走的，我在路上茶館，聽說書的說的時候，璃佑明明是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最後在說他到底怎麽逃掉的地方模糊不清的，倒是讓人在意。”
“我不知道……那天因為你走了，我就馬上脫離了原來的計劃，開始找你”，邱笙的聲音聽起來已經不太高興，看來是很不喜歡我扯開話題，“你既然其他都知道得很清楚，那應該知道璃未他隻是為了保護你才那樣對你的，他對你多無情，也是他多想保護你啊！你擅自離開，你知道他差點失去理智放棄一切去找你麽？！回去找他吧……小惜。不要再這樣折磨彼此了。”
邱笙說得激動，還不自覺地往前邁了一步，靠近了我一些。
我搖搖頭，退後一步，一個月夠我想得清楚透徹了。
“邱笙。我已經很累了。隻要待在他的身邊，甚至是你們任何一個人的身邊，這樣的事情還是會不斷地發生，我沒有信心可以一次又一次被演出到比真實還要真的那些無情傷害。”
不過，邱笙最後的那句話，還是讓我小小動搖了一下，我淡笑不改，看著遠處地板上隨意的一處花紋，道。
“我不會去找他，你讓他來找我。”
“不過，我隻等他兩個月的時間”，我想了想，有些壞心眼地補充道，“也就是說，剛剛內亂結束後他不會有治理恢複國家政治軍事所有機能的時間，也不會有收買安穩人心的時間，”
又笑道，“我會把你回去的時間好好算進去的，不用擔心。”
邱笙沒有一點猶豫，竟然已經整裝待發地開始往外走，隨時準備出發的樣子，問道。
“該讓他去哪找你。”
這樣反而讓我愣了一下，隨即笑開道。
“如果他值得我等，他會知道到哪裏來找我。”
我知道我又在淡淡的笑，不過卻不知道每次與邱笙談起的時候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去笑，隻是微笑自然出現在了臉上，虛偽地想要去掩飾什麽。
邱笙這樣堅定，我卻開始懷疑。甚至不確定璃未是否真的會為了我放棄他唾手可得的機會。但是我還是這樣自私，這樣狡猾，迫使他不得不做出選擇，如果他選擇我，或許，我就能多一點再次站在他身邊的自信吧……
邱笙一步跨上馬，不顧這個時間大街上的人群未散，馳騁而去。
我站在宅子門口笑著向他揮手道別。
回到宅子裏去坐著，這次真的是一個人了，才坐了沒多久便坐不住了，站起來左走右走，時間都近傍晚，秦沁卻還是沒有回來。
想起自己也是很久沒有再去過凝賓樓了，一時起了興致。
回到自己原來的房間，裏麵的一切竟然都完好如初，不染纖塵，笑笑，知道一定是秦沁的功勞。
換上衣櫃裏還在的女裝，攏上麵紗，搖身一變成為了凝城邊城凝賓樓裏撫箏的二箏之一。
站在梳妝桌子前，一麵鏡子照到我的側臉，發間空空的。
我靜默了一會，垂下眼眸輕輕笑了笑，翻出行囊，拿出一個樸素不起眼的小木盒。
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小小的木盒子，從裏麵拿出一隻水藍色帶著水晶墜子的發釵。
闊別已久地將它綰進發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