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要我走
我有些不滿地看著邱笙，不滿地將他推進屋裏，不滿地按他坐下。
邱笙不解地看著我，不過還是乖乖沒有反抗。
“坐好。不要動。”
我如是命令著。
邱笙不解地點點頭，果真不動。
我與秦沁互相點了點頭，走進事先掛在房梁上用來隔開裏間與外間的層層攏紗之中。
我一踩腳邊布置的機關，繩子便拉動攏紗將隔閡掀起，兩箏二人，曼曼樂聲同時奏起，正是曾經奏給邱笙聽過的舞魅吟。
自那日開始，我一直認為邱笙是喜歡這首曲的。
隻是當我說要雙重奏這首曲的時候，秦沁卻說有些悲涼，不適合生辰，於是這兩日我們便閉關將它改了一改。
舞魅吟，舞魅吟。一誦雙奏，一唱絕代。
舞魅吟，舞魅吟。一吟魅塵，一舞醉心。
友人情，友人情。一笑樂之，一傷悲之。
友人情，友人情。一言憂之，一語關之。
路未末，路未末。一路擇之，一錯有之。
路未末，路未末。一對惜之，一錯改之。
歎不休，歎不休。一吟尚聞，一奏未落。
歎不休，歎不休。一舞雙人，一生左右。
另一根繩索一動，垂簾再次落下，再次拉開，我與秦沁早就換上舞衣，翩翩起舞，我為自己和秦沁都上了淡妝，隻能起到點綴舞衣與舞姿作用，不過足夠了。
看著邱笙有些呆愣，有些震驚的眼神，我偷偷笑了笑。
沒有注意到邱笙的手緊了緊，又鬆了鬆。
隻看到他快要坐不住的樣子，看他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真是個有威信的好姐姐。
都是瞞著這麽久了，早就有心將自己是男扮女裝這件事情告訴邱笙，昨天，秦沁突然向我提起，明明已經這麽要好了邱笙卻遲遲不知，好友本來就應該坦誠，何況我當邱笙是家人，他是我的義弟。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便是送邱笙驚喜交加的日子。
明明沒有箏樂相伴，我與秦沁卻像聽著同一首歌曲一般，有節奏地動作，旋轉擺動。
邱笙都快到得入迷了，頓時不知道從屋外的何處飄進來一陣笛音。
我與秦沁對看一眼，沒有多言，很有默契地跟著笛音繼續舞動起來，笛音像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我們配合著它的每個音，它也配合著我們
每一個動作。
笛音越來越近，就要到了門口，我很好奇吹笛人是誰，一邊跳，一邊滿懷期待地看著門的方向。
門被推開，一個人影漸漸露出全貌。
“啊喲！”
秦沁和邱笙一驚，忙上來看我。
我揉著自己崴到的腳踝，看著門外的罪魁禍首，都這麽久不見蹤影了，為何非要這麽突然的出現，不是存心想嚇我麽。
秦沁和邱笙一開始擔心我，看到璃未走進來，忙退開一些給他行禮，恭敬道聲四爺。
璃未笑笑，看了看周圍擺設。
問了秦沁才知道原來今天是邱笙生日。
左摸摸，右摸摸，發現自己沒帶什麽東西，看了看手上通體碧透的玉笛，道聲祝賀，送給了邱笙。
送完卻馬上道。
“秦沁。邱笙。你們倆先下去吧。”
秦沁和邱笙看看我，最後無奈隻好退下，秦沁臨走前，偷偷和我說，剩下的事情不用擔心，她會好好幫邱笙過生辰的。
璃未看著我。
我還是跌坐在地上未曾起來，他竟然也沒有來扶我起來，我已經有些不滿，便瞪回去。
“看什麽看呀，眼睛黑到嚇人了不起啊，我也有！哼！”
璃未笑著搖搖頭，他那什麽態度啊？！好像他在麵對一個鬧脾氣小孩似的，我看得更是不爽，他過來扶我，我愣是賴在地上不起來。
時間久了，沒辦法，璃未倒蹲了下來，看著我的臉。
“不是讓你不要上妝了麽。”
“我憑什麽聽你的！”
他看著我的頭頂綰發，眉頭輕輕皺了皺。
忽然對搖搖頭，袖子在我麵前晃了晃，意思要吸引去我的注意力。我看著他的袖子，他的另一隻手伸進去掏了掏。
擺眼間，一隻熟悉的水藍色發釵出現在他的手心裏。
丫的！他到底準備了幾隻這釵呀！怎麽好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平時我倒不介意你讓她躺在你梳妝台抽屜最裏麵的夾層裏。不過既然換了女裝，為何不帶這發釵，我可是以為你會喜歡得緊才特地命人造的。”
我呆了下，忙站起身來，他見我準備起來，伸手要拉我，我轉過頭哼哼兩聲，拍掉他的手，自己起來，往梳妝台方向過去，手伸進抽屜裏一摸，一愣，裏麵的發釵什麽時候被拿走的。
我兀地轉頭看向璃未。
“佛山無影手？”
璃未看著我嬉皮笑臉裝傻充愣的樣子不講話。
我承認這也無非是想讓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去想璃未他為何在意這發釵是不是被我珍惜收著亦或是穿梭緊貼發間的心思。
想得越多，失望隨即也越多，與他在一起久了，便深深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因為璃未他，始終是想要將我推開的，也許是靈夜朔，也許是任何地方……
邱笙生辰的喜慶感一下子被我掃走，不給璃未好臉色看。
“幹嘛。想要催我早點和靈夜朔共結連理不成。”
我生氣，他卻開心。
我眉頭越皺越緊，看著他搖搖頭，煩躁道。
“那既然不是這事兒，估計你也沒什麽事情好和我說了。我還要去找邱笙，你沒事早點滾走了。”
見他不動，我不耐煩地跺了跺腳，對著他叫道。
“你不滾走，我滾。哼！”
說著，就和他擦肩往房門方向走去。
他一把拉住了我，我回頭，璃未竟然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表情看著我，他總是用笑容和時不時調侃的語氣將自己藏得好好的，在他笑容之後的樣子我從來沒見過，所以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他最真的感情。
衝動。溫柔。不舍……
這是從他眼睛中看到的，如果芷楓嵐說過的話，也能在璃未身上應驗，那我現在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眉頭一緊，我忙甩開他。
“你想走嗎。”
“很想！所以快放開我！”
他搖搖頭。
“我是問你，想要離開靈郡、離開靈夜朔、離開芷楓嵐，離開這裏的一切。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安靜的生活麽。”
我呆了。
“什麽意思。”
“你今晚就走吧。或許可以去凝城國，那裏是個不錯的地方。將邱笙和秦沁兩人帶上，你相信他們，他們也喜歡你。一路上，一定可以好好照顧你。”
我看了看璃未，咬咬唇。
“我喜歡這裏，我不走。”
璃未笑容淡淡的，靜靜的，消失了。
他輕輕放開了我的手，似留戀地片刻停駐，又似絕情地最終離開。
轉身，回頭看我，輕歎。
“走吧。”
絕塵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