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冰冷公子千麵



雪花飄飄,車窗外的小雪花紛紛降臨天際,閃閃發光,身輕似煙,潔白如玉。

馬車飛快的壓過一片片白茫茫,咯嗞聲隱寂在了馬蹄下。

這是她來到此地第一場雪,平時還真沒有好好欣賞下雪的那一瞬間的芬芳,今日看來,她是真的聞出了雪的味道,其實雪的味道就是她此時心裏的味道。

“剛生下孩子,不宜吹風,往後會落下病根,還是放下簾子的好。”

馬車外傳來了索圖的聲音,她聽話的放下了簾子,她的心,頓感空落落。

夜色越來越重,尋思著也應該離他們有一定的距離了,從此以後她與他們隻能形同陌路,再相見時,也不知是何時?

黑夜靜謐無息,白雪皚皚,幾乎隻有他們一輛馬車緩緩而過。

突然,有一朵雪花飄進了馬車裏,落地後,瞬間就化了,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無數朵,被風卷了起來。

她微微感覺到馬車隨著雪花的飄落方向跌蕩了幾下,瞬間又恢複了平穩。

她掀起簾子看去,空中的雪花陣陣卷起,如一團白色的龍卷風。

駿馬嘶鳴,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索圖躍身而下,雙袖一展,左手拔出了長劍,鼓蕩著風聲,動氣接住了那疾飛的一團雪花氣流。

縱是如此,仍有一絲微弱的氣流竄入馬車內,跌落在她的長裙之上,當她回眸時,雪花化作一絲水跡。

她心上染上了一絲不安,隻不過是一些身輕如煙的雪花,竟然能組成這樣一股強大的氣流,躍過索圖的長劍,飛入她的長裙之上,此人的武功定是登峰造極。

“玲瓏,狗皇帝竟然言而無信。”索圖的聲音狠狠的灌入她的耳觀之中,她的心聚然一顫,外麵己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玉玲瓏揣著一顆上下不穩的心,費力的跳下了馬車。

她眼前己是鮮血與雪花交雜在一起,紛亂一片。

是他們,又是這群黑衣人,她認得他們的著裝,認得他們的身形,還有那一雙雙,她永世都不會忘記的眼睛。

為首的是宮中的福祿,狗皇帝身邊的奴才,一副和諧麵容下隱藏了無窮無盡的血腥與殺戮。

她隻見索圖護在他的身前,手中挽了一個劍花,連連進攻,逼得麵前的幾個黑衣人退了幾步。

趁著換招的間隙,左手探入懷中,掏出幾道快而準的暗器,向前方一射,血當場飛濺在半空中,兩名黑衣人身亡倒地。

福祿的眸,忽然閃過一抹狠色“你們今日逃不掉了,皇上有令,眼前的兩人乃亂臣賊子之後,格殺勿論。”

他忽然出招,招式極是淩厲,直入玉玲瓏的前胸。

他好似也沒想到玉玲瓏身邊竟然有這麽厲害的身手,一時大意,被他鑽了空子,發出了暗器,死了兩名心腹,心中極是懊惱。

所以他改了戰略,一路直攻索圖身後的玉玲瓏,取她的性命,不然若是失手,他也是逃不過皇上的懲罰,這一次,他隻能勝,絕不能敗。

由於玉玲瓏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再加上雪地裏的寒冷,她己然撐不住,索圖一手隻能將她護在懷裏,一個勁的閃躲。

而福祿出手又快又狠又辣,將索圖手上刺傷幾處,鮮血流淌。

“圖哥哥,你受傷了,不要再硬拚下去了,你不要管我,你先走。”

索圖雙眸一寒“別傻了,你若是活不成了,我索圖豈能苟活在這世間,不要再說了,要死,我也要比你先死。”

玉玲瓏淚水粘濕了眼眶,她不敢再看下去,她害怕索圖會再受傷,會為了護她而離去。

這世間,她隻剩下他可以依靠了,若是………

當她睜眸的那一瞬間,眼前的白雪化作了一絲紅,她清晰無比的看著到那把長劍,一點一點,劃破他的皮膚,穿過骨骼,然後血流了出來,一片淋漓的紅。

溫熱的**濺上了她的手背,她愣住了,想要大聲叫出來的時候,她發現她失聲了,聲音怎麽也發不出,她隻知道,他的手依然沒有放開她,還是緊緊的將她護在懷裏。

眼前一道銀光伴著一股鮮血抽出,索圖悶哼了一聲,手中的長劍插入雪地裏,他的身子微微傾斜,己然沒了著重點。

眼中的淚,如同有著淚的意誌一樣,紛揚滑落,怎麽也控製不住,她不停的搖頭,他腹間的那流淌的鮮血和她手上的血跡那樣觸目驚心,

他無力支撐,身子漸漸下沉,她憑著一絲力氣,奪過他手中的劍,刺入麵前的黑衣人。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間,她跪在了雪地裏,拚命的嘶喊著“圖哥哥,圖哥哥,你怎麽樣了,你不要嚇我,不要……”

她的話剛落,眼前又是一道劍光逼來,正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她感覺自己肩上一股力道,眼前一黑。

索圖用身軀替她擋住了致命的一劍,他背受一劍,長劍撥出時,他的血濺到了她的臉上,是熱的。

他還在對著她微笑,麵色蒼白如紙,卻偏偏強忍著那絲微笑,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那樣深那樣沉的看著她的眼睛。

玉玲瓏欲要說什麽的時候,她淚光盈盈的抬眸時,她從他的深眸之中看到了身後的黑衣人倒成一遍,就連福祿也被擊倒在地。

她回了頭,從馬車上飛下一名男子,他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紮不束,微微飄拂,那一刻風卷衣袂,似在雲端,隻可惜他麵履鐵麵,鐵麵銀光熒熒,看不清容貌,一雙深眸淡淡看著眼前一切,在白雪的反襯下,更顯他的冷。

冰冷公子身邊的隨從竟是四個丫頭,她們個個貌美如花,身懷絕技。

“公子,己清場。”說話的是身著青裳的丫頭,手裏持有長劍,劍上還淋著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裏,瞬間開出一朵朵紅色的花朵。

“你們到底是何人?竟敢……”福祿的聲音顫抖,脖子上還架著一把長劍,被身著白裳與粉裳的兩名丫頭反綁了起來。

“啪啪”他顫抖的聲音還未說完,隻聽見幾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在他惡劣的嘴臉之上。

“放肆,公子還沒說話,豈能輪到你來插嘴。”黑衣女子清冷的眸光掃過他的怒顏。

“你……”福祿的怒氣到一半,身後的兩名女子將他一腳踹在雪地裏,掙紮了片刻,方才從雪地裏吃力的露出個頭。

冰冷公子飛袍轉了身,自口中丟下一句話低沉的話語“將這位姑娘帶上馬車。”

“我不走,我不能丟下圖哥哥。”玉玲瓏緊緊的撫著奄奄一息的索圖,泣聲大喊著。

冰冷公子並沒有回頭,稍稍停頓了一下,定住的那一刹那,雪花紛紛飄落在他的黑發上,仿佛他全身上下都籠罩著一束令人毛骨悚然的寒芒。

“將他也帶上。”聲音渾厚有力,仿佛帶著一絲極強的穿透力。

“是”青衣女子與黑衣女子微微行禮,上前看了一眼玉玲瓏,沒有笑意,將她與索圖扶了起來。

“等等……”她掙開了她們的攙扶,跌撞至冰冷公子麵前,與他咫尺相見之時,他雖是臉上戴有麵具,但是那雙黑眸,卻帶有一絲魔力,當她觸及他的眸光之時,微微感到了身體上一股寒流入侵。

她轉了眸,不敢直視,微微欠身行了一記“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公子答應。”

冰冷公子沉默了半響,冷冷開口“說說看。”

玉玲瓏惡狠狠的看著在雪地裏掙紮的福祿,眸光似劍“我想請公子將這名閹狗交給我,他的手上有我二百四十八名親人的鮮血,今日我要在他身上砍下二百四十八刀,以慰我親人的在天之靈。”

見他遲遲不語,她蹙眉看去,空氣中的雪花微微跌宕,隻見他的大手輕拍著肩上的遺落的雪花,肌膚光潔如瓷玉。

而後,他邁起了步子,也不知他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形式傳達了他的指令,身邊的白衣女子與粉衣女子將雪地裏的福祿扯出押至她的麵前。

“多謝公子。”玉玲瓏尋著冰冷公子離去的背影重重行了一禮。

“玉玲瓏……你敢殺我……皇上不會放

過你的。”福祿麵部抽觸哆嗦的說道。

她眸光狠狠的絞著他,眼前閃過齊雲山莊的男女老少陷入火海中的痛楚,爹爹高亢抹脖的聲音,娘親含笑服毒的情景,還有那把長劍生生刺入索圖腹部,輾轉抽出,血濺在她手上的痛。

她奪過白衣女子手中的長劍,揮劍至他的胸口,眸光狠絕“老閹狗……拿命來。”

一劍接著一劍,深深刺入,狠狠抽出,直到他血肉模糊,鮮血飛濺,掙擰抽觸了多下,沒了氣息。

“姑娘,他己經死了。”白衣女子擋住了她手中的劍,勸聲道。

玉玲瓏雙手己粘滿腥紅,那一刻,她對著身邊奄奄一息的索圖哭著笑了,他死了,他終於死了。

也就在那一瞬間,她感覺眼前泛起了絲黑暗,她全身的力氣己被抽盡,再也提不起手上的力道,雙腳己立不住,微微向後傾斜。

“姑娘……姑娘……”

黑暗中的她,踏遍青山綠波,走過春夏秋冬,夢回夢醒,片刻的清明使得一切被她看得通透,那些似夢非夢的人和事讓她恍惚間驚醒一般跳脫,意識昏昏沉沉之時,她感覺到身邊有人在走動。

她漸漸睜開了眸,那一瞬間,周遭的異樣環境讓她流連了片刻。

“姑娘醒了。”是一雙帶著喜悅的雙眸。

這是昨晚侍候在冰冷公子身邊的白衣女子,這樣看來,她的美更加的清晰。

她微微起了身,四周尋覓著,卻不見索圖的身影,那一瞬間,她己顧不得身邊的白衣女子,迅速下床。

“哎,姑娘,你這剛醒來,身子還很虛弱,還是多躺著較好。”

“圖哥哥怎麽樣了?”她急切的看著白衣女子那雙閃閃的水眸。

白衣女子轉了眸,輕輕一歎“活不久了,去見他最後一麵吧。”

她眩暈了下,身邊的白衣女子連忙伸手扶她。

玉玲瓏瞬間泛白了麵色,眼中帶著極深的沉痛,似乎還有隱約的緊繃害怕。

她深深吸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然後站直身子,一點一點不留任何一絲餘地的從白衣女子手中掙開。

當她跌撞至門口時,她左右不知方向,該何去何從?索圖在哪裏?

突然,手上一緊,是白衣女子撫起了她。

當她推開門的那一刹那,一股血腥直入她的鼻觀,那是索圖痛苦的味道。

索圖的傷口應該是已經處理過了,此刻,他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身子蓋了一層厚厚的被子,屋裏生著滋滋作響的爐子。

他閉著眼,在碳火紅光的反襯下,他蒼白的麵容,青白的薄唇,泛著火的紅暈,依舊是那樣的英俊。

她閉上了眼,定了定神,卻忽然聽見索圖輕輕喚她的聲音

“玲……玲瓏……”

她睜開了眸,淚光閃閃,慌亂的跑了過去,坐在塌間,握住了他的手,那樣緊,就像是想要握住他不斷流失的生命一樣。

“圖哥哥,玲瓏在……玲瓏來了。”

他定定的看著她,眸中竟是放鬆和欣慰的神色“見到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握著他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果從一開始,她不那麽自私,多替他想一點,讓他遠離她,那麽也不會著了這狗皇帝的道,他今日也不會深負重傷的躺在這。

他緊了緊她的手,費力的開口“玲瓏……你不要難過,人總要經曆生死……對不起,原諒我……我隻能護你到這裏了。”

她使命的灑淚搖頭“不會的……你不要說話,好好休息……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又費力的牽動了一下唇角“玲瓏,我自己的傷勢……我清楚,我對不起莊主……對不起夫人,他們待我不隻有救命之恩,還有養育之恩,當初……莊主將你許配給我之時,我覺得那是我的一個夢……沒想到是真的,我興奮的三天三夜沒有睡覺……還記得麽?你以前問我……我長大了的夢想是什麽?”

她握著他的手,淚如雨下“嗯,記得……你說過,你要成為像爹爹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他突然唇邊輕笑了聲“其實那句話我還沒有說完……我的夢想除了像莊主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我還要娶你為妻……這一生一世也要護在你的身邊……好好的疼你……好好的愛你……咳咳……”

他呼吸越來越急促,又顫音開了口“我知道……你並不愛我,當日談及婚嫁的時候,你猶豫了……你對我一直都是兄長之意,並非男女之情,不過……到最後你還是答應了,我就自心底暗暗發誓,這一輩子……絕不會負你,隻可惜,老天給我們開了個玩笑,毀了你的家,也毀了我們的緣分……咳咳……”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那一刻,她心裏充滿了害怕,恐慌。

她害怕失去他,她恐慌以後再也見不到他。沒有他的陪伴,沒有他的照顧,這條路,她能走多遠?

而他眼中的那一束光芒,已經開始一點一點的渙散,聲音,卻依舊費力而固執的響起“玲瓏,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奪回……奪回……所失去的……一切。”

他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他的眸光中的光芒也消失了,最後兩個字,一切,其實已經模糊得難以辨認,可她知道她絕不會聽錯,就那樣,深深的沉入她的心底。

她抱起他的身子,感覺他在她懷中一點一點變冷,她不想放開,她的圖哥哥,答應她,要護她一生一世的圖哥哥,就這樣消失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的這一生從來沒有為自己而活,他一直都是為她而活著,他愛她勝過愛自己,她一直不明白他在她心裏的位置,究竟置於何地,現在她知道了,她是他的全部,而她的心裏裝下的隻有對他的依賴。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身邊的白衣女子一絲淡淡的聲音響起“他也算是世上少有的癡情種,如若沒有猜錯,他曾經用過冰蟾針注入胸口來控製心中對你的那份情。”

“你說什麽,冰蟾針?”她淚眸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白衣女子。

而她卻轉了眸,低沉一語“憑他的身手,要帶著你從那些黑衣人麵前逃脫,其實並非難事,隻可惜,他在打鬥中對你動了情,冰蟾針在那一刻開始發作,吸噬了他的骨髓,讓那些黑衣人有了可趁之機,令他深重數刀。”

“圖哥哥……”她失聲痛苦起來,好似那一刻,她比什麽時候都清醒。

他走了,離開了她,那一刻她很難過,因為他是為了她而死,雖是難過,她卻一顆眼淚也沒有再掉下。

她每日都會坐在這個假山之上,靜靜的看著天邊的那一朵雲彩,慢慢散近。

冬天漸漸散去,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邊的一切都變了,變得陌生,變得冰冷,變得讓她無法邁出心中的步子。

但是依舊有一種聲音,時時在提醒她,複仇。

東晉國

四王爺端木辰曦此次掛帥帶著十萬皇家軍浩浩蕩蕩得勝歸朝。

京城的全百姓一路上高聲鼓舞,鑼鼓震天,而端木辰曦的臉上依舊是那分從容與淡定。

高高的皇城之上,裘衣包裹著的太子端木辰皓,心逐漸收緊,雙手抱胸泛著抖,被寒風吹得呼呼作響的耳觀,依舊來回響著百姓們高呼“東晉戰神,四王爺”

這一次北漠一戰,本以為他還陷在痛失愛妻的痛楚之中,戰場上揮軍作戰,容不得半點兒私情,他便主動在父皇的麵前提攜他出征,沒想到他竟這般順利,每一戰都勢如破竹,來得凶猛,也結束得快。

從此又在朝中大臣與百姓的心目中穩固了他戰神的位置。

他轉眼看向城下的端木辰曦,白馬盔甲,從容的麵容之上,他依舊是那淡漠的神色。

直到踏入崇華殿,太子端木辰皓的耳邊還是那些令他厭煩的聲音,揮之不去。

皇帝下旨犒賞三軍舉國同慶,沒有過多的表讚,這次他對他卻是淺淺勾了一抹笑。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他戰勝歸來,他對他笑了。

隻是這笑,端木辰曦己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當日九兒深陷地牢之時,他為何會將他圈禁。

因為他這個父皇,從始至終,一直都在尖銳的防著他。

四王府

靜軒殿內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來回在殿中走動著。

突然身後傳來了低沉一語“瑤兒睡了麽?”

“己經睡了。”陌璃沒有聞聲回頭,隻是輕輕一應了一聲,半響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眸光一閃,飛快轉身,唇邊瞬間綻開了一條弧度“四爺回來了,恭喜四爺,得勝歸來。”

端木辰曦輕輕一笑,緩緩靠近她,眸光卻落在她懷中的女兒身上,三個月了,征戰三月,他無時不刻都要想念著他的女兒,這一看來,她又長大了許多。

撫手輕輕的摩娑她的粉嫩的小臉蛋,輕輕一語“這些日子多虧了你,瑤兒好像挺親你。”

她將懷裏的小郡主輕輕的放在搖籃之中,溫婉一笑“這是陌璃之幸,小郡主乖巧惹人愛,你出征的這些日子,這府中也沒有個做主的人兒,如妃娘娘身子也不好,陌璃也是怕府裏的奴才照顧不好小郡主,所以這些日子來府上來得有些頻繁,與小郡主接觸的時間也比較多,小孩子嘛,時間久了,亦是親近。”

“有勞你了,往後,你若是無事,就勞煩你多多照顧她。”他輕輕的搖著搖籃,卻始終一眼都沒有瞧過她,不禁笑容僵在了唇邊。

她站在原地,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搖著搖籃中小郡主。

突然端木辰曦身子一顫,一絲痛楚襲上眉間。

陌璃神色一怔“四爺,身上帶著傷麽?”

他搖了搖頭,額頭之上還冒著冷汗“無事,一點小傷。”

“讓陌璃來看看吧。”

她輕輕的替他解開了衣裳,這己經不是第一次與他這般親近了,她的心還是會跳得很快。

上了藥後,他起了身,走到九兒的牌位前,他用自己的錦帕細細地擦著九兒的牌位,自從九兒走後,他每一晚都會與她這樣靜靜的守在一起。

這一去三個月,他深陷戰亂之中,是心中的她一直鼓勵他,一直活在他的心中,他才會快戰快絕,隻為了能夠早些回來看看她。

陌璃看著這樣的端木辰曦,心點點下沉,深吸了一口氣,她理了理思緒,輕輕的撫上了他的手“四爺,陌璃知道,雖然王妃走了,卻一直活在四爺的心中,其實四爺也應該開心起來,我相信王妃在天有靈,她也不希望,你這麽傷心。”

他回了頭,沒有言語,隻是輕輕一笑。

快六年了,她等這一抹笑快六年了,今日他終於直視她,衝她笑了。

殿內氣氛升溫,殿外卻是怨氣衝天。

兩道身影,憤怒的注視著這一幕。

她聽說他回了,她心上欣喜萬千,一路趕至此,卻讓她見到這般寒心的一幕。

“小姐……你看,這走了個王妃,卻來了個陌璃,她借著爺離府的這些日子,想盡辦法的接近小郡主,她居心叵測。”玉瑩嘟著嘴抱怨道。

杜念心雙手捏得緊緊,咬著牙道“可惡,我竟然被這女人給設計了,我不能讓她留在四爺的身邊,她遲早是我的威脅。”

“小姐,你想怎麽做?”玉瑩直直的看著她。

她沉默了片刻,唇邊冷冷一笑“她這麽做不是為了接近小郡主,她的目的是想接近四爺,她能這樣做,我為何不能。”

次日,寒冬漸漸散去,快入新年了,整個王府之中,春色黯然。

今日暖陽高照,院落之中,陌璃輕輕的抱著小郡主,來回在院中玩樂著。

突然身後傳來了絲熟悉的聲音“陌璃姑娘,今日又來府上看望小郡主麽?”

她回了頭,臉上的那絲笑意僵在唇邊,瞬間又恢複了淡定“昨日入宮,如妃娘娘讓我稍些東西給小郡主,這不就來了,見著外麵暖陽燦爛,便帶她出來曬曬太陽。”

杜念心淡笑的看著她,濺女人,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了,這四爺剛回府,她來看望小郡主的次數更頻繁了,借著孩子伴著四爺,可見這女人的城府之深,心計之重。

她自心底穩了穩情緒,緩緩的靠近她,定住後,便輕輕的欲要伸手從她懷裏抱起小郡主“喲,這小郡主長得可真漂亮?”

陌璃微微欠了欠身子,讓她手上落空了。

身邊的玉瑩看不過去的衝了上來“陌璃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家小姐是小郡主的母妃,難道連抱抱小郡主都不行麽?”

陌璃蹙了蹙眉心“側王妃恕罪,這府中誰不知道側王妃舊病纏身,這小郡主還小,免疫力不及大人,若是側王妃過了病給小郡主,四爺又該心疼了。”

“你……”玉瑩己是氣得無言以對。

杜念心冷眼一掃“陌璃,本宮有沒有病,你是最清楚的,你可不要睜著眼說瞎話。”

陌璃亦是淡淡的回掃了她一眼,轉眸冷聲道“側王妃還是說話留個神,在這府中到處都是耳朵,若是讓人聽見側王妃一直在裝病,裝瘋,那就不堪設想了。”

杜念心身子一晃,踉蹌了一下,眸色越來越冷“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當日害死她母妃的可是你,而不是本宮,你說若是讓爺知道了,爺還會這般待你麽?小郡主還會像現在這般與你親麽?”

“側王妃說話時,切記不要將事情撇得一幹二淨,若不是側王妃的慷慨相授,陌璃又怎會將事情把握得這般好。”陌璃明顯有了一絲慌亂,驀地轉身欲要離開。

“你……”杜念心氣得直跺腳。

突然陌璃又停了下來,淺淺勾唇“哦,對了,若是不想讓人知道側王妃與其他男人私通,懷上孽種,側王妃就最好閉緊自己的嘴巴。”

杜念心欲要追上去,卻被身後的玉瑩攔住了,湊到她的耳邊,也不知說了些什麽?主仆二人憤怒轉身離去。

清風閣

這裏是一座被薄霧包圍,綠樹掩映的小島,水,是那麽清冽,清的連水底的鵝卵石也能看見。

清風閣,幾個大字,漸漸出現在了玉玲瓏的麵前。

到了,三個月來,她與那個冰冷公子就一麵之緣,自那以後,她就隻見到了他身邊的白衣勝雪的雪衣,而他一直都不肯露麵。

她也從雪衣的口中得知,這個冰冷公子,名叫千麵。

執意複仇的她,卻沒有想好一切計劃,現下她最主要的是習得一身好武藝,不然一進東晉,便會喪命狗皇帝之手。

她不能讓索圖白死,要讓齊雲山莊的二百四十八人的無辜喪命向世人討一個說法,最主要的是,她要讓狗皇帝聲敗名裂,血債血嚐。

如今能夠幫她的,也隻有這個冰冷公子千麵,千麵不僅武藝超群,而後還會一手換容術,如若他能答應替她換容,教她武藝,她離報仇的那一天就不遠了。

“姑娘,還是回去吧,公子是不會見你的。”

“我不會走的,告訴你家公子,我會一直跪在這裏,等他出來相見。”

“唉……”

這是她跪在這裏的第三天了,己經不吃不喝三天了,就為了讓冰冷公子出來相見。

所有的丫頭都看著玉玲瓏感到心疼,她們都很清楚,她們的公子性情冷淡,不多話,就算她跪在這裏被凍死,餓死,被惡狼叼走,他也不會動容。

第四日,她依舊跪在了原地,麵色泛白,額頭上的冷汗直冒,她無力的提袖拭了拭,眸光還是緊緊的鎖在那道緊閉著的門上。

昨夜,這小島之上,來了一場及時雨,洗走了前幾日的那絲浮塵,卻讓她染上了風寒。

頭暈腦脹,再加上四天不吃不喝,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幹涸銀白的唇片己緊緊的貼在一起,好像隻要一張口說話,就會皸裂流血。

也就在那一刹那,黑暗襲上了她的眼前,她就像一片殘葉輕輕欲墜。

突然感覺自己腰上一絲冰涼而過,她無力的抬了抬眸,眼前一襲白色衣袍,麵履鐵麵,鐵麵銀光熒熒,看不清容貌,一雙深眸淡淡的倪著她。

是他,她輕輕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