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洞房遭棄



也不知過了多久,喜慶與歡笑伴隨著九兒坐在花轎中,耳聽得嗩呐聲聲,鑼鼓震天,九兒雖然沒有親見,卻能感受到,這婚事是極其盛大隆重的。

端木辰曦對她,還是極其珍視的,心中,湧上一絲淡淡的喜悅,那是自然,說到底她也是皇上欽點的郡主與王妃,這種場麵稱得上是皇家嫁公主。

雖然不及現代的浪漫,但也不乏另一番風味。

終於到了四王府,但聽得沸騰的人聲,如開了鍋的水。一時間鞭炮爆起,鑼鼓齊鳴,九兒第一次在嬤嬤們的攙扶下,下轎,走在長長的紅毯上,跨火盆,踏馬鞍——然後是拜堂。

皇家的婚禮是漫長的,禮節是複雜繁瑣的,每一步都非常的精細,九兒一愣一愣,小心翼翼的隨著挽扶她的嬤嬤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九兒實在是記不清自己拜了多少禮,磕了多少頭,隻記得喜帕下那一方天地,也充斥著喜氣洋洋的紅,紅的豔麗,紅的醉人。

比起現代的婚禮,隻怕這還真是比較受累,什麽樣的規矩就決定日後與這個夫君攜手相伴的幸福。

九兒幾次想掀開喜帕瞧一瞧端木辰曦此時的表情,是笑還是與她一樣的無奈。

終於禮罷,九兒在陽春和幾個丫頭的攙扶下,入了洞房。

聽著房門被關上,外麵的喧鬧漸漸遠去,九兒坐在喜床前,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端木辰曦的到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自心底輕輕一歎,這古代成婚,新娘為何不許露麵,不許與大家一起敬酒,感受新婚之夜的快樂,卻隻能呆呆的守在這殿中,頂著頭上一張紅紅的喜帕,默默的揣策著夫君的到來,外麵的喜慶,外麵的熱鬧,似乎與她隔絕了一般,滿心的無奈,滿心的委屈。

隻好,輕輕的掀開帕子,肚子己餓得咕咕叫,從早上開始就沒有進過一粒米,連個糕點,她都沒有嚐過,試著聞著濃濃糕點的味道,還真如她所想,掀開喜帕的那一瞬間,眼前居然全是好吃的。

欲要伸手去拿的時候,身邊的陽春大叫了一聲“王妃,你怎麽就掀開了喜帕,這多不吉利啊?”

說罷,又順手奪過她手中的喜帕,替她蓋上。

九兒無奈之下,自心裏又是長長一歎“陽春,隻怕沒等著四爺進來,我就餓死了,你就讓我吃一點點吧。”

陽春低吼一聲“不行,這可是大婚之跡的大忌,王妃,你就忍忍吧,四爺定是疼惜你,馬上就會過來,到時你就可以與四爺一同進膳了。”

九兒聽她這麽一說,也隻能無奈點頭“哦,我知道了,你也別在這守著,出去玩玩吧,累了一天,估計你也餓了。”

“不行,四爺不來,我不可以離開的,況且我剛剛還見著心兒姑娘了,她麵上的那絲笑容,總讓我覺得不妥,我得守在這裏,直到四爺前來。”陽春擰了擰眉,總感覺有些事情會發生。

九兒心上微微一緊,從而又輕輕一笑“她能有什麽目的,無非就是想多看看四爺,也罷,過了今日,他便不再是她口中的曦哥哥了,讓她多看幾眼,我也虧不到哪裏去,放心吧!”

“我總覺得她那絲笑容不對,王妃,你還是小心為好。”陽春微微提醒道。

九兒點了點頭,借著喜帕下的一絲光線,撫上了她的玉手“放心,我會的,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就不信了,她還能生出什麽幺蛾子?”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量她也不敢再折騰出什麽事來,就算是與端木辰曦哭訴一番,那也隻是內心的表達,亦不能做什麽?她若是要做什麽,估計,早就動手了。

戌時

酒桌上一番折騰過後,端木辰曦還是心係著洞房之中的妻子,想到以她的性子,現在一定正在埋怨他遲遲沒有進洞房,估計今日也己餓得快暈倒了,心裏琢磨關於九兒的事宜,一路踉踉蹌蹌而至。

“爺,屬下扶你進去吧。”

“不用,本王還清醒著,放心,絕對不會入錯洞房的……你回去繼續喝,繼續替本王好好招待那些難纏的酒鬼……務必不要讓他們來打擾本王的洞房花燭夜。”他笑著揚手,醉眼朦朧。

門“咯吱”一聲響了,終於,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聽到一跌一撞的腳步聲走近,聽到陽春和其他奴婢們清脆悅耳的道喜聲“奴婢們賀王爺大喜,願爺與王妃恩愛一生,白頭偕老。”

“都下去領賞吧。”帶著醉意的聲音自九兒的耳邊響起,一絲絲摻入九兒的心裏。

“謝爺”隨著丫頭們的離開,殿內陷入了一番寂靜中,此時的九兒竟然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奇怪的是,這又不是第一次單獨與他在一起,今日竟會這般的緊張,也許今夜正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九兒……”一絲溫柔的叫喚,打破了這殿中的寂靜。

下一個瞬間,頭上一輕,大紅喜帕隨著一陣輕風揭開了,俊顏慢慢的靠近她,隨著遞來了一杯合巹酒。

九兒羞澀的接過他手中的合巹酒衝他嫣然一笑。

“夫人可有什麽要說的?”端木辰曦唇角帶笑的問道。

九兒眸子一轉,嘟著櫻桃小嘴道“有,我有話要說,我好餓,可不可以飲完酒後,讓我進膳。”

“你想說的就是這個?”端木辰曦的聲音輕則輕已,卻絕對是咬牙切齒的緊繃。

九兒抿了抿唇,想了想,也低聲道“除了這個,我真不知該說什麽,我現在真的是好餓,這都怨你,來得這麽晚,你是想在大婚之夜把我餓死了,再娶其他女人是麽?”

端木辰曦雙眸又深又黑,還帶了點光,隨後一歎“真是服了你了,能不能在我們大婚之夜說些吉利的話。”

“哦,忘了,你們信這個,嗯,喝了這杯交杯酒願我們倆人日後長長久久,來……喝……”說罷,她抬起手中的酒杯欲要送入唇邊。

“等等。”低吼一聲,害得九兒心上又是一緊,難道話又說錯了,下一瞬間,手卻被他輕輕的挽上,麵麵相覷,除去那道寒光,便是溫柔一語“應該是這樣。”

雙雙將手中的合巹酒輕輕的送入唇邊,九兒心裏一絲欣喜襲上心頭。

“爺……不好了……心兒姑娘遇刺了……”落入唇邊的酒杯隨即落在了地上,“哐當”一聲響,九兒抬眸,手上己然僵住,麵色聚然沉了下來,隨即,身子被他猛然的推開。

“你去哪?”

“等我。”一句等我,他沒有回頭,腳下的步伐卻是那般的沉重雜亂。

尋著他的背影,九兒心上一酸,方才墨棋是說杜念心遇刺,他竟然連手中的交杯酒都來不及抿上一口,就掉在了地上,而後竟這般的丟下一句話,便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怎麽回事?”端木辰曦一邊走,一邊問道,眸中泛著一絲冷意,大紅喜袍在月光下卻是那麽的刺眼。

墨棋擰了眉,緊跟其後“您剛入洞房不久,清雅殿就傳來了心兒姑娘的一聲慘叫,今日又是爺與王妃的大婚之跡,府內的奴才們都喝得有些多,這才降低了防備,讓刺客有了機會下手。”

“混帳,她現在怎麽樣了?”端木辰曦猛的轉頭,一絲狠唳落入眉眼之中,越來越沉。

“陌璃姑娘正在殿中急救,身上有好幾處劍傷,隻怕……隻怕凶多吉少。”墨棋低了頭。

“刺客呢?”又是低吼一聲,眸光卻是落在了麵前燭火通明的殿中。

墨棋抬了眸,抿了抿唇“逃了,刺客功夫不淺,對府裏的各處環境都十分的了解,屬下無能。”

端木辰曦冷咧的瞥了他一眼,雙眸銳利得似在濃黑裏也能視物一般,如此的陰鶩狠戾“都是一群廢物,將今晚府內巡邏的護衛通通挖了左眼扔出去喂狗。”

“爺,萬萬不能啊,今日可是你與王妃的大婚之日,染上血腥多不吉利啊。”墨棋雙膝跪地,擰眉勸說。

頓時心裏一緊,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拂

袖離去。

清雅殿

殿中淡淡的一絲昏暗,床榻之上的人兒一絲痛楚的氣息,榻下清水中滾著一股紅而刺眼的血腥味。

聚見他的身影,陌璃急忙理了理雙手,起身福了福“四爺……”

“如何?”低沉一語,他沒有看她,眸光卻是靜靜的落在床榻之上,一絲憫柔漸漸泛在眸中。

陌璃心下一歎,蹙了蹙眉心“三處傷口都己經清理止血,慶幸的是都沒有傷及要害,並無生命危險。”

“有勞你了。”他還是沒有看她,邁出的腳步漸漸逼近床榻。

倪著他的動作,他的神情,陌璃唇苦澀一笑“四爺客氣了,今日是四爺與天九郡主的洞房之夜,要不,陌璃替你在這守著,反正心兒姑娘也無大礙了,畢竟今日是你洞房之夜,萬萬不能棄王妃獨守新房,這若是讓府裏人說起來,隻怕會遭人口柄,往後王妃也不好在這府中自處。”

他的身子一緊,止住了腳下的動作,轉了眸,視線終於落在了她的身上,頓了頓,仍是低沉一語“那就有勞你,好好照顧她,有事即刻命人來喚本王。”

說罷,他欲轉身,一絲聲音微弱的自身後傳來“曦哥哥……不要走,不要……”

他眸光一閃,躍過陌璃風盈的身軀,直徑坐上了床榻之上,輕輕的將她撫起來,小心翼翼的替她挪好位置,讓她安穩舒適的躺在他的胸膛之上,柔聲輕喚“心兒,你醒了……”

蒼白的麵容,幾絲傷痛,幾絲憔悴,緊了緊他的大手,抿著泛白的薄唇,眸中頓時淚光盈盈“曦哥哥,我害怕……你不要走,不要讓心兒獨自一人呆在這裏……那賊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將懷中猶自微微顫抖的女子緊了緊,輕輕的撫住她的玉手,柔聲道“不要怕,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了,不要怕。”

陌璃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半響後,她酸楚的轉了眸,看向窗外,此時正值月高風清,隻怕那新房中的佳人定是如她此時的心裏一樣,悲涼與心痛。

待陌璃再次轉眸時,杜念心自枕頭下拿出幾張紙條,遞到了他的手中,微微開口“曦哥哥你看……這是心兒這幾日收到的字條,我一直小心留在這裏,不敢跟任何人說……那日本來是想告訴曦哥哥這件事情,隻是曦哥哥卻說出了那番話……心兒一氣之下,便離開了……想著按照信上所說,既然曦哥哥不再愛我,那待曦哥哥的妻子入府後,我便會知趣的離開這裏……誰知……心兒就晚了一天離開王府,這賊人竟這麽快找上了我,當長劍向我刺來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曦哥哥……你不要走,你說過,你會保護我一輩子,不讓任何人來傷害我……有人要殺我……要我死……那賊人肯定還會再來……一定還會再來。”

他將她的手中的紙條仔仔細細的過了一遍,猛的心上一緊,如同被雷擊了一般,心緒凝止,頓時手裏的紙條捏得越來越緊,微微泛起了顫抖,眸中一絲寒意越來越濃烈。

陌璃不明事宜的端倪著他,眼見他的不尋常,一絲視線緊緊的糾纏著,她心裏頓時情緒萬千。

良久,他自心底長長一歎,依舊緊了緊她的玉手,輕輕的安撫“心兒你冷靜些,沒事了,沒事了,我會留在這裏陪你,你好好休息。”

說罷,他將她輕輕的放置床榻之上,回眸看向陌璃,陌璃一愣,抿了抿唇“四爺放心,心兒姑娘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

他點了點頭,低沉一語“辛苦你了,你先回府吧。”

“是”陌璃轉了身,沒有再堅持留下的意思,她自知他的心裏放不下眼前的杜念心,也暗自揣策著那紙條的內容,也許這紙條中的內容正與那新房中的王妃有關。

“陌璃……”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心上一緊,抬了眸,眼前的喜服正灼灼的刺著她的雙眼,連忙行禮“見過王妃。”

九兒擰眉扶起她“快起來,怎麽樣了……杜念心她怎麽樣了?”

陌璃麵色不著痕跡的一白,神情有些慌亂起來,也顧不上回答她的話。

九兒見她木納不語,情急之下,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我自己進去看看。”

突的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了九兒的手,吱唔開了口“不成,王妃還是不要進去了……心兒姑娘己無大礙,隻是受了些驚嚇,好好休息便好……現在有四爺陪著她,你就放心吧。”

她的話讓九兒心上一緊,身子稍稍一僵,轉了眸,直直的絞著她的視線“四爺在裏麵陪著她?”

陌璃垂眸點頭“嗯,本想著今日是你與四爺的洞房之夜,隻可惜心兒姑娘身子一直在發抖,四爺也放心不下她,所以隻怕今夜要委屈王妃了,不過你放心,待她情緒好一點兒,四爺自然會來與王妃同度新婚之夜的。”

“隨他吧。”轉眸看向殿中,微微燭火蕩漾,丟下一句冷咧的話語,冷絕的甩開了陌璃的手,邁步離開了。

清雅殿

殘餘的月光從窗子潛入殿中,身上的大紅喜袍在淺淺的月光下反射著暗淡的紅光,好似一把冷咧的刺刀,直直的刺入了杜念心的心裏。

今日是他與其他女人的新婚之夜,雖然他的人身在此處陪伴著她,可他的心卻不在,再抬眸看去,他被月光反射的俊顏上,素來沉靜淡定的麵容之上,一絲深沉濃厚的思緒緊緊的交織糾纏著,顯然他己陷入了深思之中。

“曦哥哥,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天九郡主的身份麽?她都己經恢複了記憶,為何她依舊對她以前的事情隻字不提?我擔心,她嫁給你,接近皇家,是有所企圖。”杜念心起了身,穩穩的撫著傷口靠在床沿之上。

“不會是她。”他沒有轉身,眸光依舊沉靜的尋著窗外的某一處。

杜念心心上一緊,手指不由得收緊,聲音帶有一絲怒氣“那這些字條又該如何解釋,這個刺客又該如何解釋,心兒自問從來沒有與人結過怨,心兒實在想不通,在這王府之中,還有誰比天九郡主更想心兒離開這裏,也隻有她認為心兒是她最大的威脅,畢竟我與曦哥哥有過那麽一段,曦哥哥讓我不要傷她,卻容忍她來傷害我麽?”

她的話直直的撞入了他的心裏,字條之上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個主子,都指向是九兒,稱九兒主子的到底是何人?

他緩步走了過來,坐在床榻之上,皺了皺眉,低聲安撫道“你先好好休息,這件事,我自然會徹查清楚,如若……如若真如你所說,那我府中……自然留不得她。”

說罷,他的眸中不由得出現了一絲憂愁,良久後,竟淡淡聚現一絲腥紅。

靜軒殿

九兒淡然而笑的走進了這個隻有她的新房,今日是她與他的洞房之夜,偌大喜慶的新房內,卻隻有默默守候的新娘,新郎卻遲遲未歸,不免自嘲一笑。

抬頭望向那一輪冷月,殘缺的部份就如同一道潰爛的傷口,再回首望去,新房內,一室旖旎的紅色映入眼簾,大紅喜字在燭火映照下,愈發喜慶和熱烈。燭焰跳躍著,好似在舞蹈。

而現在的心情讓她看來,紅色帳幔和大紅的喜字,不再是彰顯喜慶和熱烈,倒帶著諷刺和嘲弄的意味。紅燭的火焰,不再是舞蹈,倒似是憤怒的火苗。

隱在華光流轉的鳳冠之下的臉上,纖長濃密的睫毛低垂,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九兒那雙己泛紅的雙眸。

什麽花好月圓

什麽喜結連理,白頭到老

什麽春霄一夜值千金,什麽良辰美景,那都是她流淌過她心中的痛。

一陣涼風徐徐襲來,她絲毫沒有感覺到一絲涼意,反而倦意襲身,那是一種等待的倦意。

九兒持手默默地將頭上鳳冠摘下,褪下外罩的霞帔,輕輕撫摸著,唇邊苦笑連連。

燭淚不斷淌下,斷斷續續,再過幾時,那便是一片殘局,待收拾,今夜,本該是春風帳暖,甜蜜無限之時,如今卻隻餘她一人空守寂寞與悲涼

世事無常,事事難料,本該擁有的幸福,本該擁有的甜蜜,卻被無情的落寞與悲愴而掩蓋,她終是體會了。

此時端木辰曦的麵容一下恍然消失,頓時出現了陳曦的笑容,那樣的憫柔,那樣的疼惜,那樣的不舍,上轎的那一刹那的不安預感,是胸口的子彈在提醒她麽?一定是。

“陽春,熄燈安置吧。”她默默的低喃道。

“王妃不等爺了麽?說不定爺待會就過來了,再等等吧。”陽春一臉憂愁的看著她。

九兒想要再笑一笑,可是胸口的疼痛猛的襲來,強忍著低沉一語“再等也是一樣的結果,還不如不等,熄燈……”

陽春無奈,在吹滅燭火的那一瞬間,她有意的轉眸看向床榻之上默默承受寂寞的九兒,心裏頓時襲上了一絲悲涼。

門帶上了,殿內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睜眼與閉眼所看到都是一團漆黑,他來或不來,其中的意義己不再那麽重要,因為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杜念心,既然杜念心己無大礙了,他又可曾想過這殿中的悲涼她卻要獨自一人承受。

想起這些,種種心寒,她緊緊的捏著被子,強忍著胸口傳來的痛,冷汗在額前翻滾,雙眸之中的溫熱,聚然一滴一商的悄無聲息的落下。

“爺,怎麽就不進去呢?”墨棋的聲音輕輕的提醒著。

“她何時安置的?”他目光直直的注視著新房內的動靜,漆黑一片,毫無喜慶可言。

墨棋微微開了口“有一會兒了,也許是王妃見爺遲遲未歸,今日又累了一天,便先睡下了,爺現在進去,興許王妃還沒睡著。”

“不進了,你隨本王來。”冷咧過後的背影是那般的讓人發寒。

書香殿中,燭火顫顫,端木辰曦自手中揣出一團紙條遞給墨棋“這些字條,你怎麽看?”

墨棋接過紙條,一一打開,速度越來越快,神情越來越慌亂。

半響後,手指微微收緊,低沉一語“爺懷疑今日刺客是王妃安排的,這不可能,屬下不相信王妃是這般掌權弄勢,勾心鬥角的人,更何況王妃平日裏待人寬厚,殿中的奴才犯了錯,都不舍得責罰,而且現在塵埃落定,己是這府中的女主人,她又何必動這些心思?”

“你可查出,她究竟是何人?”端木辰曦寒光直直的絞著他。

“屬下無能,無法查到任何有關於王妃身世的線索。”墨棋低了頭,心裏聚見開始急促。

端木辰曦沒有說話,唇邊泛起了一絲讓人無法揣策的似笑非笑,隨後又是低歎了一句“是什麽樣的人才會隱瞞身世背景?”

“爺是說王妃刻意隱瞞身份,有所企圖?”墨棋的指尖驟然收緊,身子泛著顫抖。

端木辰曦無助的一歎,心裏卻拿不定主意,這也許正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空白了腦子,迷亂了思緒。

“本王也不知道,總之現在腦子裏很亂,本王不相信她是這樣的人,但是這些又不得不讓本王懷疑她,今日發生了這種事,如果她不知情的話,早就找上清雅殿,她卻沒有,反而早早就熄了燈,早早安置。”

墨棋聽著他的話,聲音微微泛著顫抖“爺想屬下怎麽做?”

眸光渙散之跡,一絲痛心的狠唳漸漸襲上雙眸“派人寸步不離的監視她,如若這件事情真是她所為,那她一定會再有動靜。”

“是”墨棋帶上了門,離開了。

端木辰曦依舊坐在書案前,回想起他們的過往,他們的初見,他們的初識,他們最初的情感糾紛,難以置信的握緊了手中的紙條,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和悲哀抓住了他,揪緊了他的心。

次日

王府上下己然沒有沉靜在昨日的喜慶之中,自從發生了昨晚杜念心遇刺一事,府中己開始警戒,四處都有人時時把守著。

“好些了麽?”端木辰曦輕輕攙扶著杜念心,一步一步至桌前。

杜念心憔悴的點了點頭“嗯,好多了,昨夜曦哥哥一直都在麽?哦……心兒不該在喚四爺曦哥哥了,隻是昨天發生了那些事,心兒受了些驚嚇,竟然忘記了稱呼,還忘四爺恕罪。”

端木辰曦手上一緊,低沉一語“日後,你也不必再改口,就喚曦哥哥吧,我聽著也舒適。”

正在杜念心心暖欲要說什麽的時候,屋內響起了一絲熟悉的聲音“四爺與心兒姑娘的感情還真是深厚,就如兄妹一般,四爺何不認了心兒姑娘做妹妹?”

九兒今日竟挽了發,看起來比平日更精明幹煉了幾分,稍稍動了些妝扮,略帶一絲嫵媚妖嬈。

她這是在提醒眼前的男人,過了昨日,不管他有沒有與她共度良霄,那她都是他的妻,他都是她的夫,本該雙雙出席在府中的他們倆,他竟然守在了另外一個女子的房中,還這般關心愛撫。

“心兒見過王妃。”杜念心欲要上前行禮。

九兒聚見端木辰曦與她的手緊緊的扣在了一起,那般的刺眼,那般的讓她心痛,連忙上前止住了她,唇邊嫣然一笑“不用了,竟然你在四爺麵前都無須行禮,那本宮亦受不起你這大禮,四爺你說呢?”

伴著話落,九兒帶有一絲埋怨一絲怒意的雙眸,似笑非笑的緊緊的鎖著他的麵容變化。

他回了眸,仔仔細細的倪著她半響後,唇角微微泛起一絲笑意“你怎麽也不多睡一會兒,昨日不是累壞了麽?”

九兒笑意稍稍濃了幾分,轉了眸“昨日還好,四爺不在房中,妾身睡得也不大舒適,這不,昨日聽聞心兒姑娘遇刺,還好沒有傷及要害,這心裏一直掛念著心兒姑娘的傷勢,便早早過來探視,叫府中的五夫人熬了些蓮子羹給心兒姑娘送過來,這可是心兒姑娘平日裏最喜愛的蓮子羹,四爺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心兒姑娘可還滿意。”

杜念心眸光閃閃,微微淡笑“心兒謝過王妃,隻是心兒與曦哥哥已經用過早膳了。”

九兒笑容一僵,點了點頭,仍是一絲沉靜“原來是這樣,那更好,四爺今日不是應該與妾身一起入宮麵聖麽,請問四爺,我們可以動身了麽?”

“心兒受了傷,今日就不去了,改日再入宮。”端木辰曦竟看都沒看她一眼,可笑的是,竟然為了另外一個女人,連進宮麵聖上茶的事都可延後,可見杜念心在他心中的份量到底是有多重。

自心底長長一歎後,自嘲一笑“四爺既己決定,那妾身聽話照做便是。”

此時的杜念心卻是一絲淺淺的笑意悄無聲息的升起。

靜軒殿

殿中淡淡的曙光透過窗棱射入,映的室內一片朦朦朧朧的光亮,案上紅燭依舊留著昨日熄滅的痕跡,流了一碟子的燭淚,雖然方才讓殿中的奴才己收拾幹淨,但依舊還是那般的刺眼。

狠狠的扯過大紅喜字,扔至陽春的手裏“扔了它,將殿中所有的紅色都給換了,就連床榻之上的一件都不留。”

“王妃,這……這不合適吧。”陽春呼吸一滯,吱吱唔唔道。

九兒怒目一掃殿中,揮著手道“留著有什麽用,留著讓我無時不刻的謹記昨晚的恥辱麽?扔了,其他的都換了……”

“是”陽春無奈的領著殿中的奴才們,一一將殿中所有新婚之夜的東西都轍了下去,換上了冷色。

待殿中煥然一新後,她才舒了口氣,不隻昨晚受辱,今日他更是對她冷言相對,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一出洞房他就變了一個人,想著這些,她總覺得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洞房遭棄的是她,難道她連生氣的權力都沒有麽?昨夜她一夜未合眼,殿中每一絲動靜她都留意著,到頭來,當晨光潛入殿中之時,床榻之上的另一邊仍是冰冷的,他未曾來過,一眼都沒有。

尋思著他昨夜一晚都守在清雅殿,早上特意送去蓮子羹以示提醒,他卻冷如冰霜,仿佛變了個人,問題究竟出在何處,憑什麽讓她這般受辱,憑什麽讓她莫名的遭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