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絕色神偷玉狐狸



隨著九兒的離開,瞬間殿中像炸開了鍋,奴才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慌亂無章。

九兒的身影離得清雅殿越來越近,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名貴花草,應有盡有,如若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座宮殿正是端木辰曦的寢殿,沒想到他竟騰出來給杜念心,九兒一想到這,臀上就隱隱作痛。

“九兒姑娘……”門外的丫頭聚見九兒的身影,心上一緊,慌忙的迎了上去,其中有一名丫頭正是杜念心的貼身丫頭玉瑩。

“滾開……”九兒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那眼神淩厲地讓兩個丫頭一陣心虛,尤其是玉瑩,她總感覺今日的九兒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樣。

現下也容不得她去揣摩,一板一眼的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懶懶道“九兒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麽?”

雖然攔了她的路,但是九兒麵容之上仍是一絲淡定,抬了眸,怒目一掃這張令她厭惡的麵容,低斥道“杜念心呢?”

“我家小姐昨日夜間與四爺喝了些酒,現在還未起床。”玉瑩毫不畏懼她。

再怎麽說,昨日四爺還不是為了她家小姐,罰了她板子,再怎麽受寵,在四爺的心目中,還是不及她家小姐的三分之一。

九兒怒目倪了她一眼,不屑的瞟過那張狗占人勢的容顏,伸手將她推至一旁,大步直徑走向門前,一個奴婢還不值得她動手。

玉瑩被推至另外一個丫頭的懷裏,瞬間吃痛的直立起來,跑著迎了上去,攔在門前,咬著牙道“哎……九兒姑娘,你不可以進去,要不你在門外先等著,容奴婢稟告一聲,待小姐梳妝好,再來……”

誰知話還沒說完,“啪!”說話的玉瑩臉上立即出現一個重重的巴掌印,嘴角的血流了出來,兩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九兒。

另一個丫頭則嚇得跪在地上不敢說話。畢竟眼前的九兒姑娘平日裏在府中駁有地位,爺幾次為了她,惡懲府裏的妾室,這些她都是看在眼裏的,雖然爺沒有給她權利,但是隻要是她開口,爺什麽都會答應她。

“你……”玉瑩鼓著眼,撫著火辣的臉蛋。

九兒甩了甩自己打疼了的手,輕輕吹了口氣,眸光閃過一絲狠唳“你是什麽東西,也敢攔本小姐,滾開……”

說罷,再一次將她推倒在地,一腳踹開了房間的大門。

而玉瑩連爬帶滾下台階,最後吃痛的從地上直立起來,抹了嘴角的一絲淚,聚見九兒邁進了房間,連忙跑著追了上去,扯著門口的丫頭,叫嚷道“快……快去通知四爺,讓他來救我家小姐,九兒姑娘要害我家小姐,讓他……”

“啪啪”又是一陣連環清脆的巴掌聲響在了玉瑩的臉蛋上,打得她直翻白眼,疼痛與火辣讓她短時間的失去了意識,白眼反應過來,耳邊又是一聲低吼“再敢吵到本小姐,我就割了你的舌頭去喂狗。”

被她扯住的丫頭,嚇得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九兒姑娘打人,處罰奴才,因為在她們的眼裏,九兒姑娘就是一個孩子,而今日看來,九兒姑發娘從頭到尾都散發著一束寒光,令人直發抖。

走進門,杜念心鬢雲亂灑,柔軟半掩的躺在床榻之上,一隻白皙纖長的玉手自床縵內向外,輕輕的挽起床縵,粉腮紅潤,秀眸惺忪,嬌盈道“玉瑩,是誰在外麵,怎麽這麽吵?”

再待她透過挽起的床縵縫隙定睛一看,紅潤的麵容,頓時失色,瞳孔放大,吱吱唔唔道“九……九兒姑娘……你……你怎麽來了。”

九兒斜看了她一眼,不屑的眼光瞟過她豐盈窈窕的身軀,咧嘴冷冷一笑“哼……我怎麽來了,好奇是吧,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被端木辰曦打死,才如你的願。”

“你……你在胡說什麽?我,我可沒這麽想過。”杜念心口不對心的話似在顫抖。

她看著杜念心滿臉口是心非,不由地輕笑,笑意中帶著濃濃的諷刺“沒有想過是麽?那本小姐就提醒你,你昨天不是裝傻,引誘我來此麽,而後又讓我陪你演了一場好戲給端木辰曦看,最後讓本小姐一嚐三十大板,心兒姑娘不會是忘記了吧。”

杜念心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這般有條理,這般思路清晰,哪裏是往日裏那個傻裏傻氣的九兒?

九兒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一腳重重的踩在床榻之上,俯首怒目相對,似水的雙眸此時好似帶著千萬把銀針直直刺向杜念心。

九兒此時的動作極為強悍,杜念心提著手中的被子,往裏挪了挪,這傻子今日看來為何會不一樣,對上她的眸光,不禁身子一顫,那束眸光透著威凜。

杜念心此時雖是眸光閃爍,但是瞬間逼迫自己斂了情緒,咬了咬唇道“是……是又怎麽樣,隻可惜沒有將你這傻子打死或者是趕出府……”

“啪”不容置信的一巴掌落在了杜念心怔怔的麵容之上,收回手之跡,杜念心的脖間泛出一道血跡,可見這巴掌又讓她脖子之上原有的刀痕再次破裂。

“小姐……”玉瑩見到那抹刺眼的血跡,不顧一切的擁了上去,輕輕的扶起小姐。

杜念心別過臉來,紅腫的臉蛋之上,泛著鮮紅的巴掌印,眼角的一絲委屈奪眶而出,這是第二次被她抽臉瓜子了,這是何等的淩辱,這口氣又如何咽下。

撫著臉怒喝道“你敢打我,曦哥哥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還敢與我提起他。”一聲怒吼過後“啪啪……”來回四個巴掌就如翻書一般,快而準,狠而痛。

巴掌無情的落在杜念心的玉臉上,待她反應過來,躲在玉瑩的懷裏哇哇大哭“啊……嗚嗚……”

九兒一把甩開身旁的玉瑩,飛出一腳,將玉瑩踢在地上,玉瑩撫著胸口,伸著手卻是無能為力。

杜念心見狀,立即下床,欲要逃走,卻不料,被身後的一股力道,扯上了她如水的發絲,她柔軟的身子向後一仰,脖子之上又是一陣劇痛。

九兒欲要反手掐住她的脖子之跡,門外傳來一絲狠唳“住手……”

寒光四射,九兒手上微微放鬆了力道,杜念心見狀,立即逃脫,遠離魔爪,衝向正麵迎來的端木辰曦的懷裏,淚眼朦朧“曦哥哥,救我……救心兒,九兒姑娘要掐死心兒……”

端木辰曦將她放置身後,慢慢的靠近九兒,氣息沉沉,黑眸睨向九兒“你究竟還想胡鬧到什麽時候。”

“你就這麽護著這個女人。”九兒緊咬著牙瞪著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的杜念心,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而渾身籠罩著一層難以親近的寒氣。

她的神態,她的語氣,她的寒氣,頓時讓端木辰曦心下一沉,眼前的九兒好似哪裏不一樣了,細觀她的眼神,平日裏的天真可愛己渾然不見,似水的雙眸此時好似帶著千萬把銀針直直刺向杜念心。

難道是她恢複了記憶,還是因為他打了她,而受了刺激,竟判若兩人。他欲要問什麽,誰知身後的杜念心緊了緊指尖滿臉的無辜,泣聲道“曦哥哥,九兒姑娘要掐死我,心兒好怕……”

端木辰曦瞬間斂回了思緒,一麵將杜念心的玉手緊在手間安撫著,一麵怒吼道“心兒做了什麽,你為什麽要置她於死地。”

他原來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過自己,昨日向她壓來的沉重板子,又在隱隱的提醒自己,他為了眼前這個女人寧願打死自己,這個仇,她若不報,那她還配提醒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絕色神偷玉狐狸麽?

“她做了什麽,等她死後,我再跟你解釋。”說罷,飛出一掌欲要將他身後的杜念心捏在手中。

誰知端木辰曦以最快的速度將杜念心環抱逃離了殿外,落地之後,恰好遇見趕來的墨棋,墨棋衝了上來,護在端木辰曦的麵前。

九兒追出了殿外,這時的九兒如嗜血的修羅,冷冷地看著眾人,寒光凜然,讓人身軀顫抖,雖是在春天,卻感覺如置身冰天雪地。

墨棋怔怔的護在爺的前麵,時不時回了回頭,難以置信的問道“爺,這……這還是九兒姑娘麽?”

“費話少說,先拿下她……切記不要傷著她。”端木辰曦的眸中也閃爍著無法相信。

眼前的九兒為何會這般模樣,冷豔之中透著濃濃的殺氣,但是最後幾個字他卻是強調中的強調,雖然她己如此,但是萬萬不能再傷了她,昨日板子襲上她身時的痛楚又漸漸泛上他的心頭。

“是”說罷,墨棋飛掌欲要擒住九兒,九兒並沒有閃躲,與他對擊一掌,墨棋不忍傷她,所以力道不夠,被彈飛出。

九兒收回手,依舊向前邁著步子,雙眼則是惡狠狠的盯著端木辰曦與杜念心,他為了護她,竟然讓屬下出手傷她,心上泛著淒涼。

“曦哥哥,九兒姑娘肯定是瘋了……曦哥哥你快把她抓住,心兒害怕……”隨著九兒的靠近,杜念心越來越慌亂,躲在端木辰曦的身後,己是瑟瑟發抖,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傻子竟然會武力,而且出手狠、利、絕。

隨著杜念心的楚楚可憐,九兒麵色更怒了幾分,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神偷玉狐狸,經曆那麽多年殘酷而冷絕的訓練,她的老板自小就教會她,絕不能有心軟的時候,對敵人心軟就是等於自殺,對待別人賦予你身上的痛,你定要十陪,百陪的奉還。

昨日之痛曆曆在目,腥紅眸中的狠唳又增添了幾分,她出手以最快的速度擊向對麵的端木辰曦。

端木辰曦反應敏捷,欲要出手製止她,卻不料被空中來的力道所擊開,將手中的杜念心放開來,立住之後,麵上頓時驚詫“董青……”

空中的青衣男子正是府中為九兒請來的教書先生董青,他美眸瞟過九兒,而後轉眸,衝著端木辰曦行上一禮“請四爺恕罪,小人奉皇上之命,護九兒姑娘周全。”

“你是父皇派來的

?”端木辰曦指關節泛白,麵色更怒了幾分。

原來父皇這些日子沒有要求九兒入宮,原來是私底下派了人來保護九兒,難道父皇一直都沒有放棄讓九兒入宮的想法,端木辰曦直感覺胸口真氣亂竄。

“正是,皇上有命,不許任何人傷及九兒姑娘,小人冒犯了。”董青將九兒挪至自己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護著。

“你既然是來幫我的,就幫我攔住他。”九兒輕輕的湊到他的耳邊,眸光卻是停在了端木辰曦的麵容之上,淡淡一語。

而一旁的端木辰曦麵色更是白了幾分,眼前的九兒不是隻親近於他一人麽,為何會與這個男人竟如此親密,他的內心頓時醋意橫生,咬牙怒目以視。

“是,小人奉皇上之命,這府中隻聽命於九兒姑娘一人,小人照辦便是。”墨棋小聲應著,點頭過後,他飛身至前,牽引著端木辰曦與墨棋,三人頓時糾纏在半空中。

“啊……曦哥……哥……”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見杜念心一陣斷斷續續的慘叫,九兒的雙手掐於她的脖子之上。杜念心己是哮喘微微,直翻白眼。

“九兒快放手……”端木辰曦淩空挪步,旋轉入地,迅速飛指,點在九兒的穴道之上。

此時的九兒被他點了穴,隻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雙手依舊掐於杜念心的脖子之上,突然從下而上衝出一股力道,她右手出掌,打在了杜念心的左胸之上。

杜念心白衣倒地,嘴角溢出一道血跡,撫上胸口,倒在端木辰曦的懷中,端木辰曦緊緊的抱起她,怒目直瞪九兒。

此時的九兒眸光冷絕,眨眼前,胸口一滯,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空中的董青落地後,慌忙的接住她,大叫道“九兒姑娘……九兒姑娘,你醒醒……”

墨棋拭去額頭的汗水,一字一句開了口“糟了,九兒姑娘方才衝破穴道,隻怕……”

端木辰曦聞知,心上一緊,將懷中的杜念心推開,飛奔至九兒的身邊,低吼道“給本王放開她……”

董青全身一顫,將懷中的九兒鬆開,端木辰曦神情慌亂的從董青手中接過九兒,將九兒緊緊的抱在懷間,自她脈落之上,緩緩輸入真氣。

而杜念心隨著身子上一鬆,心頓時就像落空了一般,依在丫頭玉瑩的懷裏,收緊指尖,深深的摻入皮肉之中。

轉眼看向端木辰曦,頭發淩亂,雙目充血,狀如癲狂,他此時的情緒好似在一瞬間崩潰。

他緊緊的摟著她的身子,她的身子是那樣的冷,那樣的輕,而他手上的重量卻是沉重不堪。

清雅殿

“哐當”一聲,那聲音在寂靜的殿中,是那般的清脆,那般的氣憤。刹那間,茶具滿地亂飛,一地的碎片亂竄。

竄入丫頭玉瑩的腳下,嚇得她睜大了眸子,她瑟瑟道“小姐……你不要這樣子,你身上的傷還未好。”

“我的傷算什麽,他又何時將我的傷當作一回事,你沒見著他今日的神情麽,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崩潰。”杜念心喘著大氣,撫著胸口,胸口的那一掌又在隱隱作痛。

當她目睹那一刻時,他擁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手在無休止的發著抖,神情接近癲狂,每每想到這裏,胸臆間越會火辣辣的疼,疼得撕心碎肺,疼得咬牙切齒,連最基本的意識也隨著疼痛而飄遠。

“小姐,你可能誤會四爺了,也許是因為……”丫頭不知該怎麽解釋,四爺對九兒的情意,她也是看在眼裏,九兒與小姐之間,四爺會更愛誰多一點,她實難分清。

聚見丫頭玉瑩也在吱唔,難以再說下去,她的心好似被一種無形的力道給擊中,越來越激烈“因為,因為什麽?那傻子要殺我,他竟還救下那傻子。”

她的眸光自地上碎片反射出一道幽冷的寒光,隻覺得他對她昔日裏所有的美好都無情的掩蓋,他一直以為端木辰曦是她見過最沉靜最淡定最冷靜的男人,不管遇到什麽事,他都喜怒不形於色,這是生平第一次,從他的俊美的臉上,看到了他深沉濃厚的情感在反複翻轉。

他不是說過麽,她不會再讓她來傷害自己,而今日他親眼所見那傻子要殺了自己,他還是決定不要傷了她,到最後,傻子命懸一線的時刻,他竟然棄她而去,將傻子擁在懷間,麵上種種情緒彰顯他不想失去那傻子。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漸漸襲上心頭,口裏有著道不出的酸楚,心裏亦是煩亂的很。

“小姐,你得沉住氣,你忘了老爺說的話了。”丫頭玉瑩撫著她的玉手,擰眉勸說。

杜念心聞知,心裏一緊,父親蒼老的麵容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心裏的痛又加劇了幾分,微微拭去眼角泛著的一絲清淚,轉了眸“我沒有忘,隻是……”

話在喉間,絲絲哽咽令她欲言又止,玉瑩自知小姐的苦楚,緊了緊手中小姐的玉手,抿了抿唇“小姐,玉瑩知道你委屈,四爺就算再怎麽在乎那傻子,那傻子畢竟是來路不明,何德何能坐上四王妃之位。”

杜念心回眸直直的看著她,似覺她的話有些道理,瞬間又想了什麽,眸光閃過一絲恐慌,眼波聚然一動“可是那傻子,今不同往日,她的眼中透著我從未見過的淡定與冷豔,完全判若從前。”

“難道她恢複了記憶?”玉瑩蹙了蹙眉心,聲音似在顫抖。

“是,肯定是,她肯定是恢複了記憶,如若沒有恢複記憶,她又怎會說話頭頭是道,條理清楚,心思縝密。”

杜念心手上一軟,癱坐在桌前,腳下碎片一絲波動,她完全沒有在意,眸光閃爍,她還清楚的記得,今日那傻子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曆曆在目,那傻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還有身懷武藝,她敢確定,她沒有看錯,那傻子一夜間像變了個人似的,眸光並不像從前般的癡傻,而是精明狠唳,還甚似帶有獨有的殺傷力。

“如若是這樣的話,要是讓四爺知道是我們陷害那傻子,那我們該怎麽辦?”玉瑩想起這些,她就瑟瑟發抖。

杜念心緊了緊指尖,咬著唇道“曦哥哥是不會信她,而不信我的。”

“小姐為何這麽肯定?”

杜念心隻是淺淺一笑“昨日他可是親眼所見,她要掐死我,今日這傻子又是堂而皇之的要取我性命,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了解曦哥哥,他隻會相信他所看到的。”

十年了,她與他一同走過這麽多美好的光陰,不管哪一次,他都是站在自己這邊,雖然現在多了一個女人,但是她還是敢肯定,他一定會相信自己,而不是那個女人,漸漸的眼前浮現了他們初見的那天晚上,那是他第一次相信她的話,將他溫暖的手給了她,也是那一刻,她給了他信任,他給了她承諾。

玉瑩點了點頭“嗯,隻要四爺信任小姐,就算那傻子恢複了記憶又如何?”

“好了,你時刻盯著靜軒殿,一旦有消息,就立刻來通知我。”話落,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轉眸間,抹掉了方才憂心自擾的那絲痛,直徑步入內室。

靜軒殿

細密如銀毫的雨絲輕紗一般籠罩著整個王府,雨露隨著涼風拂吹,打在窗戶上,匯聚成珠,順著幽雅別致的窗台滑落而下,水晶斷線一般,時斷時續。

起風了,下雨了,端木辰曦轉移了目光,起了身,殿中無一奴才,隻好由自己將那開成一半的窗戶給牢牢的關上。

“啪啪”一聲,窗戶關上了,大手上還粘有幾顆閃閃發亮的雨滴,甩了甩,轉身,眸光一閃,聚見床榻之上的人兒己經坐了起來,麵色依然是蒼白無血色。

“好點了麽?”端木辰曦向前,輕輕的坐在床沿,撫上了她的額頭。

“拿開你的手。”一絲狠唳伴隨著手上的力道,將他的手甩了下來。

端木辰曦愣住,與她四目相接之時,他的心竟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攢緊,擰了眉,低沉一語“昨日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傷了你。”

九兒先是一怔,而後又是冷冷一笑“可笑至極,打傷了人,再來撫摸,傷的人同樣還是會痛。”

“如若不是你做得過於過分,我又怎會傷你?”端木辰曦心上一痛,眸光一斂,一道寒芒乍現。

“你還是相信她的話。”一股無名的火在胸口越來越烈,幾乎要將她整個胸膛燃燒起來,到現在為止,他從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過這件事情,隻是一味的相信杜念心的話,一味的認為,她在無理取鬧,任意妄為。

端木辰曦麵對她的問題,隻是淡淡收回視線,眸光定在窗外無息似有息的雨聲,輕啟朱唇“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九兒隨著他的淡眸,心裏一片紛亂理不清思緒,半響後,眸光又恢複成一絲咄咄逼人“你是不明白,還是不敢明白,你怕知道這一切真如我所說,她在你心裏完美的形象,也會隨之飛灰湮滅。”

端木辰曦身子一震,眸光依舊伴隨著窗外無息似有息的雨聲而糾纏,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房中靜寂無聲,落針可聞。九兒直直的看著他的側顏,一點都不敢遺漏他的每一個神情變化,試要看看他此時的想法是不是正如自己所說。

其實她也弄不清楚,自己拾回了記憶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腦子越是清楚,心裏就會越痛,甚至無法呼吸,這陣子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曆曆在目。

當她眸開閃現一絲光亮的時刻,她以為自己己經中槍身亡,死在了自己心愛之人的手上,聚見自己身體之上還有溫度,她確定自己還沒有死,隻是換了容顏,記憶卻是如此的清晰,再一次回想,當初如若不是被擄,她又怎會淪為二十一世紀的絕色神偷。

自己在那個世界中消失了十年,再回到那個繁華的城市中時,己是物是人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鄰居,為了堅

信自己還活在這個世間,為了尋回自己,他一心考上警校,成為了一民罪惡克星,精明幹煉的警察。

而自己卻被淪落為一名絕色神偷,有她出現的地方,他必定會到,雖是在他手上逃了多次,但是每一次不是她傷他,就是他傷她。

最終她為了他,逃離黑色組織的魔爪,準備與他開始一段幸福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長,相愛的兩人卻是不能終成眷屬。

他是兵,她是賊,這一生永遠都不會改變,黑色組織找到了她,以她心愛之人的前途為要挾。

她知道,他是一名警察,如若知法包庇,那是罪加一等,事情暴露之後,不隻會害了自己,更會害了他,她不忍心,他為了自己而放棄大好的前途。

最終,她決意離開他,抹殺掉一切關於他們之間的美好,與他重新墜入冰火不相融之中。

就在一次世界展覽會上,一塊一千年前,曆史悠久的和詳玉,成了她的任務,兩人再一次相遇,那便是他們最後一麵。

“玉狐狸,你給我站住。”

“還有事麽,不是說了麽,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了。”

“你人可以走,將你手中的東西留下。”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你這是在犯法,你知道麽?”

“你大可以當作沒有看見。”

“不可能,你如果還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跟我回警局。”

“如果我不呢?”

“你再敢動一下,我就開槍了……呯……”

呯的槍聲自後穿入她的胸口,雙腳失重從天台之上緩緩墜入,就連早己預備好的騰空降落傘,她都無力拉開,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雙顫抖的大手離得自己越來越遠。

此時此刻,她卻笑了,死在他的手上,是她這一生的願望,她知道等待她的不是陰森的牢房,就是冰冷的子彈。

如今死了,至少在自己的體內還能留下象征他的東西,那就是,他賦予她胸口的子彈,來世,她會憑著子彈穿胸的痛楚,找到他,與他廝守一生,她不再是賊,他也不再是警察。

事實現在正擺在眼前,他還真不是警察,她也不是賊,他是當朝王爺,而她靈魂穿越的這副軀殼究竟是何人?她為何就是想不起。

她隻知道自己胸口的感覺沒有錯,他就是一千年以後,那個她深愛的男人,因為隻有他才會今她胸口泛疼,她敢相信是那顆子彈,將她帶到了他的身邊。

“在想什麽?”突然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

九兒驟然拉回思緒,轉眸望去,他的麵貌依舊還是這麽的俊朗,輪廓依舊還是這麽的清晰,就連那雙深不可測,涉世己久的黑眸也是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心,他的心中裝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女人,一千年以後,他們不能相愛,穿越回到一千年以前,他們還是不能相愛麽?不能相愛,又為何死了的自己,靈魂穿越都要再一次遇到他,這一切是緣還是虐。

眼淚不受控製地慢慢滑落,也不知是失望還是絕望。

他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聚見她眼角再次滴落一絲淚時,他的心揪得緊緊。

曾經陌璃說過,存在她腦子裏的記憶己被封鎖,如若強行記起一些不願想起的事情,她便會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現在的她,頭並沒有再痛,而是無聲無息的落淚,究竟是怎樣的記憶會讓她如此絕望,如此崩潰。

他的心不由得更緊了幾分,抿了抿唇“若是……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你就要學著去忘記,學著重新開始。”

“存在心裏的痛,又怎能輕易抹去……不能抹去……又怎能重新開始。”九兒的話斷斷續續,卻是一字一句紮進了端木辰曦的心裏。

“到底是誰傷了你。”端木辰曦眸光一冷,一束寒芒直入她淚光盈盈的雙眸之中。

九兒與他四目以對,她能告訴他,她不屬於這裏麽?她能告訴他,令她心碎心痛的人就是他麽?她能告訴他,不管是一千年之前,還是一千年之後,他們隻能相遇,卻不能相愛麽?

答案是不能,就算告訴他,他會相信她的話麽,他會因為自己的痛而痛麽?

答案是不會,因為不管是因為一千年之前,還是之後,一千年後的他,最後給了她欣慰的一顆子彈,而一千年前的他,也就是眼前的端木辰曦為了另外一個女人,給了她痛心的記憶。

“你不說,我也會將此人找出來,他傷你有多深,我就要讓他痛有多深。”端木辰曦隻覺得胸口有一股無名火在燃燒,越來越激烈,甚至己到了無法呼吸的時刻。

九兒沒有再說話,抹了眼角緩緩下落的一絲淚,提了胸前的被子,閉上了眼睛,她想時間從即刻起,開始停止,開始倒退,倒退到她那段歡快的童年,那樣她就不會為情所困,為情而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床沿之上有了一絲動靜,再讓她細聽之時,門也被悄悄的關上,而後聽到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們好好在外候著,讓她好好睡上一覺,醒了,就讓她將湯藥用了。”

“是”

皇宮

夜己深了,細雨無聲無息的滴落,像在洗盡所有的塵埃,換得明日的一絲清幽與安生。崇華殿中依舊燭火通明,那樣的耀眼,那樣的讓人畏懼。

“聽說九兒丫頭恢複了記憶。”皇上的眸光幽幽的看著他。

“父皇既然己經知曉,又何需再問兒臣呢,這些難道董青沒有向你匯報麽?”端木辰曦臉色不著痕跡的一白。

這己是自己意料之中的話,今日發生了那麽大的事,董青深受父皇之命,前來護得九兒安全,那麽九兒的一舉一動,父皇定然是知曉的。

皇上看了看他轉眸輕歎,眸光悠遠“此話是在怪責朕的做法?”

“兒臣不敢。”端木辰曦連忙起身行禮。

“還有什麽事是你不敢的,竟然將罪臣之女杜念心留在府中,你這是欲意何為,是要將她納為你的妾室麽?還是要抹了朕的龍顏。”皇上麵色泛上了一絲怒氣,憤怒之餘,又帶著幾分讓人猜不透的深沉。

端木辰曦心上一緊,抿了抿唇“杜正文現己就地正法,而他的女兒對待他所做的事情,全然不知,父皇誤會了,兒臣會這樣做,隻是為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並非想與父皇作對。”

他隻知道,見她淪落在痞子身下哭泣叫喊的時候,他的心是痛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容不得他多想,他隻想將她帶回府中,好好的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至於父皇為何會知杜念心,那自然也逃不過董青這條暗線,想著也是時候將這些問題一並解決。

“你對杜念心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你往日口口聲聲要娶九兒丫頭為妻,試問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麽?”皇上字字句句替九兒著想,聽者卻是不由得泛上絲絲酸楚。

“兒臣並非要傷九兒,隻是……”端木辰曦的話沒有說完,咽了回去,他確實是傷了她,眼前又浮現出昨日她在他板子下一聲不吭,還有那冷絕,失落,狠唳的眼神。

“隻是……隻是什麽,略懲小戒麽?人都快讓你打殘了,你現在跟朕說,並非要傷她。”皇上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怒火纏繞,眸光灼灼。

端木辰曦聞知,隻是緊抿薄唇,沒有說話,皇上聚見他低了頭,接著眸光又是一冷“如若你照顧不了她,就讓她入宮,朕親自照看她,斷不會讓她再受此等痛楚。”

“兒臣懇請父皇收回承命,九兒一向自由自在慣了,這宮中的大門隻怕關不住她。”突然殿外傳來了一絲雲淡清高的聲音。

殿中二人聚然回頭望去,隻見端木辰軒一臉笑意的出現在殿外。

皇上怒目掃過他,端起桌麵上的茶水,悶喝了一口,重重置於桌上,低吼道“何時又這般沒了規矩,膽敢偷聽朕說話。”

端木辰曦呼吸一滯,故作鎮定淡然一笑“父皇恕罪,兒臣方才從母妃宮中出來,欲要來向父皇打聲招呼便回府的,不巧將父皇的話收在了耳間。”

而事實卻是如此,方才他欲到四王府一探九兒可好?卻聽到四爺昨日為了杜家小姐罰了九兒板子,今日九兒醒後神情判若從前,像是變了一個人,還口口聲聲要殺了杜念心。

而後是董青出麵相助,原來董青是父皇的人,他怎麽就沒有想到,父皇會與他們兄弟二人來這招,悄悄的安排了人放在九兒的身邊,觀察九兒的一舉一動。而且這個董青還是自己精心訪來的,卻不料還是上了父皇的當,薑還是老的辣。

而九兒在董青的相助之下,雖然給了杜念心一掌,隻可惜是在衝破穴道的情況下而為之,元氣大傷,連夜府裏的四弟又出了府入了宮,接下來的事情就如他所想了。

皇上聽他這麽一說,麵容泛著一絲**,輕輕一歎“你倒還記得去看看你的母妃,罷了罷了,就此免了你的不敬之罪吧。”

“謝父皇。”端木辰軒微微行禮。

而一旁的端木辰曦卻是將這些他從未有過的饒恕深深的印在了心裏,今日如若殿外的換作是他,而不是他的三哥,那麽這個所謂的父皇還會如此待他麽?

答案是不會,從母妃過世後,他就從未享受過這般待遇,他每天都小心翼翼在他麵前呈現最完美的自己,半分都不敢在他麵前造次,半步都不敢輕邁,因為他知道,他待他並不如其他的皇子。

“夜己深了,你們都回吧,改日待九兒丫頭傷好了,就領她來宮中轉轉,朕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她了。”皇上並沒有說過多的話,卻帶著一絲不容人抗拒的威嚴,抬了抬手。

“是,兒臣告退。”兄弟二人互望了一眼,眸光交接之處,好似透著一絲莫名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