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太妃之死
太妃娘娘在入夜的時候離開人世了，那一刻，皇宮之中四麵鍾聲響起，然而伴著太妃娘娘的離開，整個皇宮都染上了一層陰沉。
當九兒在昏迷之中睜開眼時，見到端木辰曦手臂上帶著孝。
眸中竟是淚水一湧而上，她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發著光的夜光鐲子，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樣靜靜的坐著，聽著夜間的淒美風聲。
太妃娘娘十六歲入宮，成為太上皇的女人，三十幾年來，她憂慮焦心，步步謹慎，明知這個男人不愛她，她依舊守在這個男人的身邊整整三十幾年不離不棄，她為這個男人活了一輩子，為了這個男人在深宮之中銷蝕了青春韶華，最終還是一個人靜悄悄的走了。
她臨走時，麵上是帶著笑的，笑裏有天倫之樂的安詳，在最後一刻，她終是先一步心愛的男人下到黃泉，也許這樣也好，這樣的她就不用再次去承受心愛男人離她而去的痛。
深夜，當九兒一身素衣著孝來到清揚宮時，那一日，她見了兩個人，太上皇，還有三哥。
祠堂內的端木辰軒跪在地上就那麽狼狽的跪在地上，癡癡的望著望著……
她默然的也跪在了端木辰軒的身邊，端木辰軒一句話也不說，眼神一直停留在令他傷心悲痛的那一處。
她尋著他的眼神望去，他的手裏拽著的是一件破了的錦衣。
她心中淒涼，卻不知如何開口。
而端木辰軒卻在一旁失魂落魄的說起了話“這是母妃在我八歲那年送我的錦衣，那一日，是我第一次收到母妃送我的錦衣，但也是最後一次，我其實心裏高興極了，卻不知如何向她表達內心的那份高興，母妃以為我不喜歡，轉身就走了，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為我做過衣裳。”
她心中一酸，隻覺得淚水己滑到了她的唇邊，她輕輕的撫上了端木辰軒手中的錦衣，顫音道“三哥，母妃這一生都是為了你，她的心裏也是最疼愛你。”
端木辰軒憔悴的麵容之上己讓淚水打濕，聲音吵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一直將這件錦衣穿在身上，一直穿……直到我長大穿不下，我還是……偷偷的穿，因為我知道這是我母妃為我親手縫製的，這裏麵一針一線，滿滿的都是我母妃……對我的愛，她在世的時候，我真的……真的不是有意與她吵的，我不想與她吵，我也不想惱她，我知道……她每次一見我就會犯咳，我怕她……犯咳，我就避著……避著不去見她，可……可她還是走了……”
“三哥……”她顫音一喚，她撫上了他的手，淚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袖口。
她陪了他跪了整整一夜，清晨之時，她出了祠堂，卻見玄衣素冠站在院子裏。
端木辰曦的眸是紅著的，明顯是傷心過底而哭過，他是一國之君，卻時刻要以大局為重，隻能將內心的那些痛，那些傷，那些苦，那些對太妃娘娘的思念深深的掩藏起來。
她漸漸走近他，聲音卻沉沉“怎麽不進去？”
他的眸中有一比悲痛在狂絞著，半響後，才哽咽化作了一句話而出“三哥怎麽樣了？”
她微微低了眸，滿是歎息“還是很傷心。”
“會過去的。”他伸了手想要在此時抱住她，卻又縮回了手，轉了身“你一夜未睡，我送你回宮好好歇著。”
她止住了步子，聲音依舊沉沉“不用，我不累，我想去看看太上皇。”
這句話有些讓他眸中出現了一絲錯愕，可稍即縱逝，低沉一語“我陪你。”
“不用，我想單獨與他聊聊。”她邁著步子躍過他的身軀，先他一步走在了他的前麵。
“我送你過去。”他也邁出了步子，跟在她的身後，一前一後，兩人就這樣走著。
她與他行到屋前，他轉身離開了，她靜靜的麵對著那睹門，竟不敢邁步，心中竟有些懼怕。
她的眼前閃過的是太妃娘娘臨死之時抓著她的手，懇求她原諒屋中人的一幕。
現在太妃娘娘己離去，她答應太妃娘娘的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原諒屋裏的人。
她輕輕的推開了門，屋內的奴才見了她，行禮便離去。
太上皇坐在床榻之上，手裏握著的是太妃娘娘生前最喜歡一支發簪，蒼老的麵容之上布滿了深深的愧疚。
這是太上皇搬到太妃娘娘宮中，她第一次來到這裏。
這一次她行了跪安之禮。
床榻之上的太上皇眸中閃過一絲驚詫，欠著身子，帶著幾分疲倦的聲音道“快，快起來”
她站了起來，仍舊頭未抬地靜立著。
“九兒丫頭，謝謝你。”
太上皇的一句話讓她心裏咯噔一下，跳得厲害，抬頭一絲疑慮的望著太上皇。
太上皇悲痛的淺淺勾唇“若不是你，我欠如妃的就更多了，若不是你，我便看不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傷害愛自己的人，我活該這一輩子讓人恨。”
“我己經不再恨你了。”她的聲音竟在這一刻少了一分冷意，帶著哽咽。
太上皇麵容一震，在那一刻，仿佛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輕眸，眸中是難以置信，還是錯愕，還是感激。
半響後，太上皇指了指旁邊的軟坐，示意她坐下。
待她坐下後，太上皇的帶著種種情緒的眸光，一直沒有離開她，最後長長一歎“你不恨我，我滅了齊雲山莊，又害你生子離別，最後還棄你的兒子喪命於城牆之下，你應該恨我，恨我。”
她微微抬起了眸，對上他蒼老而又痛苦的雙眸開了口“帶著恨隻會令一個人更加不快樂，我承認當初我是恨透了你，甚至覺得你活著就是我最大的痛苦，可現在我不恨了，恨一個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我恨你，不隻你我不快樂，就連我們身邊的人也不能心安，為了讓愛我們的人心安，我不再恨你。”
最後的幾個字如一絲暖流般的流入了太上皇的心裏，依稀可見太上皇雙眸中有一絲淚浸，越來越模糊“謝謝……謝謝，有了你的原諒，我就可以有麵去見你的姑姑容兒了。”
她走出了太上皇的殿，恨一個人容易，原來原諒一個人也是這麽容易。
當她關上殿門，抬頭之時，還是那一抹玄衣素冠的身影，他也正望向她這裏
她邁著步子迎上他“你怎麽還在？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太上皇。”
他伸手拉著她的手，這一次，她沒有閃躲，任他牽著她，兩人並肩走著，聲音低沉“你不再恨他了？”
她微微抬了眸，從他側顏望去，隻覺得他與太上皇還有幾分相像，聲音淡淡傳出“從我入殿去見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不起來了，他是父皇，也是我兒女的皇爺爺，我不能恨他一輩子。”
他突然頓住了步子，麵向她，眸中閃過一絲痛意“謝謝你。”
她見到了他痛後的欣慰，她微微勾唇“你應該謝你自己。”
出了太妃娘娘的頭七，宮中也漸漸恢複了一絲生氣。
而三王府的三爺卻病倒了，這一病便是不起，也許太妃娘娘的死對他來說是人生最大的打擊，他沒日沒夜的守在母妃的牌位前，一直以為他們母子之間沒有太多的情感，伴著太妃娘娘的離世，他才顯露了自己最悲痛的一麵，鬱積於心，不堪重負，終至崩潰，他在牌位前就這樣倒下了。
她匆匆的趕至三王府，濃重的草藥味彌漫，下人們垂麵低聲，丫頭正邊紅著眼熬藥，蜜兒與陽春守在端木辰軒的身邊照顧著。
“見過皇後娘娘”
“都起來吧。”
端木辰軒半臥在塌上，臉蒼白如紙，兩腮無肉，瘦削凸現眼睛尤其的大，眼中沒有焦點，呆呆地望向這邊，好像在看著她，其實她知道，事實上，他誰也沒看，他的眸中似乎想試圖一直保留著太妃娘娘的身影。
一旁的陽春間斷的咳了咳，又抹了抹淚“姐姐，
三爺他……”
“太醫如何說？”她緊著陽春的手，這才多久時間，陽春竟消瘦成這秀模樣。
“太醫說三爺鬱積於心，隻要按著太醫的吩咐喝藥，三爺便會無事，可是三爺卻執意不肯喝藥，我現在真不知如何是好？”陽春蒼白著麵容說，想必為了端木辰軒的身子，她也是盡了全力。
“娘娘，你勸勸三爺吧，蜜兒知道三爺最聽您的話，隻要你勸他，他一定會喝藥，一定會振作起來的。”身邊的蜜兒撲通一聲端著藥的跪在了地上。
九兒看著蜜兒，已不複是當年那個倔強小脾氣的丫頭，如今身為三爺的妾室，身為這一府院的主子，倒是越發有些沉穩，以前還認為她的出現，會令陽春的日子不好過，現在在她看來，蜜兒其實與陽春一樣，都是一心一意待端木辰軒好，都深深的愛著端木辰軒這個人。
太妃娘娘的眼光從來不會錯，她讓端木辰軒娶蜜兒，肯定也是如她當初看重陽春一樣，太妃娘娘也是看中了蜜兒對端木辰軒是一片癡情。
九兒伸手從蜜兒的手中接過湯藥，還將她扶了起來，而後揚了揚手“都退下吧”
“是”
待殿中所有人都退下後，她從屏外繞到他床前，輕輕的坐在他的身邊，撫上了他的手“三哥，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聽話，起來喝藥行麽？”
端木辰軒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卻不一句話也不說，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緒變化。
她心下一橫，將裏的藥，放置一邊後，眸光直直的絞著他“你以為你不喝藥，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之上，母妃就能活過來麽，母妃己經走了，己經走了。”
她的淚水噙在眸中，就在她揚聲說出母妃己經走了的那一刻，再也止不住了，可是躺在床榻之上的端木辰軒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輕輕的為自己拭去眼角的淚水，顫音又開了口“端木辰軒，你真是個全天下最不孝的兒子，母妃她老人家活著的時候，你天天與她嗆嘴，埋怨她老人家，現在她老人家走了，你就隻知道在這裏傷心難過，就連她老人家的頭七，你也不露麵，你現在這副模樣是做給誰看，做給老天看麽？你這樣做，老天又會還你一個母妃麽？”
端木辰軒眸光開始渙散，而此時的她卻沒有看到，淚水己經模糊了她的眼，她又接著開了口“我……我一直以為當今三王爺端木辰軒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無論遇到什麽事情，他都會以他個人的方式去麵對，我還深深的記得，在我最傷心，最難過，最迷茫，抱著必死之心的時候，你曾問過我，我若是死了，你該怎麽活？可你現在呢？你半死不活的模樣，讓那些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他們該怎麽活？你令我實在是太失望了，若是母妃還活著，她一定又會為了你犯咳，又會為了你傷心難過。”
這一次，端木辰軒的手有了一絲異動，就連眸中好似有了一絲波動，是一絲淚浸，很快，很快，就滑過他的眼角，滴落枕頭之上。
她知道她的話撞進了他的心裏，她輕輕的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淚水，聲音緩和下來“我知道，母妃的離世，你很難過，因為你覺得母妃在世的時候，你沒有盡到一個兒子責任，現在離世了，你懂得了母妃的心，卻沒有了機會再孝敬她老人家，這些我都知道，你現在不喝藥，不吃喝，你是特意在傷害自己，懲罰自己，你覺得你對不起母妃，其實這些在母妃看來，你始終是他的孩子，她從來都沒有覺得你對不起她，而她堅持到現在，全部是為了你這個兒子，她老人家一直都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健康快樂，你與皇上能夠相親相愛，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麽？你現在這個樣子，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之上，才是真正的對不起她老人家，她是己經離開，但她沒有永遠離開你，你要讓她活在你的心中，讓她每天都能感覺到自己兒子是健康快樂，幸福的。”
“母妃……”這一聲母妃，夾雜了他內心所有的痛，喚得令人心裏的痛一湧而上。
她欣慰的哭著緊了緊他的手，輕輕一喚“三哥……”
這一喚也夾雜了她太多的情緒，她聽到太醫傳來他的噩耗之時，她的內心陣陣抽痛，她甚至害怕了，害怕端木辰軒就這樣一病不起，端木辰軒會跟太妃娘娘一樣就這樣燃燼了生命。
端木辰軒的手哆嗦著抬起來，指尖劃過她的側臉，摟她和懷，哭聲溢出“九兒……”
她緊緊的扔擁著他，感覺他的身子都是涼的。
兩人靜抱了半響，懷裏的端木辰軒的哭聲漸漸停止，從她的懷裏抽了出來。
她抿著唇，抹著麵上的淚水看著他“還會說話，還有力氣抱我，我可以當作你己經沒事了麽？”
他轉眸，紅著臉看著她，微微勾起了唇“給我拿藥來。”
她連忙欣慰的點頭“這就對了，好好喝藥，給母妃重振一個健康快樂的兒子出來。”
他接過她的手中的藥，看著那暗黃的湯藥一眼，送入唇邊全全喝盡，抬眸，眸光乍現一絲異樣的情緒“對不起……”
這三個字令她微微一震，轉了眸“三哥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的是你府上的這些大大小小的妻妾，他們一個個都為你哭紅了眼，陽春與蜜兒她們倆都是好女人，這次為了你，不知流了多少淚，你也好好為她們想想，她們是女人，隻希望自己的夫君還有以後你們生出來的兒女能夠時刻陪伴在她們的身邊，這一生就足夠了。”
他沒有說話，用一種靜的眸光定定的看著她。
她抿了抿唇，又接著開了口“不管三哥心裏怎麽想，這可是母妃的遺願，母妃若是活在你的心中，你就讓她快點看到自己的孫子，你是一家之主，這個家裏不隻要有男人女人，還要有孩子，才算一個完整的家庭。”
這是她答應太妃娘娘的第三件事，第一件事，她己完成，第二件事將會伴著她一生一世，而這第三件事，她無論如何也要讓端木辰軒做到。
待她回到宮中，己開始入夜了，端木辰軒的振作，讓她心裏終是得到了一種解脫。
她靜靜的坐在窗前，襲著院子裏透著的光亮，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連晚膳都沒有用。
這時門突然咯吱一聲響了，進來的是婢女紫絮“娘娘，今兒個皇上讓人來傳話了，他問你，今晚要他過來陪你麽？”
她微微回了神，轉眸看著紫絮，卻沒有回答紫絮的話，而是拉著紫絮也一同坐了下來“紫絮，你說，我是個怎樣的女人？”
紫絮抬了眸，眸光堅定的望著她開口“紫絮跟了娘娘這些日子，娘娘在紫絮的心目中是個有情有意，心地善良，知進退的主子。”
她輕輕一笑“你是不是把我說得太好了。”
紫絮搖了搖頭，眸光依舊還是那般堅定“奴婢看得很清楚，也正因為如此，皇上才會對娘娘一心一意。”
一心一意，聽著這最後四個字，她唇邊的輕笑漸漸褪去，轉了眸，輕輕一歎“紫絮，我是自私的，想想我是不是要得太多了。”
紫絮也轉了眸，眸光定在了窗外的某一處“娘娘不是要得太多，是因為娘娘的心裏裝得滿滿的都是皇上，太妃娘娘與娘娘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想愛卻愛不了，而娘娘卻是不知如何是去愛。”
紫絮的話讓她心中一頓“紫絮，你說得真好，我是真的不知如何去愛，與其像太妃娘娘那樣，這一輩子苦苦等著太上皇來愛她，我為何就不能緊緊的抓住皇上的愛呢？”
紫絮回眸再次望向她眸中的種種情緒，歎息開口“娘娘愛著皇上，卻不想與其他的女子一起分享皇上的愛，那娘娘就應該想盡一切辦法來守住你與皇上之間的那份愛，而不是拒皇上於千裏之外，這些日子，奴婢守在娘娘的身邊，看得清清楚楚，您鬧，你惱，皇上都由著你，皇上這份心你應該懂得。”
隨著紫絮的話，她笑著緊了緊紫絮的手問道“皇上現在在哪？”
紫絮一愣，連忙答道“在禦書房。”
她鬆開紫絮的手，起了身“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去找他。”
紫絮也起了身，不敢相信的一問“娘娘現在要去找皇上？”
她轉了身，回頭淡然一笑“是你說的，讓我好好抓住皇上的愛。”
紫絮心下一歎，笑了“那娘娘快去吧。”
尋著皇後娘娘出殿快捷輕鬆的身影，紫絮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她似乎盼著這一天己盼了許久，當她見到娘娘每日因為皇上而糾心的時候，她的心也會痛，愛情這東西，她一直不敢碰，甚至不屑去碰，因為她明白，愛一個愈深，心裏的痛就會有多深。
從她的朝仁宮到禦書房根本就不要走多遠，可她卻花了一柱香的時辰，而這一柱香的時辰，她是在禦膳房準備了滿滿的一碗燕窩粥。
在她離禦書房不到三步之遙之時，殿外的小喜子公公麵上一怔，瞧見她的身影，小喜子公公竟是這般反應。
“皇……皇後娘娘……”小喜子見到她的到來，連個行禮的話都說不清。
他此時的心裏正在猜測著，現在皇後娘娘的到來是不是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這些天，他可是看怕了。
她似乎明白小喜子公公此時見到她出現的驚詫，麵上笑笑“怎麽？小喜子公公見到本宮如此慌亂，本宮又不會吃了你，你緊張做什麽？”
小喜子公公微微低了眸，見著她手裏的端著的夜膳，吱唔問道“娘娘您這是……”
她也隨著小喜子公公的眼光看了一眼手上的夜膳，並沒有回答小喜子公公的話，而是一問“皇上在麽？”
小喜子公公連忙收回了止目光，強扯出一笑“在”
她眸光有意的望了一眼窗紙上那長長隻屬於他的身影，轉眸輕輕一語“那就有勞公公替本宮傳報一聲。”
小喜子公公心裏又是一驚，眸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眸神，間斷的笑了兩聲，連忙讓著道“這通報就不用了吧，娘娘隻管進去便是，反正在皇上眼裏，娘娘從來就沒有規矩這一說，進去吧。”
聞知小喜子公公的話，她麵上一沉，眸光閃過一絲怒氣，不邁步，也不說話。
小喜子公公見她遲遲不邁步，又見著她麵上的情緒越來越狠唳，這一細想，這才發現自己方才說話太快，又口不擇言了，隻好揚了手，跌撞著往後退了一步“那奴才，奴才就進去通報一聲，委屈娘娘在此稍等片刻。”
小喜子公公穩了穩情緒，推開了殿門，揣著一顆不安的心來到了端木辰曦的麵前，輕輕一喚“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端木辰曦聞知，手下一頓，連折子都落至禦台之上，半響後，聲音沉沉“皇後來了，讓她進來便是。”
“是”小喜子公公退步至門口之時，他又轉身折了回來，急切一語“皇上，奴才還是提醒您一句，皇後娘娘今兒個又有些不對勁，您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端木辰曦沒有說話，小喜子硬著頭皮欲要伸手拉開殿門，又縮了回來，心裏卻琢磨著呆會兒又會發生什麽？現在也容不得他想太多，深吸了口氣，拉開了門。
走出殿，麵上強扯出一絲笑意“皇後娘娘，皇上裏麵有請。”
她一步一步向前，慢慢的靠近小喜子公公，將手裏的夜膳遞至他的麵前“小喜子公公，可是忘了，還有本宮手裏的夜膳未檢查。”
隨著麵前的夜膳，小喜子一頓，隨後一笑“這個……皇後娘娘哪裏的話，娘娘親自為皇上準備的夜膳，這個就不用了吧。”
她的眸光微微低至手裏的夜膳，意味深長的一語“公公今日不檢察，若是皇上真喝了本宮這碗夜膳出了事，公公就有罪了。”
小喜子公公又是一愣“這……娘娘說得是，奴才這就檢察。”
小喜子公公從袖中抽出銀針，揭開碗蓋，抖著手拭下那碗燕窩弱，銀針上沒有任何的表示，他抬起頭，笑笑。
衝著小喜子公公這一笑，她也笑笑“沒問題吧，公公”
小喜子公公連忙抽回了銀針，顫抖著聲音道“沒……沒，娘娘……送來的夜膳又豈會有問題？”
她輕笑轉眸“那沒問題，本宮就入內麵聖了。”
小喜子公公連忙伸手推開了殿門，彎腰伸手“娘娘請……”
她邁步躍過那道門檻，突覺又停了下來，聲音透著一絲清冷“小喜子公公，往後記住了，不管誰送來的夜膳，請公公務必按照宮裏的規矩辦事。”
“是，奴才遵命。”小喜子公公輕輕的拉上殿門，抬手抹掉額前上一絲冷汗，心下一歎，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這娘娘，怎麽今兒個像變了個人似的，竟變得守規矩了，奇怪……”
她走進殿，他的眸光也正望向她這裏，她端著手裏的夜膳微微福下了身子“見過皇上。”
上坐的他心裏一頓，突覺得她的見禮透著異樣，這可是她第一次向他行禮，也是第一次見她主動來到他的禦書房送夜膳。
這一頓，竟然讓他忘記了讓她起身，這樣的輕福身子可是最累腳，她似乎都有些受不住了。
微微抬眸看向錯愕的他，揚了聲音“皇上不準備讓我起身了麽？”
他眸波一絲**而過，連忙竄下了禦台，上前扶起了她。
她眸光微微掃過他麵上的一絲失措，心裏暗笑“皇上見到我怎麽如殿外的小喜子公公一樣，這般慌亂錯愕？是怕我……怕我吃了你麽？”
被他這一問，他竟一時無言以對，她看了他一眼，印象中，他是個不輕易在麵上表達內心情緒，內心所想的人，可是眼前的他就像個驚詫的孩子，他一雙眼亮得灼人，清晰照出她的影子。
她心下一歎，持著手裏的燕窩粥至他的麵前“我不是來吃你的，是來給你送夜膳的。”
他坐回禦台前，微微假做幾聲輕咳“給我送吃的？”
她端起手裏的夜膳至他的麵前，應聲道“這些天母妃的去世，你一樣的很傷心，可你卻還要以國事為重，恰恰三哥又病著了，朝中的事情你也是忙得心力交瘁，這不是心疼你麽？給你備了夜膳，你嚐嚐。”
他伸手有些遲疑的接過她手中的夜膳，輕抿了一小口，味道真不錯。
她輕輕湊上前，兩眼定定的絞著他“味道如何？”
他輕輕咽下口中的燕窩粥“不錯。”
她心下一歎，淺淺勾唇“不錯就多吃些，往後我會天天給你準備夜膳。”
她的話，讓他又生生的咽下了一口，一絲帶著情緒的眸光卻停在她的麵上“你今日怎麽變得不一樣了？”
她也順著他的眸光，湊近他，麵上輕輕一笑“這樣的我，不是你心中一直想要的麽？”
他啞聲一笑，竟有了心情取笑她道“想是想過，隻是……有些，變得太快了。”
“不能接受的話，那我們又重回前些日子，不就行了。”她伸手想要教訓他一番。
眼前的可恨之人反倒笑著，將她雙手捉住，順勢將她拉在了自己的雙腿之上“這樣很好。”
就這樣看著他，與他咫尺之間，他的氣息暖暖的拂在她的脛間，在他的俊顏慢慢靠近她時，她順手端起禦台前的燕窩粥擋至他的麵前，輕笑出聲“快吃吧，呆會兒就涼了。”
他也一笑，無奈的接過她手中的燕窩粥，放她起了身。
她靜靜的坐在邊上，見他一口口的用著，她的心裏在那一刻也暖了起來，這種感覺己經好久沒有再回到他與她之間了，她也許久沒有感覺到他的溫暖了，太妃娘娘要她做的事，第二件事，她也慢慢的在做了。
也許眼前的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與她置氣時，從來就不會哄她，也從來不問她心裏所想，隻是一味的任她鬧，任她惱，其實這樣的男人是可恨的，而她心裏卻一直都放不下他，他越是這樣，她就覺心裏的那份情越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