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混蛋男人



還真是沒有猜錯,他身上的傷口真是被扯動了,都滲出了血。

在那一刻,她突然愣住了,眸中刹那間充滿了淚花,她伸出的手,僵在了抬起他手臂的那一刻,似乎不敢再伸手過去。

因為在他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傷痕,就連以前那些舊傷之上都是新傷。

她輕輕的伸手描著傷口的走勢,她斷定這裏有過一刀,這裏也有劍痕,之裏還有被火灼燒的痕跡……斑斑點點,到處都是那些令人刺眼的痛。

她隻能閉上了眼,她不敢再看下去“疼麽?”

“隻是些小傷,疼不到哪裏去?”他沉沉一語,聲音似乎又回現了她的端木辰曦。

她淚水充沛了眼眶,極力的壓製著那絲淚浸“你還記得麽?你曾經與我說過同樣的話。”

“是麽?好像我記憶裏沒有。”他回應的又是淡淡一語。

她的心再一次襲上了一絲冰冷,冷得痛,她明明記得他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既然會說出以前同樣的話,那為何會沒有記憶,為何會忘記她?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的替他清理包紮著傷口。

待一切完結後,她眸光依舊停留在他那張熟悉的麵容之上,而他似乎卻在躲著她的眸光。

她也察覺了這一點,轉了眸,望向天邊,似乎己到了午膳之時。

她唇邊輕輕一笑“到午時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準備。”

他微微欠了欠身子,輕輕一語“謝謝姑娘了,這是皇宮,姑娘可以出入自由,就連婉靈公主的殿中都可以隨意走動,想必姑娘也是宮中的主子,阿木隻是個失憶之人,怎敢勞姑娘大駕?”

她揚揚眉毛,五指緊攥,一陣鑽心的疼痛“你這話說得極是,你失記前,我就沒能好好照顧你,你現在失憶,我想著替你張羅張羅,你卻推辭我,看來,我真沒有伺候你的命。”

隻覺得他聽著她的話,眉頭一皺,很自然的一句話“我想喝羹。”

她一怔,心上一喜,這一瞬間,她努力讓自己做到心不跳,不慌,忙著扯嘴應聲道“我給你去做。”

她邁著極快的步子出了殿,不知為何,他簡簡單單,極其自然,略帶著一絲同情的話,讓她心裏卻是這般的暖。

從粥下鍋的那一刻起,她麵上的笑,心上的喜,一直都沒有停過。、

直到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蓮子羹站在他的麵前時,她止了笑,因為她所有的情緒,所有的心神都己投入到他的那一道劍眉的時而緊急,時而舒展之上。

待他輕輕的小抿了一口,稍做停頓之時,她心下一急,整顆心伴著這一問,揪得緊緊“如何?”

他微微舒展了劍眉,淡淡的說出了口“味道稍淡了些。”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讓她居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深深的撫上了他的手,眸中透著閃爍“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麽?你是不是記起這蓮子羹的味道?”

她撫上他的手,漸漸開始顫抖,眸中都快擠出淚水來。

而他卻麵對她空然之間的舉動,愣了神“姑娘,我隻是說這羹味道淡了些,並沒有說……我想起了什麽?”

這話落入她的耳中,直入她的心中,半邊冷卻,收回了手,帶著失落的垂了眸“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蓮子羹淡了,我會改進的。”

她坐回了原地,卻沒有再看他,此時的失落感似乎充沛了她的整個身體,她便一直這樣垂著眸,直到他的問題再掀起“我與姑娘真的隻是朋友麽?”

這問題似乎來得有些突然,她微微抬起了眸,心下一橫“我說你是我夫君,你會信麽?”

他被她說的一怔,驚愕到半張了唇,又抿了唇“我是你夫君?”

麵對他的反應,她淡笑“我知道你不會信,不過你和我夫君長得一模一樣,他也失記了,竟然連我也忘了,他記得我的時候,我們就隔天差五嗆嘴吵架,一吵架就冷戰,我知道,其實他每次都會在夜間悄悄的來到我房前,默默的看著我,隻到我殿中熄了燈,他才離去,他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會當著我的麵,哄我,與我道個不是,我就氣他這一點,每次都是。可是我們彼此心裏都愛著對方,想著對方,就因為彼此隻為對方想,不為自己想,兩人便錯到了一起,而這樣的錯一直持續著,直到有一天,果真在我與他之間爆發了,我決意離他而去,而他卻依舊在我背後默默的跟著我,保護我,終有一日出事了,我被自己的父親當作棋子引誘他來送死,當我發現我父親的詭異之時,我特意斬斷青絲,與他恩斷義絕,可他還是厚著臉皮默默的在我背後跟著我,這樣的男人,打也打發不走,甩也甩不掉,他還執意要救我,結果他敗了,我以為他死了,死在我父親的手裏,我為他流幹了眼淚,為了他,為了守住他的一切,我不顧一切毒死了我的父親,我本以為,待一切都結束過後,我便可以隨他而去,去一個沒有爭奪,沒有戰爭,沒有銷煙的地方,再續我與他的情緣,可是他卻告訴我,他還活著,我欣喜萬分,他活著更好,他活著,我便可以收回那些青絲,收回那些離他而去的決定,這一輩子再也不與他分開,但是,活著並不代表,我能與他再在一起,事不如我願,這混蛋,竟然一覺醒來,連我這個妻子都忘了。”

她的話讓他陷入沉默之中,這一刻,他似乎眸中透了情緒,而她又繼續開了口“這樣的男人,我可以說他是個不負責任的夫君,更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他忘記了所有的一切,自己落得個輕鬆,而我呢,還有我們的孩子呢?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所有的罪孽都留給了我與孩子,他可真是全天下最混最混的混蛋,我知道他心念蒼生,心懷天下,我也願意去為他改變這一切,願意為他守住他的蒼生,他的天下,我甚至可以為了他,接受他娶別的女人為妻,自己為妾,因為我隻要知道,他的心裏有我的位置便好,可這個傻瓜卻為了我,放棄本該擁有的一切,一頭栽進了我父親設下的陷井之中,為了我,他忍痛舍棄了自己的骨肉,可我還怨他,怨他為了那個位子,變得冷血無情,為了那個位子,不要自己的骨肉,是我錯怪了他。這個傻瓜,他自作聰明!他以為能隻身護我於危難之中,可以為我擋風遮雨?!其實他可以不用這麽做?我倒情願當日在城牆之上死的人是我,不是我們的兒子,因為我想讓他清楚自己不隻是一個丈夫,他還是一個父親,是一家之主,一國之君?四十萬將士竟在一夜之間化作灰燼,那裏麵有多少人是父親,是丈夫,是一家之主,他現在活著,卻忘了這一切,卻讓我這個世間最該死的女人承認這些罪孽,承認這些痛苦,我生不如死,死卻不能,因為隻要我一死,他也活不成,我不死,他就會有生路,為了他,我就注定生不如死。

她的淚水終是止不住了,她轉了眸,不想讓他見到她如此不堅強的一麵,因為在她知道,她現在的淚水並不能代表什麽?這些苦,些委屈,這些痛,也並不代表什麽?她隻是覺得這些苦,這些痛,這些淚水,這些委屈,換來卻是他忘了她。

而他的端著蓮子羹的手,似乎在顫抖,卻又透著隱忍,仍舊不說話,因為他聽到了她心中的苦與痛,也體會到了她心中的苦與痛。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雖然我生不如死,但是隻要他能活著,這些我都認,可是現在他不隻活著,卻忘了這些,而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不後悔嫁給他,他會後悔娶我麽?”

此時的他,伴著她的話,突然間怔怔抬了頭,雙眸很深,他眸中的眼神告訴她,他眸中有痛,可她卻猜不出是什麽竟讓他眸中會有痛。

也計是因為她這番話,也許他也察覺了他就是她口中那個不負責任的夫君,不負責任的父親,不負責任的一家之主,一國之君。

可是此時的

痛能痛過她嗎?知道他死了的那一刻,她就痛不欲身,再知道他還活著的時候,她心裏的傷痛慢慢的愈合,可是再次讓她見到他時,他卻忘了她,她己經痛得無法喘吸。

他依舊伴著沉默,這一刻,她又仿佛看到昔日裏那個與她冷戰,與她置氣的端木辰曦!

她慢慢的靠近他,她隻想再看得清楚一些,看清楚他眸中的痛,看清楚,他的心裏是否還有她的存在。

她突然止了步,立於他身前,可他的那雙眼睛再她逼近的那一刻,又一次避開了她。

而她,再也控製不了自己內心的情緒,情不自主輕攬了他的頸項,踮起腳跟,湊上唇,輕輕吻了他。

她感覺到自己攬著他頸際的手一直在顫抖,而他也不動,在那一刻,他竟然也沒有詫異,似乎這個吻來得順其自然,此時的他似乎想起了與她的一切。

她吻得更烈了,她的淚水自兩側滑落……她從來就不知道吻一個人竟也會有吻到流淚地境地。

真的是他,同一個人,而卻讓她感到如此熟悉而陌生……夾雜著苦澀地味道,他唇際地氣息也越來越熟悉。

熟悉之餘透著惆悵,為何這個吻會如此惆悵?為何會如此苦澀難以割舍?他此時的沉默,他的回應,到底是想要告訴她,他回來了,他想起了這一切,還是隻是他的同情。

她收回了吻,己是淚流滿麵“為什麽不躲開,為什麽不推開我,為什麽在回應我?你想起了,對麽?”

他隻是深深帶痛的看著她,卻是不答。

這樣的表情似乎己將兩人凍結在這個時空之中,直到身後響起一絲清脆的聲音“阿木……”

他轉了眸,再回眸之時,麵上己然恢複了一絲平靜,仍是一副淡漠,絲毫不見方才的風浪“見過公主。”

婉靈公主眸中帶著猜測,帶著一絲慌亂的掃過身邊的她,立馬眼神就回到了他的身上,連忙起了他“阿木,說了你我不必這般見外,你身上有傷,快坐下。”

她伸手探過眼角的一絲淚,隻覺得濕了麵頰,再這樣呆下去,隻怕她怕她會控製不住自己。

她抹了一絲淚,含笑開了口“既然公主己回,我就告辭了。”

她一眼也沒瞧他,甚至心中己不奢望他能給她怎樣的回答,因為方才他麵對婉靈公主的笑就說明了一切。

倒是婉靈公主起了身,先她一步走在了前方“本宮送送你。”

她邁步跟了上去,似乎己經不再管身後的他是用怎樣的眼神送她離開的。

這一前一後走出了殿,殿中方才的她淚流滿麵的一幕,深深的紮在了婉靈公主的心裏。

她也知道婉靈公主出來送她的目的己經很明顯。

離殿有了一段距離了,想必現在兩人的談話,絲毫不會被打擾。

她微微停下了腳步,笑了笑“公主就送到這吧。”

婉靈公主聞聲轉了身,眸中沒有笑,仍是方才在殿中的那一絲慌亂,卻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她微微又邁了一步,離婉靈公主更近些,著眼下意識的環顧了四周後,淡淡一語“還是公主有話對我說,如若公主有話,盡管直說,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地。”

婉靈公主唇邊劃過一絲笑意,聲音卻帶著警告“本宮知道你與阿木以前是夫妻,阿木愛你至深,你也愛他愛到不顧一切,但是現在你們己經不是夫妻了,雙方也己經沒有了最初的那種相愛的感覺,而且阿木現在己經徹徹底底的忘了你,而你也曾斬斷青絲與他恩斷義絕,現下皇兄還要封你為後,還望九兒姑娘避嫌為好,你這般做,隻怕會置皇兄失了顏麵。”

有其兄必有其妹,眸中這份任性可是隨了她的哥哥千麵,就連說話也像了他三分,可笑的是,她竟然對眼前的這個女人絲毫沒有反駁的言論。

她說出來的話就代表她的選擇,她如若說不,那就是讓端木辰曦去死,她不能讓他死。

她微微揚了揚眉,眸中殆盡一絲委屈,笑了笑“公主誤會了,方才我隻是路過,見阿木公子在找公主,巧遇他身子不適,便扶他回殿歇著,正準備去尋找公主,公主這就回了。”

婉靈公主絲毫不相信她說出來的話,因為她知道,九兒隻說了前段,而後段她麵上的淚水絲毫沒有解釋,而婉靈公主也不在乎她的解釋。

婉靈公主也微微邁出步子,上前了一步,身子挺直了,一直保持著她公主高高在上的姿式“本宮不管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本宮也不想聽見那些所謂的解釋,本宮隻是希望九兒姑娘好好的等做南靖的皇後,至於阿木,還請九兒姑娘放心,本宮以性命擔保,一定會護他周全,如若日後他想起了這一切,你與他那也是緣分己盡,而本宮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回國,重整東晉,至於你們的孩子,本宮定會念在你是本宮皇嫂的份上,好好待他們。”

她無話可說,也無言以對,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強迫自己帶笑說出這兩個字“謝謝”

她轉了身,腳步匆匆離開了,這一路,她像要自嘲自己的做法。

當年她為了複仇,以南靖國婉靈公主的身份嫁給他作妾,雖然到最後恢複了自己的九兒身份。

可是之一切好似因果循環,現在又突現在了她的眼前,她感覺到婉靈公主的敵意,她也感覺到了現在失憶中端木辰曦對婉靈公主的好感,這些種種都令她害怕。

回了殿,就聽見蘭心說,冰衣病著了,這還沒坐下理清這些思緒,又急急忙忙的趕來了冰衣的宮中。

這一見冰衣,冰衣雖是躺在床榻之上,可是麵色紅潤,絲毫沒有病態可現,她這個心似乎也稍稍沉了下來。

她這剛坐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尋問冰衣的身子,卻讓冰衣這急性子先開了口“如何?”

這兩個字,讓她心稍稍一震,她不知如何回答,隻能故作沒在意,在冰衣的身上提了提被子“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好些了麽?”

冰衣拿開了她的手,眸中仍是一絲急切“你先別管我的身子,我想知道你與他今日進展如何?”

該死的,她是逃不過這個問題了,她隻能輕輕一歎“不是很樂觀,他似乎絲毫記不起我,雖然聽著我與他的之間的事情時,他眸中會有痛,可是那種痛卻是一種對我的同情。”

冰衣眸中的急切化作了一絲失落,頓時又轉化為了一絲擔憂“如若是這樣就麻煩了,婉靈公主今日在我這亮了話,她說待他傷好了,便會讓皇上給他們倆賜婚。”

她也微微抿了抿唇“她今日也警告了我,端木辰曦這個混蛋竟然忘了我,卻還惹來了桃花運。”

其實這些也正是她害怕的,她不怕婉靈公主對他動情,端木辰曦本就身邊圍繞了不少的女子,她都一一挺過來了,再多一個,她也不害怕,因為端木辰曦曾說過,他的心裏永遠隻有她的位置。

可她現在害怕的是這個婉靈公主的出現,似乎己在點點的走進了這個失憶人的心裏。

他失憶,就代表他己經沒有了她與他之前的那些刻苦銘心的愛,沒有那曾經那些他們一起走過來的風風雨雨,曾經既是一片空白,那麽現在便是內心動搖的最佳時期。

一旦婉靈公主走進了他的心裏,那她做的這些都是徒然。

冰衣見她失落的垂眸,她微微一歎“你就這樣放棄了?”

她麵上一怔,卻眨眼間化作一絲無奈“你覺著我還能再繼續麽?”

冰衣急了“當然得繼續,你與他愛得那般死去活來,隻因為他失憶,彼此就要放棄對方,這不像你。”

確實不像她,她抿了抿唇,麵上強扯一笑“似乎在這南靖,還隻有你冰衣最了解我。”

冰衣白了她一眼,歎息道“我都叫了你好幾個月的主子,總得對你下功夫才行。”

“行了,別把心思都花在我的身上,安心養著身子吧。”她替她掩好被子便起了身。

冰衣唇邊淺淺一笑,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我這身子不是病,是為了拖住婉靈,讓你有足夠的時間來幫他恢複記憶,我才昏倒的。”

她直起身,定定的看著冰衣“委屈你了。”

冰衣避了她的眸光,淡淡一語“你記住一點,我是在幫自己。”

她笑笑,這些日子與冰衣的相處,雖然沒有以前在東晉的那般友好,但至少現在兩人心中的心結似乎也在慢慢的化解。

出了冰衣的殿中,己到了夜晚了,剛推開門,就見著蘭心在伺候著桌前的身影。

蘭心見她進來了,便微微行了禮知趣的退下了。

她微微向他的方向邁著步子,伴著淡淡一語“你怎麽來了?”

千麵輕抿了口茶水,回眸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來看看你,身子好些了麽?”

她卻沒有看他,仍是一絲冷淡“托你的福,好得差不多了。”

隨著她的話,千麵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聲音稍低沉了些“這幾日見你身子不好,我一直沒有問你考慮得如何了?今日見你好些了,我這心就沉下了,如何選擇?考慮清楚了麽?”

她早就猜到了他來的目的,今日一見端木辰曦雖然沒有讓他恢複起以前的記憶,但她卻感覺到了端木辰曦的異樣,不管那是他的同情,還是其他,她既己下定決心,就一定要繼續。

她稍稍抬了眸,眸光堅定的掃向他“再給我些時間,我還沒考慮清楚,但是一點你心裏清楚,我是絕不會看著端木辰曦去死,還有,我雖然親手弑父,但他終究是我的父親,我還在戴孝中,現在不宜婚嫁。”

也許現在拿自己父親的死來做擋劍牌,那是最佳良策。

千麵輕歎了一聲,起了身,沒有回頭,隻是丟下一句話“這二點我都清楚,我會等。”

夜己深,她睡下了,腦中纏著所有的思緒,強迫自己睡下了。

早晨起來,陽光寧靜地灑照進來,似乎伴著心頭所有的思緒都漸漸淡去,陽春的風依然靜靜的,輕輕的。

她今兒個有計劃的起了個大早,繞過後殿,看著楊樹下那個清瘦的背影,果然不出她所料。

他有晨起的習慣,每一次早上醒來都會在院中靜靜呆上片刻,不需要任何人的靠近,隻是一個人靜靜的,所以這個時辰,他的身邊一定沒有婉靈公主的出現,也許這正是他們獨處的好時機。

也因為如此,她今兒個特意起得較早,身邊的蘭心似乎還沒來得及過殿中來伺候,所以她獨自一人輕輕的出了殿。

這不是一次偶遇,她是特意起個大早來此,隻想知道他會不會在這個時辰出現?

她輕輕的走了過去,卻還是被他發覺了,隻見他擰眉淡淡的轉了身,在看見是她時,他似乎那道劍眉,稍稍舒展了一些。

在離他一步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微微一笑,竟是這兩個字“好巧”

“姑娘早”他竟然回複她是這樣一句淡淡的問候。

她隻能點了點頭,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不敢進入主題,也不知該找些什麽話題來與他交談,瞬間覺得與他獨處在一起,平生第一次需要絞盡腦汁去找話題。

在她千絲萬縷思緒縈繞,卻理不清一句話出口之時,他淡淡的聲音又響起了“這個時辰早起的人不多,姑娘也有早起的習慣?”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偏過頭,看著園子裏的那些開得正豔的花“沒有,我隻有貪睡的習慣,至於今日為何早起,我隻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

他尋著她的目光也望了去,一片滿意的春色盡收在眼底“那姑娘是否己經得到了答案。”

她輕笑了一聲,卻沒有回眸看他,眸光依舊停留在了那片春色之上“今日在這個時辰見到了你,我心中的答案是正確的。”

“姑娘能陪我走走麽?”他淡漠一語,卻中她下懷,她的眸光就代表她心裏的想法。

雖然失憶,卻依舊是個聰明人,還是如以前一樣,懂得琢磨她的心思,懂得她的眸光停留在那些嬌豔的花上,就代表她的心中想要與他一起走走。

這一路上過來,她麵上止不住的在笑。

“姑娘在笑什麽?”他終是忍不住想要問了出來。

“我在笑自己”她微微抬眸看向他,清晨的他比起昨日,精神多了。

聽她一言,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回眸向她望去,隻見她又張了嘴“你肯定會好奇,我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笑自己,其實在笑我自己的同時,我也在笑你,因為我深深的記得,你沒失憶之前,我們從來不會這樣肩並肩安靜的在一條路上走著,也從來不會在三句話裏,不互相拿話噎對方的,現在你失憶了,我們彼此卻相敬如賓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不與你嗆火,竟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聽她說完這些話時,他定定的看著她的側顏,聲音低沉了下來“昨日之事,我很抱歉。”

她突然心上一緊,抬眸望過去,眸中透著一絲急切“你昨天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轉了眸,似乎有意在避著她的眸光,聲音帶著決絕“昨日之事,我隻覺得對姑娘有一種的特殊的感覺,也許也正如姑娘所說,我們有過曾經,而且是刻苦銘心的曾經,我也試圖去想起這一切,但是每每一想就覺得頭會痛。”

隨著他的話,隻覺得心上的痛在瞬間又加劇了幾分,眼前這個混蛋,是在考驗她的忍耐性麽?讓她還痛得不夠多麽?非要在她心上有了暖意之時,又來重重一擊,是個人都接受不了,況且這個人還是個女人,還是個深深愛著這個混蛋的女人。

她壓製著淚水,強忍著痛,咬上了牙,聲音卻止不住的顫抖“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頭痛……是因為你不想再去想起……這一切,你隻想忘記……忘記我們的曾經。”

他這一次似乎己經下定決心,己然不再躲避她的眸中的痛,麵上仍是淡定平靜,隻是劍眉又皺了起來“如果會痛,我為何不能選擇放棄?”

她唇邊冷冷一笑,眼底盡是紅絲,滿麵都是痛意“你想放棄,可是我告訴你,我不喜歡被人棄,我一定會等你這個混蛋,等你恢複記憶,等你認識我,等你後悔今日對我說過的話,哪怕是一年,二年,三年,不,也許是十年,我都會等。”

“你太傻了。”他轉了身,邁了步子,她看不到他此時的情緒。

她追了上去,拉上了他的手,令他直視她,麵麵相覷,四目以對,她看著他,他麵上依然安靜,隻是越寂靜,她心底對他竟有了一絲恨意越來越深!

她忍痛定定一語“為了你,我情願做這個傻子。

話落,他似乎被她說的一怔,驚愕到發不出聲音,隻聞身後飄上來清脆明亮的女聲“阿木”

她瞬間收斂起眸中的情緒,隻覺得眸中的那絲淚水怎麽也褪不去。

“阿木,我看你最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有件事情,我想與你說。”

端木辰曦的眸光稍稍有所顧忌的瞟向她這裏,她微微一怔,不為端木辰曦的反應,隻為婉靈公主那嬌盈的聲音讓她作嘔,不知是害怕看到,還是不屑看到,隻覺得自己匆匆離開便好。

她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兩位若是覺得我在不合適,我走便是。”

婉靈公主連忙拉住了她,眸中帶著媚笑“九兒姑娘不必走,這本是一件喜事,也可讓九兒姑娘沾沾喜氣。”

說罷,婉靈公主輕輕的鬆開了她的手,而後毫不羞澀的覆在了端木辰曦的手上,聲音柔和嬌媚“我昨晚己經向皇兄稟告過我倆的事情了,皇兄也答應了我,再過三日,給我們舉行定婚儀式,阿木你覺得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