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弑父



她自嘲一笑,卻怎麽也控製不住那絲情緒“我想我娘也會理解,理解你現在所做的一切,至少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你為何會狠心的在我胸口射上那兩箭,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複興你的玉氏王朝,你有了玉氏血統的兒子,現在你妾室每日盼著為你生下一個女兒,你兒女雙全,你當然可以放棄我這個女兒。”

“那兩箭是我欠你,是玉氏王朝欠你的。”

她唇邊淒美一笑“不……你不欠我,玉氏王朝也不欠我,因為那日身中兩箭死的不是我,是雪衣,是一個對你忠心耿耿的棋子。”

玉齊雲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我己經厚葬了她,她的名字也會寫入南靖的史書之中,如她所願,讓她成為千麵的女人。”

父親的話讓她的心感覺一陣陣的撕疼“人都死了,要這些無畏的虛榮做什麽?你如若覺得她的死對你還有些價值,就隨雪衣的心意,放了千麵。”

玉齊雲的目光隨著她的話,漸漸有了神,劍眉在那一刻,也微微蹙起“這道壽麵看來我的女兒花了不少心思。”

她唇邊淡淡一笑,轉眸凝望向父親“我想做出娘親的味道,看你是否還記得娘親,如若連你都忘了娘親的味道,娘親在泉下就真的孤獨了。”

隨著她的話,玉齊雲的劍眉擰得越來越緊,隻覺得胸口一陣撕痛,口裏一絲腥甜,在撫住胸口的那一刻,他抬起難以置信的雙眸望向身旁的女兒“你……”

話才露一個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灑在那碗空空如也的碗上。

她的目光低垂感傷,見父親中素吐血,她卻坐在桌前悍然不動,隻是淡淡的開了口“我心疼娘親,娘親在地下一定等了你很久,一定也很想你。”

玉齊雲雙手倚在桌邊,越來越無力,蒼老的麵容己爆出青筋,眸中帶著肅殺“你竟然要我死……”

她轉了眸,望向自己的父親,淚水洶湧劃落“是,我是要父親死,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心狠,也生出了一個心狠的我,如若你不死,就會有更多的人會因你而死,今日我從這道壽麵中得到了答案,隻要你還記得娘親,你就一定能在泉下再見到她,我不想再看著你為了玉氏王朝再傷害更多的人,這一切因你而起,你就應該為此……為這些死去的無辜者……付出代價。”

玉齊雲費力的站起了身,麵上淒慘一笑“你竟然……想護住端木家的人,我玉家的……女兒,我玉齊雲辛辛苦苦帶大的女兒,竟然要讓我這個父親……死”

伴著淚水,側首凝望著父親,苦澀的淚水滑落到唇邊“我是父親的女兒,但我的夫君……姓端木,我與我的兒女亦是……端木家的人,他們姓端木,我就要……護住端木家的人,要護住端木家,父親你就得……死。”

玉齊雲爆紅了臉,眸光滿是殺戮,抖著唇片“好一個逆子……來……來人……”

隨著他的痛喊聲,整個殿中仍是無蹤影,玉齊雲揮手運功,壓製體內的毒素,隻可體內的毒太猛,他又是一口噴血,落在地上,化成血跡斑斑,他的口中還是在喚著“來人……”

她起了身,抹了淚,聲音帶著淒慘的痛“父親不要叫了,這裏的人我全讓冰衣清理了,我現在能為你做的,就是讓你安安靜靜的上路。”

她不再看自己的父親,躍過他的身軀,邁著步子離了殿。

身後一絲撲通聲,玉齊雲雙膝跪地,倒在了地上,抖著手尋著自己女人的背影低吼道“你是……我的女兒……你怎能護著端木……”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也漸漸在她的耳邊模糊,一碗壽麵帶走了平日裏心思縝密,心機算盡的父親,她的父親一定沒有想到,她會選三月十八,這一天,他的生辰來送他上路。

娘不在了,父親沒死,好端端的活在了她的麵前,她一直以為那場大火帶走了她敬重的父親,而他卻百般出奇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無情的奪走了她的幼兒,奪走了她心愛之人的性命。

她是他的女兒,本以為此次來南靖她死自己父親的手上,自己的父親會嚐到與她一樣的苦,一樣的痛,可是現在,事實告訴她,她情願她的父親早己死在那場大火之中,在地下與那溫情的母親相擁,而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結束這種苦,這種痛。

身後燃起了一片大火,就與在齊雲山莊之時的一模一樣,大火洶湧的燒著,火焰直衝雲霄。

她卻沒有回頭,依舊邁著沉重的步子。

南靖丞相己死,千麵恢複了南靖帝的地位,朝中她父親的黨羽也紛紛清除。

宮中的一切隨著這場大火恢複了平靜。

她收拾好了一切,靜靜的坐在窗前,這裏似乎還有她沒有了結的事。

殿外響起了一絲熟悉的步子,咯吱推門的那一瞬間,晨光帶來了一抹身影,他依舊帶著麵上的鐵麵。

他緩緩的靠近她,目光停留在了她麵前收拾好的行囊之上,聲音沉沉開了口“這場賭局是你輸了,還是我輸了。”

她起了身,唇邊苦澀一笑,慢慢的向桌邊挪著步子“我們倆都輸了。”

他尋著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暗啞的聲音道“你又讓我看到了長琴。”

昔日裏的長琴郡主也是在因他而弑父,因他而死,而今日的她也亦是如此。

她冷冷的轉了眸,歎息的回應了他的話“我也覺得我與長琴很像,也許吧,也許我戴著與長琴的臉,也讓我走上了長琴的路。”

他不說話,清寂的眼中略帶著深軟幽亮,巍巍的握住了她的雙手“你可以留下,你同樣是我南靖的皇後。”

她收回了手,無奈的笑了笑“皇後之位你應該留給冰衣,冰衣為了你,連命都不要,這份情,你應該回應她,還有雪衣,雪衣的心,你一定知道,雖然她己經死了,但我希望她能在你心裏留下一個位置。”

“我欠你一份情。”他的眼黑得清透,有索圖眸中的湛湛有神。

她深深的凝著他的眼睛“你不隻欠我一份情,你還欠著我人命。”

在那一刻,他卻轉了眸“你不會要我的命,否則你不會弑父救我。”

她慘淡一笑“我弑父不是為了救你,我是為了救全天下的百姓,也為了讓長琴能在地下安息,你能獲得重生,你說得對,你的命對我而言毫無價值,我不會要你的命,也正如你說你欠我一份情,東晉己不成你的威脅,我希望你能與東晉國結盟,兩國交好,日後不要再發生戰爭,還有,為我父親留下一條血脈,放過賀雲舒母子。”

他帶著湛湛的目光望著她,須臾才吐出沉沉的話語“這些我都答應你。”

她從他的眸中看到了一絲亮光,她微微一笑“謝謝”

他似乎從她的眼中讀懂了什麽?她的臉在他的眸中己深深的定住“你呢?何去何從。”

她淡笑起了身,肩上攬著收拾好的包袱,躍過他的身軀,丟下一句話“有人在等我。”

殿中隨著她的話,己沒了她的身影,他靜靜的坐在桌前,這一次,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尋著她的背影望著,直到她的身影在他的眸中消失。

他隻是輕輕的端起了茶杯,送入唇邊,小小抿了一口,緊緊的收緊了手後,唇邊竟是一絲弧度。

躍過太和殿,這一路上她就這樣邁著步子,每走一步,她就會聚現端木辰曦的唇邊的那抹隻屬於她的笑意。

現在她隻有兩個願望,她隻想再看一眼和他的兒女,將自己的兒女交付到三哥的手上,而她便會再回到這裏,回到那城牆之下,隨他而去。

前麵的身影,讓她的斂了思緒,她唇邊一抹淡笑聚現,尋著前麵身影的方向,緩緩靠近“你在等我?”

冰衣無聲的笑了笑,卻是笑得哽咽,眼眶苦澀連連“你幫我救出了皇上,我說過,我會給你死去的兒子一個交代,我的命,你幾時要?”

看著冰衣眸中的

苦澀,她唇邊的弧度更大了“這麽想死?現在千麵可是你不顧一切救出來的,他一定會感激你,也一定會好好的待你,你就這樣死了,你舍得?”

冰衣眸子微低,聲音透著無奈“我能說我不舍得麽?我了解你,雖然你夫君的死,皇上也脫不了幹係,但你卻你不會殺皇上,因為你也跟長琴郡主一樣,心懷天下,希望天下的百姓能安居樂業,至於我,是我害了你的兒子,你應該取我性命替你兒子報仇。”

她隨著冰衣的話,唇邊斂了笑,漸漸收緊了指尖“你錯了,我也不會取你性命,因為隻有你在千麵的身邊,才能讓千麵不會再活在長琴郡主的遺願裏,你這條命,我暫時不取,但我有個要求,等我回歸南靖之時,我希望你能為我收屍,為我和他選一片樂土。”

冰衣臉色一變,尋著她肩上的包袱,握上了她的手“你想死?”

是,她是想死,如若不是掛念她的兒女,她早就尋著城牆之上,隨他而去了,他死了,在這個世間,就沒有什麽值得她去爭,去奪,去留戀的了。

她的唇邊露出了若有無的笑“他在等我,我不能讓他等太久。”

她的話剛落,隻覺得身邊無數的兵器聲響起,待她收起眸中的那些思緒之時,周邊己布滿了侍衛。

“皇上有命,將逆臣之女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冰衣衝了上來,擋在了她的麵前“陳大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她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些來抓她的人,聲音輕輕的劃過冰衣的耳邊“冰認,他們不會錯,千麵是不會放我離開南靖的。”

冰衣回頭怔怔的看著她“我去求皇上。”

她拉住了冰衣,目光直直的望著冰衣“你還想守在他的身邊麽?想的話,就別這麽做。”

冰衣的眸中帶著不解“可是你……”

她淡淡一笑“他隻是不想我離開南靖而己,放心,他不會殺我的。”

說罷她扔下了肩上的包袱,淡然的麵對麵前的這些侍衛。

排首的陳大人,微微上前行了一禮“得罪了。”

冰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她被侍衛帶走的背影,目光卻在那一刻,消失了冰冷,留下的是一絲絲憫柔與愧疚。

太和殿飛簷卷翹,金黃的琉璃瓦被陰沉沉的天色籠罩著,金波頓逝,殿內的他靜靜的坐在高堂之上批著手裏的折子。

還不等殿外的奴才來報,隻見冰衣目光帶著怒氣的衝進了殿,也許這對冰衣來說,這是她第一次這般大膽的入殿。

“皇上……奴才……”殿外的奴才被冰衣的舉動嚇得連忙跪在地上請罪。

聞聲殿門的動靜,折子在手的千麵,微微揚了揚手“都退下……”

“是”請罪的奴才微微帶上殿門退下了。

冰衣就這樣的靜的看著眼前握著折子的男人,她這次竟然沒有行禮,直接安然的坐了下來,似乎在等著千麵的問話。

他抬眸望向一旁的冰衣,眸子含著久戰未褪去的滄桑痕跡“這次救駕,冰妃你有功,寡人現在正斟酌著封你為皇貴妃可好?”

“皇上為何要這麽做?”冰衣淡淡的迎上了他的眸光。

他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邊,撫上了她的手,緊了緊“因為這次是你不顧一切的救了寡人,難道寡人封你為貴妃,你不喜歡。”

冰衣唇邊淡淡一笑“皇上知道冰衣說的不是此事,冰衣想問皇上為何要以逆臣之女的罪名將九兒姑娘抓起來。”

他頓時沉了臉,眸子中閃現出讓人異常感到威脅的亮光“你從來就不會這麽跟寡人說話的。”

冰衣在他的威懾下,轉了眸,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冰衣隻是不懂,九兒姑娘親手弑父救了皇上,而皇上卻不放過她,還以逆臣之女的罪名將她關了起來,皇上這是要置九兒姑娘於死地麽?”

他收回了手,唇邊泛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寡人要殺她,你的心裏應該很高興才對。”

冰衣麵上一愣,微微垂了眸,聲音帶著愧疚“冰衣從前是惱她,可是現在不惱了,皇上的命是她救的,冰衣的命也是她的,她本可以為了替她那幼子報仇雪恨,隨時要了冰衣的命,可她卻放過了冰衣。”

再她說完這些話時,千麵的眸光越來越逼近她,伸手捏起了她的下頜,另她直視自己,半眯著眼睛,一字一句開了口“冰衣,你變了,你那顆冰冷的心己然消失不見了。”

冰衣似乎這是第一次不再害怕他,在他麵前揚了聲音“就是因為有一顆冰冷的心才會令冰衣麻木了這麽多年,皇上又何常不是呢?長琴郡主己死,現在東晉己夠不到皇上的威脅,皇上為何還是不肯放過九兒姑娘,她隻是想回東晉了卻心願,一個女子難道皇上也害怕了。”

“你不用再說了,念在你救了寡人一命的份上,今日饒了你的頂撞寡人的罪責,不過你也聽好了,寡人不會讓她回東晉,你也隻要乖乖做好你的貴妃便好。”他放開了她,躍過她的身軀,踱步出了殿。

冰衣喘著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眸中泛起一絲淚浸,這麽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說這麽多的話,也是第一次,敢這麽大聲的說話,自她很小的時候被玉齊雲送到他身邊起,她就心許於他,那時的千麵太子就像溫暖的旭日,麵上充滿了陽光。

而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與他在一起,可她不相信,她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讓他注意到自己,直到長琴郡主的離去,他就變了一個人,心冷卻了,麵上再沒有了陽光,她也再沒有見他笑過。

她能體會他失去長琴郡主的痛,自那以後,她也漸漸的將自己封閉了起來,話變得不多了,因為她知道,他現在不喜歡多話的人,從此她的心也似乎凍結,她的笑也殆盡。

現在好不容易成為了他的女人,她開始恢複了麵上的笑,因為她也想像長琴郡主一樣走進他的心裏,讓他的心得到溫暖,讓他開始笑,可事實告訴她,她的付出還是沒有得到回報。

清寧殿

九兒被帶進了清寧殿中,這次在殿外千麵竟然沒有讓人看守,但她心裏知道,殿外一定有千麵的暗衛,千麵這樣做,也許他不想禁錮她的活動,但也不想她離開皇城。

殿中燭火微微顫了顫,她坐在床邊,而他卻坐在桌前,己許久,兩人都遲遲沒有說話。

突然千麵起了身,手端熱茶走向了她“你就沒有話想問我?”

她微微抬了眸,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我不知我該問什麽?”

他伸手向她遞上熱茶,輕輕一歎“我己經放了賀雲舒母子。”

“謝謝。”她接過熱茶,緊在了手間。

“但我不能放了你。”他轉了身,又坐回了桌前。

她就這般安靜的看著他,唇邊淡淡一笑“我知道你的用意。”

看著她將手裏的茶水輕輕的送入唇邊,他的眸光裏又開始泛起了思念“其實你有兩種選擇,一是為我南靖皇後,其次是明日午時……問斬。”

她手上一僵,稍縱即逝,起了身,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直的看著千麵“你其實心裏清楚我會哪一種?”

他抬了眸,仰望著她的麵容“我希望你考虛。”

她輕輕的坐了下來,卻沒有說話。

殿中又陷入了一絲寂靜之中,偶爾會聽見幾聲添倒茶水的聲音。

兩人沉默了許久後,又是千麵開口打破了這絲寂靜“聽說你己經不吹簫了。”

她抬眸望向他,她知道,鐵麵後麵就是索圖的臉,她淡淡的抿了抿唇“圖哥哥死了,簫就斷了。”

他微微側了身子,從腰間取出了一隻長簫,放在她的麵前“這是歸樂國的長鳴簫,你不妨一試。”

簫乍現麵前,好似聚然間牽動了內心的一絲痛,她伸手輕輕的探上了長鳴簫,眸中卻依稀可見

一絲淚光“還是那一曲麽?”

鐵麵下的他,微微一笑,便起了身“今日,我們換種方式,我們去院子裏,你吹簫,我舞劍可好?”

她也回之笑笑,握著手裏的長鳴簫,隨他出了殿。

冷月懸掛,陣陣清風而來,隨著她唇邊的音符響起,千麵手裏的劍溫柔的出鞘,身形,快若奔雷,如蛟龍入水,酣暢自在,又如古藤虯幹曲枝,變幻莫測。

她倚亭而坐,唇邊的簫聲隨著她的玉手的跳動而起伏,她雙眸默默看著他手握長劍,行水流雲。

她的目光如煙似水,柔柔一瞅,千麵取下了麵上的麵具,她好似一瞬間,安逸的齊雲山莊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一切都沒有改變。爹娘仍在,山莊仍在,她曾經的美好和為之自豪的一切,都在。

劍如蛟龍遊走四方,一聲激越的簫聲,催發劍勢。

千麵手中的長劍,一招一式毫無停滯,勁腰驟轉,劍勢再變。

她唇邊的簫聲愈來愈強,宛若龍吟,更加高亢,彼此之間,竟配合得絲絲入扣,毫無瑕疵。

曾經的多少個歲月,她與索圖就是這般景象,他舞劍,她吹簫,直至夜深,兩人大汗淋漓過後,一番說笑,一番暢飲。突然簫聲戛然而止,千麵手中一僵,劍鋒凝定。

當他大汗回眸之時,一道深邃的目光緊緊的停留在了她閃爍的眸中,熟悉而複雜的感覺,洶湧而至。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相對的目光才緩緩分開,她眸光轉動,轉了身。

“長琴……”

聲音伴著清風輕輕的撞入了她的耳朵裏,她猜得沒錯,此時的千麵隻想在她身上,找到長琴的感覺,找到昔日裏與長琴的那些美好。

她緩緩轉了身“千麵,你該醒醒了,長琴己死,我縱然有她的麵容,但心卻不是長琴的,就如你一樣,你縱然有圖哥哥的麵容,但你的心卻不是圖哥哥的。”

千麵快走三步上前,扣住了她的雙肩,眸光漸痛“我可以把你當作長琴,為何你不可以把我當作索圖?”

她唇邊隨著千麵的話,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毫不避諱的迎視著他“我與圖哥哥這份情誼,伴著他的死,己埋藏在了我的心中,縱然你有圖哥哥的麵容,我也不會選擇做你的皇後,因為圖哥哥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兄長,我愛的人是端木辰曦,不管他是生,還是死,我都會是他的女人。”

千麵麵上一愣,手上也襲上了僵硬,她輕輕的扒開了他的手,依舊唇角帶著笑的轉了身。

月光灑得白茫茫的天地,隨著她咯吱一聲的關門聲,驟然寂靜無聲。

她坐回了桌前,輕輕的敲了幾下桌麵“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裏麵。”

內室簾子輕輕的被掀開了,出來的是白衣勝雪的冰衣“你為何不選做他的皇後?”

她唇邊苦苦一笑“如若我選了,你會怎麽待我?”

冰衣坐在了她的身邊,低了眸“我還是會像從前一般待你。”

她看向冰衣,隻覺得眼底的冰衣漸漸模糊,離她也越來越遠。

她微微轉了眸,無聲的歎息“你剛剛都己經看到了,就因為這張臉,他從頭到尾都是想把我當作長琴而己,而且在他的心中,他一直都不曾接受長琴己死的事實,其實這一點,千麵是與我相像的,我又何常不是一樣,在我的心中隻有一人,他雖然離我而去了,但是我一直都無法接受他不在的事實,我總覺得他還活著,他還在我的身邊。”

冰衣抬眸望向她,襲著她的側顏,她眸中似乎在說些什麽?生生咽下,欲言又止,又轉了眸。

她的眸光在她的眸中慢慢的渙散,漸漸化作了一絲淚浸“也許我根本就不該留在這個世間,我是玉家人,我卻不得不殺死自己的父親,我的兒子,就因為我是玉家人,他的父親姓端木,他不得不死,我姓玉,卻嫁入端木家,成了皇家人,玉家與端木家世代恩仇,我的夫君卻因我戰死在沙場,而我卻還好好的活在這世間,所有的苦,所有的痛我都是一個人在承受,我真的累了,也倦了,我隻想再看一眼我那苦命的兒女,我隻想在他離去的城牆之下隨他而去,我連這些我都不能做,我現在還能做什麽?”

在她話落,她閉上雙眸之時,兩側淚水終是止不住在冰衣的麵前再次滑落。

冰衣伸手探上了她的手,聲音帶著嘶啞“你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你選擇做皇上的皇後吧,你選擇做皇後,你一定不會後悔。”

她睜開了淚眸,唇邊冷冷一笑“他都不在了,我又豈能苟活在世間,還成為南靖的皇後。”

她眼中的迷惘,臉上如寒冰的笑,毫無溫度的眸光,對端木辰曦無邊無盡的思念,在那一刻,深深的刺痛了冰衣的心。

冰衣緊了緊她的手,聲音堅定又帶著些許遲疑“你現在隻有做南靖的皇後,才能免了你明日午時的問斬,隻要你選擇做皇後,留著這條命,我一定完成你的心願,讓你還能見到你的兒女,讓你隨他而去。”

冰衣的聲音漸漸傳來,聲音飄忽虛幻,讓她整個身子都僵了起來,眸中透著太多的情緒“你在說什麽?”

冰衣低了眸,聲音帶著顫抖“端木辰曦沒有死。”

聽著冰衣的話,她的心咯登一跳,竟出奇般的跳到了嗓子眼“怎麽會?怎麽會……”

冰衣抬了眸,又再次緊著她的手“這事是我瞞你,你父親沒有殺端木辰曦,他隻是將端木辰曦軟禁了,現在你父親死了,我本以為皇上會放了端木辰曦,可是他沒有,他想你們生死不能與共。”

端木辰曦沒有死,她的父親沒有殺端木辰曦,她的父親為何沒有殺端木辰曦,難道她的父親還念及她是他的女兒,端木辰曦是她女兒的夫君,為何?也許這一切隻有見到端木辰曦,才會有答案。

她顫抖著身子起了身,手邊的茶杯哐當一聲響,碎在地上,抖音開了口“他現在在哪裏?”

冰衣也隨她起了身,抿了抿唇“皇宮大牢。”

“我要去見他。”她踩著沉重的步伐與忐忑的心緒衝著出去,雙手拉開的那一瞬間,麵前的千麵取下了麵具,乍然看上去,她還真以為他就是索圖。

下一個瞬間,伴著千麵的冰冷的聲音,她才認清麵前的人。

“想要見他有何難?答應做我皇後,我承諾你,一定放了他。”

她退了一步,帶著清冷的目光直射於他,聲音隱寒“千麵,你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給的,你憑什麽與我談條件?”

他拂了拂龍袍,抬腳邁入門檻淡淡一語“就憑我手上有端木辰曦。”

腦袋似乎被大錘狠狠敲打了一下,嗡嗡直叫,她為了救出眼前這個男人,親手弑父,而現在這個男人竟以端木辰曦的性命逼她,這是作孽麽?

“千麵,你非要如此逼我麽?”

他轉了眸,揚起了下頜“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選擇,我從來沒有逼過你,五年前,你想換麵複仇,我成全了你,給了你長琴的臉,讓你回了東晉,五年後,你父親本來可以複興玉氏王朝,你卻選擇了救我,而現在你同樣可以選擇,隻要你做我的皇後,留在南靖,我便可以放了端木辰曦,你不是一直都想護住端木家人麽?他也姓端木,隻要你一句話,你便可以選擇他的生死,你不是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麽?你不是心中隻有他一人麽?現在他可以生,你卻猶豫了。”

端木辰曦沒死,而他的生死卻掌握到了她的手中,她不能讓他死,但她也不能成為千麵的皇後。

身邊的冰衣眼見九兒被千麵逼得無話可說,她急了“皇上……”

“你給寡人閉嘴。”一句生硬的話將冰衣打斷,冰衣低了眸,委屈的不敢再作聲。

她看著他,一股酸楚揉過過,碎成了苦澀扼在胸問“千麵,你這樣做又何苦,明知我不是長琴,我也不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