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皇甫蓁蓁見南昭希軟硬不吃,臉色一變,冷聲說道;“既然這樣,來人!把小不點給我按下去,那二十板子可還沒打完!”

南昭希鳳眸一眯,“公主先前在房裏說的是她驚的是本王妃,所以才有了這二十大板?”皇甫蓁蓁說道:“驚著了四嫂,也驚著了本宮!本宮可嚇的不輕呢!”

“那好!那就一個個的來吧!”南昭希憐惜的望了一眼小不點,小不點極度相信小姐不會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挨打的,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小姐護短的個性,那些人又怎麽會知道呢?

雲羅幫墨華天蒙住了眼睛,墨華天心裏正憋著一股火呢,把內力發揮到了五成,重重的扳子下去,開始幾板子還聽到慘呼聲,三板子之後,就疼的暈了過去。

“用水把她潑醒!”雲羅冷冷的說道。

打了不到十扳子,長登上的婆子就沒了呼吸。

另一個婆子嚇的是魂飛魄散!一個勁的求饒,可惜十板子沒到又死了。

皇甫蓁蓁氣的說不出話來,在她眼麵前杖斃了她的人,這真是在她的臉!“四嫂,是不是該輪到您的人了?”

南昭希轉過頭,朝著皇甫蓁蓁看了半晌,陡然眼一翻,昏了過去。

這下可好,剛剛恢複秩序的場麵一下子又亂了。

“小不點,快去請太醫!”雲羅著急萬分的喊著。

小不點感覺小姐的手在她衣服上了扯了一下,心中立刻大定,“我這就去找王爺!”開玩笑,太醫可不是誰都能請得來的,請太醫之前得先找王爺,再由王爺派人去宮裏請人。

皇甫蓁蓁相當地懷疑南昭希是真暈還是假暈,她示意牧紫煙一起進了南昭希的房裏,她倒要看看,太醫來了會怎麽說。

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不但太醫來了,皇甫卓也跟著回來了。

太醫把過脈之後,撫著胡子說道:“王妃胸中淤血還未散盡,受到了刺激自然會暈死過去,王妃身子很虛弱,日後還是少受點刺激為好。”

皇甫卓冷冷的看了一眼牧紫煙,牧紫煙委屈的望著皇甫卓,一雙大眼裏盡是無辜之色。

“四哥哥,四嫂方才精神可是還好得很,杖斃了我兩個人呢,太醫,我四嫂的病是不是還沒好?”皇甫蓁蓁的話很陰險,打死了她兩個人,要不就是南昭希本身就是心狠手蠟,連公主的人都敢打殺,要不就是南昭希神誌還是不清楚,瘋子要打殺人當然是不需要理由的,但若真是瘋到可以隨時打殺人的地步,這個王妃……很多話不用說的那麽明顯。

“這……”太醫也不清楚王妃的病到底好沒好,這種病一般是心鬱難散,也許一天就好了,也許一年後才好,也許一輩子都好不了,這心病最是看不出來,也最是不好醫治啊!

“雲羅……我要喝水。”輕輕的聲音從床上傳出來,太醫眼前立刻一亮,“王妃的病是大好了,隻要好生調養很快就會恢複如初的。”

皇甫卓異常開心,“天明!送王太醫回宮!”讓天明親自送人,這是對王太醫的尊重,也是給王太醫的臉麵,王太醫十分滿意的離開了。

“王爺怎麽在這?”南昭希有些迷茫的問道。

皇甫卓說道:“本王聽說你暈了過去,所以帶著太醫來看看,太醫剛剛說你已經好了,跟以前一樣了。”

“王爺!臣妾有事相求!”南昭希掙紮著想從床上下來,皇甫卓臉色一變,“別動,有什麽要說的你就直接說吧,不用下床來!”

“請王爺饒了小不點,她先前不是有意的冒犯公主的。”南昭希虛弱的說一句長話沒,都要歇上幾口氣,皇甫卓目中帶著絲絲憐惜,聲音卻冷硬起來,“德雲公主?”語氣中有疑問,也有不容置疑的威脅。

皇甫蓁蓁咬牙道:“四嫂也真是的,這事我早就忘了,四嫂又何必還要記掛在心上?”

南昭希垂眸,眼底劃過一絲亮光,“多謝公主有容人之量。”

今天這事到這裏還不算完,皇甫卓離開之後,皇甫蓁蓁與牧紫煙也一道離開,琅秀苑又恢複了表麵上的平靜。

南昭希喝完了一碗補藥,淡淡的說道:“今天這苑裏要對小不點下手的所有侍衛,我要讓他們都去死!”

雲羅讚同的點頭道:“交給我吧!”

永勤王府裏,皇甫臨得到了南昭希清醒的消息,激動地打賞了府上所有的下人,天知道他這些天是怎麽過的,不能去看她,卻阻止不了他想她,也阻止不了他的牽掛……

他就知道南昭希不是那種會逃避的人,她終於還是想清楚了!

西楚宇從招安成功後被皇上提拔為四品禦前行走,官不大,卻是皇上與眾大臣之間的溝通的紐扣,相信沒有人會輕易得罪一個在皇上的人,

對!禦前行走,不屬於文官,也不屬於武職,換句話說,禦前行走,直接聽令於皇上,一般隻有皇上十分信任的人才能擔當此職。

南昭希重病期間,西楚宇去看過幾次,暗地裏也去看過幾次,每次都是失望而歸,差點他就想把她搶出來了,如果她再這樣下去,說不一定哪天西楚宇一發瘋就直接去搶人,希兒神誌清醒時都會受到傷害,若是神誌不清,她不就會被害的骨頭都不剩嗎?

幸好,她醒了……

南昭希自我放逐了這麽些日子,足夠了……該放下的,該提起來的,她都要去做。

她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去丞相府看望花落絮,看望她的義父,義母,從現在起,他們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她會連著花姐姐的那一份一起孝順他們。

花丞相的頭發一下子白了好多,花夫人容色憔悴,蒼老了許多,南昭希望著他們兩人,緩緩的跪了下去,“父親!母親!日後我就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花丞相鼻子發酸,“好孩子……起來吧!”花夫人親自過去把南昭希拉了起來,“孩子,你怎麽成了這副樣子?”

花丞相老年喪女,皇上體恤,準了花城廂三個月的假,這些日子雖然聽過關於南昭希的傳言,他們由於心中悲痛,也沒去核實傳言的真假,落絮下葬,南昭希都沒有到場,他們心裏是怨的,恨的,可今日看到南昭希的摸樣,瘦的都脫了人形,傳言是真是假他們也心裏有數了,女兒有這麽一個勝似親姐妹的姐妹關心著牽掛著,他們心裏是感覺暖暖的。

也在這一日,安平王妃重情重義的名聲也傳了出去……

過了些日子,南昭希的身體逐漸好轉,她要辦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舉行一個賞荷會,琅秀苑的背麵就是千水湖,原本裏麵沒有多少荷花,卻在2個月前被南昭希花了大價錢從別處移植了許多連藕進去,

轉眼就是盛夏,南昭希如願看到了滿湖的荷花,幾乎覆蓋了半個千水湖,入眼處皆是一望無際的碧色。

被邀請的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順便也邀請了未出嫁的小姐們,對於這次賞荷會,眾說紛紜,大部分人猜測是安平王妃想借此機會為安平王爺選納側妃。

按安平王爺的等級,安平王爺應該有四個側妃,6個夫人,12個侍妾,但眼下安平王府裏隻有一個王妃,一個側妃,2個夫人,7個侍妾。

所以,這次賞荷會,大部分人都是帶著自家的未出閣的小姐前往安平王府。

不可避免地,輕風院裏又一次換了房裏的擺設,這次連家具都慘遭淘汰……

曉草已經跪在南昭希麵前將近一個時辰,膝蓋處以下已經麻木,嬌小的臉開始蒼白起來,額頭上傷疤慘不忍睹,新傷舊傷層層疊加,猛的一看顯得猙獰無比。

南昭希吃完了早餐,小不點端來了水,細心地幫南昭希把手洗好,別看這隻是洗手的水,裏麵添加了數種珍貴的藥材,用此水洗手,雙手不但白嫩細膩,還更添一種不會淡去的清香。

“背主的奴才該怎麽處置?”南昭希懶洋洋地挑了挑眉,戲謔地看著紀曉草,

“王妃……奴婢實在是不敢在牧側妃身邊待下去了,奴婢願意用下輩子來報答王妃的救命之恩!求王妃收留!”紀曉草算是看透了,牧紫煙自私自利,根本就未想過把她開臉送給王爺,這次賞荷會,若是王妃把府上的位份填補滿了,日後她想再上一步,就難上加難了,所以她寧願賭一賭,她知道南昭希恨牧紫煙入骨。

南昭希眼中淡淡閃過一絲興味,“你與蘭特是什麽關係?”

紀曉草猛的抬起頭,眼中震驚之色久久不能散去,複雜,驚懼,懷疑,還有一絲隱藏在眼底的殺意。

“不想問問本宮怎麽知道你的底細嗎?”南昭希笑的奸詐,這次無意之舉,卻沒想到會釣到一條大魚,而這條魚還自已送上了門。

“我的確很想知道。”曉草神情不再卑微,反而流露出一種肅殺的氣勢。

南昭希暗暗吃驚,這個人隱藏的真夠深的,若不是查到她的底細,她還真是怎麽也想不出她會與西歐有關,與南昭府有關,“與南昭慧接頭的人是你?”

曉草眼中一道厲光,看向南昭希的眼裏帶著幾分審視和探究,“看來王妃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慧,難怪伯爵大人會那麽欣賞王妃。”

南昭希環抱著手,目光居高臨下,此時她是有點欣賞曉草的,大方的承認,沒有一點迂回,這是不是就說明,此人處事相當果斷,更難得的是,她很聰明,是那種收斂鋒芒,不外露的聰慧,“你不怕我是詐你說出實話的?”

紀曉草笑道:“奴婢自認為是有點了解王妃的。”

南昭希不再用官腔,紀曉草卻恢複了下人該有的恭敬,此人識時務,能屈能伸,連雲羅看她的目光中都帶著幾分讚賞。

“可敢與本宮合作?”南昭希臉上有著淡淡地挑釁,目光不冷。

紀曉草蹙眉,她不傻,反而很聰明,南昭希用了敢字,就說明,南昭希要對付的未必就隻有牧紫煙,或者還會有她的主子,蘭特伯

爵!

“你可以想清楚,本宮不勉強你,本宮欣賞你的才智,才會讓你為本供效勞,但若是背叛本宮,本宮會比你的任何一個主子都恐怖!”南昭希唇角的淡笑明明很美,但看在紀曉草的眼裏卻像是噬血的魔鬼。

“你能給我什麽?”

南昭希知道她在談價碼,“我知道你最想什麽,就因為知道,所以我才有把握說服你為我所用!不然,你以為本宮會留一條隨時會反咬的毒蛇在身邊?”語氣加重,南昭希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紀曉草變色的臉,她真想不出,一個別國奸細居然喜歡上了她監視的對象,皇甫卓有什麽地方值得她喜歡的?還是她也是被皇甫卓表麵的溫潤所迷惑?

“你要讓我做什麽?指正伯爵?”

南昭希哧笑起來,“指正?指正有用嗎?那樣我就不用在這跟你廢話了,我要你做的很簡單,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把關於你知道關於西歐的都告訴我,而我隻需要你幫我做針對西歐的三件事,三件事一完,我就不會勉強你去做針對西歐的事。”

不得不說,南昭希的條件很誘人,就紀曉草的身份,她隨時都可以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踩死,或者還有上百種生不如死的方法等著她……誰讓她是讓人痛恨的奸細呢?

可是這些年,她的心態慢慢變了,忠於西歐的心慢慢被自私替代,她要為自已謀一份生活,她不想跟其他細作一樣,老死異鄉,不得善終。

而對他的愛,也是她不想再為西歐做事的一根導火線。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南昭希挑眉,“不久前,本宮可是費了很多手段才查關於你的一切,不過,你不必覺得慚愧,本宮也是無意間查到你的一切,這一切隻能說明,我與你是有緣分的。”

紀曉草抽了抽嘴,緣分?孽緣而已……

夏日微風薰然,穿枝過葉迎麵撫來,碧色荷姿,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風展顏,淩水依波,娉婷綽約。

賞荷會來的人比南昭希預料的多得多,沒想到給她麵子的人這麽多,連平南王與永勤王都攜家眷前來,這兩尊大佛都來了,更不用說其他的大臣,說蜂湧而至也不為過。

眾人行至千水湖,漸聞清香撲麵,回廊處一轉,眼前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湖水展現在眼前,垂柳依岸,碧葉連天,粉色荷花在風中搖擺起舞,一枝一葉都娉婷,點綴著夏日萬裏長空。

水中延伸著九曲回廊,連著立在湖中心的凝語亭,廊前雪紗連綿飛舞,一直通往亭中,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溫柔盈岸。

不遠處,南昭希無意回眸時,卻見到了人影浮動中的他,鳳目溫和,淡淡溫潤,白衣如雪,青絲如墨,額前幾縷青絲飄落.寬肩乍腰,俊挺如鬆竹翠拍,周身雍容華貴,淡淡溫潤暖意包囊。千人場中,雅致風華無人能及,心中猛然一動,卻又瞬間滑入穀底,揚起臉,朝他笑了一笑。

或許,沒人知道她笑的有多勉強,她一直有意避著皇甫臨,她不知道為什麽要避開他,見到他,她心裏會難過,會傷心,會有很多不常出現在她心的感覺浮現,她不願意自已的情緒因為任何人而有太多的波動。

皇甫雪與皇甫川就在他們的附近,正好把他們的目光相撞的一幕看在眼中,皇甫雪失落的臉上盡是遺憾,輕輕地歎了一聲,希兒……你真的選錯了,皇甫臨才是真正的良人……隻可惜,他晚了一步,而你早了何止一步,你們終究是有緣無份……

“你在擔心他們?”皇甫川也不傻,早在數年前,他就看出三弟對南昭希是喜歡的,可是人人都看出來了,他自已卻不十分明了,看低了自已的感情,錯過了佳人。他自已又何嚐不是如此,隻是,自已比他幸運一點,雪兒也愛他。

“皇甫卓不是希兒的良人!”皇甫雪沒有什麽隱瞞著皇甫川,南昭希的一切她都告訴了皇甫川,目的隻想他看清楚,皇甫卓的為人,他不是世人眼裏那個好好王爺,他骨子裏是殘忍的。

“已經晚了。”皇甫川對南昭希還是有好感的,因為她是雪兒的朋友,花落絮離開後,她就是雪兒唯一的朋友,她對花落絮的重情重義,也讓他多了幾分敬佩之情,雪兒有她做朋友,他也欣慰的很。

皇甫雪黯然地看著南昭希,突然她的身前多了一個身影,皇甫臨?他怎麽敢……

“大庭廣眾之下,無妨。”皇甫川也看到了,他想的要比皇甫雪深的多,就是因為人多,皇甫臨想多說幾句話,才沒有那麽多的人去嚼舌頭。

南昭希身邊的人逐漸變少,皇甫臨已經站在她的身後,望著她的背影,發絲如墨,纖細的雙手扶著木欄綽約而立,清風牽著廣袖飄逸,荷花在她的倒影下都黯然失色。

“你可怪過我?”

“為何要怪你?”南昭希並未轉身,神色平靜,木欄上的手卻更加用力了幾分。

“你生病了,我不是不想去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