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不能嫁給安平王爺!”林清梅隨手一點,小不點的身子一軟,倒在南昭希的麵前,南昭希並未去扶起她,而是穿過她坐到林清梅的對麵,“講講你的理由!看我是否能接受!”

林清梅微擰娥眉,仿佛對南昭希這種淡然的態度很不滿,“我是你的母親,我不同意!”南昭希猛的“噗嗤”一笑,笑聲響亮清脆,望著林清梅的臉她笑的幾乎抽過去,而這一笑就再也停不下來,直到林清梅強行點了她的麻穴,南昭希的笑聲終於止住了,但她眼底仍舊是無邊的笑意,“你太幽默了!這笑話太可笑了!”

林清梅臉色發青,手中的長劍瞬間就抵住了南昭希的脖子,冷聲道:“你認為這是笑話?”南昭希脖子上涼涼的,沒感覺到害怕,笑容依舊的說道:“難道你不認為你說的話是天大的笑話嗎?”

“你肯定有辦法拒婚!三天內,把婚退了,否則……”林清梅暗用內力,南昭希的肩膀陡然一沉,隨著“喀嚓!”一聲,南昭希屁股下的椅子四分五裂,她狠狠的坐到了地上,“怎麽?又想請我試一試分筋挫骨手?”淡淡的聲音,充滿了譏諷,絲毫都不懼對方能瞬間讓她生不如死。

“你認為我不敢嗎?”林清梅眸色一冷,閃身間拍了南昭希身上幾處大穴,頓時間,巨痛如潮水般席卷了她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冷汗從肌膚裏沁出來,一寸寸的染濕她的衣服,南昭希疼的想要嘶喊出來,卻偏偏被點了啞穴,狠狠的緊咬著牙關,絲絲血水從唇邊流出,南昭希閉上了眼,渾身顫抖的倒在了地上,任疼痛像野火一樣燃燒著她的身體,冰涼的眼淚自眼角滑出,流到她的耳邊與汗水融合到了一起。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的人生就應該是這樣的嗎?爹不親,娘不愛,甚至都不要……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南昭希無聲的笑了,笑的把眼淚擠出眼眶,身體如**般狠狠的顫抖著,長發狂亂糾結在那張血跡斑斑的臉上……

“逞強的結果就是如此,三天後我會再來!”林清梅舉掌在南昭希後背左上角的部位拍了一下,南昭希如從水裏才上來的那樣,濕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她就這樣倒在地上紋絲不動,直到小不點醒來,看見南昭希的慘狀,驚嚇過後撲上前,小心的把南昭希扶了起來抱在懷裏,望著巴掌大的小臉,近似透明的虛弱膚色,蒼白的唇邊血跡斑斑的讓人心驚,緊閉的雙睫上還遺流著未幹的淚珠,小不點收緊了懷抱,聲音顫抖的啜泣道:“怎麽會這樣?……小姐!你醒醒……不要嚇我……小姐!……”

望思院的丫鬟被點了穴道,這個時候基本都清醒了,南橋思維最敏捷,發覺情況不對,又聽到小姐房裏有動靜,趕緊衝了進來,入眼處一片狼籍,自家小姐昏迷不醒的倒在小不點的懷裏,南橋驚慌的問道:“小不點!小姐怎麽了?”小不點淚痕斑斑的臉上這才露出激動的神色,“快去找大夫!”南橋重重的一點頭,轉身跑出去,她心慌的厲害,如果小姐真出事,該怎麽辦?她們這些丫鬟還有活路嗎?如今的小姐可是安平王爺未過門的側妃啊!

大夫來的時候,南昭希已經被安置在床上,仔細檢查完之後,年邁的大夫搖了搖頭,目露憐惜的說道:“南昭小姐想必是被人用了分筋挫骨手,全身的骨頭幾乎都被強行重新整理了一番……其疼痛是常人難以忍受的,你們好好給她補補身體吧,其他地方倒沒有大礙!”

小不點眼睛紅腫的坐在床邊,緊緊握住南昭希的手,內心極度的掙紮矛盾,為什麽我一次又一次的讓小姐受苦?為什麽我就保護不了小姐?我真是太沒用了,這樣的我有什麽資格待在小姐身邊?

素姨娘紅姨娘來看完人之後,留下不少補品,說是一點心意,給大小姐補補身體。

南昭慧沒來,南昭豔也沒來。但該知道的她們也都清楚,安平王爺的側王妃來過南昭府上之後,南昭希就出了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安平王爺的側妃專程來整治南昭希,給她一個下馬威。

這類的消息被某人有意無意的散發出去,又引起了新一輪的風波。

永勤王府裏最大的亮點就是達百畝之大的桃花林,如今雖然桃花已落,但整處林子綠意怏然,格外的富有生機。桃林中小徑幽幽,碎石鋪地,千米一處涼亭,白玉所築,精雕細刻之下的桃花栩栩如生,清雅絕倫。

皇甫臨最喜的地方就是這處安靜悠然的桃林,近日除了上朝他一直都在尋芳亭裏借酒消愁,他沒想到傳回去的消息竟然讓父皇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不相信父皇沒看出來自已對南昭希的心意……可是父皇依舊把她指給了四弟……

皇甫臨從未這樣埋怨過皇上,父皇偏心疼愛四弟一點,無妨,父皇想傳位於四弟也無妨,皇位他自已會爭取,但是連他心中的

女人父皇也要指給四弟,這怎能不讓他失望和心痛?

同樣都是父皇的孩子,他有哪一點比不上四弟?扔掉一空酒壇,皇甫臨提起另一壇未開封的酒仰起頭直接灌了下去,任酒水衝刷著他的不滿和委屈,醉吧!醉吧……醉了就不會再想她了……

可能他自已也未曾想到,聽到南昭希被賜婚的消息,他受的觸動會這麽的大,當時他幾乎覺的天都要塌了,而他再也沒有頂天立地的力氣,整個身體的力氣都被瞬間抽走了。

金生從未見過王爺這樣頹廢,心裏很擔心,剛接到一個消息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王爺,猶豫之下,還是拱手稟報道:“王爺!南昭小姐出事了!”

“砰!”的一聲,酒壇落地聲音還未過,皇甫臨瞬間就來到金生的麵前,聲音帶著點沙啞,卻很急切,“她出了什麽事?”金生說道:“幾個時辰前,南昭小姐被人用了分筋挫骨手!”皇甫臨目光一冷,眼底閃過一抹心疼的神色,轉眼間狂暴的殺氣湧上心頭,一字一句問道:“誰動的手?”金生垂首道:“還未查明!但……”皇甫臨不耐煩的說道:“說!”金生無奈的說道:“這之前安平王爺的側妃牧紫煙去過南昭府上,據南昭府上的丫鬟傳這是牧側妃來給南昭小姐一個下馬威!”

皇甫臨一陣冷笑,深寒的目光落在金生的身上,金生心裏一陣發顫,頭垂的更低,“把牧紫煙給本王抓來!”金生一愣,忙勸道:“王爺!她畢竟是安平王爺的側妃,您不……”話再也說不下去,在皇甫臨的威懾下,他認命的退了出去,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讓任何人查出來是他做的。

“無知女人!本王讓你知道,誰是你不該惹的!”皇甫臨冷冽的語氣隱含著無盡的殺意。

次日,安平王府上就發生了一件讓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事,牧側妃被人打斷了胳膊和腿,渾身是傷的被人丟在安平王府大門口。

一石激起千層浪,坊間流言四起,有關南昭府上的小姐與安平王府上的側妃在兩天之鍵相繼被人傷害的傳聞越演越烈,這無疑是在安平王爺的臉上甩了一巴掌,雖然都傳言是牧側妃上門給南昭希難堪,後又被南昭希反擊回去……但皇甫卓知道,牧紫煙絕對不會笨到那種程度,不過傷害牧紫煙的人會與南昭希有關嗎?皇甫卓有些懷疑,但他也相信,以南昭希的智商,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除非是有人不明就裏暗地裏替她出氣!

連王府側妃都敢動,這個人是相當在乎南昭希啊!窺視他的女人,還敢對他的女人動手……這個人皇甫卓絕對不會再留!眼下他要確定的是這人會是西楚宇嗎?皇甫臨壓抑著滿腔的怒火,讓天明盡快的查清楚,如果是西楚宇,那麽就不要他心狠手辣了!

皇甫臨昨夜醉酒衝動的讓金生懲罰了一頓牧紫煙,第二日醒酒後,想到昨夜所做之事,心裏一頓懊悔,這個時候動牧紫煙,不就明擺著讓人懷疑南昭希嗎?把金生一頓痛責之後,在金生的苦笑下,皇甫臨帶著一臉憂愁去上朝。

南昭希昏迷了一夜後醒了過來,小不點正趴在床邊睜著一雙大眼瞅著她,泛著血絲的眼睛,眸裏的擔憂慢慢的被驚喜替代,南昭希心裏一陣心疼,嘶啞著聲音說道:“我好多了,小不點去休息吧!”

小不點忍著眼淚說不出話來,南昭希眼眶紅了紅,“我沒事了……”小不點哽咽的說道:“小姐!我一點用都沒有,我像個廢人一樣,你吃了那麽多的苦,而我……”話未說完,小不點掩麵轉身跑了出去。

南昭希不可聞見的低歎一聲,她自已又何嚐不認為自已無用?小不點吃過的苦又豈會遜於她?她不是個好主子……跟著她膽驚受怕受人白眼……她才是那個該無顏以對的那位……

西楚宇聽到消息後,當下就衝到了南昭府,連通報都等不及的闖了進去,以前那位儒雅俊秀的翩翩公子如今一副不修邊幅的摸樣,憔悴的臉上青須漫漫,灰暗的眸子盛滿了擔憂,一路不停的衝到望思院,在院門處,生生的止住腳,蒼白的指尖逐漸緊握回攏捏成拳頭,他能進去看看她嗎?哪怕隻是一眼?

聽到消息的南昭慧帶著丫鬟從不遠處匆匆趕來,南昭慧又是氣又是怨,難道他還不死心嗎?一聽她出事就不管不顧的跑來,難道他連西楚家族都不管了嗎?

西楚宇深深的呼吸幾口空氣,終於一躍翻牆而入,南昭慧臉色刷白,怨憤的目光緊盯著望思院緊閉的大門。

南昭希正靠在床頭吃著小不點喂的燕窩粥,闖進來的西楚宇一下子驚到了她們兩個,小不點臉色有些難看,現在小姐是安平王爺的未來側妃身份,西楚公子此舉十分不妥,若被有心人知曉,肯定會有損小姐名節,可是他與小姐……小不點吃不準到底是趕西楚宇離開,還是為他們兩把風……

“小不點我吃好了,去給西楚公子泡杯茶水!”南昭希的意思小不點明白了,猶豫的看著南昭希,直到南昭希再一次點頭“舅舅!坐吧!”

這一聲‘舅舅’如同帶刺的長鞭狠狠的抽在西楚宇的心上,疼的他幾乎受不住,“希兒……”帶著濃濃的鼻音,聲音幾乎柔的能滴出水來。

南昭希身形微顫,“舅舅!該刮胡須了!”刻意帶著玩笑的口氣,試圖緩解房裏壓抑的氣氛。

西楚宇心裏一陣掙紮,坐到她的床前,眼中很心疼很擔憂,“是牧側妃動的手?”南昭希很詫異,“不是,是別人,我也認不出她是誰!”南昭希這個時候不能透露出林清梅的身份,她不想南昭家族再一次因為林清梅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西楚宇心裏又是一陣憂慮,如果不是牧側妃動的手,會是誰呢?又是誰連牧側妃都敢動手?“我讓人來保護你?或者……讓他派幾個暗衛來?”西楚宇也心知隻有王爺的暗衛才能給南昭希最好的保護。

“不用麻煩他,父親會派人來的!”南昭希沒有避諱的說道,西楚宇不明白,難道她父親的人會比安平王爺的暗衛還厲害?暗衛高於皇家侍衛,是專門保護皇族中人的安危,武功高不可測,來無影去無蹤,是高手中的高手。

“放心,相信我父親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南昭希知道他還在擔心,但她不能說的再細了。

皇宮內院裏,皇上正端坐在正殿上批閱奏折,一位全身是白色的蒙麵人正跪在殿中央一動不動,四周空無一人,顯得靜而又靜,翻閱紙張的聲音都顯得突出出來。

“你確定出手的是永勤王爺的人?”威嚴又低沉的聲音平緩的沒有起伏,卻依舊讓白衣蒙麵人心神一緊,頭垂的更低,“回皇上,屬下確實肯定,是永勤王爺身邊的金侍衛所做!”

皇上抬眼問道:“安平王爺知道嗎?”白衣蒙麵人回道:“應是不知。”

“吩咐下去,仔細盯著南昭府上,上次那人再來的話,就殺無赦!”皇上放下朱筆,淩厲的目光帶著殺氣,清梅!你為什麽還要回來?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嗎?你到底要做什麽?

“屬下遵命!屬下來之前,西楚戰的公子西楚宇去南昭府看望南昭希,看上去……看上去兩人關係不一般。”白衣蒙麵人謹慎的說道,皇上眉眼中掠過不悅,西楚宇?論感情他應該是南昭雄的大舅子,是南昭希的舅舅!論身份南昭希已經被賜婚於安平王爺,他若是聰明的話,就不該再執迷下去。

“不用去管他,身為西楚家的接班人,他若是沒有這個自覺,西楚家也不會由著他亂來!”

白衣蒙麵人明白了,低聲告退,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大殿中,皇上恍然未覺的閉上眼,腦中飛亂的是十幾年前那張純真中帶著俏皮的笑容……

安平王府裏,太醫已經為牧側妃診治好了外傷,沒有什麽大問題,留下藥方後就離開了。

皇甫卓沒等牧紫煙醒過來就回了書房,天明將他查到的東西一一稟告完之後,靜聲不語。皇甫卓冷著一張俊臉,西楚宇!本王的女人你也敢惦記!“查清楚牧側妃的事情與他有關嗎?”

天明回道:“並無關聯,這幾日,西楚宇幾乎日日流連酒樓,夜夜醉酒,也隻在今天闖進了南昭府上。”皇甫卓冷冷的一笑,眼中盡是寒意,“好一個情種!給西楚戰帶一句話,本王要他在十天內給西楚宇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妻子!”

天明眼一暗,王爺真是狠!連忙轉移話題道:“王爺是否那人是針對王爺而來?”皇甫卓眼一眯,精光微閃,“南昭希隻是單純的承受了分筋挫骨手,而牧紫煙除了分筋挫骨手之外整個身上還有很多外傷,四肢都被卸了!明顯是報複性的行為!”

天明略有不解,“如果另外一個是為南昭小姐抱不平的話,他不怕為南昭小姐帶來更大的不幸嗎?畢竟南昭小姐總歸要進安平王府,得罪了牧側妃,得罪了王爺您,對南昭小姐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從天明的角度分析出來的跟皇甫卓想的差不多,但天明最後幾句話好似很有道理,收拾牧紫煙,對南昭希來說是禍不是福!難道他一開始就想錯了?難道真的是衝著他而來?

天明見皇甫卓陷入沉思,就悄悄悄退了下去,多年的相處,他已經很了解皇甫卓什麽時候需要他在,什麽時候需要他離開。

西楚宇離開南昭府上的時候,精神明顯比來的時候好一點,南昭慧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可能由於心不在焉,西楚宇一點也沒察覺到,自已身後跟著一個人。

“宇哥哥!”咬著紅唇,終於還是喊出了聲,南昭慧泛紅的眼眶在看到西楚宇轉身的時候,淚珠抑製不住的滑下來。西楚宇憂鬱的眸子更加暗沉,他現在的心情不適合跟任何人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