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壽宴2



正說著,門口太監公鴨子般的嗓音響了起來:“皇上駕到,閔賢妃到。”

眾人聽到喊聲,齊齊離開座位跪了下來,恭迎聖駕。

宇文奎照樣是被人抬進來的。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宇文奎被身旁身強力壯的太監給扶起安坐在龍椅上,他不耐煩地一揮手:“都起來吧。”

“謝主隆恩。”

重新坐到位置上,夏莫然才借著前麵的大膽地朝上麵望去,發現宇文奎比之桃花宴上更加瘦骨嶙峋了,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駕崩的恐怖模樣。

閔賢妃一臉尖酸刻薄之相,今日大概因為樊貴妃沒來,讓她很是得意,下巴都抬得高高的,時不時跟宇文奎拋個媚眼。

可是樊貴妃為什麽沒來呢?正想著,夏莫然突然感受到一道陰冷黏濕的目光,光感覺就讓人十分想作嘔。

她朝那道目光看去,竟是今日高高在上的壽星。

宇文奎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的夏家四小姐,蒼老渾濁的眼睛透出詭異的光亮來。

那目光讓夏莫然隱隱發顫。

聯想到宇文奎每次見到自己不同尋常的表現,再加上比孫素雅還要厚澤幾分的賞賜,她皺了皺眉,心頭有不太好的感覺。

所幸宇文奎並沒有看她多久,很快轉過頭去,盯著宇文謹的位置問道:“七王爺呢?”

“回皇上,王爺還未到,有事耽擱了,不如再等一會兒?”孫丞相狀似不經意地回道。

皇上的壽宴,一個親王竟比皇上的架子還要大,偏偏宇文謹不到誰也不敢開席。宇文奎輕輕“哼”了一聲,搭在金黃色龍椅上的雙手緊緊地握了握,很快又鬆了,一片淡漠之色,仿佛不知宇文謹犯了大逆不道之罪,關切地和身邊的閔賢妃講起話了。

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

雖然宇文謹手握重權,可他到底隻是一個親王,越不過天子去。

在場眾臣及家眷們礙於宇文謹的權勢,麵上不敢如何,可三三兩兩都在交頭接耳,討論的對象都是他。

七王爺雖權勢滔天,可他還是極有分寸的,今日這麽重要的場合,怎麽讓皇上這個壽星等了這麽長時間?

連皇上身邊的首席大太監白公公也開始焦灼起來了,這誤了吉時該如何是好?

反倒是高坐在上的宇文奎像個沒事人似的。

“皇上,您看七王爺也太無法無天了,居然讓您這個壽星翁等他一個。”閔賢妃嘟著嘴說道,硬生生把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樊貴妃不在,她便開始

洋洋得意得不知所謂起來,連七王爺也敢編排。

有離得近的都道閔賢妃太不知死活了,紛紛扭過頭去,假裝沒聽見。

“賢妃娘娘您今兒個膽兒也太大了,這話傳到王爺耳朵了,少不得要拔了您的舌頭,到時候您可就不能與皇上把酒言歡了。”

出言指責她的竟是白公公。也充分說明了白公公是七王爺的人。

聽說他出自冥衣衛,七王爺擔心宮中不安全,特地派他到皇上身邊貼身保護的,不過到底是保護還是監視,這就不好說了,也沒人敢說,反正皇帝正主兒對這樣的安排滿意得不得了。

閔賢妃咋聽到要把舌頭,心裏一驚,暗悔自己太過得意忘形,忘了七王爺就是一個煞星。可今天當著文武眾臣及眾多家眷的麵,堂堂一個賢妃竟被低下的太監嗬斥了,可不打臉嗎?

“皇上,您看白公公……”她依依嫋嫋地宇文奎撒嬌道。

卻沒得到期望的憐惜,隻聽宇文奎說道:“白升說的對,皇弟豈是你能非議的?這樣的話切莫再說了。”

閔賢妃聽了失望至極,暗惱整個朝廷都被七王爺把持著,她在後宮就算想要分些雨露,也要看樊貴妃同不同意。

轉頭看見閔心妍不經意間撫著小腹,她才把不鬱拋之腦後。哼,隻要心妍做了太子妃,以後母儀天下,看這些人如何蹦躂!

白公公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下太子側妃,十分鄙夷地“哼”了一聲。

這段插曲後,門口有太監唱喏開了:“七王爺到,樊貴妃到,八皇子到。”

夏莫然不由自主地目光投向了門口。

首先出現的是宇文謹,此刻他平素冷然的臉更加冷峻,仿佛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眉間隱隱含著怒氣。但這些並不妨礙他尊貴猶如天神般的本質,隨著他一步步走近,那頎長冷漠的身影無不牽動著人心,仿佛曆史悠久的水墨畫,醇厚,讓人迷醉。

夏莫然很快注意到場中有不少妙齡女子流露出癡迷的神態來,特別是不遠處的孫素雅,竟毫不顧忌地目露戀慕之色,她心裏特麽的不爽起來,很想把那個家夥藏起來,都冷得像冰塊一樣了,竟還有人喜歡,到底有沒有眼光?

嗬嗬,憤怒中的人沒有意會到最沒眼光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陳西寧也一直注意著宇文謹,看著他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在自己身上,既失望又心痛,不過很快又釋然了,至少他也沒看別人不是?而且這個俊逸又大權在握的男人,很快要屬於她了,想到這些,她臉上隱隱透出驕傲和興奮來。

“參見皇上。”三人行禮道。

這時眾人才關注到樊

貴妃和宇文哲。

其中最讓夏莫然心驚地便是樊貴妃的變化了,此刻的她哪還有桃花宴上的貴氣逼人?就像鬥敗的公雞,整個人都蔫了,臉上呈現出不正常的酡紅來,華麗的宮裝越發襯托出她蒼白的氣色來。

夏莫然記得剛才樊貴妃走進宮殿時,雙腳有種詭異的姿態,仿佛剛承受了激烈的雨露,想到宇文謹毫無緣由地遲到,她心裏“咯噔”了一下。不過想到桃林裏宇文謹對樊貴妃的冷漠,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象征性地行過禮,宇文謹便徑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宇文奎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對宇文哲說道:“哲兒回來啦,南山好玩嗎?”

對父皇一反常態的親昵,宇文哲顯然很是受寵若驚,順勢跪到地上:“兒臣路上發生了點意外,致使回來晚了,差點誤了父皇的壽辰,請父皇降罪。”

“沒關係沒關係,”宇文奎顯得心情很好,紅光滿麵地說道,“這不是沒耽誤嗎?人回來就好。”

這麽親和的皇上,眾臣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一向隻對抱以期許的六皇子這麽寵愛有加。

有嗅覺靈敏的悄悄地朝宇文鐸看去,發現他並沒有別的反應,還是謙和溫雅地坐著,時不時與鄰座的鎮南王秦康交流幾句,好像什麽也沒看到的樣子。

“皇上當然不能怪罪八皇子,他可是為了您的生辰禮物才遲了。”已經坐到自個位置上的樊貴妃嬌笑道,一下子掩蓋了她不同尋常的虛軟。

“哦,是嗎?”宇文奎饒有興趣地問道。

“是的,兒臣知曉父皇喜歡鼻煙壺,經過多番打探,才在一個收藏者手中購得了這隻山木老翁的仕女鼻煙壺,敬獻給父皇,望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宇文哲說道,並雙手呈上一隻寶藍色絲絨盒子。

眾大臣聽了卻麵色微變。山木老翁的畫甲天下,素喜在鼻煙壺上作畫,畫的仕女尤其栩栩如生,纖毫畢露,價值連城,雖如此,可他到底是前朝皇室最推崇的人,北辰餘孽未清,送上這麽個鼻煙壺……

眾人小心翼翼地看著宇文奎,尤其是宇文謹,生怕他一怒之下鞭笞了八皇子。

夏莫然若有所思地盯著宇文哲。

“好好好!”宇文奎仿佛沒有察覺到眾臣的心態,就著白升的手中看了一眼那鼻煙壺,連說了三聲“好”,竟是一點也沒發怒的跡象。“哲兒的禮物朕很喜歡,回頭重重有賞。”

“謝父皇。”

這下眾人看宇文哲的目光又不一樣了,不是說八皇子無心皇位之爭的麽?這位一回來就討了皇上這麽大的歡欣,還有本事不降罪於他,真讓人奇怪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