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上鉤



“心病?”殷蓮和赫連敏皆十分疑惑,無法理解心病怎麽會造成人嗜睡。

夏莫然點了點頭,正色道:“並非我危言聳聽,實在是伯母的情況不容樂觀,若伯母再執迷不悟下去,情況會越來越糟。”

若不是放不下赫連敏,殷蓮早就一刀捅了自己,去陰間向赫連胤和三藏贖罪了,雖苟活於世,可這日日夜夜良心的譴責,讓她消磨了生存的信念,故才睡的時間一次長過一次。

本非蠢人,殷蓮一點就通,可她並沒有回應夏莫然的話,疲憊地垂了眸子,讓人窺探不得心中所想。

倒是赫連敏聽了十分擔憂,照夏莫然的意思,阿母的嗜睡症很嚴重,難道會危及性命不成?

還沒有從哥哥尚在人世的喜悅中回過神,赫連敏便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焦急地拉著夏莫然問道:“姐姐這話什麽意思?阿母到底怎麽了?”

夏莫然並沒有回答她的話,洞察一切的目光卻看向了殷蓮。

赫連敏被那目光驚得愈加驚懼,聲音裏也就帶了一絲尖銳:“姐姐你到底說句話呀,什麽叫情況越來越糟?”

小七被她陡然拔高的嗓音也是嚇了一跳,懷中抱著的桂花酒便滾了出去,灑了一桌子,馬車中頓時彌漫了一股濃重的桂花香和酒香。

“發生什麽事了?”車外略顯沉鬱的聲音響起,是劍客特有的嘶啞中帶點安定人心的嗓音,問的卻是夏莫然。

聽出他的關心,夏莫然目光微閃,點了點呆愣的小七,俏皮道:“沒事,小七把酒灑了,敏兒有些惱他毀了剛做的新裙子。”

她因三藏的關係所以對殷蓮母女有著不一樣的情感,可劍客絕不會聯係她們半點,會一路護送她們去邊關,完全看在夏莫然的麵上,赫連敏不知輕重對她大吼大叫,劍客當然會不高興。

殷蓮十分感激夏莫然的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們母女當初逃離燕回,赫連雄為了讓殷家不得不臣服,這才對所有人說她們母女已死,暗中卻派了許多死士對她們母女一路追殺。

這些年避居騎龍山,她早就斷了和殷家及部屬的聯係,赫連雄到底有沒有放棄取她們母女的命,她根本不知道,所以這一路肯定是凶險萬分的,她也看得出那個蒙了麵的男子武功了得,且是個有能耐的,說不定還得靠他救命。

因此,對於夏莫然,殷蓮不僅有對她救了昀兒的感激,還有能收服劍客這樣的高手的敬畏。

看著夏莫然那張不輸自己年輕時的絕色臉龐,殷蓮厲色嗬斥女兒道:“夏小姐是你哥哥的救命恩人,你就是這樣對她講話的?”

赫連敏委屈地低下了頭。

夏莫然忙解圍道:“伯母,她也是關心所致罷了,你又何必苛責她的這番孝心?”

如笑容所說,赫連敏本身是著急母親的嗜睡症,並非對夏莫然有意見,話出口她自己也後悔了,見母親斥責自己後,夏莫然非但不怪罪,還大方地給自己說情,她早過

意不去了,忙賠罪道:“是我不好,姐姐大人大量,別和我一般計較。”

殷蓮聽了這才麵色稍霽。

隻小七無比幽怨地看著自己的主子。主人真過分,不是小爺的錯還怪在小爺身上。

他看了看赫連敏,見她哭得倒也別有一番風情,決定也不和她計較了,蹬著小短腿去挽救他的桂花酒了。

赫連敏想了想還是決定問清楚:“姐姐,阿母的嗜睡症真的很嚴重嗎?”

夏莫然幫小七扶起了酒壺,皺著眉道:“我不知道如何和你解釋,但伯母若生無可戀,她遲早有天會一睡不醒的。”

母親常常一睡就是幾天,醒來後又什麽事都沒有了,赫連敏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隻當她年紀大了,精神不濟所致。

剛才聽了夏莫然的話,心中雖然隱隱有那個不好的想法,但到底還存著幾分祈盼,如今見夏莫然直言不諱地講出來,她還是覺得難以接受:“怎麽會呢?阿母的身子一向很好。”

殷蓮對著女兒的淚眼,心痛難忍,心裏的懊悔更像夏日裏的野草般瘋狂地滋長著,若沒有對赫連雄的執著,她、夫君和一雙兒女該生活得多幸福啊!如今兒子失而複得,可夫君終是去了,她永遠也無法忘記他死前雙目圓睜的情景。夫君他死不瞑目啊,他是不是也十分後悔娶了她這個一心隻想報仇的妻子?

夏莫然覺得赫連敏知道嚴重也好,或許兒女的不舍也能讓殷蓮放下執念。

待母女兩人無聲地哭了一場,她才問道:“伯母怎麽認定我救了三藏,而不是拿他為餌欲對你們母女不利呢?”

若角色互換,她絕對有此疑問。

哪知殷蓮想都沒想就回道:“我雖沒有通天的本事,但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況且知道我們母女還活著的全都在護送我們母女的途中,被赫連雄的人殺了,殷家還有我的一些部屬都認為我們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來找我們。再說,如今的我,不過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婆子罷了,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呢?即使有人找上門,也是想要取我們母女的命罷了。我睡著的時候沒有動手,那就不可能真對我們不利了。”

聞言,夏莫然臉上的笑容便深了,她早上踏出房門時看到三堂會審的場景,就覺得殷蓮對他們並無殺心,否則以她執掌殷家、做聖女、做宗主夫人掌管燕回的經曆,還會容得下自己一覺睡到自然醒後再審問?

再說,她直覺認為劍客這人不簡單,殷蓮再厲害,如她所說也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脫離世事這麽久,劍客會輕易給她製服?也是看出她沒有殺心,借機想落實他的猜測罷了。

“伯母,若不嫌棄,你便叫我莫然吧,夏小姐聽起來太見外了。”

……

殷蓮沒支持多久又睡過去了,他們一行往三藏所在的邊關行進不提,卻說孫素雅從宇文欽那裏得知宇文哲即將奔赴邊關尋找夏莫然時,便怒火高漲,湊巧薛貴嬪倒黴地往前湊,她便發泄般

地杖斃了薛貴嬪身邊的袁姑姑,又罰薛貴嬪在兮妍亭中罰跪滿兩個時辰。

見到活蹦亂跳的袁姑姑一下子變成了一灘鮮血淋漓的爛肉,薛貴嬪被她皇後的威儀震懾住了,倒也害怕地跪了,隻是剛跪了半個時辰,人就暈了。

孫素雅當她是故意的,也就沒在意,隻讓人把薛貴嬪抬回了鳴儀宮。

沒想到沒多久,太後和宇文愷怒氣衝衝地聯袂而來,原因是薛貴嬪剛上身的胎兒被這一嚇一跪,流產了。

孫素雅隻震驚了一下就沒了反應,隻要她的祖父還當一日丞相,她就能妥妥地當一天皇後,況且薛貴嬪對她不敬在先,她處罰她也無可厚非。

這也是薛貴嬪命不好,誰讓她懷了孩子還蹦躂的歡呢?宇文愷不去責怪她護嗣不力,反而來鳳藻宮大呼小叫的,真讓人平白生厭!

被孫素雅冷冷地頂了幾句,宇文愷氣得麵色發白,大叫著要廢後,反倒是太後理智尚存,雖然心痛好好的孫兒就這樣沒了,可也知道孫素雅動不得,便禁了她兩個月的足。

孫素雅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母子放在眼中,對於太後禁足的懿旨她也毫不在意。

母子倆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怎麽來的,又怎麽走了。

而孫素雅到底被宇文欽挑起了好奇心,入夜便喬裝打扮一番,從以前宇文哲令人挖的密道中出了宮,直奔五皇子府。

宇文欽篤定了她要來似的,她剛在五皇子府周圍現身,便有人引著她上了弄堂裏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馬車中宇文欽已等候多時。

宇文欽見了她,也不多問怎麽不動聲色出的宮,隻吩咐車夫往城西去。

嚴煜犯了事後雖保住了一命,卻終身不得做官,於家族無益,嚴父本頗有微詞,再加上他們夫妻倆三天兩頭在家鬧,嚴父一氣之下就把嚴煜和玉培珍趕到嚴家位於城西的別院來了。

也不知道巧合還是此處風水不好,嚴家的別院正巧與當初方家的別院緊挨著,當初方詩韻死在別院後,方夫人就讓人一把鎖封了別院,方家倒台後,因著這院子死過人,也就沒人肯買,一直空置著,一到晚上,就顯得周圍幾裏陰森森的。

到了嚴家別院的後門,宇文欽先行跳下馬車,伸出手去欲扶孫素雅。後者冷冷地瞥他一眼,他也不覺得惱,更是毫無尷尬地縮回了手。

孫素雅下了馬車,便見到有嚴家看門的小廝迎了上來。

那小廝顯然認得宇文欽的,過來打了千就恭敬地引著兩人進去。

見孫素雅露出狐疑之色,宇文欽便笑道:“我生母出身微寒,又做錯了事,世人都對我敬而遠之,隻嚴煜不計得失地還拿我當朋友,是以我解了禁足後就來看望過他,這裏的小廝會認得我也不奇怪。我雖被降了郡王,好歹還是皇上的親叔叔吧?這些麵子情嚴洪鑫還是要給的。”

孫素雅雖然不相信他,可這番話倒也沒啥漏洞,也就不再多言,不辨神色地跟著他往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