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怒到極致是心傷
入夜十分,皇城內突然湧現了大量士兵,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百姓驚慌不已,無人敢在街上溜達,全部閉門不出,以免受無妄之災。
皇宮南華門、西玉門、北定門,同時被太子黨、保皇黨和北辰弘的軍隊占領,誰也不曾想到禦林軍會如此不堪一擊,就放棄了宮門。
身為保皇黨首領,宇文鐸十分吃驚,月前他被皇帝禁足在皇子府,他便猜到父皇是為了迷惑敵人,給他們重重一擊。事實果然如他猜測的一樣,昨天晚上父皇秘密招他進宮,把調動禦林軍的令符交給了他,並當著他的麵交代懷化大將軍萬晟明天全力配合。
可現在怎麽回事?禦林軍為何不戰而退,讓三軍同時進入皇宮,成三足鼎立之勢?
宇文鐸不解,北辰弘同樣不解,要知道六皇子和太子如何爭鬥,還屬於爭儲之戰,若自己成事,那就等於滅國了,宇文奎會如此糊塗?
一向充當智囊的孫相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如此情況之下,北辰弘眾人難免懷疑是宇文奎有意為之,目的是來一招甕中捉鱉,行事不免帶了幾分小心,因此比其他兩軍晚了一步達到養心殿。
此時的養心殿中,分坐著幾人,宇文奎高坐在象征著天子之尊的黃金龍椅上,司婉衣著暴露地倚在他懷裏,前太子妃萬蓉,也是璿璣派的大師姐婉蓉坐在他下首,宇文愷戰戰兢兢地挨著她坐著,可能剛剛得知自己的生母還活著,複雜的目光透著幾分驚懼。
場地中央宇文謹負手而立,極力忽視秦康抵住婉蓉脖子的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外麵戰鼓激烈,如火如荼,宇文奎神情十分愜意,陰笑著問恨毒了一輩子的宇文謹道:“七皇弟,朕安排的你可滿意?你和婉蓉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照理說得知她還活著,應該十分欣喜才是,怎麽臉上半點沒有高興的神情?”
聽到“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幾分字,宇文謹皺著眉不語,婉蓉卻不可抑止地顫了顫,使秦康手中的匕首不可避免地在她白皙卻有了歲月痕跡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她恍若未覺,終於激動地抬眉看了看這個在心中放了一輩子的師弟,眸子清明如水,哪還是照顧三藏的那個不起眼的瞎眼吳婆子?
若不是賭氣,她哪會被陳皇後利用,成為他的侄媳婦?
更是用生命來欺騙他!
宇文奎看見婉蓉情難自禁的神情,相似的痛楚在他心頭蔓延開來,他突然暴戾地一捏司婉的肩膀,惹得後者低低地“啊”了聲,朝宇文謹怒道:“怎麽樣,心愛的女人就在你麵前,你不開心嗎?你難道不想救她?這麽多年你對太子盡力扶持,不就是看在婉蓉的麵子上嗎?現在見了麵,反而不說話了?”
見宇文謹仍蹙眉不語,絲毫不為所動,他不由得更加口無遮攔道:“你這個賤種,跟你無恥淫蕩的那個娘慕容燕一樣,整天裝一副清高的嘴臉,你知不知道朕最討厭的就是這副嘴臉,讓朕惡心!惡心得想吐!”
提到宇文謹的生母慕容
燕,秦康神情微微變了變,慕容燕不僅是先帝的皇後,更是個容貌與才情都十分出色的奇女子,她熱情洋溢,未語先笑,一肚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就是他精心培養的女兒秦柔都不及她十分之一。
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子,相信見過她的男人無法不愛,難怪立誓一輩子不立後的先帝會在五十歲那年娶了她為元後。
偏偏這樣一個女子被宇文奎恨之入骨,更在她死後,把對她的恨轉嫁到她的兒子宇文謹身上,成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被迫窩在宇文奎懷裏的司婉突然間抖如篩糠,像是知道了什麽罪惡的秘密。
她陪伴老皇帝的這段時間,總能聽到一些風聲,說她與先太後慕容燕有幾分相似,起初她不以為意,聽得多了便有些好奇,禁不住去問皇帝,結果皇帝冷冷地對她道:“別癡心妄想了,慕容燕曾是尊貴無比的皇後,你給她提鞋都不配!”說著蒼老的臉上便現出緬懷的神色。
她不解其意,如今再聽皇帝提到慕容燕的激動神情,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老皇帝分明對自己的母後有情!
難怪宇文謹見到她的麵容會定定地看了半晌,她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成功地迷倒了他,從而害得義父判斷失誤,死無全屍。
難怪宇文謹篤定她會獲得聖寵,然後不動聲色地探聽慕容燕另一個兒子的下落!
皇帝喜歡自己的母後,七王爺喜歡自己的侄媳婦,天啊,她到底陷進怎樣的漩渦,如此肮髒,如此聳人聽聞!
宇文奎並沒有注意到司婉的異樣,他緊緊地抓著懷中人的肩膀,好像這樣才能宣泄心中的憤怒!
冷不丁一陣掌風撲麵襲來,宇文奎“噗”地吐了一口鮮血,抓住司婉的手驀然一鬆。
司婉再也忍不住尖叫著爬向宇文謹,想要抱住他的腿尋求庇佑,卻被宇文謹毫不客氣地踹到在一旁。
司婉連嘴角的血跡都來不及擦,又爬了過來,這次卻隻敢蹲在他腳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敢再碰他。
今天知道了這麽多秘密,皇帝必不能再容她,或許隻有小王爺的消息才能從七王爺那裏換取一線生機。
不止是司婉,就連其他人都免不了戰戰兢兢的,宇文謹冷冷地瞪著皇帝,雖沒有說話,可那冰冷的眸子訴說著他很想把對方碎屍萬段。
慕容燕,永遠是宇文謹心裏的一道坎。
婉蓉忍不住對皇帝大聲吼道:“死者為大,皇上何故再牽扯到先太後。”
似乎被宇文謹那一掌消耗了大半心神,皇帝虛弱地靠在寬大的椅背上沒有反駁,眼神卻十分譏誚,有不知名的流光在期間流轉。
而宇文謹也終於把目光投向了婉蓉。
婉蓉心間一顫。
他是比她小五歲的師弟,可從第一眼起,她就被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冷漠所吸引,從此便放在了心底,刻在了生命裏。
宇文謹就這樣淡淡地看著她,麵無表情的,卻低沉地問皇帝:“說吧,你想怎樣?”
皇帝有恃無恐,不就因為他掌握著阿禦的消息,如今有把婉蓉的命拽在手裏?
婉蓉眼底的淚便汩汩流了下來。“對不起,每次都拖累你……”
說拖累,代表著她還不想死,宇文謹不置可否地牽了牽唇角,意味不明。
“阿禦在哪?”他這才轉頭逼視著皇帝問道。
皇帝聽了卻如瞬間打了雞血,笑著道:“你這是向朕妥協了?好好!你不是派了司婉來問朕嗎?朕告訴她了,不過也給她服了毒藥,不要以為隻有你會做這事,解藥就在閔賢妃那裏,她胎位不穩,朕把她送到別莊卻安胎了,等她生下胎兒就會把解藥給她的。”
沒想到閔賢妃也參與其中,秦康不語,皇帝有此一舉他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這一招相當高明,閔賢妃老蚌懷珠,自然如珠如寶,皇帝用她腹中胎兒為條件,她必定做這筆交易。
而司婉果然如皇帝所想的那般朝宇文謹道:“王爺,你保我的命,我才告訴你!”
她有多惜命,宇文謹當然知道,聞言緊蹙的眉頭又深了幾許。
皇帝則非常得意,朝門外高喊著:“白升!白升!”
待白升的身影出現在殿中,他才得意地說道:“快擬聖旨,朕要立新皇後!”
白升心中一突,不可置信地朝宇文謹看去,見後者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他才嬉笑著俯身詢問:“奴才遵旨,不知道皇上想要立誰做新皇後?”仿佛沒察覺到殿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沒有把外麵緊鑼密鼓的爭儲之戰放在心裏。
“朕要立……”皇帝剛開了個頭,沒想到一道銀光突襲而至,出於本能他稍稍往旁邊相讓,可那銀龍快如閃電,皇帝的手臂瞬間被抓了個正著,他慘叫出聲,明黃的龍袍上很快沁出殷紅的血跡。
秦康大喝道:“七王爺還不快讓你的人住手!”說著手中的匕首又往前送了送,婉蓉的脖子上有血流了出來。
“我可不是七王爺的人!”突然出現的夏莫然挑眉笑道,輕巧地收回了飛鷹爪,皇帝因她這一收,又牽動了臂上的傷口,再次不可抑止地慘叫一聲。
夏莫然漠然地用隨身的帕子擦了擦鷹爪上的血跡,這才收回袖中,對著眾人道:“我看不過皇上用無辜的性命相逼,這才出手的,你們想做什麽繼續,不必顧忌我。”
她一早就躲在殿中,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這麽一出舊情人相見的苦情戲,難怪孫素雅千方百計要讓她來皇宮,果真非常了解她,知道什麽最能打擊到她!
夏莫然神態看似玩世不恭悠閑,實則怒到了極致,八年的糾纏果真是自己癡心妄想麽?她說到宇文謹時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更別論看他一眼了。
宇文謹卻從她出現時,眼中心裏隻有她了,幾個月不見,讓他體會到了什麽是相思成災。
他不是沒有感覺到她在殿中,可有些事,他沒辦法忽略不管。心中便下了個決定,等塵埃落定了,再好好補償他的丫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