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犯病



雅月公主那邊的事自然第一時間報到了宇文謹那裏,可巧的是綠芯跑來了,說郭贇的頑疾又犯了,希望夏莫然能去看看。

今晚的宴會熱鬧而喧囂,方大夫被幾個王子多敬了幾杯酒,不可避免倒下來了,而赤夷的大夫並不了解郭贇的頑疾,不敢輕易下手,於是在綠芯和夏玉然的提醒下,曾經救過郭贇一命的夏莫然成為了最好的人選。

方大夫隻是隨行的太醫,太醫級別並不高,況且上麵還有洪太醫、李太醫壓製著,他並不出名,幾位王子怎麽會頻頻向他敬酒?

無巧不成書,郭贇又犯了舊疾,怎麽看此事都透著幾分蹊蹺。

綠芯和老夷王的隨從還在門外候著,宇文謹卻遲遲不給答複。

良久,他才道:“耶律闞恐怕等不及明天的狩獵了。”

耶律闞便是老夷王的名諱。

這麽焦急地把夏莫然叫去,他們越發肯定了老夷王已知道夏莫然的真實身份,不過是想趁著郭贇犯病的機會拿捏住她而已。

老夷王或許還不太肯定生死同心蠱,也就迂回地使用這種方法,畢竟她現在可是男兒身,想汙蔑她一個企圖染指憐淑貴妃的罪名實在太容易了,就算殺了她對宇文謹沒有造成任何影響,至少也讓宇文謹沒有由頭翻臉。

當然能因此把兩人誅殺了更好,不行的話再趁著明天的狩獵活動借機行事。

“看來老夷王也不是完全信任皇上。”夏莫然嘻嘻笑道。

宇文謹看她眼睛晶亮,心裏不由得柔和了幾分,額頭抵著她的,慢吞吞地說道:“真是個缺心眼的,事到臨頭了還笑得這麽沒心沒肺。”

夏莫然“咦”道:“夫唱婦隨,我不是相信你會護我安全嗎?”

聽到夫唱婦隨幾個字,宇文謹卻沒有接她的話,岔開話題道:“撻庫去找雅月也好,本王還愁著如何把她們母女不動聲色地送出王庭外,有他在,冥四幾個可以輕鬆一些了,就讓他們走伊吾族兵士那邊防線吧。”

夏莫然撇了撇嘴,聽他暗中吩咐雅月那邊報信的冥衣衛。

此時候在外麵的綠芯狀似已經等不及了,哭喊道:“薩大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若不救,恐怕也會被赤夷的人指責吧。

宇文謹卻一把抓住了夏莫然的手向外走去:“你一個人去本王不放心,反正本王已經被傳有斷袖之癖了,不放心自己的相好,一路跟隨過去看看,相信沒人敢提反對意見。”

夏莫然想想有道理,人不能太自以為是,這赤夷自己根本就不熟悉,還是帶著宇文謹保險一點,至少死也能死在一塊。

她自娛自樂地想著,況且她也不樂意再見到有什麽女人莫名其妙地跑來找他。

因此朝他甜甜一笑,揚了揚兩人交握的手道:“那就麻煩王爺做個免費的保鏢了。”

老夷王的隨從看到宇文謹紆尊降貴也要去時,臉色一陣陣發白,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綠芯看見夏莫然卻是如釋重負,她是真擔心自家主子。

夏莫然看她便少了幾分輕怠,平和地催促她走:“你也別急,我估計公主多喝了幾杯酒,這才引發了舊疾,喝幾副藥就好了。”

癲癇之症無法治愈,勞累過度或者受刺激都會犯病,或者喝多了酒也有可能,其實犯過了自動自發就會好,但郭贇和綠芯顯然不知道這一點,夏莫然每次都讓她喝幾副固本培元的藥,安安她們的心。

綠芯迫不及待就要往回走,老夷王的隨從卻踟躕著不動。

“怎麽?大王不是請我去給貴妃娘娘看病的?”夏莫然豎著眉毛瞪他。

那隨從涎笑幾聲,用生硬的官話對宇文謹道:“憐淑貴妃雖然曾是禹陵的永和公主,可既然嫁到了赤夷,那就是大王的妃子了,這樣勞駕七王爺如何使得?七王爺還是留在帳中休息吧,您這樣紆尊降貴,大王見了也會怪罪小的的。”

言辭間並無其他人的戰戰兢兢,看來他是老夷王極信任的奴才,也萬分肯定老夷王會殺了宇文謹,這才全然沒有害怕。

那隨從又看了一下兩人交握的手,略曖昧地提議道:“或者讓小的給王爺送幾個強健的妙人兒來?”

真當宇文謹是斷袖呢,還強健的妙人兒!

夏莫然忍著笑,宇文謹卻眯著眼狠狠地踹了那隨從一腳:“本王的人,何時輪到你這個狗東西嘲笑?”

他定是看到那隨從眼中對自己的鄙夷了,夏莫然雖然沒有拍手稱快,但心中不乏被心疼被珍惜的喜悅,臉上笑眯眯的對綠芯道:“蠻夷人就是不動規矩,以為王爺到了他們的地盤就治不了他們了。”

未曾不是在告誡郭贇主仆不要心懷不軌,否則宇文謹一樣可以對付她們。

綠芯慘白了臉。

夏莫然全當沒看見,拉著宇文謹向她招手:“不是說公主犯病了麽?快點帶我去吧!”

綠芯猶豫地看了一眼地上沒了氣息的隨從,哆哆嗦嗦地朝前走去。

冥一冥二等悄無聲息地跟上。

七拐八繞走了大約有半盞茶時間,便看見前方不遠處的大帳子前圍著一群人,帳子上掛著的風燈把周圍照得亮如白晝。

夏莫然看清圍著的那群人中間有兩個是大王妃身邊伺候的,便知道她也來了。

綠芯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等到帳子前眾人看大他們過來時,不小心竟跌了一跤。

夏莫然鬆開宇文謹,連忙去扶她。

綠芯道著謝,高聲嚷嚷道:“薩大人別管奴婢,奴婢是因為太過擔心貴妃娘娘了,薩大人快些進去看看她吧。”

卻在起身的刹那湊近夏莫然低聲道:“小姐本來好好的,奴婢被那個夏玉然指使著去打水,回來時老夷王就來了,不過沒讓奴婢進去……”

夏莫然略感驚訝,瞬間想到兩種可能,一種是郭贇中了夏玉然的計,但沒想到夏玉然來了王庭不過短短兩日,且寸步不離郭贇,還能和老夷王搭上線。還有一種是郭贇竟然被夏玉然說動合謀,連貼身的綠芯都瞞著。

她朝綠芯點了點頭,不管綠芯出於害怕還

是出於良知,她總算是提醒自己了,若有可能,自己也會放她一條命。

至於郭贇,希望她莫要辜負自己的一片心意才好。

一個外族女子,沒想到大王妃來了不算,連耶律穹、耶律平和耶律鋒都來了。

看到宇文謹,三人雖都行了禮,但神色中已沒有初見時的恭敬,宇文謹和夏莫然心知肚明這是已下定了誅殺自己的決心。

耶律鋒更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七王爺真不愧是禹陵的攝政王爺,不僅政事要操心,就連出嫁的公主也要操心。”

說的好聽是宇文謹勞心勞力,說的難聽那就是他和郭贇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宇文謹皺了眉,顯然很不高興聽到如此似是而非的話。

耶律穹忙佯裝不悅地斥責自己的胞弟,又對宇文謹拱手道:“王爺勿怪,五弟他年紀小,母後向來偏疼一些,講話口無遮攔慣了。”

一句話,把耶律鋒定位年紀還幼,不懂事,堂堂禹陵的輔政王爺,皇帝親封的鈺和大使,總不能跟個孩子計較吧?

耶律穹真不愧是老夷王指定的接班人,這份沉穩無人能及。

耶律平淡淡地看著,淡淡地笑,性子倒與宇文哲有幾分相似。

被打了臉,耶律鋒不甚高興,他搞不明白父王和大哥幹嗎這麽怕宇文謹?人都已經在他們的地盤了,又決心翻臉,還如此小心翼翼做什麽?

不好和自己的大哥爭辯,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夏莫然,帶著幾分戾氣道:“憐淑貴妃雖是你們禹陵人,可她一來就得了我父王的喜愛,這位大人我不知道有何能耐能治病,但既然貴妃身邊的婢女都說你行,那你可得好好的治。”

赤果果的威脅有木有?

人家都踩到頭上了,難不成還忍著不吭聲,夏莫然回他一笑:“五王子說笑了,小的又不是大夫,哪能治好貴妃娘娘的病?不過湊巧家裏有這樣的病人,知道如何紓解罷了。隻是娘娘這病輕易不會發,怎麽才來兩天就犯上了?”

暗指郭贇犯病都是因為來了赤夷。

耶律鋒氣得要命,但還是被她燦爛的笑容迷了眼。

宇文謹看他呆愣的模樣瞬間黑了臉,耶律穹看著不好,連忙吩咐隨從搬來寬大的凳子,又在周圍燃了幾隻火盆:“七王爺身子金貴,不像我們皮糙肉厚。”

宇文謹臉色微霽。

夏玉然便掀了門簾出來請夏莫然給郭贇醫治。

夏莫然朝宇文謹點了點頭,隨即走了進去。

經過夏玉然時,夏莫然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她,見她低眉順目的,比在禹陵還要順從幾分,她眼底便露出了淡淡的譏誚。

會咬人的狗不叫。

她還記得初見夏明然和夏玉然兩姐妹的情景,但沒想到最後變得麵目全非的竟然會是夏玉然。也是,攀附太子不成,反倒把自己折了進去,就在即將進入地獄時,又發現十分依賴的姨娘竟不是生母。

夏莫然同情她的遭遇,但無法原來她拉著別人一起墮入地獄的極端行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