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引蠱蟲小胖
陵城玉家別院一大早就發生了驚天動地的一幕,不知是不是婢女伺候得不小心,五小姐玉培珍的房中突生大火,幸得玉夫人及時發現,叫了下人來把火撲滅,這才救了玉培珍一命。
看著華麗的房間整個化為灰燼,玉顏卿氣得麵色鐵青,他便是心疼女兒從小離了親生母親,對她百般縱容,這才養成她無法無天的性格,虧他還東南西北地為她張羅田產房產及奇珍異寶,生怕嫁妝薄了,嫁去婆家受委屈。
哪知父親的苦心玉培珍根本就沒感受得到,燒了房不僅不知收斂,還任性刁蠻地對玉夫人大吼道:“誰要你多管閑事救我的?我喜歡的是弘哥哥,你們都逼我嫁給嚴煜,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原來嚴煜不日就要歸家,婚期將至,昨天嚴家已把彩禮等物搬到了玉家別院,玉培珍看著心裏難受,想到從此便跟北辰弘再無機會,這才萌生了死誌。
玉夫人被她劈頭蓋臉地責罵,一時臉上掛不住,羞紅著垂了頭。
玉顏卿見狀勃然大怒,揚手便向玉培珍打了個耳光,力道之大,五指紅印清晰可見。
父親從小到大都疼寵她異常,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了,還沒做出過當眾打臉的事,玉培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晶瑩的淚珠簌簌地往下掉,看得玉顏卿又是一陣揪心的疼。
玉夫人看著大眼瞪著小眼的這對父女,揮退了下人,打著圓場說道:“這是怎麽了?父女倆跟個烏雞眼似的。老爺,不是妾身說你,培珍從小就這性格脾氣,她有口無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心理不痛快發發脾氣也就過去了……”
發脾氣能把房間給燒了?玉夫人不說還好,一說玉顏卿更生氣,都怪他沒負好教導的責任,兒子女兒全都一個德興,上次玉培奇還不顧大局去刺殺夏莫然,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不保,還連累少主費心去救他。
想到嚴家這個新晉的世家門檻頗高,嚴夫人更不是好說話的主,要不是皇帝下旨嚴夫人也不會讓她兒子娶自己的女兒,玉顏卿狠心下腸對玉夫人道:“這幾天你哪也不要去,就在別院裏看著她,她吃住都和你在一起,直到大婚出嫁!”
說完玉顏卿反剪著手氣鼓鼓地走了。
玉夫人看著把臉埋在手中大哭的玉培珍,目露鄙夷,這個窩囊廢,連個男人都搞不定,還有什麽臉麵哭?不過想到這原是她想看到的,不由得又得意地笑了笑,最後才愁眉苦臉地拉著玉培珍去她的房中。
玉夫人一邊絞了帕子給玉培珍擦臉,一邊狀似苦口婆心地勸道:“培珍你也別怪你父親,少主複國在即,他也是沒辦法用你的婚姻作交換,等國事稍定,你父親一定會想辦法的。”
婚姻大事又不是買賣,不成還能退貨?即便北辰弘登上了帝位,她玉培珍一介嫁過人的婦人還妄想染指他的後宮不成?玉培珍任由嫡母擦臉,卻疑惑道:“你說過我和弘哥哥關係最親,他為了父親也會接納我的,為什麽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來?”
玉夫人動作的手便是一頓,她嫁進玉家二十年,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成日掛心別的女人,她能不心痛心恨麽?
玉培珍的確是她慫恿著去喜歡北辰弘的,不斷地鼓勵她,引導著她醉心於未來的後位。殊不知那位置是那麽好得的麽?孫家之女是北辰皇族命定的皇後,這代孫丞相又是狡猾如狐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後位這個囊中之物?玉培珍如願以償便罷,那她身為玉家主母也能嚐嚐做皇帝嶽母的囂張滋味,如若不能,那也算報複了玉翠娘,讓她的女兒知道什麽叫愛而不得的痛楚!
隻不過玉培珍何時變得如此精明了?玉夫人正想著說些什麽搪塞過去,又聽她道:“哥哥當日去阻殺夏莫然也是你慫恿的,你說你安的是什麽心?”
玉夫人一驚,她慫恿玉培奇送死這件事做得很隱晦,連見多了風浪的玉顏卿都沒有疑心於她,玉培珍怎麽會知道?
於是她換了副哀色,淒楚地說道:“培珍,如何是我慫恿培奇去送死呢?你也知道這麽些年我也沒生下個一男半女,早就把你們兄妹倆當成親生的孩子了,若你們出了事,我下半輩子依靠誰?”
說到子嗣問題,玉夫人又是一陣憤恨,玉顏卿她的好夫君,未娶她之前就與玉翠娘這個賤人搞在了一起,並且對她為了北辰族的複國大業犧牲那麽大十分感動,不僅滿心滿眼隻有她,還為了她生的兩個賤種,不允許自己生養,就怕自己生下嫡子會影響兩個賤種的前程,也怕有了親生孩子,自己對兩個賤種不好。
可是自己憤怒不平又如何?她人已經嫁過來了,男人不配合,她一個人再能幹也生不出個屁呀!
所以她不甘心,表麵上對寄在名下的玉培奇和玉培珍十分疼愛,實際卻對他們疏於管教,玉培奇衝動紈絝,至今無所建樹,仍不能進入複國軍的上層,玉培珍任性刁蠻,對親母玉翠娘深惡痛絕,對少主北辰弘心懷執念,每每弄得玉
顏卿和孫丞相因子女不和而心生隔閡。
玉培珍盯著嫡母真誠的表情仔細估量了半天,暗想她所言非虛,這才轉過頭去,淡淡地說道:“你知道就好,我娘說了,我哥是玉家唯一的長子嫡孫,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當以修身養性為重,不可再做魯莽之事。”
她道玉培珍怎麽會變精明了,原來是玉翠娘教的,果然母女還是母女,自己養育了十幾年還是比不上血緣親情。玉夫人恨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那個賤人連外室都算不上,生的孩子能算嫡出麽?不過她表麵上還是熱籠地說道:“培珍你放心,你們倆就像是我的親生孩子,等你出了嫁,我定會好好拘著培奇的。”
你也放心,我定會好好跟嚴夫人溝通,讓她知道這個媳婦心有他屬,想必到時候你的日子定會精彩萬分,玉夫人暗道。小賤人,不知尊卑,屢屢衝撞她這個嫡母,定叫她好看!
玉培珍不知玉夫人心中所想,思及最心愛的表哥見她即將出嫁都不曾來關心一下,又悲從心來,伏在床上嚶嚶哭了起來。
日上三竿,陸嬤嬤不敢再疏忽大意,親自端著燕窩鹿茸等補品來了墨竹樓,敲了敲門,聽見屋裏夏莫然悶悶地喊了聲:“進來。”她輕輕地推門而入。
屋中夏莫然早就醒了,不過頭發亂糟糟的,衣服沒有換,看到陸嬤嬤探究的目光,她羞紅著臉埋首在枕頭中。
小七在床上上躥下跳的,似在嘲笑主子的窘態。
陸嬤嬤目光一頓,她是宮中的老人了,隻一眼她便看出夏莫然昨夜沒有承受雨露恩澤,還是清白的處子之身,這回慕容管家半夜起來燉的補品全都要浪費了。
她調整了下心態,淺笑著上前問道:“四小姐可要先沐浴?”
拿後腦勺對著她的夏莫然聽罷心中哀嚎一聲,低咒太丟人了,這時代的婦人隻有晚上滾過床單的,早上才要下人備水沐浴。
昨晚那麽多人都看到了她的豪放之姿,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況且要事成了就算了,都搞成那樣了,宇文謹硬是沒要她,隻把她帶到白玉池中替她紓解了一番,解了合歡散也就算了。
這算什麽,偷雞不成蝕把米?她現在都要懷疑宇文謹到底行不行,嬌滴滴的大美人脫光了在他麵前都不動心,可別真不舉。
而陸嬤嬤像是有讀心術一般,笑道:“四小姐不想沐浴,要不先起來用些膳?你放心,姑娘家總要經曆這一關,這次不行,下次爭取把王爺拿下就行,咱家王爺可不是外強中幹的主,定會叫四小姐滿意的。”
夏莫然一愣,心道果真沒有不舉?
再仔細一想,這什麽事啊,大清早的跟陸嬤嬤討論這些有的沒的,她不是更應該在乎自己的麵子麽?經曆了昨晚那一幕,自己可要在冥一洛寒麵前抬不起頭來了。
又磨蹭了半天,夏莫然才讓陸嬤嬤備了水沐浴了一番,清清爽爽地準備吃早飯,一看滿桌子的補品,什麽燕窩魚片粥,枸杞紅棗茶,人參鹿茸湯,她看得臉都黑了,不肖問,定是慕容管家準備的,這是生怕她第一次傷了身體呢。
小七看著眼睛賊亮,吱吱叫著,嫌棄地推開了自己的早餐——一碟子糯米果子,磨著夏莫然每樣分了點給他,這才作罷。
陸嬤嬤抹了抹嘴,壓下嘴角的笑意,淡然道:“四小姐不必怕浪費,王爺那的更多。”
“哦。”夏莫然隻挑了燕窩魚片粥來吃,慕容管家做的吃食倒異常美味,難怪小七每次都吃的不亦樂乎。她邊吃邊無意識地問道:“阿瑾都吃了些什麽?”
“腰片鹿茸湯,虎鞭燉鴿肉,牡蠣山藥,爆炒羊腰子,還有一碗泥鰍燉蛋。”
“噗!”聽著一連串的壯陽之物,夏莫然口中的粥差點噴出來,見到小七已吃完了粥和紅棗茶,正虎視眈眈地瞪著人參湯,她一巴掌抽向了他的鼠頭,恨聲道:“吃什麽吃?吃再多也不頂事!”
這是在暗諷宇文謹莫名其妙做柳下惠呢!
陸嬤嬤再忍不住,笑出了聲。
皇宮養心殿,宇文奎借機打發了白升,在牆上輕輕敲了幾聲,房中角落機關開啟,鑽出了一個黑衣蒙麵人。
“查出結果了沒有?”宇文奎問道。
“查出來了,燕回這一代宗主為了救夫人,把引蠱蟲作為交換物給了解毒聖手,之後用一隻普通的蟲子替代引蠱蟲放在冰匣中,混淆視聽。而解毒聖手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兩年前的青城,屬下飛鴿傳書給青城的暗衛,得到的結果是解毒聖手曾把一些醫書和一隻匣子給了夏家四小姐,那匣子與存放引蠱蟲的冰匣十分相似。”蒙麵人回道。
“也就是說引蠱蟲其實在夏莫然手中,沒想到她竟得了解毒聖手的青睞……”宇文奎沉吟道,想到那古靈精怪的女子,他眼前一陣迷茫,似看到了某個想念許久的故人,兩人都是如此的脫俗不羈。
“如今白萍就在七王府中,七王爺有意想把母蠱引到自
己身上。”蒙麵人又道,抬眸看了宇文奎一眼,繼續說道:“主上,或許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生死同心蠱,不僅母蠱對子蠱有影響,子蠱對母蠱也有影響。我們隻要殺了四小姐,七王爺的命也休矣。”
得知夏莫然和白萍中了生死同心蠱,宇文奎曾想抓住白萍以控製住夏莫然,沒想到宇文謹像是猜中了他的想法,處置了樊貴妃後,立即把白萍打包進了七王府。
若他真把母蠱引到自己身上,殺了夏莫然以便要了他的命,不失為對付宇文謹的好辦法。隻是夏莫然這個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女子……宇文奎眸子一冷,女人就如衣服,為了江山,殺再多的人他也甘願!
宇文奎冷冷地說道:“確定宇文謹把母蠱引到自己身上後,不惜任何代價殺了她!”
填飽了肚子,因宇文謹召見,夏莫然把小七丟給陸嬤嬤照顧,自己去了書房。
她人剛跨進書房的大門,屋裏幾號人眼睛齊刷刷地向她看來,戲謔的,曖昧的,瞬間把她的臉都看紅了。她雖然還是黃花大閨女,但昨晚在白玉池中,宇文謹為了給她解毒,除了最後一步當真什麽都做盡了,要說她清白,連她自己都難以啟齒。
宇文謹像是沒看到她臉上的尷尬,朝她招了招手,夏莫然這才發現白萍和李太醫都在,想必是了為了生死同心蠱之事。
夏莫然此時倒有些愧疚了,其實生死同心蠱是她種在白萍和自己身上的,這對小蟲子是在三藏身上發現的,昨日她一時興起拿了出來,沒想到宇文謹竟這麽放在心上。
也是,白萍雖是他的屬下,但世上最不牢靠的便是人與人的關係,當年樊貴妃入宮時,想必他也沒想到她會幫著宇文奎對付他。
而白萍雖是冥二的妹妹,但自小跟在樊貴妃身邊,並不知她的忠心有多少,就算現在忠心耿耿,誰又能保證將來她能一直忠心下去?
隻要宇文謹一日在乎夏莫然,就得保護白萍一日,而白萍不比冥二,她毫無武功,難免被人鑽了控子,由她掌控著夏莫然的生死簡直是一枚不定時炸彈。
白萍站在冥二邊上愣愣的不說話,她雖效忠七王爺,但到底在樊貴妃身邊多年,不說別的,但與白寧和白芬也是相處出深厚的姐妹情來,雖然七王爺特別恩惠沒有殺了她倆,隻秘密地送走,可她倆卻是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眾人隻知宇文謹把他們招來是商量生死同心蠱的事的,並不知宇文謹打算如何,冥二道:“王爺,現在非比尋常,屬下定會一刻不離地保護好妹妹的。”
白萍凝了哥哥一眼,男女有別,即便是親兄妹也不能一刻不離地貼身保護。
冥二也是知道的,因此心中對罪魁禍首夏莫然十分不滿,要不是她出了這麽個餿主意想扳倒樊貴妃,妹妹何必受此等苦?不過礙於主子的麵子,他的暴脾氣不便發作。
宇文謹沒應他,朝李太醫示意了一下,後者對夏莫然道:“四小姐,老臣知道你和解毒聖手曾有過接觸,不知他有沒有跟你提過引蠱蟲的事?”
李太醫一問,夏莫然便知他的意思了,為了一勞永逸,想必宇文謹要利用引蠱蟲把母蠱從白萍身上引出來,至於轉嫁到何人身上,她掃了一眼身強力壯的冥二和洛寒,心中沒了猜測。
“沒錯,引蠱蟲如今在我手中。”夏莫然承認道,燕回宗主為了穩固地位必然不讓人知曉他沒了引蠱蟲,但這事宇文謹必是早有耳聞的,她承認也無妨。
說著從懷中拿出了一隻湛藍色的匣子,看樣子是用玉石製成,三寸來寬,晶瑩剔透,在白日便能散發出盈盈光芒。
李太醫見罷目露驚喜,迫不及待地從她手中接過了匣子:“這便是冰匣吧,傳說由祁峰頂上的千年冰晶製成,是引蠱蟲最佳的存放容器。”
夏莫然聽了撇了撇嘴,暗道什麽最佳存放容器,不過是那頭傲嬌的蟲子條件太高,普通的匣子看不上,專挑高檔的罷了。
見李太醫竟徒手開匣子,她立刻大叫:“小心!”
可惜已經遲了,隻見李太醫右手上被一層晶瑩的絲線纏繞,而他唇色發黑,身子顫抖,顯然已中了毒。
夏莫然莫可奈何地快速摸出一粒藥丸,親自塞到他口中,李太醫臉色這才好轉。
經此一擊,眾人都不敢再去碰那匣子,夏莫然順手拿了過來,解釋道:“這引蠱蟲劇毒無比,全身上下都毒,而它吐出來的絲更毒,沾上一星半點不出三個呼吸就能斃命。”
所以她才放下男女之防親手喂藥,因為晚了李太醫就沒命了。
冥二怒道:“既然如此,你還讓李太醫去開匣子。”
夏莫然聳了聳肩,沒啥誠意地道歉道:“這麽多年都沒人動過匣子,我忘了。”
眾人絕倒。
夏莫然朝宇文謹嫣然一笑,毫不顧忌地打開了匣子,語氣軟綿地說道:“小胖,給大家打個招呼吧,可不能再亂發脾氣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