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溫柔繾綣



陰無跡不是三藏當真是個傻子,隻不過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有心魔罷了,因此聽出夏莫然話中的意思是要拆散他和娘子,氣得立馬跳了起來:“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喲,還不傻到家嘛,知道本姑娘在罵你。夏莫然挑眉,眸中也燃燒著一簇火苗。這個變態,打她,害她淋雨,不僅讓她身體上受到了傷害,更讓她心靈上也受到了傷害,這麽如花似玉的一個美人,怎麽到他眼裏便成了禍害?

眼中濃濃的鄙夷,再加上她刻意的阻撓,讓陰無跡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陰沉得可怕,竟在眾人無所覺的時候,一忽兒便躥到了夏莫然跟前,伸手便向她襲去。

陰無跡身手詭異,又是突然發難,眾人都沒有想到,夏之然驚得形神俱裂,因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個母親,他隻能驚叫著提醒:“四妹妹小心!”

夏莫然也沒想到陰無跡這個變態說出手就出手,對上他眸中血紅色的戾氣,她瞳孔驟縮,身子本能地往後仰去,以避開他的毒手。

陰無跡本來是想一拳打在她漂亮的臉蛋上的,以便毀了這個蛇蠍女人的美貌,見一擊不中,他握拳為出爪,這次的目標是她修長的脖頸,那節骨分明的有力手指,讓人毫不懷疑下一秒便能擰下夏莫然的頭。

宇文謹眸子一緊,尚滴著血的右手緊緊握了起來,但卻不曾有什麽行動。

就在此時,門口響起了驚呼聲:“四表姐!”

竟是馮嫣,她到底放心不下六皇子,悄悄過來打探消息,正好瞧到陰無跡欲對夏莫然不利,不由得恨他欲死。

“娘子!”與她的狠毒不同,陰無跡看到馮嫣,目露驚喜,可惜他那一招既快又猛,根本就收不住。

其實一切都在電石火花之間發生,隻眨眼的功夫,便看到夏莫然雙目圓瞪,宇文哲攔在了她身前,一條臂上鮮血淋漓。

而陰無跡這個罪魁禍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做了什麽,已快樂地往馮嫣的方向飛奔而去。

“夏姑娘,你沒事吧?”

夏莫然聽著耳邊如沐春風的聲音,心中一顫,本來愣愣地看著那一片血肉模糊的視線,也轉向聲音的主人,對上的是宇文哲關切的眸子。

陰無跡武藝高強,她可以看出他剛才出手最起碼用了七八成的功力,宇文哲雖然極力克製,可他疼得瞬間煞白的臉色,還有無力地耷拉著的手臂,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狀態很不好。

“你……”生死關頭,夏莫然不是不害怕,最後宇文哲替她受了去,她心情無比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老夫人母子早就被這一變故驚呆了,連門口馮嫣和陰無跡的爭吵都無法顧及。

表小姐引得無上公子和六皇子相爭,四小姐又讓八皇子豁出性命相護,也不知別人該如何詬病夏府。再加上宮裏那個謀害嫡妹的夏玉蘭,賴在商家私定終身的夏明然,老夫人隻覺得心驚肉跳,頭疼欲裂,暗中下定決心早日去穆府提親。

宇文鐸也很矛盾,一邊是自己的快接進府的側妃,此刻正被別的男人糾纏,另一邊是自己同父異母的皇弟,雖然平時感情不深,可受了傷也不去關心一下的話,難免被人詬病,也不知道要先顧哪邊好,以至於他如木雞般呆坐著一動不動。

“洛寒,去請李太醫來!”還是宇文謹陰沉的嗓音響起,才打破了此刻沉悶的氣氛。

夏莫然本能地朝他看去,見他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深沉如水的眸子裏積澱的是詭異的嘲諷。

她苦澀一笑,連忙扶著宇文哲坐下。老夫人又吩咐容娘端水、拿傷

藥之類的,先幫宇文哲簡單處理一番。

最後李太醫趕來,診斷之後卻說八皇子已傷及了筋骨,最起碼要臥床休養一百天,老夫人母子嚇了一跳,雖然八皇子是陰無跡弄傷的,可究其原因總是夏府的不是,不由得沉了心。

一陣兵荒馬亂,等冰魄等人帶走宇文哲後,老夫人母子臉上已經一片灰敗之色了,還有比今天更糟糕的事嗎?

最為奇怪的卻是七王爺,當宇文鐸和夏之然央求他做主時,他竟一副全然不管的模樣。

宇文謹一邊伸出手讓李太醫包紮,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本王為何進的璿璣派,六皇子應該清楚才是,本王也答應過璿璣道長,自下山那日起便不再管太陰山的事。所以陰無跡雖是本王的二師兄,但他的事本王實在不好插手,夏小姐說的也沒錯,念及師兄身負頑疾,本王允諾待馮小姐的事解決了,便讓人親自押送他去太陰山。”

夏莫然氣急,暗道他定是因為自己跟宇文哲親近,才這般模樣,可是馮嫣的事解決不了,宇文哲又受了重傷,她是半分欣喜都感覺不到,隻覺他這氣得實在不是時候。

對上宇文謹不鹹不淡,低著頭全神貫注看著李太醫包紮的樣子,宇文鐸一陣氣怒,但又質問不了。當初全是因他父皇的逼迫,慕容皇後為保宇文謹一命,這才讓慕容家托人輾轉把他送上太陰山的,父皇為這事曾與璿璣道長約法三章,這事不是什麽秘密,所以宇文謹拿不好插手太陰山的事當借口,他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看到陰無跡仍舊厚顏無恥地圍著馮嫣打轉,宇文鐸暗中拽緊了拳頭,那人,他打又打不過,更不能讓人暗中除之而後快,因為他說的沒錯,太陰山無法讓人不忌憚。

璿璣道長本身對宇文謹這個徒兒頗為憐惜,隻不過礙於對宇文奎的承諾,這才不插手皇族的事。若宇文鐸得罪了陰無跡,陰無跡是璿璣派的少主,璿璣道長也就有理由針對宇文鐸了,這無疑給他爭儲之途增添了阻力,他是決計不會這麽做的。

利弊剖析了一番,宇文鐸雖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處決了陰無跡,但到底不甘心自己的女人被搶,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扯過馮嫣狠狠地對陰無跡道:“本皇子的側妃,便不勞無上公子操心了。”

陰無跡見人被搶,眸中戾氣又起,而馮嫣剛見了他對夏莫然發狠的模樣,怎又不防著他這一手?快速地挪了個步子,便擋在了宇文鐸前麵,不讓陰無跡傷他分毫。

宇文鐸見狀麵色好看了一些,柔聲道:“嫣兒不必緊張,他不敢對本皇子如何。”

其實他倒不是自信陰無跡不敢打他,而是相信宇文謹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讓陰無跡如此做。

宇文謹聞言抬眉看了他一眼,嘴角冷了冷。

馮嫣見鬧成這樣,宇文鐸還對她言語溫柔,心頭愧疚更甚,掩下眸中對陰無跡的恨意,她跪在宇文鐸麵前哭道:“馮嫣名節已毀,自知再配不上六皇子,還請六皇子求了皇上取消了婚約吧。”

“嫣兒!”

“表妹!”

老夫人和夏之然見馮嫣如此傷心欲絕,不由得心中大痛。他們是不願意她卷進皇家這個大染缸,而且還是被壓一頭的側妃,可馮嫣對六皇子的喜歡也是真心的,如此不光彩地被逼舍棄這段婚約,不知她心裏該如何痛。

因此,兩人對陰無跡也恨個半死,他再怎麽心裏有病,也是他家的事,何苦來惹馮嫣呢?

同樣有這想法的還有夏莫然,不過她沒有做聲,隻是在暗暗觀察著宇文鐸罷了,看他到底是真憐惜馮嫣,還是如先時把隻對她存有

利於之心。

此時也隻有陰無跡這個逗比高興了,嚷嚷著:“娘子離開他,跟我回太陰山,那裏很漂亮!”可惜沒人理他。

宇文鐸見馮嫣哭著說不想再做他的側妃,心中一痛,感覺有什麽東西還沒有得到,卻在流逝。

他扶起馮嫣,親自給她抹去香腮上的淚,溫柔繾綣地說道:“嫣兒說什麽傻話?本皇子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麽?又怎麽會輕易相信一個傻子的話?別哭了,安安心心待在夏侯府,等本皇子稟了父皇,先接你進府,這樣就沒人敢傷害你了。”

按禮說隻有娶了正妃後,才能迎側妃入府,宇文鐸當真如此重視馮嫣?為了她不惜打破先例,甚至得罪鎮南王府?

此時李太醫已幫宇文謹包紮好了,他收回了手,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宇文鐸臉上逡巡了一圈。

“六皇子?”馮嫣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眼圈紅紅的,脆弱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惜,惹得宇文鐸心中又是一軟。

眾人又何嚐不明白馮嫣這是還沒有對六皇子死心,但想到被皇帝的看重的賢雅郡主,以及她身後的鎮南王府,老夫人和夏之然還有些猶豫。

“嫣兒得六皇子如此愛重,這是她得福氣,可今日之事根本就瞞不住,這……”老夫人皺著眉頭道。

沒想到宇文鐸一臉堅定地說道:“老夫人不必顧慮,流言止於智者,時間久了也就散了,本皇子不會計較的。”

馮嫣聽了又是一陣感動。

夏莫然看著一臉真誠的宇文鐸,眸色深了深,這一刻,她寧願相信他是有幾分喜歡馮嫣的。

“混蛋!”陰無跡看著眾人都要搶他的娘子,暴跳如雷,伸出手去就要搶回馮嫣。

夏莫然哼了哼,指尖一彈,那逗比就暈了過去。

眾人一驚,李太醫在宇文謹的示意下跑過去看了看,片刻後稟道:“陰公子無礙,隻不過中了十分強烈的迷藥,睡上三天三夜就會醒的。”

什麽迷藥竟能讓武功高強的陰無跡都要昏睡三天?

夏莫然避開宇文謹探究的目光,似是而非地說道:“王爺不是說要把陰公子送回太陰山麽?以他的性子必定是不依的,現在不方便多了?”

見她不甚恭敬的模樣,迷昏的人又是宇文謹的二師兄,夏之然怕宇文謹怪罪夏莫然,連忙站到她麵前,一副替她承擔罪責的模樣:“王爺恕罪,四妹妹不過替表妹打抱不平罷了,她不是有心的。”

宇文謹見他如此,麵色雖未有變話,可眸中的光亮卻變了,甚至還隱著一絲怒氣。

老夫人看著心驚肉跳,暗罵兒子蠢笨,又怨恨夏莫然果真如陰無跡所說的,是個紅顏禍水,正想著該如何化解宇文謹的惱怒,卻聽他提都沒提這茬子事,隻道:“本王聽說老夫人最近在相看穆家的三小姐,夏侯爺年紀也不小了,本王瞧這穆三小姐的確不錯,老夫人還是快些定下來吧。”

夏莫然挑了挑眉,暗道宇文謹還有做媒婆的潛質,不過如此也好,穆茗煙做了她大嫂,也省得她對夏之然尷尬,老夫人也不待見她。

老夫人本來還對宇文謹居然連自己的心思都知道,有些懼怕,但想到有他發話,夏之然不得不娶穆茗煙,不由得狂喜起來,憧憬起兒孫滿堂的情景來,阻止了夏之然的抗議,高興地說道:“王爺所言甚是,老身明天就上穆家提親去,到時候少不得請王爺賞臉來喝杯喜酒。”

宇文謹見老夫人如此配合,陰鬱了一晚上的臉色稍霽,掃了一眼同樣盈著笑意的夏莫然,讓洛寒帶著昏迷中的陰無跡,離開了夏侯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