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57】什麽在悄悄改變？
慕初麵無表情地聽著。時間很晚，他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拿出了自己抽屜裏的保溫壺，轉開了蓋子，食物淡淡的香氣溢了出來，他大口地吃著已經涼下來的食物，根本不搭理紫依。
紫依更加憤怒了：“楊慕初。我跟你說，這件事，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管了？人家愛怎樣怎樣，你隻是一個醫生！有病人你就看，有錢你就掙，其他事，你少給我管行不行？！”
慕初好整以暇地咽下了自己口中的食物，回頭淡淡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揚起一抹淡笑：“是。對你來說，良心是不需要的。抱歉，我有。”
“你有。你太有了。”紫依冷笑了一聲，“你收留的那兩個累贅，難道不是？”
梁啟超衝了過來：“阿初，家屬要求接孩子出院！”他才看到紫依在身邊，倒退了一步，“抱歉，我……我等會再來。”
慕初已經抽出紙巾擦了擦嘴：“我去阻止他們！除非他們想讓孩子馬上就死亡！”
紫依跺了跺腳：“楊慕初，你到底要我跟你說多少遍？！你能不能不要管閑事？！”
慕初回頭瞪著她：“你的意思是，我就該放任他們把孩子折騰死？”
“這事本來就跟你無關！”紫依冷冷說道，“自掃門前雪，你不懂嗎？再說了，孩子有什麽好的？你為什麽那麽喜歡孩子？它們是一種多可怕的生物！”一種她一想到就打雞皮疙瘩的生物，如果能遠離它們，她覺得是一種最幸運的事！
慕初跟著梁啟超走了過去，他隻扔下一句話：“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們還是分開吧。”
分開？
紫依氣得渾身發抖了。
她一心為了他好，他居然跟她提分手？
不知好歹的家夥！
晚上七點。
雅淑已經看著小芙蝶把自己小碗小碟子的飯菜吃光光了，慕初還是沒有回來。
她撥打了他的手機。他沒有接聽。
臨時有手術？
她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的，麵對滿桌的菜，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小芙蝶小聲問道：“舅舅呢？”
雅淑摸摸孩子的頭：“可能在路上，不方便聽電話呢。”
八點。
九點。
雅淑的心充滿了擔憂。
等到十點半慕初打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個在沙發上打著瞌睡，膝蓋上還放著一大摞作業本的女子猛地蹦了起來，作業本嘩啦啦地掉了滿地，她一路單腳跳著跳到他麵前來：“怎麽……怎麽這麽晚？發生了什麽事嗎？”
慕初微笑著，替她撿起散落一地的作業本：“沒事。趕緊去睡覺吧。”
“吃飯了沒有？”她追問道。
“吃了，吃了一點。”他忽然說道，“雅淑，對不起，借我抱一下。”
沒等雅淑反應過來，他已經把她整個人都攬進了懷裏，緊緊地擁住了她。
“發生了什麽事了？”她小聲地問道。
他在她肩上，搖了搖頭，隻是，他環抱住她的力道又重了那麽幾分。
她雖然頭腦不太靈光，但也看出來了，慕初一定是遇到了令他很不開心很難釋懷的事情。她沒有再追問，隻是，輕輕地回抱
住他，小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心一悸。
為什麽，在她的懷裏，他就能這樣迅速地平靜下來呢？
從7點半到十點，他花了2個半小時，孩子還是斷了氣。
家屬，尤其是孩子的繼母，聲稱要告他，說是他醫死了孩子。
同事不理解他。如果不是他多管閑事要報警，怎麽會被人投訴？現在醫鬧這詞如此敏感，就連院長都驚動了，下午還找他去談了話。
紫依更加接受不了。所以，他很平靜地提出了分手。
走到這一步，他的心沉甸甸的。
可是，當他打開家門，當他看到沙發上還有等著自己的一個人，看到這溫暖的燈火，聞到特地留給他的晚餐香氣的時候，他的偽裝忽然就像卸了下來一樣。
他抱著她，緊得就像要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隻是一個尋常的安慰式的擁抱，他卻忽然不想放手了。
有家的感覺，是多麽美好。
而家，就是她給的。
“雅淑，收留小芙蝶，被人說傻，你不開心過嗎？”半響，他才開口。
“不開心。”她老實地點了點頭。“爸爸罵我，我哭了。不過現在我還沒告訴他，小芙蝶沒還沒走。”她傻裏傻氣地回答，“但是，如果不收留她，我覺得很違背自己的本心，我下不去手。那就認了吧。”
慕初放開了她，露出了一個微笑：“對。那就認了吧。”
他扶住她的肩，微笑著溫柔地凝視著她：“好了，不早了，歇息吧。明天還得上課呢。”
雅淑呆呆地點了點頭，收起了作業本，她走回房間，半路忽然回過頭：“阿初，不開心，要跟我說喔。”
他點了點頭：“我會的。不會不開心的。放心。”
看著她關上了房門，他內心的鬱悶與被誤解的酸楚一掃而空了。
對呀。既然違背不了自己的本心，有什麽後果，就去承擔吧。
有什麽了不起的！
他對著夜空露出了一個坦然的微笑。
慕初剛走進辦公室，熱烈討論中的人群聲音戛然而止，尷尬的沉默籠罩著整個辦公室。慕初心知肚明他們在非議著什麽，坦然地聳了聳肩，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抽出了自己的病人病曆，翻閱了一下，準備著查房。
梁啟超扭扭捏捏地過來了：“阿初，我們沒說你什麽啊。”
慕初滿不在乎的：“沒事啊。”他對著梁啟超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我沒事。謝謝你。”
梁啟超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聽說，那件事，院長給擺平了。”
慕初略一皺眉：“什麽？”
梁啟超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八卦全爆了出來：“警方介入調查了。聽說，家屬是要告你的，硬是被院長壓了下來。”
慕初一陣好笑：“讓他們告去。”醫院手術的監控錄像還在，就讓法醫們，專家們瞧瞧，他哪個手術過程出現紕漏，讓他們查去！
梁啟超急了：“這個對你的聲譽對你將來的升遷是有影響的啊。你腦子壞了？”
慕初頓時感覺索然無味：“升遷？算了，幹一天是一天，不爽老子還不幹了。”
梁啟超驚恐地看著他：“瞎說什麽呀，孩子們多喜歡你！”又帥氣又溫和，口袋裏麵就像哆啦A夢的空間袋一樣，隨時都能掏出小朋友喜歡的小零食小玩具，孩子打針痛得哭了，他也心疼，自己親手給孩子打針，那輕柔，那嗬護，孩子們就在笑聲裏打完了針，紮了針頭，一顆眼淚都不用掉。
他愛孩子，他愛病人，他就是這兒科病房裏的小太陽。
可是這樣的人，說出不想幹的話，說明真的是被傷透了。
“據說，這次的事情，是顧逸讓院長幫的忙。你也別怪紫依了，如果不是她，顧逸哪能送你這麽大一個人情？”
一種極度不適的感覺湧了上來，他問道：“是紫依去求顧逸的？”
梁啟超連連擺手：“這個我不清楚了。”不過他還是說道，“美女總是需要哄的。阿初，你啊，有時候原則性也太強了。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應該互相理解，互相磨合的。你的私事，我不方便說，不過，紫依確實也是為了你好，天大的事，過了就過了吧。”
慕初皺緊了眉頭，沒有再答話，梁啟超趕緊訕訕地走人了。
餐廳裏。
慕初和紫依對麵而坐。
慕初端起透明的藍色水杯，一口一口輕啄著檸檬水，紫依倒有些沉不住氣了：“你找我出來，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慕初放下了杯，看著她：“是你讓顧逸插手的？”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好，但是，這種方式，對他構成另外一種傷害的羞辱了，隻是，紫依明白不了。
“是。”紫依很坦然地承認。她低頭攪著杯中的咖啡，“我不能讓這一切毀了你。”她有些倔強地咬住下唇，“阿初，我對你，你是知道的。”所以，在那場情況下，他說分手，她絕對接受不了！
慕初沉默了，提分手，是一時意氣，可是，這個模模糊糊的想法，在他心裏盤旋了不知道多久。他已經不知道了，到底當時這個學妹是哪裏吸引了他，他也說不上，紫依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像哥哥所說的，一切很適合，可就是，覺得兩個人總是說不到一塊去。
“我感激你所做的。但是我覺得我自己應該是能夠承擔後果的。”他半響才說道。
“後果，你都懂得是後果了！”紫依激動了起來，“那你還這樣做？”
又來了！
慕初的頭一痛，他決定壓下自己的怒火，怎樣都說服不了對方，何必再說：“我是一個男人，做得出，就要認！我不後悔我自己的決定，否則，孩子走了，我一輩子都良心難安！”
“我不會答應分手！”紫依咬牙道。
慕初看著她的眼睛，那眼神裏微微帶上了淚光。
那是一雙多麽熟悉的眼睛……
他歎了口氣：“算了，我們不要吵了。”
紫依伸手過來，拉住了他的掌心，牢牢地牽住。“我今晚過去你那邊過夜……”
不知道出自什麽心理，他脫口而出：“不！”看著紫依異樣起來的臉色，他才勉強一笑，解釋道，“明天早上我要輪很早的班，再說吧。”
紫依才點了點頭：“嗯。你不許再生我的氣了。”
他低垂下眼。他是生氣嗎？他怎麽感覺到的是一陣陣無力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