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7】懷念的香味
雅淑的手指動著，小鼠標在各式介紹中滑了過去，她一邊皺眉一邊念叨：“這個路段好像遠了一點……這個價格有點貴……”她考慮了一下，自言自語，“不過有三室一廳。我可以跟對方說，我隻租他一室一廳，可能租金就不會那麽高了……”她盤算著，越想越有道理，地點什麽的都挺誘人的……
門被打開了，她吃了一驚，這個時候，誰會回來？
慕初匆匆地走了進來，雅淑趕緊站了起來：“阿初，你怎麽這麽早？我還沒煮飯呢……”
“不急。”慕初臉色蒼白，“你不要忙，我得趕緊去趟Z市，我哥……”
雅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沒事吧？”
“他受傷了，腿骨被子彈打穿了。”慕初抹了把臉，“他做完了手術，我想把他接回來。”
雅淑點了點頭，手腳麻利地打開冰箱：“我給你做幾個三文治，很快的，你帶路上吃。”
慕初點頭，已經走進房間收拾起簡單的東西。
等他走出房間，雅淑已經把三文治放在樂扣盒裏，遞給了他：“你要呆幾天？”
慕初神色間難掩疲憊：“可能呆上一兩天吧。”他彎腰拿起桌麵上的紙巾，擦了擦汗，卻意外地看見了雅淑開著的電腦瀏覽器畫麵，他的眉一下挑了起來，“你在幹什麽？”
雅淑坦白道：“我在物色房子啊。”她催促了一句，“趕緊的。路上開車要小心。”
慕初的身子沒有動，他的眼睛裏像是蒙了一層霧：“雅淑，我們能不這樣嗎？”
雅淑語塞了。能不怎樣？能不去介意紫依對自己的態度？不，她不介意，她本來就很多餘，換做誰，站在紫依的角度都忍受不了她的存在，更何況，那天早上，被小芙蝶一句“無心的話”——舅舅你為什麽脫我媽咪褲子，她第一次見到了紫依的厲害。
她幾乎要把整個家都掀了起來。
她什麽都幫不上忙，慕初口都快說幹了，那女人說走就走。
慕初也不理了，坐了下來，繼續吃著已經冷掉的早餐。
她當然知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可兩人剛剛關係才回暖，馬上就因為自己母女倆又吵得天翻地覆的。甚至，連她自己回想起這個畫麵，都會尷尬至死。
既然這樣，她更不能讓他難做了。
千言萬語，最終她還是說成了這麽一句話：“阿初，我走了，對你好。”
慕初搖頭，想了一會，又再搖頭：“雅淑，你不要把別人的想法看得那麽重要。我答應了照顧你，絕對不能讓你一個人到外麵跟孩子去流浪的。”
雅淑有些哭笑不得：“我有找房子的，不流浪，也不睡天橋底的。”
慕初眼睛一亮，忽然說道：“不。你絕對不能走。你走了，我就完了。我哥要過來，我得找人幫忙照顧他，至少也得讓他的飲食有著落，你走了，準備讓我們兄弟倆喝西北風？”他越說越有
道理，索性一拍掌，“你絕對不能拋棄一個病人跟一個家事白癡。再說了，你不會想著，紫依會來幫我照顧我哥吧？”
雅淑奇了一下：“為什麽不可以？”
慕初笑了一聲：“別說她的脾氣了，她一直都很抗拒家事的，她喜歡男女平等，絕對不允許我什麽都不做，她要幹活的。再說，她是工作狂，外科醫生哪有空理我？”她才剛到醫院沒多久，事比他這個副主任醫師還多！
他不敢多說，提了東西就跑，邊跑邊說：“雅淑，拜托你給我收拾多一個房間出來給我哥！”
車子開到半路的時候，慕初拿出了樂扣盒裏的三文治。他本來完全可以到高速公路中途休息站去吃碗熱騰騰的麵條的，不知道抱著什麽想法，他還是選擇吃那已經冷掉的三文治。
三文治裏夾著厚厚的火腿，還放著香香的煎蛋，燙熟的青菜，慕初咬了一口，又香又甜，還微帶著沙拉醬的鹹味。那貼心的味道，就像那個做菜的人一樣。
他的心裏不由蔓延出了無限的心軟。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在自己身邊了，那他還要到哪裏去感受這種家的暖意，這種食物的香氣？恐怕。再也找不著了吧？
“小心點……”慕初小心地把輪椅推上了電梯，輪椅上的人，即使有著和他酷似的容貌，但表情卻冷了許多，此時此刻，楊慕次隻想罵人！
“我不是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慕次咬牙道，“我覺得我在Z市完全可以照顧自己。”
“拉倒吧你。”慕初撇了撇嘴，替他拉了拉膝上的小被子，慕次的右腿已經包上了厚厚的石膏，見到那麽白白的繃帶，慕初居然從身上摸出了一支筆，在上麵畫了一個小鬼臉。
慕次冷冷問道：“你在幹什麽？”
“我們病房裏的小朋友摔斷了腿呀胳膊呀的，就特別任性難伺候，我們一般就會用彩筆在上麵畫畫，簽名什麽的，讓小朋友開心一點，也告訴他，這樣斷了的手手腳腳就好得更快了。”慕初溫柔地笑著，“原諒我呀，哥，職業病……”
慕次的臉黑得可以媲美包公了。拿小屁孩跟他比？慕初假裝看不見：“哎呀，飯應該煮好的了，我跟雅淑說了你今天回來。”
不出去不知道，陪著老哥在醫院呆了兩天，發現Z市的東西真的不是普通的難吃。每天，他推著老哥在醫院外麵晃悠，除了K記M記，其他食物他連看一眼都覺得好傷心。那是吃的還是喂豬的？就連連鎖快餐吃起來也好像有股消毒水味道，他特別懷念家裏的湯，家裏的小籠包，家裏的醬油雞翅，家裏的清蒸螃蟹，家裏的……家裏的雅淑……好想把雅淑一塊帶出來，隨身攜帶喲……
這不，今天剛決定可以回來，他馬上就打了電話給雅淑：“我要回家了，我要吃清蒸魚……我要吃四喜丸子……我餓，雅淑，我餓……”
雅淑一聽都心疼壞了，一放下電話，立馬就把還沒改完的作業一推，收拾了包包快
速衝向菜市場。要去晚了，什麽好菜都讓人給挑光了。
同事們在背後善意地笑了：“雅淑回家做飯喂孩子呢。”
“多大的孩子？”一個好奇地說，“她不是還沒結婚？”
大家笑聲更亮了：“估計，是那個快三十歲的孩子吧……”
一推開門，熟悉的香味溢了出來。小芙蝶看見了慕初，開心地跳了起來：“舅舅，舅舅！！”
她撲向了慕初的懷中，後者把她舉了起來，轉個大圈，才親密地摟住了：“小丫頭，這兩天有沒有乖乖的？”
“當然有。”小丫頭鼻孔朝天，“我都無法形容自己的乖巧了，媽咪老是把飯煮糊了，我都有努力吃掉的。”
慕初疑惑了一下：“雅淑怎麽會把飯煮糊了？”
雅淑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回來啦？吃飯了……”她把湯煲端了出來，濃濃的牛腩加馬鈴薯的香氣頓時讓其他三人的味蕾一振。
“終於……飯不糊了……”小芙蝶小聲地說道。
慕初已經把慕次推進了屋，忙不迭地把行李丟到床上去，然後飛撲到廚房去幫忙。隻有慕次聽到了小芙蝶的自言自語，他的眉一皺：“你在說什麽！”
他的語氣重了幾分，小芙蝶明顯被他嚇了一跳，雅淑聞聲跑了過來，很拘謹地喚了一聲：“哥……”
這個稱呼讓慕次有了些不太好的聯想，他很幹脆地說道：“你別叫我哥，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雅淑愣住了，慕初拿著碗筷，在廚房裏就喊話了：“哥，你有完沒完？瘸了一隻腿，脾氣更差了是不？回家又罵小孩又罵女人的……”
慕次快咆哮了：“我哪裏瘸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瘸了？！”
“你不瘸，那起來跳舞啊？”慕初涼涼地說道，“小芙蝶，他這人就是欠敲打，他還給你捎過好幾個芭比娃娃呢……”
慕次吼了出來：“楊慕初！我警告你！”他的臉本來就黑，現在又加上了紅，“我的事不要你多嘴！”
“是。不多嘴。”慕初把碗筷擺好，“那個……啊……不瘸的人，趕緊過來吃飯吧……”
慕次的臉色讓雅淑打了個寒顫，但是她還是勉強說道：“我……我推你過去……”
“不用。”慕初飛快地替他說道，“他沒瘸。對了，哥，吃飯前拜一下老媽哈……別忘了……也不能板著臉，等會把自己親媽都嚇跑了。”
慕次不好意思再酷著一張臉了，他點了香，推動著輪椅，在母親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鞠了個三個躬，雅淑幫著給他插上了香，他僵著臉，道了聲謝。
慕初微微地笑著，朝小芙蝶比了個“V”的手勢，小家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慕次銳利的眼神掃了過來，他趕緊擺出了一副很正經的姿態：“哥，好了吃飯，等會我再幫你收拾東西。”
慕次明知道他擺了自己一道，也不好發作了，隻好也來到飯桌前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