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39】榮華富貴
“媽咪呢？”小芙蝶吃下一口飯，還沒吞下，就急急地問道。
慕初往她口中又麵無表情地塞了口飯：“吃飯。我不知道。”
孩子往後退了退：“舅舅，你要噎死我了啦。”她嘟起了嘴，“是不是那天我說的話惹媽咪生氣了？”
楊韶言在一旁悶不做聲地吃飯，蘇曦低頭看著腳尖，慕初鐵青著臉，給孩子夾了一筷子魚肉，送到跟前：“吃不吃？不吃拉倒！”
他態度太差，可是，小芙蝶卻不怕：“我已經幾天沒有見到媽咪了，你們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到底媽咪去了哪裏呢？！”
“你到底吃不吃？”慕初一陣心煩，他把調羹重重一放，“愛吃吃，不吃拉倒了。”
他把椅子放好，自顧自地扒起了飯。
小芙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蘇曦趕緊過去，把孩子抱到一邊去哄著。
“蘇曦姐姐，我以後不發脾氣了，你讓我媽咪回來好不好？”
蘇曦低聲勸慰著孩子：“不哭不哭。過幾天，新的……呃……媽咪就嫁進來了。”
小芙蝶一下都忘了哭，大大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半天的，驚人的哭聲迸發了出來：“我不要新媽咪，我不要……我要舊的那個……”
蘇曦被她嚇了一跳：“小姐，你不是見過她的嗎？哎呀，你會喜歡的……”
“那媽咪怎麽辦？蘇曦姐姐，我要去找媽咪……”
慕初放下了筷子，楊韶言沉聲道：“紫依，過段日子就搬過來了是不是？”
慕初一愣：“是嗎？”他反應似乎慢了半拍。“我不知道。我和她沒有聯絡。”
楊韶言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們就快結婚了，你卻跟我說，你們沒有聯絡？”
“不可以嗎？”他麵無表情地答，“她想怎樣就怎樣吧，我不管。我不跟她住一起。”
楊韶言這回徹底是啞口無言了：“我說，阿初，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反正讓我結婚，我結就是了。我就等著，她把孩子生下來。”
楊韶言眉頭一皺，慕初緩緩道：“孩子不是我的，我跟她離婚，孩子是我的，我養他們母子一輩子。”
“那雅淑呢？”
他的眉一跳，別開了自己的眼：“她的。我不想提。”他低頭吃飯，表示自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走了，一個人……”楊韶言妝模作樣地歎口氣，“也不知道，現在她得在什麽地方棲身。”
沉默……
楊韶言繼續道：“哎，這幾天都降溫了，一個女人家的，在外麵……現在住旅館也不安全啊，很多……”
沉默……
那邊，小芙蝶哇哇的大哭著，這邊，楊韶言碎碎念著。
慕初安靜地吃完了飯，碗一推，徑直上樓。
小芙蝶撲了過去：“舅舅，你帶我去找我媽咪好不好？”
慕初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小芙蝶，你知道嗎？她不是你親生的媽咪。”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隻是你生命當中一個陌生人，一個過客。”
他苦笑了一聲：“她不要了，拍拍手，就能走人。她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求也沒有用。”
孩子一下恐懼了：“媽咪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可能吧？”他還有心思笑？蘇曦心裏都酸酸的了。
他抱著孩子回到房間，像雅淑還在的時候一樣，給她拿了本子：“作業先寫吧。做完，我檢查。”
孩子雖然擦幹了淚，可眼睛都還很腫：“我們為什麽不能去找媽咪回來？”
慕初望著天花板出神：“找她回來幹什麽？她什麽都不信，什麽都不聽……她當好人去了，在她眼裏，她自己的自尊，別人的任何一句話，都比我們重要。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用了多少時間來證明，都是沒有用的。
別人的眼光，別人的閑言碎語，比他真心實意的付出都來得更真實。
一段婚姻，沒有信任，隨便就說放棄，這樣下去，有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的，何必呢？
“舅舅，你不想媽咪嗎？小芙蝶好想媽咪的……”孩子哽咽了。
“我想媽咪陪我做作業，想媽咪給我做飯吃，媽咪會喂我，會給我蓋被子，買好看的圖畫紙給我，媽咪還會給我做漂亮的洋娃娃，上回為了做這個手工，她還熬夜了，眼睛都是紅紅的……”
孩子嘴一癟，又想哭了：“媽咪不是陌生人，媽咪是小芙蝶最重要的人。沒有媽咪，小芙蝶吃飯都不香了。我不該惹媽咪生氣的，媽咪前一天還問我，以後如果她不在，誰會帶我。我不該亂說話的……讓媽咪傷心了，她就走了……”
慕初安靜地聽著。
他垂下了眼，長長的睫毛投射在眼瞼上，有著淡淡的陰影。
他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苦澀笑意：“想了，又有什麽用？”
他負氣答應了離婚，她也就毫不留戀地一走了之。
都幾天了，她就消失在他的世界裏，無聲無息的，仿佛她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能去找她嗎？即使下定了決心，會和紫依分居，可說到底，他們會結婚，哪怕沒有結婚證，擺了喜宴，也算是成了家。
自己這個有婦之夫，為了她自己的那份可貴自尊，她又怎能跟他來往？
他把哭得直打嗝的孩子擁進了懷裏：“傻瓜，不許哭，有我呢。”
眼睛，悄悄地濕潤了。
一段一直以來隻有自己在堅持的感情，該結束了。
不許哭，楊慕初。
你的肩上，還有太多的責任，你不能倒下去，你也不能讓人看出你的脆弱。
一切的悲傷，就讓孤枕冷被替你保守這個秘密吧！
短短一周，物是人非。
葉紫依讓司機扛著行李，大搖大擺地從車裏下來，走進了楊宅。
“新婚的房子在哪裏？我得好好布置布置。”
楊韶言沒有答她。他隻是低垂著眼皮，好像隻是在午後打盹。
蘇曦忙道：“在三樓。少奶奶，請跟我上來。”
“你錯了。”慕初從樓下慢慢地走了下來，“蘇曦，讓她住在二樓。二樓還有別的房間，我昨天不是讓你收拾出來了嗎？”
紫依站住了：“二樓？別的房間？你什麽意思？”
“我住三樓，你住二樓的意思。”慕初口氣淡淡的，“你懷孕了，省得爬那麽高。
”
這話，敷衍得三歲小孩都能聽得出。
紫依把包包往沙發上一丟，十足女主人派頭：“我們是夫妻，怎麽能不住在同一個房間裏？我要去三樓。”
“不能。”慕初寸步不讓。“你懷孕了，我不想傷到你。而且，三樓，是雅淑住過的。”
那是，他和雅淑的婚房。
就算什麽都不做，他也不允許別的女人，睡在那張床上……
紫依眼睛一眯，慕初已經信步走下：“給她料理好，我要去公司了。”
蘇曦忙應道，替紫依把行李提上了二樓。
紫依回頭，給一旁嚇懵了的小芙蝶一個笑臉：“小芙蝶，記得我嗎？以後，我就是你的新嫂嫂了喔。”
小芙蝶臉色不好看：“怪不得你給我糖吃。你就是為了趕我媽咪走……”
她狠狠地瞪著紫依：“討厭你，醜八怪！”
她一陣風似的跑出家門：“我要上學了！舅舅，你等等我嘛！”
紫依目瞪口呆的，此時，剛才一直閉眼休息的楊韶言睜開了眼：“葉紫依，這裏，不是那麽好呆的。”
紫依眼睛一轉，媚態百生：“我不覺得。反正，我會得到我想要的。”
名分，錢財，孩子，男人。
她都要，她也都有了，至於其他，她已經不介意了！
她推開蘇曦準備好的房間，房間比她想象的更豪華。地安心地躺在那張大床上，翻了個身，嘴角笑意盈盈。
沒關係。楊慕初給了她，所有她想要的榮華富貴。
他不給她愛情，也沒關係。
因為，這個，顧逸可以給得了她。
她心裏暖暖的，撫摸著自己腹中的孩子，滿足得不得了。
她相信，隻要她肯要，顧逸就會把自己的心，雙手奉上！
雅淑蒼白的指尖，也沒有意識地摸過自己有點微隆的腹部。
身邊的環境嘈雜得讓她頭痛，旁邊坐著的一個男人，脫了鞋子，嘩啦啦地一邊吃著泡麵，一邊摳著腳，那陣陣異味加上方便麵那紅燒牛肉的味道，熏得雅淑一陣反胃。
她忍得眼眶都紅了。可是，她不能起身，一旦起身，這個位置就會沒有了。
她已經不能久站，皓淩給她開了幾天的安胎素，她掛了幾天吊針，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她辭了職，花一天的錢，將來就會窘迫多一天。
孩子保住了，她就必須走。
她得找到事情做，然後攢錢，至少，在她重新出來工作之前，她和孩子能有飯吃。
她不敢去北方的城市。
冬天太冷，暖氣太貴，她和孩子都會受不了的。
Z市是她除了S市最熟悉的地方了。可是，她不敢去。那裏的生活水平太高，而且，她爸爸，就定居在Z市。
所以，她選擇了一個比自己生活的地方還更落後幾分的鄰市。
找一份工作，平靜地生下孩子，把他養大……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機屏幕上投影出來的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嗎？
妊娠反應折磨得她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幾天的功夫，小臉瘦了一圈，本來就大的眼睛，更像大了一輪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