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16】我們的過往
孩子頓時整張小臉皺了起來，失望極了：“我特地……換上了新裙子的……”
她轉了個圈，聲音低落：“等舅舅回來，我都上床去睡覺了……舅舅，多久都沒陪我好好去玩一玩，看看我長得什麽樣子了。我高了3厘米，舅舅知不知道？媽咪你有沒有告訴舅舅？”
雅淑心一酸，蹲了下來，和孩子平視：“舅舅暫時很忙，過完這段時間，舅舅就可以回家來住了，那時，小芙蝶天天能和舅舅在一起呢。”
孩子小大人地歎了口氣：“騙我的吧？舅舅來這裏住，是想天天和媽咪你在一起吧？”
雅淑臉一紅，啐了一口：“小丫頭！我是安慰你，你還取笑我呢！”
她起身，自顧自地揉起了麵團：“明天早餐吃灌湯包，你早點起來，就能和舅舅一塊吃了。你再不乖，今晚舅舅晚餐的份，就罰你全部吃掉喔。”
小芙蝶小臉皺皺的：“不行，我要保持身材……”
雅淑朝天翻了下白眼：“什麽身材……”五歲小屁孩，有什麽身材好保持？
“人家現在有小男朋友了呢。”小芙蝶理所當然地說道。
“小男朋友？”雅淑眼睛眨了眨，“小朋友吧？我聽錯了是不是？”
“當然不是。”小屁孩翹著小鼻子，“我的！男朋友！”
“啥模樣？”雅淑經常帶她去讀書的，怎麽沒有見到？
“和舅舅一樣的發型！”小家夥很得意，“不過，特別傻，就跟媽咪你一樣！這樣也好，我就得指揮著他玩了！”
雅淑滿頭黑線。慕初的發型，她的智商……這樣的搭配，孩紙，你確定你是在找男朋友？
“阿姨也說，特別讚喔。”小家夥還邀功。
“阿姨？”雅淑奇了一下，“你別胡亂聽別人說什麽，你還小呢，叫玩伴就好了，說什麽男朋友呢。”
小芙蝶自覺失言，趕緊低下了頭。紫依跟她約定好了，她帶自己去玩的秘密，不能讓媽咪知道，否則，媽咪就會化身老巫婆，不肯讓她們倆再碰麵了。
“什麽阿姨？”雅淑還是追問著。
“呃，沒有啦，幼稚園裏麵的阿姨。”小芙蝶拍了拍新裙子上的麵粉，“媽咪，我寫作業去了，你吃飯的時候叫我。”
沒等雅淑回答，小家夥已經一溜煙跑了。
雅淑搖了搖頭。今晚還真是乖啊。最近老是不肯好好地寫作業，尤其是慕初不在家的時候，她的脾氣發得可厲害了，難得今晚這麽乖，要多給她做點好吃的！
想到這裏，她揉麵團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揉得更起勁了。
慕初打電話給雅淑的時候，紫依也側過身子，打了電話給顧逸：“今晚，你自己吃飯吧。我有事。”
顧逸略皺眉：“又有病人？”他心疼道，“連著幾天都沒好好吃晚飯了，不如這樣吧，我還是叫了外賣，到你辦公室那裏等你一塊吃飯，行嗎？”
“不要。”她一口拒絕了，“我不在辦公室，你不要來，我今晚約了別人。”
“誰啊？”他半開玩笑，“找了新歡？”那晚，她把自己給了他，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了起來，連著幾個晚上，雖然她加班，他還是樂嗬嗬地當起了外
賣小弟，把好吃的，送到了美人身邊。
美人餓到幾點，他就餓到幾點。
美人吃冷的，他就吃冷的。
哪怕吃到肚子裏涼颼颼的，心裏卻是暖呼呼的，有她在身邊，吃什麽，做什麽，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喜滋滋地想著，這麽不設防的恩愛，很快，她肚子裏就會有小顧逸或者小紫依了，到時候把她套牢，帶著回家給爸爸過目，婚禮進行曲都已經響在耳邊了。
要是以前的豬朋狗友知道，他現在企圖套牢一個女人結婚，都會笑掉人家大牙的。
可是，他樂意啊，他就是覺得開心啊。
誰讓他，愛上了呢？
她的口氣卻有些冰冷：“沒有新歡。是阿初，我們一塊出去吃飯。”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阿初？”他有些慌了，“我知道有不錯的餐廳，我帶你們去吃好不好？”慕初是他的勁敵，之前，紫依對他念念不忘的，難道，現在還是嗎？
“沒有必要。”她的話沒有一絲回轉的餘地，“你不要打電話給我，說不定，我們會聊到很晚的。我掛電話了。”
她幹脆利落地掛斷電話，攏了攏秀發，才拿起了包包，嫋嫋婷婷地走向一旁還在打電話的慕初……
顧逸愣住了。
她忽然又冰冷起來的態度，刺傷了他。
怎麽了？他沒有做錯什麽事啊？為什麽楊慕初一出現，紫依就當自己是空氣一般呢？
不，不是空氣。
是一條令人嫌惡的癩皮狗！
此時此刻，她手一揮，恨不得他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仿佛他身上帶著可怕的病菌一般。
什麽叫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了！
他的心頭一片苦澀。還以為自己轉了正呢，正主一來，自己馬上得靠邊邊站了，而且，還不能打電話給她！
心痛到極致，他反而笑了出來。
算了，灑脫點吧。就算人家當你是條狗，你也得是條有尊嚴的狗！
他索性站了起來，用冷水洗了把臉，調出了許久沒有聯絡的那群豬朋狗友：“喂，今晚到外麵吃飯啦。”
“行啊。PUB見咯，不見不散。喂，今晚不醉不歸，誰落跑誰是小狗。”
“愛叫你們就叫，我沒有所謂，好久沒有把妹了。好了啦，不要再挖苦我了。嗯。好。”
他掛斷了電話，深吸了口氣。
以往顧公子奢華糜爛的生活，我來了！
就讓那些真情，就讓那些心痛，統統見鬼去吧！今晚，我就要滿血複活了！
“一樣的，就可以了。”紫依把餐牌遞給侍者，很快，餐前紅酒就端了上來。
慕初抿了一口：“紫依，那我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吧。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想把錢還給你。”
“錢？”紫依滿臉問號，“你什麽時候欠我錢了？”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替我外婆買的藥啊。”慕初掏出錢包，把不薄的一疊紙幣推在她麵前，“我不知道是多少錢，但是這些，不僅不便宜，要找也不是一件易事。我謝謝你對我外婆的用心，真心的。”
紫依臉色變了，她撇過頭，不去看那疊紙幣：“楊慕初，你是在侮辱我吧？”
他俊眉微擰：“這從何說起啊？”
“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麽每次我對你外婆一片心意，你總是要這樣擋回來呢？又是道謝又是還錢，弄得跟什麽似的，那麽生分！”
說話間，她的眼眶已經紅了起來：“你說，不要去見你外婆，我也就不敢去見了。前陣子太忙了，你忙我也忙，剛好東西托人從香港買到了，你哥哥來醫院替你外婆拿病曆，我遇到了，就順便給了他。結果，你還是不滿意……”
她咬緊了下唇，委屈得跟什麽似的。
慕初連連喊冤：“哎呀，紫依，你這話就說錯了。”他搖頭笑道，“你該知道，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欠人的。你是一片心意，可我不能讓你白破費啊。我感激你，但是平白接受你的饋贈，我過不了我自己的那關。”
他由衷說道：“確實，有你在，我外婆開心了許多。我上回已經說了，你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她天天念著你，我們真的特別感激你。真的，紫依，你跟我印象中的你，已經不一樣了。”
她這才破涕為笑：“說得跟真的一樣。那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一定是個妖魔鬼怪吧？”
“你以前妖魔鬼怪倒不至於。脾氣很差就是了。”他有所保留，“記得嗎？以前，我們總是吵架，天天地吵，哎，有時候，見麵了，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吵架。”
她也感慨道：“不。那時吵，是有原因的。阿初，我當時總是有一種預感，如果我不把你看得緊一點，你很快就會從我身邊離開的。所以……我才那麽緊張。那麽任性，那麽愛發脾氣，其實都是因為擔心失去你。”
她表情朦朧地望向窗外：“反而是那時，我在讀大學的時候，不，讀研究生的時候，那麽開心。”她的思緒陷入了回憶之中，“全宿舍的人，都在羨慕我有一個絕佳男朋友。又帥，又體貼，又隨和。”
她哽咽了起來：“那時，你會經常會從S市過去看我，冬天了，給我買暖和和的手套，夏天了，給我買遮陽傘。我冬天不肯穿厚衣服，怕不好看，你擔心我著涼，就給我買了好多暖寶寶，整個冬天，宿舍裏的人誰需要了，都能跟我拿……”
她的眼淚從眼眶裏滑落，可是，笑容卻是甜蜜的：“甚至，我大姨媽來了，疼得受不了，半夜打電話，流著眼淚要你安慰。你特地熬夜開車，大清早呆在宿舍樓外，等著宿管阿姨開門，就為了，給我送一碗熱乎乎的粥……”
淚水，沿著她的臉頰，顆顆滴落到了桌麵，她眨動著眼睛，那如同小鹿斑比一般無辜的眼睛裏還淚水盈盈：“阿初，我就是不明白，那麽多的疼愛，為什麽，等到我來到你身邊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為什麽？”
慕初垂下了眼：“紫依，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不。”她吸吸鼻子，鼻端已經變紅，“對我來說，這些事情，每天都會在我腦海裏重現，就像昨天剛剛發生過一樣。我不能忘記，不能釋懷。我最後悔的事就是……”她低下頭，按住了自己的下腹，“沒能替你懷個孩子。或許，有個家，有個孩子，我肯退讓一步，就不至於會失去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