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06】親媽
紫依隻在病房逗留到兩點。
兩點半，她還要當班。
現在，她已經正式結束了培訓，回到醫院原來的崗位上了。
她告別了病房裏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辦公區。
醫生專用的衛生間被她反鎖了起來。
水龍頭擰到了最大。
她往自己手上拚命擠著消毒液，努力地搓著，恨不得能搓下一層皮來。
半響，她把手湊到自己鼻尖，嗅了一嗅。
一股翻天覆地的反胃感襲來。
她趴在了馬桶邊，狂吐了起來。
老天，她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喂一個快進棺材的老女人喝粥，她就惡心得想吐！
那沒牙的嘴，那不知不覺垂下嘴角的粥水，那渾身的癌細胞……
她又一陣狂吐。
等她直起身子來的時候，和慕初分享的午餐也基本全被衝進了下水道裏了。
她何時需要如此徐尊降貴來做這種伺候人的下等事？
不全是因為和雅淑這個賤女人嗎？
她恨恨地擦了擦嘴角。
還好，現在的一切都按著她的既定目標走下去，哼，她就偏偏不信，和雅淑和楊慕初能頂得住那麽大的壓力還廝守在一起！
慕初，早晚是她的！
楊家的財產，也早晚全是她的！！
外麵的雨，下得挺密。
雅淑一個人在街上亂晃，也不曉得找個地方避雨。
冬季的雨絲，洋洋灑灑的，她一頭長發，不知不覺撒滿了銀色的雨絲。
她忘記了饑餓，忘記了寒冷，她也忘記了，自己該去哪裏。
慕初，在哪裏呢？
包裏的手機歡樂地唱起了歌。
她卻忽然恐懼了起來。
那是慕初專屬的鈴聲——《暖暖》。可是她該怎麽跟他說？
說自己沒臉沒皮地去討好他的家人，然後被人灰頭灰臉地趕了出來？
那被倒掉的魚湯，她熬夜燉了一晚。
那被閑言冷語刺傷的，是她想守護他們愛情的心，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可在別人眼裏，不值一文。
她委屈，她不解，她難受，她臉上火辣辣地疼，就像被人甩了幾個大耳光一般。
可是，這些能說嗎？
慕初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舊和她登記結婚了，這樣的立場和執著，那麽的愛，她能舍得他一再被這種親情與愛情的拔河所傷害麽？
她深吸了口氣。不！她什麽都不能說！
如果慕初不知道這件事，就讓它爛在她心裏吧！
她受的委屈，他會比她更心疼，她不能隻顧索取他的愛，她也要去照顧到他的感受！
她視死如歸般地接起了電話：“阿初，怎麽了？”她硬是裝出十分開朗的聲音，假裝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才剛下課呢。”
慕初的聲音穩穩地從那端傳來：“外麵下雨了，冷了，我打電話讓司機去接你回家吧。你早上帶傘了沒有？”
她隨便在公車亭的長椅上坐下：“帶了。
我等會想去買點東西，晚點我自己找司機吧。你不是有事得忙麽？別擔心我。”她傻乎乎地笑了，“你外婆身體不好，凡事你順著她點，多陪陪她。”
慕初無可奈何地嗯了一聲：“最近我可能都得在這邊，暫時不過去島上了，你要不要留在這邊陪著我？”
“那小芙蝶晚上該折騰了。”雅淑想了想。“這樣吧，我白天留在你這邊的家，做好飯等著你，你有空就過來吃。我晚上再回島。”
慕初應了，那邊已經有人在喚著他：“阿初，幫忙拔一下尿管，外婆想去擦身了！”
雅淑趕緊道：“去忙吧。”她頓了一下，才下定決心道，“阿初，多晚，我都等你。”
多艱難，這次，都不想再放手，好不好？
他笑了一下：“嗯。好。我有空就打電話給你。”一個晚上沒有怎麽好好睡覺，他連注意力都沒法太集中了，早上又跑去公司一趟，現在也根本沒有餘力去發現雅淑語氣裏微弱的異樣。
“去忙吧。”雅淑剛說完，電話那邊又在催了。
“嗯。我愛你。我掛電話咯。”
雅淑聽著最後那句愛語，眼睛慢慢地濕潤了。
那邊，他已經掛了電話，她卻貪戀地把聽筒貼在自己耳朵上，仿佛這樣，就能把他的氣息留住。
多大的羞辱，聽到這句愛語，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半響，她才輕聲對著那端無人的空氣說道：“我也愛你。”嘴角的笑意帶著淚水，苦的，也是甜的……
何安歌把車子停在門口，伸了個懶腰：“最近進展怎樣？”
“就差不多那樣……”紫依無聊地把玩著自己的長卷發，“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接小芙蝶放學啊。”何安歌摸了摸鼻子。
“什麽？！”紫依整個人從副駕上坐直了，“我不要！幹嘛來接她放學？！”
每次看到那個小屁孩，都沒有什麽好事！她由衷地厭惡著那個小芙蝶，根本跟和雅淑就是一國的，都是搶走慕初的元凶！更是……她厭惡的過去的見證！
“別忘了，”男人不慌不忙的，“那是從你肚皮裏生出來的家夥呢。”
看著紫依一臉厭惡的模樣，他哈哈大笑：“要是可以，我也不想和那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打交道，但是沒辦法啊，她是老頭的親女兒，也是楊家財產的合法繼承人，將來誰是她的監護人，誰就能得到楊家的所有財產管理權，她就是個金疙瘩啊。”
紫依撇過眼，不安地動著身子：“楊慕初和楊慕次不是也是老頭的親生兒子嗎？他們對財產沒有繼承權？”
“哈哈。”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楊慕初跟老頭簽了一份協議，隻承諾當小鬼的監護人，一旦有更合適的人出現，他就得靠邊站。再說了，他也不願意認回老頭的，如果不是那個和雅淑，事情怎麽會這樣棘手？！”
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那個女人，成天傻乎乎地就在他麵前晃！
他也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麽瘋，明知道，碰了她，楊慕初就會找自己拚命，他還是沒法克製自己，一看到她，就想把她撲
倒在地上，狠狠撕掉她的衣服，把她愛作怪的小手牢牢地綁起來，狠狠地貫穿她，讓她哭著求饒，哭著讓他成為她唯一的男人！
每一次看到她偎依在楊慕初身邊的時候，他就恨得牙齒咬得哢哢作響！
賤人！
他有什麽比不上楊慕初的？！
等他得到她，他也一樣能給她榮華富貴的生活！讓她當闊太太，讓蘇曦叫她少奶奶！
紫依看著他的眼睛慢慢變得猩紅，身子不由往外一縮。
那種想毀滅一切的表情，好可怕！
他深呼吸了一下，才壓抑了自己的粗重喘息：“小鬼早就知道，和雅淑不是她的親媽，她心裏失望極了，如果現在有人說是她親媽，或者對她好一點，她肯定就不理那個賤人了。和雅淑一離開，楊慕初就會跟著離開，加上你那邊的努力，得到小鬼，得到楊家的財產，得到楊慕初，不就指日可待？”
“那你要什麽？”紫依懷疑的眯起了眼，“你不可能一點好處都不想要吧？”
男人嘿嘿一笑：“我要什麽？”他邪裏邪氣地斜瞟了她一眼，“我要老頭一半的身家，不多吧？如果沒有我替你在楊家內部努力，你根本不能接觸到小鬼！還有，我能幫你搞定和雅淑，我要這個女人！”
他想得到她，想到身體都發痛！
媽的！讓他對著別的庸脂俗粉都沒有了興致！
紫依驚訝地瞪大了眼：“你要那個傻乎乎的和雅淑？為什麽？”她完全理解不了，“你換女人的速度還快過換襯衫的，你居然會惦記她？”
那樣一個傻乎乎的女人，被楊家人那樣羞辱，受了欺負，連句話都不敢吭，有什麽好的？值得他惦記？
“你管我。”何安歌有些狼狽。
“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有沒有那麽扯？在和雅淑和慕初結婚了之後？
“這個你不要管。到時這個人歸我！”他不想再多說，“你負責好你該負責的部分就行了。”
難得今天楊慕初沒有空，他自動請纓來接送小芙蝶，她可別壞了他的大事！
紫依冷哼了一聲，幼稚園的大門已經開了，家長嘩啦啦地湧進了校門，何安歌打開下車，紫依不情不願地跟著下了車。
小芙蝶的班級在二樓。
這是S市最好的貴族幼稚園，但總歸比不上請家庭教師在家裏教。
又是拜和雅淑所賜，說服了老頭，說讓孩子一直封閉在家裏不好，該讓她多多接觸其他小朋友，老頭還真答應了。
何安歌掏出了身上的磁卡，在接送機上輕刷，才被放行。
他一邊走，一邊對著紫依說道：“這一次，我就帶你來，下一次，我把卡給你，你自己來接送她。”
“為什麽？”紫依還是很不情願。
“你是她親媽，你們的關係是最容易培養的了。”他回頭瞪了她一眼，“這種事，你那麽聰明，不用我教你孰輕孰重吧？”
她哼了一聲，老師已經把孩子帶了出來，親手交到了何安歌手裏，揮手跟小芙蝶告別：“小芙蝶，再見咯。記得明天早點來學校練字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