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 三人同行，命案再起



三人同行，分外稀罕，自然少不了一番閑談。

“陌辰如今還是無所事事？”走在街上，洛淵先開了口。

“他呀，整天就知道研究那些個破爛玩意兒，每次來蘇府小住，便要在自己房門上貼滿符咒，房內也是弄得亂七八糟。”三人在一起時，蘇晟說起話來也覺得輕鬆。

“去去——你們懂什麽？近來這鎮上可不安穩，你們不知道自保，還不準我預防的？”林陌辰挑了挑眉，說得一臉不正經。

“我說你要是閑得慌，就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那趙家二小姐不是挺喜歡你嗎？”蘇晟也不計較，接著打趣林陌辰。

“啊呀呀，可別跟我提那什麽趙家二小姐，你是沒見啊，那嬌滴滴的樣子簡直要命，我聽她說話都夠起雞皮疙瘩的——”一邊說著，林陌辰還一邊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做出一副膽寒的模樣。

“我看你是誰都瞧不中，你說上次那李家小姐——”蘇晟失笑，話未說完，就被林陌辰打斷。

“哎哎哎——那李家小姐可不是我趕走的呀，我就拿出幾張符咒說了幾句咒語——”林陌辰有些不服氣地還口，話到一半，突然轉了語氣，“哎，我說蘇晟，你家那位不是已經休了嘛？你怎麽就不再娶一個回家？按理說，等著嫁入你蘇府的人，該是不少吧？”

本是和顏悅色的蘇晟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變了臉色，眉頭也皺了起來，像是回想起了什麽痛苦的回憶。

“誒？你這是怎麽了？”林陌辰回想著自己方才的話，覺得也沒說出什麽過分的話。

“我沒事，咱們先去布坊看看罷，正好替你做幾件衣裳。”蘇晟勉強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布坊。

“你可真是不會做生意，自己開著布坊，還帶我去別家做衣裳，”林陌辰自是看出蘇晟的異樣，但也不好多問，隻刻意放鬆了語氣，“為了打探敵情也不必這麽大方地給人家送銀子吧？”

“淨說不沾邊兒的話，我是聽人說這家布坊近來出了些新的衣物樣式，想給你做兩件，怎麽，還不樂意了？”蘇晟有些無奈地搖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笑得自然些。

“那是好，那是好——”林陌辰抬起頭，看了看那布坊前高掛的牌匾，以及牌匾上熠熠生輝的四個大字“吉祥布坊”，一邊滿意地點點頭，一邊轉向洛淵，他似乎一直都未說話，“正好也給你做兩件，現在咱們蘇大公子可是有花不完的銀子——”

洛淵見林陌辰在對自己說話，這才回了神，點了點頭，與二人一道進了吉祥布坊。

店中夥計見來了客人，忙熱情地把三人迎了進去。

“幾位客觀是要定做布料，還是買布、做衣裳？”活計一邊詢問，一邊笑眯眯地引著三人看擺在櫃台上的各類布料。

“聽朋友說這布坊前段日子設計了些新的衣物樣式，今日在下正是為此前來。”蘇晟微微頷首，微笑著打量這個規模不小的布坊。

“好嘞，三位公子請隨小的上樓看看。”夥計了然，多看了蘇晟一眼後，便帶著三人往二樓去了。

到了二樓，三人都在打量這裏的布局，因為四麵都開著窗，二樓的光線很是敞亮，再看格局，整個二樓大體被分為兩部分，像是分隔開的兩個廂房，從樓梯轉向左右兩個方向，便可進入一個廂房，跟著領路的活計，三人便進入了左側廂房。

進了屋內一看，果真是琳琅滿目，各式衣裳，或男或女，或色彩亮麗、或淺淡雅致，總之看著便是賞心悅目，林陌辰早已忍不住上前去，東摸摸、西碰碰，還不住地讚歎，洛淵隻站在一旁看著，到也沒說什麽，蘇晟則是本著本次來訪的最初目的，開始和那店家夥計交談起來。

“不知店家這衣裳是從何處得來的樣式？以前我還從未見過。”蘇晟一邊看著衣裳，一邊詢問夥計。

“這衣裳自然是布坊自己設定的，至於其他的，小的就不敢多說什麽了。”那夥計也不傻，不願多透露些信息。

“師傅你有所不知，家中內人平日很是在意衣著打扮，所以我才常到些布坊來看衣飾，”蘇晟倒也不急，隻微笑著繼續和那夥計磨嘰，“她若是知曉這布坊有如此多的成品衣飾，肯定要高興許久的，我也隻是想問問是哪位師傅有這等才能，若是日後內人想做衣裳，我也好直接找這位師傅訂做。”

“公子放心，若是日後還想做衣裳，直接來咱們‘吉祥布坊’便好，衣飾的設計，自然是上乘。”夥計依舊不吃這套，守口如瓶。

“那在下若是想學些裁布做衣之技，可否來此討教？”蘇晟

依舊不惱，似乎來時便沒抱著什麽希望了。

“這就要問掌櫃的了，小的我還做不得主。”夥計低了低頭，便向著林陌辰走去了。

蘇晟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陌辰，可是看上哪件衣裳了？”

聽聞此話，林陌辰回頭對著蘇晟燦然一笑，便開始了獅子大開口：“我要這件、這件、這件——還有那件、那件、那件——”

蘇晟撫額，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吩咐著夥計給林陌辰量了尺寸，說好十天後過來取衣裳。

“我說陌辰，你可真是會欺負蘇晟呐。”洛淵在一旁也是禁不住笑了，便走過來打算說他幾句。

“怎麽，心疼他了？”林陌辰一臉滿足地站在那裏，任由夥計在自己身上摸來抓去，“我這可是已經留情了，要不我就把這座布坊要下了。”

“看你真是孩子樣兒。”蘇晟與洛淵對視一眼，同時無奈搖頭。

“孩子樣兒怎麽啦？我要是長大了你們還不願意呢——”林陌辰繼續得意，竟是絲毫不覺得慚愧。

三人出了布坊，迎麵便看到不遠處大街上一片熱鬧，不知是發生了什麽，竟圍了好些人在那裏。

蘇晟剛要開口阻止林陌辰看熱鬧，卻發現他早已沒了影兒，二人無奈，隻得向著人群處走去。

走到跟前，林陌辰左擠右擠終於擠到了人群正中，抬眼一看，不禁傻了，稍稍發愣，接著便又是左擠右擠，這才勉強擠出了人群，正看見蘇晟和洛淵往這邊走來。

“出了什麽事？”洛淵看出林陌辰臉色有些不對，忙出聲詢問。

林陌辰隻抬眼看了看這二人，揮了揮手：“快走快走——”

二人不解，本想也擠進去看看，但見林陌辰已快走遠了，隻得追上，一路上二人都在詢問方才的事，林陌辰卻一反常態地閉口不答，直到回了蘇府，林陌辰像是在找尋什麽，最後目光接觸到二樓房廊某一處後，方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又往樓下跑去。

蘇晟和洛淵有些莫名其妙地跟著林陌辰到處轉圈圈，接著就看到他跑到一樓一間客房，開始忙著在房門，及房間各處貼他那特製的符咒，二人看得愈發莫名其妙，剛要詢問，就聽見林陌辰有些急躁的聲音：“等會——等會跟你們說——”

待到林陌辰忙完了，三人這才在這間專門留林陌辰小住的、貼滿了符咒的房間中落座，且房門已被關得死死的。

“你到底看到了什麽？怎麽這般神神叨叨的？”蘇晟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又死人了。”林陌辰簡短地開口，卻是震撼力極強。

“何時？”“何人？”洛淵關心的是案件，蘇晟關心的則是死者。

“就是方才罷，我看那人死狀也是極其恐怖了，啊呀呀——”林陌辰有些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你們可別不信，我看這幾起案件甚是蹊蹺，絕非人為——”

“難不成是自殺？”洛淵自然知曉林陌辰的意思，卻依舊有些懷疑。

“哎呀，這個時候你還開玩笑——”林陌辰有些懊惱地看了看洛淵，又將目光轉向蘇晟，“你大概還不知，你這府上有鬼——”

蘇晟雖是有些吃驚，但自然不敢輕信：“陌辰莫要說笑。”

“你們怎麽都不信我？我真的看到了，方才還是我把她帶過來的，那女鬼可是奔著你來的，”見了二人的反應，林陌辰反倒不生氣了，反倒嬉笑起來，“我說蘇晟你是不是欠了一屁股的風流債，還害了人家姑娘，所以那姑娘才回陽間複仇的？”

本是有些玩笑的話語，卻讓蘇晟的臉色緊繃起來，隻抿著唇不再言語。

“你怎麽了？我開玩笑的——”林陌辰也覺得自己可能說得有些過了，但對方也不至於是這等反應才對，“難道，真有這事兒？”

蘇晟抬眼看了看林陌辰，張了張口，又閉上，最後終於憋出一句話：“那女子，長的什麽模樣？”

這次換成了林陌辰微微一愣，然後撓了撓頭：“長得倒不是很好看，但看著清雅，挺素淨的一個人，是她嗎？”

“應該是她，她現在何處？”蘇晟的情緒有些激動了，抓著林陌辰的衣袖不放。

“哎呀，你不要這麽激動，就算我告訴你她在哪裏，你也看不到呀，”林陌辰好容易擺脫了蘇晟的魔爪，慢慢整著衣袖，“你先告訴我你和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是怎麽死的？”

蘇晟微微低著頭，雙手攪在一起，頓了頓，才開始了這段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的敘述：“涼淺本是尋夢閣的使喚丫頭，我遇

到她時，她正在奮力地打掃著客房，我本是要去見朋友，不曾想目光竟被一個並不起眼的丫頭吸引了，也許是因為她眼中刻著的堅毅與單純，也許是你所說的那種清淡氣質，那時的她看起來，真的很美，美到我竟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她——”

一段唯美的故事，林陌辰與洛陽皆是安靜地聽著，蘇晟時而皺眉，時而傻笑，時而沉思，時而歎息，直說到後來，一段故事的一個終結。

“我未曾想過陸湘會知曉涼淺的存在，所以當我再次去找涼淺，卻隻見到她冰涼的屍體時，我竟然隻是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蘇晟將臉埋進臂彎，聲音愈來愈低，最終消失在濃烈的悔恨中。

“是嫂子害死了涼淺姑娘？”林陌辰有些吃驚地開口，然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蘇晟深深埋著的頭不易察覺地點了點，肩膀也有些顫抖。

“也是因此，你才休了陸家小姐？”開口的是洛淵，聲音有些沉重。

蘇晟卻不再回答，隻是肩膀抖得愈發厲害了。

林陌辰與洛淵對視一眼，便極有默契地一道起身離開了房間，隻是臨行前林陌辰還順手扯下了那許多符咒。

洛淵不知林陌辰要做什麽，隻得跟在其身後，隻見林陌辰徑直上了二樓，又到了那個拐角處。

“涼淺姑娘，你去看看蘇晟吧。”看著呆呆坐在二樓房簷下的那個女子，林陌辰輕聲開口。

先前跟來的女子有些吃驚地回頭看了看林陌辰，又左右看了看，最後目光再次定格在林陌辰身上：“你，可以看到我？”

“恩，蘇晟在樓下，你去看看他吧？”林陌辰點了點頭，也不解釋。

“他，怎麽了？”涼淺有些懷疑地看著林陌辰，試探性地開口。

“他哭了，因為你。”林陌辰淺笑，卻在這個明媚的天氣裏，彰顯出些許淒涼。

涼淺不再多問，已飄下了樓，留下林陌辰，還有一臉震驚的洛淵。

“這世間，真的有鬼？”隔了半響，洛淵才遲疑著開口。

“信則有，不信則無。”林陌辰輕輕歎了口氣，轉身欲下樓。

“我有事問你。”洛淵一把將林陌辰拉進了二樓一間客房，關緊了房門。

“你要問我什麽？”林陌辰揉了揉被洛淵握得生疼的胳膊，皺著眉問道。

“這幾起案子都是何人，哦，不，何鬼所為？”洛淵坐在桌前，審視著林陌辰。

“我隻是能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怎麽可能知道這案件是誰做的，我可不是神仙——”林陌辰坐在洛淵對麵，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這人真是，問這麽高難度的問題幹嘛？

“那——是不是那個涼淺做的？”想想也對，洛淵便換了個問題。

“涼姑娘是衝著蘇晟來的，怎麽可能去殺那些不相幹的人？”林陌辰搖了搖頭，涼淺的身上一直沒有惡意。

“你是說她是來殺蘇晟的？那你怎麽還讓她去見蘇晟？”洛淵一聽，便急了，急得站起了身子。

“放心，他們隻是塵緣未了罷了，涼淺是不會傷害蘇晟的。”林陌辰一邊為自己倒了杯茶，一邊揮了揮手，示意洛淵坐下。

“你怎麽知曉她不會殺人？”洛淵緩緩坐下，卻皺起了眉頭。

“當然是我看出來的，涼淺的身上沒有絲毫汙濁之氣，是不會害人的。”這是第一次，有一個人很正經地和自己討論鬼神之說，林陌辰頗感自豪。

“真的假的？”洛淵則是一臉懷疑地看著林陌辰，心想鬼的好壞也是可以用眼睛看出來的？

“你不信？那你還來問我做什麽？”林陌辰稍感挫敗，但還是很淡然地喝茶。

“不是不信，但凡事都講究憑證，你這樣空口無憑，就算我信了，也沒什麽意義啊。”洛淵知道林陌辰雖然表麵頑劣，但其實是個很正經的人，便如此激他。

“你不必激我，這事兒還就是沒有證據可講，你們看不見，我也沒辦法，”林陌辰卻是翹起了二郎腿，左晃右晃的，“我也隻是提醒你，日後多加小心，我看這事兒，還沒完呢。”

“你是如何能看到那女鬼，我們為何就毫無察覺？”洛淵有些氣惱，這人，激都激不起來了。

“我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怎麽，羨慕我？”林陌辰端著茶杯繼續顯擺，心中卻也在暗暗計較此事。

洛淵已是氣不過，又不知該說什麽，便起了身往外走。

“其實想要見這女鬼，倒也不是不可能——”林陌辰放下茶杯，刻意拖長了語調，見洛淵果然停在了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