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日出的吻
在江邊找了個停車場停好車,柳星浩和兮然興衝衝的跑去買了船票,可是等他們經過吊橋,來到登船的大艙,兩人麵麵相覷:怎麽會有這麽多人?!!
船艙裏黑壓壓的人頭攢動,柳星浩拉著兮然艱難地擠進去。
簡直比最擁擠的公交車還擠,而且還沒有吊環,隻能靠自身的“定力“!柳星浩還能站穩,兮然卻被人擠得歪歪倒倒。
柳星浩歎口氣,他們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眼看兮然又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擠得向旁邊倒去,他幹脆拉她入懷,兩隻胳膊環抱著她,給她擋住人群的摩擦。
兮然有些不適,可是周圍的擁擠迫使她被緊壓在柳星浩懷裏,動彈不得。她隻好低著頭,不敢去看柳星浩的臉。
柳星浩倒是很享受此時的時光,甚至希望,登船的時間,再長一點。
終於還是上了船,兮然走得慢,等他們到甲板上的時候,座位已經都被占滿。他們隻好站到桅欄旁吹冷風,兩人一起看對岸的燈火。
“你知道嗎?以前我每次坐輪渡的時候,都會幻想自己正在去遠航。“兮然微笑。
柳星浩看著她的側麵,睫毛那樣長,水靈的眼睛充滿著美麗的憧憬,他突然也開始忍不住希望,自己和她,正在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她再也看不見別的人,遠到她的世界裏隻剩下他……
可惜,鳴笛打碎了他的夢,到岸了,他們隻能結束旅程,回到現實。
下了船,柳星浩又再次回望那艘船,握緊了兮然的手,如果有一天,兮然願意跟他走,他會毫不猶豫地拋掉一切,帶她走。
他一直牽著她的手,她以為他是怕她和他在人群中走散,所以也沒有鬆開。在熱鬧的步行街上,她不時扯著他,往各個小店裏鑽,他隻是笑著順從。
步行街的中心,有巨大的舞台,上方的液晶屏,正在播放歡快的音樂,有美麗的女孩子在台上熱舞,台下不少年輕人,搖擺著應和。
兮然拉著柳星浩也擠進去,隨著人群狂歡,柳星浩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這麽放鬆過了,居然也隨著音樂擺動身體。
他的韻律感很強,兮然驚訝,想要為他鼓掌,卻被他握住雙手,跟他一起跳舞。
最簡單的舞步,卻有最純粹的快樂。
兮然開心的笑著,如同綻放在他心底的花朵。
樂曲漸漸慢下來,激情融化為浪漫,周圍的情侶,有人開始擁吻。
兮然和柳星浩,也漸漸安靜下來,兮然開始覺得有些不自在,想要叫他一起離開,卻突然被他擁進懷裏,她不知所措。
柳星浩感覺到她的僵硬,心裏有微微的痛,他把臉埋進她到發間,低低的笑:“我們也假裝一次情侶吧。“
兮然不知道為什麽,無法狠心推開他,隻是任他抱著,隨旋律慢慢旋轉……
愛情的舞步,你進我退,旋轉交換,隻有跳完整場,才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最佳拍檔。
柳星浩相信,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最契合的舞伴,隻是現在,她還不屬於他。
一曲終了,柳星浩很主動的放開她:“走吧,去逛商場。”
兮然怔了怔,拉住他的手,甩了甩:“好啊。”
柳星浩和兮然在人群中穿梭,不知不覺間,他們牽著的手變成了十指交纏。
到了商場,兮然興奮地著門口的公告:“你看你看,上麵說越晚折扣越大呢。”
柳星浩頭痛,她不會打算在商場呆通宵吧?
商場裏的人,比等輪渡的還要多,柳星浩皺著眉問兮然:“這麽多的人,你確定你有能力買到東西嗎?”
兮然嘿嘿一笑:“有便宜不撿是傻瓜。”
柳星浩直翻白眼。
兮然興致十足,拉著柳星浩去看長靴。
我的老天,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兮然就扶著柳星浩,站著試鞋。柳星浩覺得自己真是見識了女人的瘋狂!
而且旁邊這個人還要問他意見:“我穿著好不好看?顯腿直嗎?”
拜托,她現在是靠著他站著,從他的角度俯視,隻看得清她的腳麵,怎麽看得清腿是直是彎。
他的沉默在兮然眼裏就是反對意見,她不高興地噘著嘴:“你覺得不好看是吧?”
“我哪說過不好看。”柳星浩委屈。
兮然不滿,脫下腳上的,又換上一雙:“那這個呢?”
柳星浩這次學乖了,連忙笑著說:“好看好看。”
“你看都沒看就說好看?分明是敷衍我。”
又是一宗新罪,柳星浩倍感冤枉。跟女人一起買東西,簡直是男人做的最蠢的事。
試了兩雙鞋,也沒得到個正麵意見,兮然變得垂頭喪氣。
柳星浩看她那副樣子,隻好眼睛四處掃視,幫她看鞋子。
“我覺
得……那雙看起來還可以。”柳星浩指著一雙鞋。
兮然湊近仔細看了看,深咖啡色的長靴,款式看起來很簡單,隻在靴口靠近拉鏈的地方有一排短的褶皺,在側麵有個豎型的純皮質蝴蝶結環扣。
“我試試。“兮然說,雖然看起來不甚起眼,可是好歹是他幫她挑的,總要給點麵子。
沒想到,那雙靴子穿上之後的效果異常地好,那排褶皺恰到好處的修飾了小腿曲線,看起來纖細勻稱,而側麵那個長形的蝴蝶結使腿顯得更加修長。
“哇,你真有眼光。“兮然開心的叫。
柳星浩鬆了口氣,他總算完成任務了。
哪知道,兮然緊接著又說:“等待會折扣打下來我們就過來買。“
柳星浩暈厥,趁兮然低頭換鞋的空檔悄悄對售貨員說:“包起來。“
等兮然抬頭時,不見了柳星浩,售貨員告訴她,那位先生付錢去了。兮然傻眼。
柳星浩付完款回來,兮然低聲訓斥:“這會才打六折呢。“
柳星浩賠笑:”這就算是我送給你的聖誕禮物。“
“不是已經加薪了嗎?”兮然說。
“那……算是我送給自己的聖誕禮物。”解救他出苦海的禮物,他實在不想呆在這個人滿為患呼吸不暢的地方等天亮!
買完了靴子,兮然不好意思再拖著柳星浩逛衣服,怕他又搶著付款。意猶未盡地走出商場,兮然問柳星浩:“接下來我們去哪?”
“隨便。’柳星浩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哪都比商場好。
兮然環顧四周,看到了輕軌的標誌,眼睛發光:“我們去坐輕軌吧。“
柳星浩鬱悶,為什麽兮然總是對各種交通工具這麽感興趣,剛坐完輪渡又要坐輕軌!
“走嘛,我都還沒坐過呢。’兮然扯著柳星浩,這個城市的輕軌剛剛開通,她都還沒機會嚐試。
柳星浩對於這個沒見過世麵的人毫無辦法,隻好被她拽著往站口跑。
可是一進輕軌站,柳星浩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出站口,有一個看著很熟悉的人,兮然的男朋友,而在他的臂彎裏,挽著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柳星浩側過身,擋住了兮然的視線,而她正專心地在包裏翻硬幣,也沒有注意到周遭的情況。
可是等她聽見硬幣一個個落入投幣箱的清脆的聲音,開心的抬頭望著柳星浩笑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瞟到了那兩個準備離開的背影。
她頓時呆住了,柳星浩感覺到,連忙安慰她:“你不是說他姐姐回來了嗎?這女人看起來比他大,搞不好就是他姐。”
這個分析合情合理,兮然看著那個女人成熟的打扮和嫵媚的卷發,相信了柳星浩的話。
再說,秦棋說過的,他要好好和她在一起,他不會騙她的。兮然說服自己。
她對柳星浩一笑:“好了,我們進去吧。”
柳星浩淡淡的笑了笑,她真好糊弄,換了是別的女人,管她是老姐還是老媽,此時肯定是先衝上去一把揪住衣領,問個清楚再說。
不過,他並不願意在屬於她和他的平安夜,添加和別的男人的插曲,所以他也不想慫恿她去興師問罪。可是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那個女人依偎在秦棋身邊的表情,不像是姐弟。
收起心裏的疑慮,他把兮然外套的帽子給她扣到頭上,兩邊按著她的臉頰,把她的臉壓得肥嘟嘟的:“小豬,我們去坐時光隧道?。”
兮然因為他的搞怪而笑起來,恢複了先前的開心,兩個人手拉著手跑進車廂。
時光隧道,這個詞很形象,安靜的車廂,在半空中飛快的移動,真的很像在時間裏穿梭。
兩個人坐夠了,隨便找了個站下來,漫無目的地瞎逛。兮然看見一家麥當勞,對柳星浩說:“我想吃甜筒,你要不要?”
柳星浩搖搖頭:“不要,大冷天的。’
兮然想到他那脆弱的胃,同情地撇撇嘴,自己跑去排隊。
她買了一個甜筒,想了想,又給柳星浩買了個熱乎乎的香芋餡餅。
柳星浩打開咬了一口,兮然看見裏麵看起來香濃無比的汁,舔了舔唇:“給我吃一口。“
柳星浩一臉不情願:“你自己不是有吃的嗎?“
“吃了冷嘛。“兮然趁他不備,很迅速的撲上去咬了一大口。
柳星浩做出嫌棄的表情:“兩個人一起吃好髒。“
“我都沒嫌你,你還敢嫌我?“兮然嚷嚷,又抓住他的手腕,示威似的喂自己一口餡餅。
眼見被她兩口咬去了一半,柳星浩趕緊自己也咬一大口,免得一會就給他剩下點渣渣。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搶著把餡餅消滅完,最後一起哈哈大笑。“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兮然說。
“同感。“柳星浩伸出手,用食指
的指腹抹去她嘴角掛著的一滴香芋汁。
兮然伸出舌頭一卷:”還有嗎?“
柳星浩失笑:“你好像小狗。”
兮然對他做個鬼臉:’你才像小狗。’
她覺得他真的很像小狗啊,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繞到你身邊惹惹你,把你惹火了,吼他兩句,他又委屈的在一邊哼哼,可是不多一會,就又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跑過來在你身邊胡鬧。
此時他的心裏,也正在想她這隻小小狗。不熟悉的人,會覺得她安安靜靜的,受了委屈也不吭聲。可其實,如果她真的不高興了,會冷不丁的咬你一口,讓你一輩子印象深刻。但是,如果你真正對她好,她又會毫無保留的信任你,保護你,就算全世界都遺棄你,她也不會離開你。
兩個人望著對方的眼神,都有溫柔和寵溺,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相親相愛的兩隻小小狗。
兩個人一路嘻嘻哈哈的逛回江邊,走了那麽多路,竟然也不覺得累。直到看見輪渡賣票的地方一片漆黑,兩人傻眼了――沒船過江了。
公汽在一點半也收班了,而的士,他們當然也沒有打到空車的好命。
兮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柳星浩的表情,她幹了這樣的蠢事,今天一定又被他訓得灰頭土臉。
柳星浩看著這個可憐兮兮的兮然,哭笑不得。
兩人又像傻子一樣繼續在江邊走,可是總不能就這樣走一夜吧,柳星浩突然捉住兮然的手,對她壞笑:“要不然我們去酒店開房間。”
“去死。”兮然立刻甩開他。
柳星浩繼續嬉皮笑臉:“反正我們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兮然眯起眼:“你這會是不是很想到江裏冬泳?”
柳星浩打了個寒戰,立刻走得離兮然遠些,怕她對自己下毒手。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冷。兩人無數次揮手招車的努力,都毫無成效,不由得沮喪萬分。
不知不覺走到新建的江灘風景區,兮然發現,在靜謐美麗的江邊,居然坐著許多人,或三五成群,或成雙成對。
“他們在幹什麽?”兮然奇怪地問,難道都是像他們一樣搭不到車回家的可憐人?
“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們在江邊看日出。”柳星浩說。
兮然沮喪,看來她連傻子都不如。
“那我們也去看吧。”兮然建議,反正他們也沒有更好的去處。
“有沒有搞錯?這麽冷在江邊坐一夜,會被凍死的。”柳星浩怪叫。
兮然立刻開吼:“就你嬌氣!別人怎麽不怕被凍死,你就是溫室裏的花朵,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沒吃過苦的紈絝子弟……”
越扯越上綱上線,柳星浩伸出一隻胳膊,箍住她的脖子:“行,走,我陪你去看。”
哼,看誰比誰更怕冷!
坐了一個小時不到,兮然就受不了了,可是想到她先前對他的“深刻教誨”,她不好意思喊冷,隻能努力控製自己不要抖得太明顯。
柳星浩瞟著她,本想冷眼旁觀,看她的笑話,卻還是狠不下心,開始解大衣的扣子。
兮然發現了他的意圖,趕緊按住他的手:“不要,你脫了外套會感冒的。”
他看著她執拗的傻氣模樣,無奈地放下手:“好,不脫了。”
兮然又再次抱緊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
突然,她被包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柳星浩用大衣將她裹在懷裏。
她不安地扭動,換來他的白眼:“別想入非非,我隻不過是發揮人道主義精神,免得明天早上多一具屍體。”
說得這麽惡心,兮然冷哼。
讓她不要想入非非,柳星浩自己卻控製不住地想入非非起來。他們的擁抱如此緊密,她身體的柔軟,那樣真切……
柳星浩還在天人交戰的時候,發現懷裏原本僵硬的軀體變得鬆弛起來,他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她居然已經睡著了!
她對他還真是夠放心的!柳星浩無語。
她無邪的睡臉,熄滅了他的欲望。他將她裹得更緊一點,安靜地看著對岸的燈火,漸次熄滅。
到了淩晨四點多,一夜中最冷的時候,懷裏的她,又開始蠕動,不停地往更深處鑽。最後,她將整張臉都縮進他的衣領裏,貼在他的脖頸處,她溫熱的呼吸,穿過薄薄的衣衫,滲入他的皮膚。
他再也忍不住了,低頭尋找她的唇,這一次,他已經不滿足於隻是短暫的一觸,開始纏綿地摩擦輕吮,舌尖甚至試圖挑開她的唇齒,想要更深地品嚐她的甜蜜……
直到她在睡夢中“嚶嚀”一聲,柳星浩才清醒過來,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又忍不住輕點兩下,才將她的臉重新壓進懷裏,抬頭看夜空。
童話裏,王子總是能吻醒公主,兮然,什麽時候我才能成為你的王子,吻醒你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