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千帆過盡糾纏篇_第一百九十九章 機關算盡
簡陋的會麵室，四壁圖窮。 展鋒呼吸重了些，玻璃上起了白霧。他沉默著，沒有急的跳起來，也沒惱羞成怒，隻是沉默……
劉哲定睛看著他，好像也沒什麽可值得說了。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麽呢？所有的事是誰的錯？是緣分的錯吧……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人一起犯下的錯。逝者已矣，他沒有辦法責怪養育他的於鳳。可是楚楚是無辜的，哪怕可能性很小，他也要努力一把。
展鋒似乎笑了，長出了胡渣的下巴微微揚起："到了現在你來找我，不是為了梳理那些事實，而是為了…那個女人對吧。"結尾是肯定語氣。
劉哲不動聲色，勾起嘴角，疏淡道："嗬，我的女人怎麽會要找別人。更何況是個傷害她的人！我來，就是想看看——你這個企圖毀我一生的人。你應該後悔的，如果不是傷害了楚楚，我一定會放過你。因為……”他頓了下，“你畢竟是父親的親生骨肉。可惜…你不僅不懂愛人，也不知自尊自愛。"
劉哲告訴自己要冷靜，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露出破綻，隻要他示弱了，楚楚有可能就永遠沒有救了。
展鋒終於有點坐不住了："你跟我說愛！？誰愛我！？我又能愛誰？你說的我不相信！我跟在你身邊那麽長時間……你對柳楚……"
"所以，你現在才會在裏麵，而我在外麵！"劉哲毫不留情的打斷他的話。他要讓展鋒以為自己已經毫無籌碼。
是啊，他跟在劉哲身邊那麽久，可同樣的劉哲也在他身邊那麽久。他自以為了解他，可是還是被劉哲送進了監獄，而且是出其不意的！展鋒恨恨地盯著隔著玻璃的男人。可是……他並沒有真的相信，劉哲隻是因為一個男人的驕傲才來這裏，就算有一部分這樣的原因，畢竟一個男人被算計，是會不甘。但不會是全部，剩下的原因一定是柳楚楚這個女人！他自己剛剛不是也說了嗎？'如果不是傷害了楚楚，我一定會放過你。'自己還是有籌碼的！
想到這裏，展鋒還是露出一個奸詐狠戾的笑容："哈哈！那你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劉哲也不急，慢慢起身說："你是死刑，死後你可願意葬在劉家？我會安排，算是施舍的恩典。"
展鋒猛地站起來，凳子也倒在地，惡狠狠地聲音像是野獸的低吼："劉哲！"
"嗯？怎麽？不願意？"劉哲似乎在說讓下屬調動工作這麽簡單的事一般。
展鋒握緊拳頭，厲聲道："柳楚楚的催眠除了我誰都解不了！哼哼，你一定不知道吧，這種催眠術是專門用來折磨間諜的！被催眠的人會經常做夢，夢到的都是心底最害怕的、最痛苦的往事！你忍心她受這樣的折磨嗎？"
劉哲的額角因為劇烈壓抑的情緒隱隱冒出青筋，但是他的嘴角依然不屑地上揚，不停告訴自己不能示弱！"這種事，你不會以為全世界隻有你懂吧！受過同樣訓練的士兵有的是！我們現在天天同床，她有沒有做惡夢我比你清楚。你還是想想自己要葬在哪裏，如果想不出來，那就挫骨揚灰，我可以讓人撒到海裏去！或者，你有想看的海嗎？"展鋒狠，他要更狠！
展鋒腿有些打顫，似乎不敢相信，事情已經完全不再自己掌握之中，他一直有恃無恐就是因為自己手裏捏著柳楚楚，而骨子裏還有劉國君的血。現在這兩個籌碼竟然都成了廢棋！"不…不……！"
劉哲轉過身，心中終於稍
稍輕鬆了些許，麵前是展鋒失魂落魄倍受打擊的模樣，他最後加了把火："你死後，我會告訴父親你的事。一點也不會隱瞞。"
展鋒終於覺得有點害怕了，他當過兵，見過許多生死，如今仍然活著不是因為他不怕死，恰恰是因為他比誰都怕死，所以才小心謹慎，所以才活的比別人久！劉哲一句一句說的都是他死後的事，似乎他已經沒有一丁點活下去的可能了。不行！不行！
重新評估形勢，趨利避害，他隻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
"劉哲！你剛剛說如果我沒有傷害柳楚楚，你會放我一馬，是不是真的！？我可以解開催眠，讓她毫發無損地解開催眠！人的大腦是有聲音識別功能的，當初是我的聲音催眠她。現在如果你換一個人，雖然同樣能解開催眠！可是她的精神世界一定會受到很大的傷害！隻要你想辦法不讓我被判死刑！我就能還你一個毫發無傷的人！"
一番話說得劉哲心裏鬆了口氣，麵上卻隱隱有發怒之威，冷聲喝道："你對她的傷害已經造成了。你覺得她還能毫發無傷嗎？她何其無辜，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又對你造成了什麽傷害？你手段毒辣狠戾，殺人不眨眼。你覺得我現在還會相信你嗎？你覺得你有談判的資格嗎？就算我相信你，你完全可以解了催眠如果埋一個自殺之類的暗示……"
他立刻截斷他的話："不會！你可以讓專業的催眠師在一旁盯著！隻要你能讓我不死，我就讓她好好的！"現在他終於肯相信劉哲的來意！而他也必須為了活下來努力！
劉哲諷刺道："在經曆了這些事之後，她不可能和原來一樣好好的。"
"我可以跟她解釋一切！你被陷害娶了袁珊珊的事，於鳳的事。那些事，我都可以跟她解釋清楚！"展鋒像是溺水的人緊緊抓著唯一的浮木。
劉哲沉默似是剛開始考慮展鋒的提議。在展鋒期待的目光中鬆了一些口氣說："我回去問問催眠專家，他們之前並沒有跟我說換一個人解除催眠，病人會受傷。如果真是這樣，我會考慮你的意見。"說完也不等展鋒開口轉身就離開了。
展鋒的手緊緊貼在玻璃上，猛地錘了一下。
出了門，劉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樣的事在商場多年，他早就輕車熟路，可是今天卻好像經曆了一場生死一樣，力竭。不過，終歸結果差強人意。展鋒機關算盡，最後也不過是這樣的姿態。現在隻要故意晾他幾天，再來找他說自己答應了。死刑改判無期也不難。
回了公司，辦公室。劉哲就叫來白嶺山，告訴他剛才的事，又吩咐：“你挑兩個催眠師在展鋒給楚楚解除催眠的時候在旁邊監督。”
白嶺山顯然有點猶豫：“你確定他能信嗎？”
劉哲幽幽道：“有專家坐鎮，而且這也是他唯一的活路，就算他心有不甘也不敢讓自己的活路被任何意外堵死。”
白嶺山神色凝重：“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專業的！”
劉哲寬慰地露出一抹暖色：“拜托了。”
晚上，劉哲回了冬忍大廈楚楚的住處。
飯廳，暖色燈光下，鋪著幾何圖形桌旗的白色餐桌上，整齊放著兩個橘色餐墊，上麵擺著兩套精致的餐具。懸空的音響裏放著歌：忘記你需要多久。
“曾經的回憶湧到胸口，想念忘記間有一道溝，我想跨越卻不能夠…忘記真得好難受，如果可以請你回頭，
忘記你需要多久，難道是天長地久…你是否會再牽我的手，忘記你需要太久，用一生尋找理由，如果時間會後退倒流，不要放手……”
歌詞讓男人有點心痛，他將楚楚抱坐在大腿上，在她耳邊喃喃道：“不要放手……”
楚楚明顯瘦了的瓜子臉多了些冷豔的感覺，睜著一雙黑黑眼睛有點無辜，似乎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像小動物一樣惹人憐愛。她乖巧地靠在他懷裏，看到他有些沮喪的深情，似乎有點焦急：“不…不放手。”邊說著，雙手就緊緊握住他的手。
男人一愣，繼而笑了笑：“好。不放手。”
兩人對視了一會。突然楚楚又猶豫了，看了看手，又看了看餐點上美味誘人，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咽口了下口水。最後還是緊緊握著不動，隻是看著食物的眼神垂涎欲滴，鼓著腮幫，麵上越來越委屈。
男人見了，低頭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太可愛了。這樣的楚楚，可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唉很不厚道的想：如果催眠解除後非要有後遺症，他希望是保留現在這個可愛屬性。
被親之後，楚楚眼睛瞪了大了點，眼巴巴地瞅著他。
肚子好餓…剛剛才吃了一點而已……可是如果放手，他好像難過的要哭了似的……這人比她高，比她壯，比她厲害，她覺得他像個超人，什麽都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對她好好。給她飯吃，還陪她睡覺，就是有時候在床上，總有硬硬的東西硌的她痛，他不讓看，也不拿走。除了這點，她覺得他就沒壞壞的地方了。可是……這麽厲害的人，剛才那張難過的像是要快哭出來的臉，讓她的心非常！非常不舒服！
她不知道怎麽辦，他說不放手，那她就聽他的……可是真的好餓哦。不放手怎麽吃飯呢？他不能喂她，她也不能自己吃。好煩惱啊……
男人看著她一臉無辜別扭的模樣，樂開了懷，嘟著水潤的紅唇，他忍不住又親了一口。
楚楚大驚，他怎麽了？難道也是肚子餓了？不能吃飯就…就想吃她？想到這裏，看他的眼神明顯害怕起來了，可是手卻依然緊緊握著他的不鬆開。怎麽辦？他是不是要吃了自己？“我…我不好吃……”軟糯的聲音帶著些哭腔響起。
“……”
“公園…小黃不用手，用嘴也能吃飯，你餓…不然…你…你也用嘴好了……我不會告訴小黃，你學他！”她認真的想出了自救的方法。
“……小黃是狗，沒有手。”
她大驚：“你不喜歡小黃？小黃多可愛……”她的重點很奇怪，邏輯也很奇怪，所以男人也不跟她計較。
沒一會，餐桌前又是一片和樂融融。
兩隻小手握著一隻大手，一隻大手給她夾菜喂飯。
看著一臉崇拜他的她，男人心裏又哭有甜，現在的楚楚依賴著他，對他毫無防備，可是恢複記憶之後呢？現在的他是再也離不開她了，哪怕是綁也要將她綁在身邊！
吃完飯，楚楚趴在地毯上拚圖。小小的身影在光與影的交替中顯得越發無助嬌小，頭發長了許多，鬆鬆軟軟地散在肩頭，有些滑落在臉側。劉哲走過去，一手輕輕環住她的腰，一手將滑落的頭發繞到她耳後。下巴支在她的肩窩裏，鼻尖環繞著她熟悉的味道。
一室靜謐，隻有呼吸的聲音和拚圖偶爾磕碰的聲響。男人閉起眼，下巴蹭了蹭，心裏默默道：楚楚，不放手，別離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