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母親過往



楚楚的母親——柳玫看著辦公桌前的台曆,楚楚的生日又快到了……柳枚從不給會特意給女兒過生日,也不會特意不過。

楚楚不懂事的時候辦過那麽幾次,無非是因為小朋友的同學,或者誰誰無意提到之類的小事順其自然就買了蛋糕過了。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女兒似乎能察覺母親不願意給她過生日的心思,之後再沒有買過生日蛋糕,好像也再沒有朋友了。

柳枚想著,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記不清了……

柳枚沒有辦法忘記楚楚出生的時候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裏。她恨著那個男人,恨他把自己的生活毀的天翻地覆,再也不能回頭。她知道孩子沒有錯,可是這個孩子就像是個墓碑,提醒自己就是那個男人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柳枚並沒有折磨自己的孩子,她也舍不得,可是很多時候她是真的……真的不想麵對她,或者無法麵對。

每天上班下班,她都無比慶幸自己可以忙於工作,少接觸她,同樣又希望自己能給她創造一個更舒適的生活環境彌補自己另一方麵的缺失。自己坎坷的經曆在對楚楚的教育上自是不同一般,很多事情她都讓她自己獨立思考獨立決定,對於愛情觀更是這樣,柳枚一貫告訴她,識人不清的後果有多麽可怕和嚴重,而且這結果隻有本人能承擔。

現在的楚楚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或東西有這樣的習慣:喜歡是喜歡,即使再喜歡也不一定要擁有,她從不主動放任這份喜歡產生的衝動,隻是放在心裏慢慢沉澱,不影響別人也不影響自己。她在獨立思考和獨立做決定的生活中很寂寞,雖然現在的楚楚還不懂什麽是寂寞。

柳枚打卡下班,走到停車場就這麽呆坐在駕駛座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車輛。看著後視鏡裏的自己,一陣恍惚,自己已經36歲了,摸摸自己的臉,隻覺得真的老了。

在最青春的年紀遇到那個男人,大學的校園裏,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是講座特邀嘉賓,西裝革履,紳士禮儀,對著發言犀利的自己溫柔地笑。之後的發展仿佛一切都是那麽自然,玫瑰花,約會,禮物,甜蜜的旅行,溫馨的同居。

回憶到這裏,柳枚冷笑一聲掏出一根煙,小小的汽車裏隻聽到打火機冷冽的聲音。

第一次發現懷孕的時候他打著為她著想的旗號,說服了她

。這之後自己的例假變得不準,所以才導致第二次懷孕沒有察覺,他出國在外,她自己也沒有注意,等確診後已有三個月,而且醫生說柳枚的身體不適合做流產。

最後沒有辦法,隻能辦休學。原以為自己頂多是帶球結婚,卻沒想到是淪為情婦。與家人決裂也要和他在一起,最後卻是收到他和別人結婚的消息,這期間甚至沒有所謂的惡婆婆,惡公公拿著支票來打發自己。柳枚哭著去質問他,鬧到他家,才知道原來別人根本沒把自己這個無依無靠沒有任何背景的小情婦放在眼裏。

交往的時候她從沒想過兩人的差距,她隻是一門心思陷入了愛情了。甚至她都沒有關心過他有多富有,家族曆史多深厚。等發現的時候,隻是被當成野心很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情婦。

她絕望了,甚至想到死,可是她肚子裏的楚楚伸了伸胳膊,動了。她就那樣在那個“金屋”裏呆坐了很久,拿了錢包,打開瓦斯,然後在客廳點了一根煙放在煙灰缸上,自己則抱著肚子離開了。她挺著肚子回了老家,跪在門口求著父母,求他們讓自己在家待產然後繼續學業。

結果也沒什麽懸念,就一個女兒啊,父母把她送到鄉下,對外宣稱女兒沒有回來。那個男人也沒有來找她,房子如何她也沒管。

柳枚待產,在房間看電視,無意中看到兩個企業的世紀婚禮正是那個男人的婚禮,她恨啊,情緒激動的她在那一天早產了,跟隨而來的就是刻骨銘心的疼痛。

楚楚出生後,柳枚又回到學校繼續學業,領了畢業證,換了個城市帶著楚楚遠遠地離開了。

楚楚小時候她還會帶著她回幾趟老家,後來覺得楚楚似是不願意,也就隨她。楚楚不喜歡走親戚,不過生日,也沒有朋友……但是其他方便楚楚表現的都很好,會幫忙做家務,成績也沒有很糟糕,對於很多事情的看法也沒有很幼稚,有自己的喜好。

柳枚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女兒長大了而自己也沒有什麽再可以為她做的了。可是女兒的生日卻依然能讓她疼痛,那天是那個男人的結婚紀念日啊!

柳枚趴在方向盤上,煙灰掉落,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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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在房間裏整理自己的東西,日記本,雜七雜八的雜誌贈品,收藏的動漫特刊,翻到某雜誌送的動漫台曆,七月是自己喜歡的動漫人物,又想到自己臨近的生日,麵無表情地把台曆合上放到收納盒裏。

楚楚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小時候應該問過的吧,也不太記得,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知道這是個禁忌和自己的生日一樣是個禁忌。

兩年前楚楚算過母親生自己的年紀,19歲。19歲就生孩子,放在那個年代應該很不好過吧……自己的父親又在哪裏?不像是死了,那麽就是始亂終棄,從母親多年來的樣子推斷,肯定是個很過分,很過分的人。

楚楚長大了,她一直很奇怪母親為什麽對自己的生日那麽抗拒,難道是那天被父親拋棄?還是想到自己的出生就難過?她想過很多假設每個都像那麽回事,又不像那麽回事。不想問母親,揭她的傷疤,但是現在她成年了,她想知道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死是活,是死,那死在哪裏?是活,那活得如何?

這個決定是那天在山上受傷,簡背起來她的時候默默決定的。

小時候在幼兒園總能看到有男人來接小朋友回家,而自己永遠是母親,一個女人來接。有一次母親有事不能來,讓她自己回家,她第一次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在惶惶不安的時候看到前麵一個父親扶起因為跑得太快而摔倒的女兒,溫言軟語地哄著,那心疼又溫柔的神態讓楚楚一個人站在原地許久許久,直到那位父親背著那個小女孩離開。

那時的楚楚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情,隻是覺得好像很不開心……但是那個畫麵卻像是紋身一般留在了自己的記憶裏,直到自己某天讀懂了那份心情。

楚楚要回老家一趟,她不想跟母親一起回去,母親回去應酬太多,也不方便自己打聽那男人的事情。

餐桌上楚楚就告訴了母親自己的打算。

楚楚:“媽媽,我想回去看看外公外婆。”

柳枚:“嗯……不如過一段時間跟我一起。”

楚楚:“不了,我去看看就回來,跟你一起應酬太多,時間也長。你不是還得擺酒什麽的。”

柳枚:“……也好,你看著辦吧,提前給外公外婆打個招呼。”

楚楚:“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