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二十七章：曾經的悲涼
少年負手在背站立在小蘇穎棠的身邊，安靜地看著虔誠祈禱的她，麵色比起剛才獨自一人觀看星光時的嚴肅緩和了不少，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小姐！四小姐你在哪兒啊？”
忽而，一把焦急的聲音打破了此時寧靜而唯美的畫麵，將兩人的思緒都喚醒了回來。
“拂塵姑姑！我在這兒！”認出這把聲音是自己熟悉的人，小蘇穎棠沒有多想，衝著聲音的源頭大喊了一聲。
然而和小蘇穎棠相反，少年是貿然闖入這個府裏的，若是被別人看見，說不定會被抓住，到時候身份敗露就不妙了！
“大哥哥，我把你介紹給拂塵姑姑，你幫了我，姑姑一定會高興的。”天真的蘇穎棠並沒有察覺到少年的異樣，回過頭來對著他綻放出一抹燦爛如驕陽的笑容來。
“抱歉，我必須走了。”雖然不舍，但是少年不能在這兒多做逗留，不留情地拒絕了蘇穎棠熱情地請求。
“啊…這麽快嗎？”聞言，小蘇穎棠又陷入了失落，好不容易有個新朋友，可他卻要走了。
看著蘇穎棠這般可憐楚楚的模樣，少年終究不忍，想要邁開的步子躊躇不前，一時間不知所措。
“四小姐！”
就在少年猶豫不決之時，這把聲音又給他敲了警鍾，催促他快點兒離開。
“對不起，我答應你，有機會，我會來找你的。這個給你，等我再來，好嗎？”狠下心來，少年最後還是決定離開，扯下腰間的一塊碧綠而形狀精致的美玉塞到了蘇穎棠的手裏。
看似冰涼的玉不知是不是因為沾染了少年的體溫，美玉的本身碰到蘇穎棠的掌心，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傳達到了她的心裏。
眨巴著烏黑精靈的眼睛，蘇穎棠好奇地看著手中散發著美妙的碧綠的光芒的玉，即便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中，它也仍舊保持著溫暖的“體溫”，就好像在它地周圍裹上了一層透明的薄膜，阻擋了寒冷空氣的侵蝕。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等我。”耳邊傳來的聲音愈發地接近，少年低頭在她的頭上輕吻了一下，隨即不等蘇穎棠反應過來，他就轉身施展輕功，一如他第一次離開那樣，迅速地離開了蘇穎棠的視線之中。
隨後，那把焦急的聲音的主人找來了，看到安然無恙，毫發無傷的蘇穎棠站在雪地裏，她立即衝上前去緊緊地抱著她，放聲哭泣…
正當觀望著一切的夢中的蘇穎棠陷入沉思中的時候，本來一片白雪皚皚的冬季的場景一瞬間又做了轉換，變成了盛夏的後院，小小的蘇穎棠一身邋遢地整個身子蜷縮在地上，背弓起來，雙手緊緊地握住什麽護在胸前，用後背去擋住那些拳打腳踢。
“你倒是倔啊！快說！東西從哪兒來的？是不是偷了娘親的！快點兒交出來，我就讓他們不打你！”在一眾圍著蘇穎棠毆打的高大的人群之外，站著一個翹著雙手，高傲地仰著下巴，趾高氣昂的女孩，那便是兒時的蘇紫寒。
驕陽跋扈的臉上寫滿了不屑，嫌惡的眼神冷漠地看著不知何事，容貌已經變回醜陋的蘇穎棠，氣憤地說著那些誣蔑的話語。
“我沒有偷！這是神仙哥哥給我的！不是大娘的！”忍受著如暴雨梨花般接連不斷的拳腳，蘇穎棠用僅存的一點兒力氣去反駁蘇紫寒。
“還狡辯！給我打！”的確，蘇穎棠手上的東西並不是大夫人的，隻是蘇紫寒捏造，但從小嬌生慣養，在府裏呼風喚雨的她，要什麽沒有？隻要她想要的，她就要不擇手段地奪過來！
大夫人劉氏也放縱她這樣的行為，才會鑄造了她的野蠻暴力。
這道命令一下，打手們更加賣力，拳腳打在蘇穎棠身上的聲音愈發響。
怎麽說蘇穎棠也隻是一個小孩，哪裏承受得了這樣的毆打？爹爹不在府裏的日子，她就是這樣每日活在心驚膽戰之下，她不明白為何大娘變臉如此快，爹爹在家就對自己好得不得了，不在了，就任由自己餓著冷著，隻要還留著命就好，吃得還不如豬食…
府上的都是大夫人和大夫人的心腹管家的人，誰也不敢在蘇昊麵前多說半句，因為隻要不甚泄露，他們的性命就堪憂了。
“咳咳！”劇烈地咳嗽了一聲，一口鮮血從蘇穎棠的口中吐出來，她的身子無力地倒在地上，但手仍舊攥緊那碧綠的美玉不肯放開。
“給我！”走過去想要掰開蘇穎棠的手奪過美玉的蘇紫寒，無奈怎麽也無法掰開來，一時惱怒，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然，蘇穎棠卻倔強地不為所動。
“醜八怪！我讓你不放開！我讓你不放開！”氣急敗壞的蘇紫寒站直身子來，心狠手辣地重重地踩著蘇穎棠的手，還不解氣蹂躪了幾腳。
“啊！”一聲慘烈的叫聲從蘇穎棠含血的最終突破出來，響徹整個蘇府。
跟在蘇紫寒身後伺候著的婢女還有下人都被這殘忍的畫麵和悲痛的叫聲給震懾住了，紛紛轉過頭去不再觀看，看了也隻能默默地看著，什麽也沒辦法做。
鮮血混雜著蘇紫寒腳底髒兮兮的泥巴，順著蘇穎棠消瘦的手腕源源不斷地流下來。
虛弱的蘇穎棠咬牙堅持著攥緊握住碧玉的手，卻終究因為失血過多，身體陷入了無力，鬆開了手來。
看到一心想要的碧玉暴露在自己的眼中，蘇紫寒頓時一陣興奮，臉上的狠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歡喜的笑容。
移開踩在蘇穎棠手腕上的腳，蘇紫寒蹲下身子來，伸手就去拿起那掛著碧玉的繩子。
然，才拿起一般，眼睜睜地盯著蘇紫寒的動作的蘇穎棠，不忍讓自己這個霸道的大姐奪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撲上前，伸出完好的那隻手去奪那碧玉，牢牢地將這暖暖的玉拽在手心裏不肯放開，怎麽也不願意讓蘇紫寒給搶去。
被阻止了行動的蘇紫寒再一次惱怒，憤恨地扇了她一巴掌，陰狠地說道：“鬆手！醜八怪！鬆手！”
髒兮兮的臉上頓
時印上了五指的通紅，火辣辣的感覺席卷而來，蘇穎棠的整個身子都處於了麻木的狀態，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咬著牙，任憑破損的口腔不斷湧現出鮮紅血腥的**來，從嘴角緩緩地滴落下來。
縱然身子已經失去了離去，但是意誌支撐著她緊緊地拽著那塊碧玉，和蘇紫寒相持衡，不讓她奪走。
一次次被挑戰了極限的蘇紫寒可無法再控製住自己的憤怒了，一邊拉著掛著碧玉的繩子的這一頭，一邊慢慢地彎身站起來，想要依靠身體的力量把碧玉從蘇穎棠的手上搶過來。
然而，也不知道這個蘇穎棠是不是吃了什麽東西，一下子力氣極大，怎麽拽也拽不出來。
看著她髒兮兮的臉上難受的表情，蘇紫寒就知道她隻是在強撐罷了！一隻腳踏實地踩在地上，另一隻則抬起來狠狠地朝著蘇穎棠的腦袋踢了一腳。
“啊！”始料未及的蘇穎棠從充滿血腥的口中再度淒慘地喊了一聲，慘烈劃破天際，手中的力量再也無法維持，一撒手，放開了那塊暖玉。
“咻！”
由於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而且蘇紫寒的身子一直在往後挪動使力氣，和蘇穎棠相互扯著碧玉的一端才維持了平衡。
如今一方的力量消失，蘇紫寒又未能及時地反應過來，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手不慎往上一甩，碧玉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隨即“噗通”的一聲，掉入了後院的池塘中。
“切！”看著到手的寶貝就這麽白白地溜走了，蘇紫寒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給了蘇穎棠一記白眼，轉身領著自己的下人就離開，留下一身破敗傷殘的蘇穎棠匍匐在那兒，不能動彈，無人理睬。
睜著一雙驚訝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適才擺掀起一波漣漪的池塘水麵，不敢相信，神仙大哥哥給她的碧玉，就這麽給她弄丟了……
情不自禁的，蘇穎棠的眼角滑落下了一滴晶瑩而滾燙的淚來，眼前一黑，整個人昏迷在了地上。
“不！”夢中的蘇穎棠看到了這裏，麵上早已是清淚縱橫，她從未想到，小時候的蘇穎棠，會活得那麽卑微而淒涼，伸手想要去抓住那抹昏迷在地的身影，卻怎麽也抓不住，眼前一切化作了混沌的白光，什麽也看不清……
“不！不要！”睡夢中的她仍舊掙紮著，淒厲的叫聲響徹了整個房間，令一直陪伴在一旁的紅袖慌了神。
“小姐！你怎麽了！沒事的，小姐！”紅袖緊緊地抓住蘇穎棠那雙胡亂在半空中飛舞的手，像哄小孩一樣哄著臉上不知何時被淚水浸染了的蘇穎棠，讓她平複下來。
感受到外界的溫暖，慌亂緊張的蘇穎棠總算慢慢地平靜下來，緩緩地睜開眼睛，眨巴了幾下，機械而木訥地轉過頭去，看向麵露擔憂之色的紅袖，才明白自己適才不過是做夢罷了，她如今回到了現實。
伸手撫麵，蘇穎棠發現，那個破碎零散的夢是多麽的真實，淚水的濕度還在，那樣的撕心裂肺，也還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