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廉王受傷



四目相視許久,兩個人都未曾說一言,蘇亦嵐不願再沉默,索性直接脫口而出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太妃有話直言,不必繞彎子。”

方才還有所顧忌,怕自己的突然到訪會令她不安,如今聽著她如斯說,靜太妃也不再猶豫,淡聲道,“你為什麽要來這裏?”

“是廉王請我來這裏的。”蘇亦嵐抿嘴淺笑,扯唇道,言畢將泡好的碧螺春斟滿於水墨青花杯中。

一語道出,靜太妃霎時語塞,她所言不假,若是自己唐突地將此行的目的告知,反倒顯得自己過於倉促。斂住所有情緒,淺淺一笑,呷一口醇香的茶水,看著那墨綠茶水中舒展著的茶葉,清聲道,“那蘇姑娘打算何時走?”

蘇亦嵐聽著她的話,心中思定廉王府內必定又是一番爭吵。早間看著邵冰如那副鐵青著臉的模樣,依著她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隻怕自己在這裏安靜地度過了一日,那大廳之內已是暗流波湧。

不管如何,她都不願再多想那一切。眼下她隻想著如何才能尋得回宮的最佳契機,否則她便不會如此溫順地跟隨著欒承璟來了此處。如今太妃話語艱澀,但又不敢直言是以她也淡淡一句,“既來之則安之。”

不過簡短一語,便將靜太妃的話硬生生堵住。沒曾想過她的女兒竟是一個如此厲害的女子,上次傾城苑中自己已經見識過了她的手段,今日又想淡然以對自己,看來自己的初衷想錯了。

與其繞著彎子令自己不快,倒不如將一切都說破,思來想去靜太妃拂了拂衣襟,將手中的茶杯緩緩放置桌麵,直直地看著那張曾經很熟悉的容顏,隔了片刻終於開口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子,哀家的來意想必你已經了然於心。”

蘇亦嵐摩挲著杯身的手適才停下,抿了一口茶水,心中的鬱結也消散了些,抬眸對上她的眸光,搖搖頭不解道,“亦嵐不明白太妃到底在說什麽?”稍稍一頓瞥見她麵上含著嗔色,淡淡一笑道,“廉王府今時不同往日,這新進貢上等的碧螺春,太妃喝了覺著怎麽樣?”

“蘇姑娘,請你不要岔開話題。”靜太妃不知怎地,聲音加重了些,按理說自己呆在太廟多年,性子也該穩重了許多,可為甚見著這蘇亦嵐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覺著心慌,難道是因著自己昔日所犯下的罪孽難以洗淨嗎?

“太妃,亦嵐實在不知您到底在說些什麽,若是品茶,亦嵐自當好生奉陪。可若是太妃嫌棄亦嵐,那亦嵐也沒有辦法,隻得恭送太妃離去了。”蘇亦嵐瞧著她動怒的模樣,心頭竟覺著有些好笑。

靜太妃瞅著她分明沒有要與自己談話的意向,索性站起身子,低眸凝視著她良久,終於還是按下性子,淡聲道,“哀家知道你還介懷從前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若蘭再也回不來了,活著的人難道就不能好好活著過日子嗎?為什麽偏偏就要如此糾結地生活?哀家已經累了,不想再過那種整日都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誰不想淡然過著隻屬於自己的日子,可偏偏事與願違。蘇亦嵐長長歎口氣,明知道她的話不無道理,卻還是沉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是太妃當年沒有奪走娘親的幸福,便不會有今日這些事情。”

“哀家就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想要報仇,你恨哀家在二十一年前奪走了本該屬於你娘的位置。可是哀家不是故意的,哀家也曾想過提醒若蘭,隻是為時已晚。”靜太妃滿臉悵然,柳眉緊鎖,無數愁雲縈繞著。

“可是二十一年前嫁入弁國的仍舊是娘親,而太妃依然是太妃,活得好好的。”蘇亦嵐冷然地看著她,將話語說的重了些,別過臉不願看著她,隻是撥弄著那寬大的合歡花瓣,低聲沉吟,“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遠知何處。娘親一生的期盼,都消融在無端的思念中。”

靜太妃聞言默然不語,微微低垂著頭,眼中閃爍著淚水,立馬掏出袖中的絲巾,趕緊拭幹不願被人瞧見。

蘇亦嵐餘光掠見,亦不知該如何說,隻是淡淡一語道,“你可知娘親在弁國時過得怎樣?日日複日日,不過都是站在高樓之上望著來時路,期待著有一日欒宇軒能夠來接他走。隻是那一日永遠都不複可能,因為想要害得她的人太多了。除了你,蘇振元,倪太後還有那弁國無人可擋的鐵腕董太後。”

靜太妃心中一陣緊繃,立馬抬頭對上她的視線,雖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凝視著她,急急說道,“哀家不是有意的,哀家隻是想成全振元。他救了我一命,我必定要傾盡所有去報答。”

“所以太妃毫不猶豫地選擇背叛我娘,然後堂而皇之地坐上本該屬於我娘的位置,為了您自己的幸福殘忍地斷送了我娘與欒宇軒之間那段纏綿卻滿是淒美的愛情。”蘇亦嵐按捺不住心中激動,竟也站起身子。

靜太妃再也忍不住情緒,淚水吧嗒吧嗒流下,麵上滿是愧疚之意,搖搖頭道,“哀家如今極是後悔,若是可以再給哀家一次機會,哀家一定不會那樣做。”

灑花簾子發出清脆的響聲,蘇亦嵐扭頭望去,看著天色漸漸有些黑了,取來銅盞,焚上紅燭,聽著那嗶嗶啵啵的燭花亂竄,便用鉸刀剪去燭花。看著那斑斑紅痕,神色澄明,淡聲道,“有些事情發生了,便注定再無挽回的可能。猶如這一盞紅燭,焚燒燃盡便是灰燼。”

“哀家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隻求蘇姑娘趕緊離開廉王府,不要再留在這裏。”靜太妃幾近哀求的語氣,眼中滿是懇切,想要伸手攥著她的衣襟,旋即便打消了念頭。

“若是離開這裏,亦嵐又能去哪裏?皇宮,如今風雲變幻,皇城之中隻怕再無亦嵐的立足之地。還是太妃想要亦嵐歸去弁國?然那曾經生我養我的淩府也已經破敗不堪,那些熟悉的人都已經或作一抔黃土。亦嵐到底該去哪裏,懇請太妃明示!”蘇亦嵐麵色淡然,一字一句地說著那些曾經令

自己心碎的話語。

天地之大,今日才忽然發現,真的沒有一個地方是自己可以駐留的。心底霎時劃過汩汩涼意,鼻尖一酸,眸中有些霧氣橫生,那些傷感的話,總能令自己不自禁流淚。今日她不想再流,不願被人看出自己的脆弱,故而露出最粲然的笑顏。

一字字一聲聲,聞者揪心,靜太妃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回答自己,瞬間竟有些木然,隻得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原來她的處境已是如此悲慘,而自己卻沒有想到,還一心想著她的居心叵測,如今看來,是自己錯了。可是冰如與璟兒之間已是有了罅隙,若是蘇亦嵐還留在這裏,他們之間的矛盾隻會越發多。

蘇亦嵐瞅見她陷入沉思,輕聲喚道,“太妃。”

靜太妃怔怔了好一會兒,良久才回過神嗯了一聲後,許多話堵在嘴邊,思定之後終於開口道,“可是你也知道冰如的性子,今日她竟然要璟兒休了她。哀家一心以為她隻是個溫婉的女子,去也原來如此剛烈,不是尋常女子可比的。”

對此舉,蘇亦嵐並不覺著奇怪。上次私宅中她差點害得自己滑胎,她已然是被嫉妒迷了雙眼,如今自己又來了這裏,她必定是會想盡各種方法想要讓自己離去。

不過眼下廉王府是自己最好的去處,那蘇振元還有蕭子攸都恨不能將自己擄去質問,目下也隻有欒承璟能夠庇護自己,而且這裏也是最好的消息獲得地,自己沒有理由離開這裏。哪怕邵冰如再使什麽法子,自己都會好生化解。

“他們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蘇亦嵐甚是決絕地道出,轉而繼續拿起針黹,穿針引線。

靜太妃見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想要多說些什麽,又覺著不好意思,然想著冰如離去時那頹唐的模樣,心生不忍,到底還是舔著臉央求道,“他們之間的事情,想必蘇姑娘比哀家清楚得多。冰如對璟兒的心思,你也是懂得。為了璟兒,她實在是失去了太多,不看僧麵看佛麵,哀家隻願蘇姑娘高抬貴手。”

嗤嗤幾聲冷笑,蘇亦嵐才放下針黹,雙手搭在繡繃子上頭,抬頭迎著靜太妃的眸光,有些狐疑道,“邵冰如確實很可憐,為了欒承璟可以犧牲一切。”

靜太妃聞言寬心了許多,立馬提起茶壺朝她跟前的杯中倒滿茶水,溫聲笑道,“蘇姑娘最是深明大義,哀家歡喜得很,再喝杯茶吧!”稍稍一頓接著說道,“關於姑娘離去,哀家一定會命人好生備好一輛馬車,至於包袱細軟之類,姑娘不用擔心,哀家一定會奉上最好的。絕對可以讓姑娘充裕地過完下半輩子,甚至連你腹中的孩子都不用發愁未來的過活。”

蘇亦嵐睜大美眸直勾勾注視著靜太妃,她說的如斯輕巧,竟然也不顧及自己的心緒,冷冷淺笑掠過於唇畔,看著她俯身討好地替自己倒茶,僅剩的好感頃刻便一閃而逝,在她遞茶於跟前之際,並未伸出手接過,隻是沒有表情地看著她。

“難道蘇姑娘反悔了?”靜太妃有些焦急,愣愣地望著她許久,想要從她的神色中找尋什麽信息卻是惘然。

“我根本就沒打算答應你,不過是太妃一廂情願罷了。”蘇亦嵐一語決然道出,不願與她多繞彎子,將手中的繡繃子放在桌上,隨即才沉聲道,“邵冰如可憐,因著邵家滿門抄斬。可是我呢?在我出生的那日,娘親便被倪太後還有蘇振元合謀害死。而我與自己的親爹隻有一麵之緣,他卻也因看著我的麵容極其像娘親而受了驚,不過須臾便駕崩而去。柳家九族悉數被腰斬,即便是在弁國時收養我的淩氏血脈也因我而慘遭血手。”懷著滿腔失落,卻還是堅決說著,“太妃,邵冰如很可憐,那我呢?我之所以有今日,皆是因為你、蘇振元還有倪太後三人所造成的。”

那冷冰冰的話語說出,靜太妃的淚水倏地流下。那時她曾經替柳府求情,無奈蘇振元怎麽也不肯搭理自己,他隻對自己說斬草必須除根,否則貽害無窮。是以她才將心中所想都咽下,行刑那一日,明晃晃的日頭映照在大刀之上,照得人有些刺眼。

午時三刻,秋後問斬。漫天的哭泣聲,謾罵聲,縱是自己如何心碎都不能阻攔,隻得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那斑斑血跡染得一地殷紅,令人不忍目視。縱使柳府曾經一世清明,亦抵不過倪太後的一道懿旨。

“哀家曾經想過替柳府求情,可是蘇振元都沒有答應。”靜太妃滿是內疚說道。

“無論如何,太妃都是他們的幫凶,您逃不了。”蘇亦嵐極是平靜地注視著她,麵上含著冷笑道,“正是因為您的猶豫不決,害了許多人,不僅改變了我的命運,還改變了廉王的命運。”

靜太妃雙目有些呆滯地望著前方,身子一顫有些虛軟,隻得朝桌麵靠去,低眸陷入沉思。因著自己當年的一個徘徊舉措,才讓事情成了今日這樣的結局,心中滿是歉意。連連擺手道,“休要再說了。”

蘇亦嵐走上前去,覺著室內氣氛有些冷凝,索性微微打開綠窗,那撲麵而來的冷風吹得自己也清醒了些,轉眸淡聲道,“太妃可知道蘇振元為何要在三年前救我?”看見她茫然搖頭,清聲道,“蘇振元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為了太妃也不是為了廉王,他所做的不過是為了自己著想,他想坐擁整個天下。可惜了,太妃也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如同當初的我一樣。”

“哀家不想聽你說那些話,也不管蘇振元到底想做什麽。隻是哀家已經失去了那麽多,也令璟兒失去了許多,就絕不會允許蘇振元奪走該屬於璟兒的一切。”靜太妃清眸中分明多了些亮色,竟然拍案而道,“他若無情,就休要怪哀家無義。”

蘇亦嵐冷冷一笑,看著天上漸漸顯露的星點,心中多了一陣喜意,此時此刻,他是否也在仰望星空。袖手而揮,沒有一絲表情道,“太妃,天色已晚,恕不遠送。”

今日的談話無疾而終,靜太妃看著她斜倚窗棱,心生波瀾,有些不知自己所言所行到底是對還是錯。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禁不住想起了柳若蘭,各種情緒在心**織,長長舒口氣,

旋即才離開。

聞著那咯吱一聲,蘇亦嵐心下一顫,隔了片刻才關上綠窗,正欲將縫製好的衣裳放進木櫃,便聽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忍不住心生疑惑,靜太妃前腳才走,究竟是誰又來了。

那急促逼人的聲音催的很急,蘇亦嵐這才走上前打開門,隻是剛打開門便見著泛著寒意的短刀朝自己狠狠刺來,而且徑直朝心口刺去。立馬伸手竭盡全力握著刀身,蔥白的手瞬時被殷紅鮮血染紅,看著來者冷眸中的冷酷之意厲聲道,“邵冰如,別逼我。”

鼻際冒出一絲冷哼,邵冰如眸中露出嗜血之意,麵上露著森然駭人的笑,似乎將全身所有的力氣都使到一處,惡狠狠地朝前刺去。大笑之際露出那一口銀牙,有些怖人,聲音也有些怪異道,“說到底都是你逼急了我,若不是因為你,我與王爺怎會變得如此。今日他居然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抱著你下車,分明是將我這個正牌王妃不放入眼中。”

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力度不忘加大,那陰森的笑容令人有些發顫。蘇亦嵐額際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心跳也加快了許多。若是自己使用銀針,她必定是躲不過的。自己心中憫然理解她,可是她卻是如此執迷不悟,嗬斥道,“邵冰如,你若真的想要我的命,隻怕你亦逃不了。”

“隻要你死了,王爺就是我的。”邵冰如哈哈笑著,不時聳動著雙肩,從未讓人覺著如此駭然。

蘇亦嵐直愣愣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一腔情愫隻係在欒承璟身上,為了得到他的愛而成了今日這副模樣,竟覺著有些同情她。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竟然想置自己於死地,冷聲道,“邵冰如,你瘋了。”

“我是瘋了,而且七年前就已經瘋了。”邵冰如麵色煞白,握著短刀的手已經有些微微發顫,仍舊不忘用力刺去,沉聲道,“若不是你出現,王爺怎麽會愛上你,又怎會對我不理不睬。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隻有你死了,王爺才會死心,才會愛上我。”

麵對跟前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蘇亦嵐頃刻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可那短劍離自己的心口隻差毫厘,已經快要抵上自己的衣襟了,手有些乏力。怎麽也沒有想到昔日那個弱柳扶風的邵冰如,整日裏都泡在藥罐子裏的她,竟然也有這樣大的力氣。

她越是想要讓自己死,那便說明她心中有多愛欒承璟,禁不住苦笑連連。為什麽什麽事情都要牽扯上自己,她可不想就這樣死在邵冰如的手中,正想發力的時候卻發現來邵冰如的力氣漸漸小了,甚至沒有。這才看清了欒承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而且右手猛力地朝邵冰如的穴位點去。

“王爺,為什麽無論臣妾做什麽,您都要阻攔?”邵冰如幾乎是夾著哭泣說道,話語間滿是辛酸。

“昔日都是本王太縱容了,所以今日你才會如此。”欒承璟幾乎咬牙切齒地掠一眼邵冰如,旋即瞅見蘇亦嵐鮮血淋漓的手,立馬走上前滿目關切,正想取來藥箱,便聽著蘇亦嵐替邵冰如求情的話,淡聲道,“若不是本我及時趕到,她便會要了你的性命,你為什麽還要替她說情?”

邵冰如愕然地看著眼前那個男子,自己是他的妻子,可是他的眼裏卻沒有自己,心下蒼涼,眸中好似結著霜。心中轉過許多個念頭,為什麽自己做什麽都是錯。而不管蘇亦嵐做什麽說什麽,他都一心向著她。自己才是八抬大轎娶回的王妃,難道他忘了嗎?

心一寸寸被狠狠撕裂,傷口也是不斷擴大。她何曾不想好好過著屬於自己的日子,想要就這樣帶著曦兒與他一起過著人前相敬如賓的生活,可是這個蘇亦嵐卻無端地闖入了自己的生活。

不過是想要平靜地過著日子,可是偏偏不如己意。既然她不仁,那自己也不義,必須先下手為強。故而白日裏從書房離去後,她在屋內來回踱步了許久。一個念頭在心間油然而生,隻有她死了,王爺的心才有可能屬於自己,因此她才從庫房偷偷拿來了一把磨得鋒利的寶刀。

隻是沒想到王爺竟然如此護著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恨意,恨不能殺了自己,心中霎時一陣飄涼,這些年來自己的默默付出,都是浮雲。

蘇亦嵐見欒承璟沒有搭理自己而是替自己纏好紗布,索性抽回手徑直上前替邵冰如解開穴位,淡淡一笑道,“我知道王妃為甚會如此對我,不過是因著對廉王的愛罷了,所以今夜的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一如上次皇宮中你想拿那簪子刺傷我,一如那一夜你想害死我腹中的胎兒一樣。”

邵冰如想起過去的種種,自己所做如流水般,沒有人在意過,所有的憤怒都好似噴薄而出,在心口堆積了許多,而且還是源源不斷地往外冒。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趁著蘇亦嵐轉身朝前走去之際,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短刀疾步上前猛力刺去。

蘇亦嵐隱隱感覺到後頭傳來的殺氣,頃刻身子便被欒承璟環抱著,心中一陣不快,正想推開他的身子,便感覺到一股暖流從他的身子流出,浸濕了自己後背的衣裳。扭頭望去,隻見他麵色煞白,低眸間看著在距他心口一寸處,就是方才劃傷自己手的那把短刀,那傷口很深,忍不住心中一涼,身子一僵隻得眼睜睜看著他虛弱地跌在地上。

“王爺,王爺。”邵冰如腦袋空白了好一會兒,良久才回過神,雙手發抖,身子也是不聽使喚跌坐在地上。她不過是想要了蘇亦嵐的命,卻沒想到王爺竟然替她擋了這一刀。那一刀自己用力極深,看著地上一灘斑斑血跡,心中滿是懊惱悔恨,嘴巴微微翕動著,眼中霎時有些眩黑,想要看清楚卻是茫然。許久才看得清,看著王爺虛弱地躺在地上,她的心也碎成了一片,極是後悔為什麽自己做出了那樣衝動的事情。

渾身顫抖著朝前爬去,卻是一步步都很艱難,仿佛時間都被定格了一般。每朝前爬一步,地麵之上便印下一個沾著血跡的手印,想到那血是從王爺身上流下的,渾身都有些毛骨悚然。淚水如注,濕了衣衫。為什麽為了那個女人,他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