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太妃現身



蘇府大廳中,氣氛冷凝,乍然到極點。蘇亦嵐方才尾隨著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麵上肅然不含一絲笑意的中年男子緩緩走進了這裏。

那黑底金字的匾額下是一張太師椅,順勢接著的乃是左右各兩張圈椅,靠近紅柱子兩旁擺放著二丈高的青釉雕花瓷瓶,一切如故。環視四周,突地掠見那擺放在黃花梨木桌上的牌位,還有那焚著的香,唇畔不由得逸出一絲冷笑。

觸目便見上頭赫然寫著衛國大將軍愛妻之靈位,忍不住再次笑了笑。怪不得上頭沒有署名姓氏,原來是他不敢,但又忘不了倪太後,故而命人在上頭刻上如斯可笑的話語。若是有一日倪太後來這裏瞧見,她本好端端地活在深宮之中,卻已被人供奉多年,不知是笑是悲。

一陣篤篤的腳步聲傳入耳際,分明聽得出來者中氣十足,必定是曆練沙場多年的男子,忽然室內靜寂得出奇。蘇亦嵐扭頭望去,對上蘇振元那高深莫測的眸光,心中亦是淡然。

“看來你在宮中過得不錯!”蘇振元上下打量著她,在看著她那隆起的小腹時微微有些逗留,伸手捋著髭須,冷冷笑了接著說道,“竟然還懷了他的孩子,怪不得對於我的指令,你都是視若無睹。”

“妙雪呢?”蘇亦嵐不願與他多言,目光灼灼地逼視著他,開門見山直道,“想必我來的目的你已經知道了,何苦跟我繞著彎說話,那樣隻會令人覺著累。”

蘇振元微微眯著雙眼,眼角旁的皺紋霎時如溝壑縱橫般,寫滿了滄桑之感,大步上前仿若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安然地端起一旁的杯盞,捏著杯蓋,朝那冒著熱氣的茶水吹了吹,隨即袖手一揮道,“算算日子,我與嵐兒也有將近兩個月未曾見過了,何不坐下來好好喝口茶?難道是嵐兒覺著義父會在這茶水中下藥嗎?”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麵露失色道,“嵐兒啊,為父養了你三年,難道你竟連這一點信任都沒有嗎?”說罷一飲而盡,朝蘇亦嵐露出笑道,“這樣,你總該信了吧!”

看著方才那個引路的中年男子將杯盞遞給自己,蘇亦嵐眸底不斷湧著涼意,狠狠地一甩手,那滾燙的茶水濺得那人身上,但他卻沒有吱出一聲,隻是俯下身子拾起殘片。

“嵐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為父想要好生招待你,讓你品品茶,你卻如此對待為父的一片用心。”蘇振元麵上仍舊露著笑,隻是這一次眼底分明閃過些許怒意,依舊裝著波瀾不驚道,“無礙,大不了再來一杯。”衝著那個站在一旁的男子冷聲道,“石總管,看茶!”

“不用了,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喝茶的。”蘇亦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石總管,旋即凝視著蘇振元那似笑非笑的眸光,淡淡道,“早些時候蘇府上下都由金總管處理府上大小事務,如今他人呢?”

“他跟在我身邊多年,如今老了,我也該讓他享享清福。你說是不是,嵐兒?”蘇振元語調平淡地回答,不時掠著蘇亦嵐麵上的神情。

淡淡一語,卻讓蘇亦嵐有些覺著毛骨悚然。金總管自幼便服侍蘇振元,隻怕上次的事情已然被他知曉了,若真是這樣,那他老人家豈不是。她有些不敢往下想了,眸中霎時蘊著霧氣,撇撇嘴卻是什麽都說不出口,有些乏力地坐在楠木椅上。修長的手指緊緊抓著大氅一角,卻是冷颼颼的寒冷。

蘇振元從懷中掏出一個鼻煙壺,放至鼻際嗅了嗅,適才覺著眸中清明,會心地舒了口氣,狀似無意掠一眼神色異常的蘇亦嵐,鷹隼般的黑眸露著精光,淡聲道,“第一眼見著嵐兒,為父便知道嵐兒最是聰慧,什麽都瞞不過你。”手中把玩著兩個大小一樣的鐵球,接著說道,“落葉歸根,日猶西沉,人亦是必然。金總管替我也做了不少事,我怎麽能虧待他呢?”

羽扇般的長睫顫了顫,蘇亦嵐心中一滯,看著眼前這個說著狠話不眨眼的中年男子,曾經自己還將他奉為救命恩人,當真是瞎了眼更瞎了心。為他所利用,幸好自己發現得早,否則必是遺憾終生。

隻是他也太狠心了,金總管可是跟隨在他身邊許久的老人,曾經替他馬上鞍前誓死效忠,事無巨細都打點妥帖不說,甚至在二十多年前的弁蕪之戰中替他擋了致命的一箭。如此種種,他竟也下得了手,當真是心若毒蛇。

“你不是人!”蘇亦嵐沒有思慮脫口而出,目光微冷地看向他,像是從不認識一般,那個待人溫和的蘇大人皆是他在人前裝模作樣罷了。他真正的身份,乃是那個借著肅清貪官由頭實則想要一舉雄霸天下的李嘯天,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蘇振元微微蹙眉,唇角稍稍上揚,往後靠了靠坐著,那一雙渾濁的黑眸中夾著無盡權欲,旋即右手握緊好似將所有的怒意都集中,手中的鐵球砰的一聲響脆不再轉動,直愣愣地注視著她,若銀瓶乍破厲聲道,“你沒有資格如此說老夫,要知道惹怒我的後果不堪設想。”

蘇亦嵐冷冷淺笑,鼻際冒出一絲冷哼,眸光若利刃掃視著他,良久才道,“我若死了,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但是你不會讓我死的。”

“你憑什麽這樣有把握?”蘇振元黑眸微微眯著,若有所思。

蘇亦嵐霍地站起身子走上前,掠一眼那木桌子上的靈位,複又將視線移至他身上,淡然笑道,“不管是欒承璟,蕭子攸抑或倪太後,他們都想要我這條命。若是我死在你手上,即便你的青龍幫勢力不可小覷,也抵不過他們夾擊。”

蘇振元微微挑眉,難以克製的怒意襲上臉頰,難以言說的複雜神色,拍案而起大聲笑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即便他們都想要擁有你,也不會公然與老夫為敵。殺了你又如何,不過是捏死一隻螻蟻罷了。”

“可偏偏就是我這隻螻蟻,將你的計劃逼的滿盤皆亂。”蘇亦嵐美眸中含著笑,扶了扶鎏金嵌珠護甲,揚著臉直直望向他,沒有絲毫怯意,溫聲笑道,“我真替義父覺著可惜。”

蘇振元聞言有些愕然,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良久才抽回思緒,唇畔逸出一絲冷笑不解道,“老夫想要什麽,隻要袖手一揮便可奪得。哪怕是這盛世天下,不過是時間的關係。有什麽值得可惜,莫不是你故弄玄虛。”

蘇亦嵐越過他那高大的身影,快速掃一眼後頭的木牌,狀似無意唉聲歎一口氣,帶著護甲的手拂了拂衣襟,低眉淺笑道,“多情隻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可惜了義父一片情深似海,倪玉林卻是看不入眼。”

“住口,她的名字豈是你可以隨口說的。”蘇振元聽著蘇亦嵐如此喚著她的名字,竟莫名湧上的不快,手中的鐵球用力地放在桌麵上,許是震動太大了些,兩個鐵球都沿著桌麵往下跌落,許久才停下來,然後才安靜地躺在地麵上。”

“你才沒有資格如斯對我指責,你們倆騙了所有的人。”蘇亦嵐凝神盯著他,眸光忽然一深,咬咬牙隔了片刻才開口道,“隻是可惜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便當年你們將謊話編織地多麽圓滿,都有懈怠疏忽的時候。”

蘇振元警覺地掠一眼眼前那個燦若秋月的女子,身子忽然一僵,對上她眸中滿含著的挑釁,竟有些措手不及。波瀾不驚的臉上,黑眸中蘊滿了複雜莫測的眼神,若繚繞雲霧的萬丈深淵。

這麽多年,還從未有一個人敢如此對自己,憤憤地甩了甩衣袖,聲音極是冷澈道,“老夫今日倒要聽聽,你這張伶牙俐齒能夠說出些什麽。若是說的好,我便放了你。若是說得不好,我便要你生不如死,和你娘一樣。”

蘇亦嵐竭力平複著劇烈跳動的心聲,迎著他那銳利的眸光,冷聲道,“二十一年前,你與倪玉林青梅竹馬,本已結下親事,但因著倪玉林心中對富麗堂皇的皇城還有那無比尊貴的權勢的向往,所以她陡然退了這樁婚事。”稍稍一頓接著說道,“隻不過她退得了婚事,但那腹中的孩兒卻是怎麽都不可能消失於這個世上。當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她要你親手殺死你們之間的孩子,以此來鞏固她的後位。然你沒有那樣做。因為他像極了倪玉林,所以你不忍心,而且隻有這樣,你才能感覺到她就在你身邊。”

“啪啪”幾聲拊掌響徹於屋內,伴著那嫋嫋升起的香煙,蘇振元冷眸中閃過冷澈之意,幽幽的望著蘇亦嵐,有些不以為意道,“故事誰都會編,而你說得未免太過了,當真是異想天開。”

“是我異想天開,還是有人敢做不敢當?”蘇亦嵐恨恨地看向他,隻恨不能手持長劍取了他性命,聲音極是冷凝道,“若是你心中沒有鬼,為什麽會殺了金總管?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你知道了他已經將二十一年前你與倪太後聯手做的勾當悉數都告知了我,所以你對他心生恨意,便先殺而後快。”

蘇振元顰眉,冷眸中夾雜著難以看清的意味,環視四周,忽然一笑道,“是我殺了他,那有如何。但若不是因為你,他便不會死去。所以歸根結底,是你害死了金總管。”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蘇亦嵐溫婉一語,黑眸一縮,緩緩低頭陷入沉思。對於這件事,她總覺著有些對不起那個素日在蘇府都對自己板著一張臉的金總管。然他幫著義父也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此去黃泉便是去贖罪。

將她的反應皆攬入眼底,蘇振元甚是欣慰。蘇亦嵐很是聰慧,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過於重情,說白了就是優柔寡斷。想當初之所以自己在大火之後帶她走,便是看中了她這一點。凡是人便都有些弱點,隻要自己拿捏好了,便可以掌控。

隻不過有的時候,他也有些覺著頭痛。因為她雖聽信了自己的話回宮複仇,但當自己命妙雪傳遞信息給她時,她都是沒有什麽動靜,甚至還處處護著欒承昱,這實在是令他有些不解。如今一切才都想明白,原來是她愛上了欒承昱。

曾經帶她入蘇府時,他極其鄭重地告訴她,若要報仇首先要沒有心,然後做到無情。隻是自己的話,於她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因為她絕不可能做到。

也罷,他本就沒有將所有的勝算都壓在她身上。倒是妙雪那個丫頭,自己可是親眼看著她長大的,她的性子他極是了解,她的那根軟肋便是蘇晉堯。是以他暗中密告於她,隻要她好生在蘇亦嵐身旁做好眼線,而且適時尋機對欒承昱下毒,自己便讓堯兒娶她為妻。

然人算不如天算,種種結果自己都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妙雪竟然也背叛了自己。居然對自己隱瞞了那麽多事情,而且還將自己命其他眼線在欒承昱飲食中下的毒一一消解。實在是氣人,故而他才會將籌碼轉而壓在斯褀的身上。

好在那個淩斯祺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自己不過三言兩語便勸動了她。隻不過他亦未曾想過,她的心當真是狠毒,既然公然在禦花園對蕭妍秋下毒手,而且還趁機嫁禍給蘇亦嵐,從而引發了蕭子攸發生兵變。做大事者,便要舍棄情愛,於此他有些更加喜歡淩斯祺這顆棋子。

轉而看著她眸底的失落,蘇振元忍不住笑道,“你和你妹妹相比,實在是雲泥之別。她能夠狠下心來幹一番大事,而你永遠都不可能,隻因為你的婦人之仁。同你那可悲的娘親一樣,隻能麵臨被至親至近之人的背叛。”

冷冷一語,若一把冰刀狠狠刺在蘇亦嵐的心口,悶悶有些作痛。原來她是那樣軟弱,可以被人拿捏在手心,隻是頃刻唇畔便逸出笑道,“多謝義父指教,嵐兒必定好生記在心裏。”緩緩轉身,掠一眼那合上的木門,沉思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嵐兒有些問題憋在心裏許久,實在是想知道,不知義父可否告知。”

蘇振元正色看著她,不知她又要使出什麽招數,冷冷斜睨一眼蘇亦嵐,冷聲道,“別給老夫耍花樣,你還嫩了些。”

“那是自然,況且我人都在這兒,如今又挺著個大肚子,怎麽可能逃出義父的手掌心呢?”蘇亦嵐莞爾一笑,

那笑有些不自然,令人看著不知到底藏著些什麽。

“算你有自知之明,老夫就候著你。”蘇振元聞言後,端坐在太師椅上靜靜地等著她問話。

蘇亦嵐淡然地看著他,嫣然一笑柔聲道,“不知道在義父心中,是更喜歡大哥多些還是更加偏愛廉王?”

蘇振元眸底一片暗沉,對於堯兒,他雖日日跟在自己身邊,但是他似乎總是離自己很遙遠。所以青龍幫的事情,自己是絕不讓他插手經營。而且他對蘇亦嵐亦是情根深種,這便也就罷了,何曾想過欒承璟也偏愛與她。

當真是紅顏禍水,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深深地迷上了眼前這個女人而不可自拔。是以他在蘇府時,暗示蘇亦嵐不要與堯兒過於親近,他不想看到將來的日子裏,他們兄弟二人為了一個女人而心生罅隙。

至於廉王,他承認自己沒有盡過一日當爹的責任。在他生病時,自己沒去瞧過他一眼。在他失落時,自己更是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鼓勵的話。皇城夾道間偶然相遇,不過是符合禮數作揖罷了,極少交談。

更有甚者,自己七年前知道倪太後一心想要立昭王欒承昊為帝,手下的探子亦是傳來消息說欒承昱正在弁國周遊,他便潛入鳳儀宮內告訴了她那樣一個方法,而且還鬼迷心竅地指名要求廉王擔當那名獵手。

因著他隻想到欒承昱中了那帶毒的利箭,必定是一命嗚呼,而昭王因著介懷倪太後的所作所為而公然在朝廷之上主動請纓鏖戰蠻夷。如此絕佳的機會怎能錯過,屆時自己再聚眾雲集所有青龍幫幫眾揭竿起義,一舉奪了欒氏天下。而廉王有功,他又是自己的孩兒,他必定不會虧待他。

然事與願違,就在自己的如意算盤全都謀劃妥當時,就在所有的幫眾都蓄勢待發的時候,欒承昱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所有的計劃都破敗。若不是自己私下裏與其他交好的大臣聯名上書要保住廉王,隻怕欒承璟沒有今日。

可是,那些往事沒有說破,他也不知道自己便會他的親爹。欒承璟認不認自己不重要,隻要堯兒還在自己身邊,那便是後繼有人。蘇家便會意氣風發,然後光耀門楣。

“如此難以抉擇嗎?”蘇亦嵐按捺不住性子,更不願多費唇舌,索性直言道,“在義父眼中心裏,都隻容得下倪太後一個人,所以你心裏想的更多的便是你與她之間所生的孩子。”看著他低眸陷入沉思,深諳自己的話觸到了他的心弦,清眸中閃過一絲喜悅接著說道,“我真替廉王傷心,因著他的親爹至始至終眼裏都沒有他。哪怕義父現在是站在他身邊,因著有朝一日義父重振雄風便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推下那個位置。”

“堯兒雖是我親生的孩子,但他與我之間總像隔了萬重山一樣。我想要的,想給他的,他都不稀罕。而且每每當我要提起的時候,他都是不願與我多言。”蘇振元饒是有些抱怨地說著,上下打量著蘇亦嵐,虎口托著下頜,淡聲道,“說實話,老夫與你雖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但與你說話無須拐彎抹角,這一點你比堯兒強的多。”

“多些義父抬舉。”蘇亦嵐唇畔不住地逸出絲絲笑意,仿若天邊那一抹淡淡的流雲,又似湖麵之上漾起的瀲灩湖水。碎步上前,突然行至門口處停了下來,扭頭衝著蘇振元微微一笑,說不出的俏麗,清聲道,“既然來這裏看望義父,我又怎可兩手空空而來呢?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送義父一件大禮。”說罷緩緩推開木門,室內霎時變得死一般靜寂,幽若空山。

蘇振元滿目錯愕地看著那個款款走進屋內的婦人,倏地站起身子,恨恨地望向蘇亦嵐,咬唇道,“蘇亦嵐,你為什麽要如此對我?”

靜太妃穿著一襲湖藍色雲紋交領長裙,外罩著一件素紗外褂,雲髻霧鬟,發間斜斜插著一支飛鳳在天金步搖,那細細的流蘇一顫一顫。耳際綴著金絲圈垂珠耳環,舉手投足間少了初見時的清雅,多了些嬌豔。

蘇亦嵐快速地掃一眼她,旋即視線移至蘇振元,撫了撫隆起的小腹,淡聲笑道,“義父既然說了我優柔寡斷,那我便竭力狠心些,免得叫那些個壞人欺侮。”戴著護甲的手扶著木門,望一眼靜太妃,“謝謝太妃能夠賞臉來這。”

靜太妃木然地凝視著蘇亦嵐一會兒,終於明白原來在王府中傳紙條給自己的乃是蘇亦嵐。她此舉不過是想讓自己看清現實,認清眼前那個曾經對自己說著山盟海誓的男人。她以為他愛自己,卻原來隻當自己是一顆棋子。

更令她錐心疾首的事情便是,璟兒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卻熟視無睹,仿佛璟兒與他不過陌路人。而對於那個什麽蘇晉堯,他卻是很看重。後腦勺好似噴湧著一股熱氣,又若晴天霹靂,隻得愣然站在原地。

蘇振元麵色刷地有些蒼白,對上靜太妃質問的眸光,連連搖頭道,“婉兒,你聽我說,方才那些都是蘇亦嵐故意要挑撥你我之間關係才說的話,而我不過是。”

未等他說完,靜太妃便打斷他的話,低聲道,“不過是什麽?蘇振元,我不再是當年那個能夠任由你擺布的沈婉,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要解釋,那我便好生聽著,你是如何辯駁你同倪玉林之間所發生的那些事情。”

蘇振元所有的憤恨無處可泄,隻得攥緊拳頭,臉色乍然沉了下去,朝著蘇亦嵐厲聲嗬斥道,“老夫當真是小看了你,你到底要做什麽?”

哈哈幾聲若銀蓮似的笑聲充斥在整個屋內,看著他麵色鐵青,蘇亦嵐心中甚是覺著痛快,語調忽然變得凜冽了些,“我想要什麽,義父比誰都清楚。我隻想知道二十年前有關我娘親逝去的真相,還想讓你放了妙雪。”淡淡掃視一眼蘇振元,一臉的波瀾不驚道,“原來沒心沒肺,是這樣的感覺。”蔥白的玉指伸出直至著蘇振元笑道,“義父若是不答應,亦嵐不知道還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蘇振元聞言,內心狠狠一震,胸口亦是一陣生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