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綠窗紅淚
近來無限傷心事,誰語話長更?曾經滿腔心思,卻是憋在心中無限恨,隻得暗自垂淚傷神。原以為有些事情說出了口,便可以將那些猜忌消弭,孰料卻是話音剛落便激起千層浪。蘇亦嵐美目之中滿是傷懷,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麵如冠玉,朗目疏眉,一襲黑色福紋交領長袍,腰際束著一根寬大的玉帶,上頭雕刻著蟠龍飛天。腦後的的發絲亦是往上挽著,頭上戴著紫玉金冠束著,黑眸中夾著無限的涼意,透著股冷然。
她仍舊是沒有適應他的眼神,索性轉過身背對著他,微微有些發顫的手拿著絲巾拭幹眼角的淚水。緩緩合上眼,心裏的悲戚之意不可言表。咬咬唇竭力撫平思緒,為什麽所有的事情,當自己想的那麽美好時,都是背道而馳。難道幸福真的離自己很遙遠嗎?
欒承昱在側看著她因哭泣而聳動著肩膀,方才那噴薄而出的怒火,似乎淡了些,意識到她如今亦是有孕在身不可情緒起伏過大,想要伸出去搭在她雙肩的手卻僵硬地停在半空,遲疑了一會還是收回,語調平和道,“妙雪的事情,朕自會處理。如今你懷有皇嗣,就好生在這裏養胎吧!”
那一句話語雖是關切,聽上去卻有些生澀。蘇亦嵐隻覺心中好似枯藤,又若堵塞的冰泉,無處可以發泄心中所有的抱怨,羽扇般的長睫微微顫了顫,矮身道,“原來在皇上眼中,皇嗣比什麽都重要。”滿目泫然地凝視著前方那低垂的粉色布幔,就在昨夜身旁那個男人還對自己繾綣相依,在自己耳畔說了那麽多如蜜糖似的話。
眼下看來卻是一場夢,夢醒了,那些美好的誓言便散了嗎?攥緊的拳頭,好似要將所有的憤恨都匯集上頭。他是在抱怨自己沒有將所有一切坦然嗎?可是自己將一切都揭穿的後果,便是看著他修長的背影,還有他那忽冷忽熱的黑眸。
即便自己曾經愛過欒承璟又如何,那不過是曾經罷了,難道他要因此而對自己心生芥蒂嗎?她實在是有些想不通。自己那滿腹的愁緒素來都是憋悶在心底,若說要埋怨,她才是那個最委屈的人。
簡簡單單一句,沒有一絲情意,隱約聽到身後腳步離去的聲音,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轉身大聲道,“你是皇上,所以你我之間注定絕不可能心無罅隙。你高高在上,而我卻隻能將自己的委屈悶在心中,然後兀自悲痛。”
欒承昱邁出的步子停了下來,轉身對上她那雙決絕的清眸,心中一震,她從未如此對自己說過話。唇畔微微翕動,許多話都是話到嘴邊複又吞入腹中,隻是淡然地望著她。此刻,她該是恨自己的。他有些後悔方才自己說得那一番話,可是話已出口,如何收回!
見他沒有停步的意向,蘇亦嵐再也忍不住性子,竟疾步上前橫在他跟前,雙手伸開攔著他的去路,抬眸直勾勾望著他,胸口亦是不斷起伏,剪水雙眸中蘊著氤氳,清聲道,“難道隻因為我向你隱瞞了那些事情,你便要如此對我嗎?你可知那些日子以來,我心中的痛楚有多少。你說過要坦誠相待,我如斯做了,你卻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欒承昱愕然地掠一眼她,旋即淡淡掃一眼屋宇一角極是安靜散發著清香的金猊香爐,許久才抽回思緒,話語有些不自然,“你好生歇著吧!就要回宮了,諸事繁忙,朕要應對的事情很多,可能極少有時間來看你。”
如今他一口一聲將自己尊為皇上,顯然將早些時候對自己說過的話都拋之腦後了。什麽甘之如飴,什麽此生不換,隻因自己曾經愛過那個覬覦他帝位的廉王,他便如此漠然地對待自己。她的心若刀絞,好似孤零零孑力於世的葦稈,任由呼嘯而過的風將自己肆意吹動,然後乏力以對。
眼睜睜看著他繞過自己朝門口走去,蘇亦嵐隻覺那一刻好似被定格住,瑟瑟秋風采入耳際,若梧桐葉落般蕭索,心底汩汩淌著淚抑或夾著鮮血。那莫名揪扯著的痛,無法用言語說盡。隻是每想一次,都硬生生咯得慌。胸口好似被什麽壓著,快要窒息般。喉際如火灼燒,怎麽都不能說出話。
絕不可以任由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蘇亦嵐拖著沉重的步子,扭身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身影,不顧及那已經十分凸顯的小腹,衝上前從背後環抱著他,不想讓那溫暖的擁抱就這樣鬆開,越發將他摟得更緊了些,淡聲道,“我雖是青龍幫少主,亦曾隨著那些幫眾劫過官道,但我所劫的都是些貪官汙吏欲中飽私囊的官銀。而且那些經手的錢銀,我都用在救助各地災民身上,一分一毫都沒有收入荷包中。”
感覺到他那修長的手指在撥開自己的手,蘇亦嵐稍稍一頓接著說,“我明白或許你一時半會有些難以接受我愛過欒承璟的事實,但那隻是曾經。已經過去許久了,難道你還要因此而生我的悶氣嗎?”
欒承昱眸光幽深,似乎陷入了沉思,那緊鎖的眉頭縈繞著層層烏雲,令人有些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攥緊的拳頭直直地垂著,難以言表的鬱結。那無盡的妒火在心口熊熊燃燒,他的眸底蘊著一層紅,好似一頭憤怒的獅子。
那個素日瞅見自己便是滿目寵溺的欒承昱,眼下已然不再,蘇亦嵐心中一陣揪心的痛,蔓延著全身。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難道說得便是此時此景嗎?殷紅如血的楓葉,簌簌凋零於蕭瑟秋風中。
斑斑清淚再次流下,掠見他稍稍別過頭不願對上自己的視線,蘇亦嵐伸展開的手隻覺不像是自己的,綿軟乏力地斂回。鹹鹹的淚珠滑過嘴角,濕了衣衫,亦讓心變得薄涼了些。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山盟雖在,此刻於他隻怕似過眼雲煙。原來有些話是不
能輕易說出口的,天真地以為坦誠相待便能換得兩心相印,到頭來卻不過是獨倚綠窗拭紅淚。
所有的臆想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蘇亦嵐有些看不起這樣的自己,拭幹淚水,長長做了一個深呼吸,欠一欠身子,低眉斂目柔聲道,“既然皇上還有要事在身,那臣妾便不再打擾,恭送皇上!”冷冷一語,無情道出,她甚是決絕地望著他。想要從他的黑眸中捕捉到一絲溫存,卻是猶豫、冷然,什麽都有偏偏少了她最想要的溫柔。
那鑽入脖際的風,如一隻黑蛇纏繞著,令她渾身發顫,有些做冷。緩緩低頭避開視線,隻想好生撫平自己的思緒,從前若是心痛,她隻覺堵得慌,如今卻有些瑟瑟發抖。
“如今你有孕在身就不用恭送了,小心身子骨。”欒承昱分明瞧見她眉眼間蘊滿失落,卻還是淡淡一語,心中仿佛打了一個結很難解開,越是想要釋懷,那滋生在心底的說不清是怒是妒的感覺,像一條長長的絲帶將他的心束縛得越發緊了些。
腦海中不斷閃過許多場景,弁國皇城中,她與他四目相對之際,心底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暗暗情愫;和親路上她含情脈脈地凝望著他,期許著他帶她踏遍紅塵;蕪國帝苑之中,她毅然決然地在月夜與他坦然心跡……
一層層若鋪天蓋地的雪花將他堙沒於塵世之中,無聲無息,唯剩一片蒼茫的荒涼世界。想到那個欒承璟竟然握著她的手不放,曾經摟過她的腰肢,甚至……低低歎口氣,不由自主地合上眼,不願再去想那些刺激著情緒的畫麵。
他想要了解有關她的所有事情,可當所有一切就那樣淡然地從她口中說出時,他隻覺胸口被一塊巨石狠狠壓著,難以喘氣。臉刷地滾燙,熱辣辣的,好似有一股怒氣隨時都準備著噴湧而出。
就在剛才她的眼底還是夾著清淚,然轉瞬便是淺淺一笑,想要避開卻是撞入眼簾,他的心不由自主仿佛被什麽猛力戳了一下,沒有預兆覺著生疼,再也抑不住的怨氣,滿目森然,冷冷一句,“朕走了。”話音剛落便有些後悔,卻隻得硬著頭皮朝門口邁去,沒有預想中的挽留。唇畔不住逸出苦澀的笑,隻得甩袖而去。
短短一語,若枯木墜入寒潭,發出幽幽一聲。伴著有些笨重的咯吱一聲,她才轉身目送著他離去,豆大的淚水沿著腮幫子而下,那修長的身影漸漸模糊在視線之中。雲想衣裳花想容,百轉千回,君已陌。
那一日,仿佛過了千年,蘇亦嵐斜倚著綠窗,右手覆在隆起的小腹之上,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除了那秋風掃落葉,除了那漸漸西沉的落日,外頭是那樣的靜謐,讓人有種恍然若失的感覺。
鍾鼓寒,樓閣暝,月照古桐金井。庭院深深緊鎖,在那一鉤殘月朗照之下,越發顯得死寂一般。佇綠窗之前良久,麵上也透著些許涼意,忽聽得從門外傳來的叩門聲,蘇亦嵐一個箭步走上前,理了理方才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裙裾,忽然頓下步子捂著跳動不已的心口,笑臉盈盈地打開門。
然頃刻美眸之中便蘊著無限蕭索,眉眼間難以掩飾的失落,迎著任蕭塵審視的目光,麵上堆笑道,“大哥此番前來,可是有了妙雪的消息?”轉瞬掠見他那寒若冰霜的黑眸中,難掩的苦澀,心下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雙手不由自主地合十,惟願一切皆是自己多慮。
“娘娘有心事?”任蕭塵一語道破,早些時候看著皇上與她之間好似冰火兩重天,是以他便尋了個由頭走出去,不願尷尬地呆在那裏。方才打探消息後歸來,經過欒承昱的書房時,隱約聽著從裏間傳來摔破東西的聲音,偶爾還能聽見夾著無奈的嘶吼,他亦是沒能推開木門,而是徑直來到了這裏。
蘇亦嵐碎步上前提起紫砂茶壺,朝刻著青葡模樣的紫砂杯中看茶,瞅一眼那舒卷著的茶葉,透著股墨綠,心中一陣恍惚,遞上一杯給他,擠出笑道,“這裏沒有外人,大哥客氣了。”聲音有些乏力,眼瞼亦好像極是厚重,抿了口那醇香入喉的茶水,終於開口道,“是我想錯了,還以為他既然足夠愛我,便能包容我的所有過去。能包容我曾經愛上欲要他性命的廉王,能包容我曾經效力於青龍幫,能包容我最初回宮的目的是要複仇。”
室內訝然,灑花簾子垂著的青絡上頭繡著的木蘭花樣,遠遠看著有些模糊。任蕭塵冷眸中亦是沒有亮色,隻是呷了一口茶水,握著杯身狀似無意掠一眼有些落寞的蘇亦嵐,想要安慰又不知該如何說,故而隻是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她。
眼下她心中更多的是痛而不是恨,心痛於欒承昱如此無情地轉身離去,心痛於欒承昱沒能理解她往日所受的痛楚,心痛於那個昨日還對她說著甜言蜜語的男子頃刻間便如同陌路之人,心痛於她的坦誠卻隻得到他的冷澈。
“你若想哭,我的肩膀可以讓你靠一靠,雖然不是你想要的。”任蕭塵瞅見她眼眶中不停打轉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站直身子,拍拍胸脯深吸口氣說道。
這話欒承昱曾經對自己說過,隻不過眼下不算數了。如今他眉宇間夾著無限憤恨,哪裏還記得對自己許下的諾言。麵上微微露著苦笑,諾言雖然許下了,但是不一定會兌現。
蔥白的玉指戴著鎏金嵌珠護甲在楠木桌上狠狠劃過,隱約可見一道道細痕。手中的杯盞想要重重地放在桌麵上,黛眉緊蹙,終於還是無聲無息地輕輕放置。無數的眼淚,隻會愈發讓人看見自己的軟弱。
遇著事情事情隻能掩麵哭泣,那是過去隻能逆來順受的尹靈素,她不願再過上從前的日子,攥緊拳頭,尖細的護甲刺著手心,那硬生生的疼將所有的眼淚都逼了回去。若是他當真不能理解自己,那她便無須再對他有所留戀。
撫
了撫凸顯的小腹,而今隻有這個孩子守在自己身邊,她亦不是煢煢孑立,形單影隻。暗暗思定之後,溫聲道,“謝謝大哥關心,隻是嵐兒不需要了。”撥弄著一旁枝葉橫生而出的合歡,心底閃過片刻猶豫,立馬收回手,直直望著任蕭塵淡聲道,“大哥,妙雪究竟怎麽樣了?蘇府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正想安慰她,卻聽著她岔開話題,任蕭塵亦不願再觸著她的傷心處,拂了拂衣襟,淺淺一語,“蘇府戒備森嚴,我費了好大功夫才潛入進去。雖然四周看起來沒有異常,可是後院一個小木屋內不時傳來幾聲尖叫,我料想妙雪便是被困於那裏。我正想下手救回妙雪姑娘,孰料那蘇振元在下人的簇擁下不知從何處出現。敵多我寡,故而我才折了回來,沒能救出她。”
“即便他們長著三頭六臂,也是抵不過大哥的。”蘇亦嵐清眸中蘊著一絲思量,櫻唇微啟,“早些時候,蘇振元以為妙雪死了。但此番妙雪現身蘇府,想必那老狐狸心中有了其他想法,他必然認定是我救走了妙雪。如今蘇府守衛森嚴,那便隻說明了一件事,妙雪已經被他擒住,而那蘇振元正等著我自投羅網。”
任蕭塵黑眸中閃過一絲不解,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許久才回過神淡聲道,“你為何如此確定?”
蘇亦嵐麵上含笑,迎著他那雙有些寒意的星眸,微微挑眉清聲道,“我與他之間還有許多筆賬沒有了結,他自然會在蘇府中好生候著我。”言罷右手扯下一片合歡花瓣,攥緊拳頭,殘紅轉輾揉碎於指間,手指殘留著那些許淡香,隻不過沒了早些時候的沁人心脾。
“難道你要獨自一人回蘇府嗎?”任蕭塵聽出她的話外之音,心頭閃過些許的錐心之痛,瞅見她清眸中難掩的清明與方才判若兩人,竟有些恍然,忙不迭說道,“如今你有孕在身,如何能夠應對那蘇振元?”稍稍有些遲疑,思忖了片刻才接著說,“況且皇上憐愛你,一定不會應允你擅自去蘇府的。”
“難道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妙雪在蘇府受盡煎熬嗎?”蘇亦嵐拍案而起,眸光有些冰利寒冷,直勾勾地迎著他的視線,仿佛要將方才所有的委屈都傾吐而盡。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美眸中閃露著一絲歉意,壓低了聲音道,“大哥,我不是有意的。隻是妙雪真心待我,我卻懷疑她,她今日這副模樣都是我害的。既是我犯下的錯,便該由我去承擔,不必牽連不相關的人。”
木門霍地一下被推開,隻見一個頎長的身影閃入眼簾。昔日俊美的臉龐之上難以控製的怒意,昭然顯露於那擰成川字的眉宇間。蘇亦嵐心口一跳,抬眸之際心好似要蹦了出去,隻得伸手捂著。
欒承昱黑眸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寒意,猝然若冷劍,仿佛一個不留神便會被他的眸光所刺穿。在書房內,他負手於後來回地踱步,隻因想著自己說出的話那樣艱澀似刀,他怕自己傷了她,是以十分猶豫是否該去看看她。
然想著那一日廉王府中欒承璟對邵冰如說出的那一段話,說得那樣含情脈脈,仿佛他與蘇亦嵐便是這世上最要好的一對璧人,欒承昱怎麽也按捺不住燃燒的怒火,索性將自己關在屋內。
越是想著她那皎若秋月的麵容,他便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欒承璟亦曾觸過她的臉頰,心中好似含著噴薄而出的怒火,像巨大蟒蛇吞吐著信子,肆意地蔓延著周身,血脈中噴湧流動著滾燙的熱血。
整整一個白日他都將自己關在書房,想要籌劃所有事宜,腦袋卻是昏沉沉發脹。偶爾打開紗窗感受著那撲麵而來的涼風,吹得麵上有些冷,卻也讓他得到了片刻的清醒。
想著自己拂袖而去時,她是那樣慘淡哀怨,像一隻在瑟瑟秋雨中扇動著羽翅的蛺蝶,他的心亦是微微發顫。想到她或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那堅硬的心才慢慢有些消融,適才想著要來看看她還有腹中的孩子。
清輝滿地,月色如紗,中庭種植的鬆柏已經有些蒼翠了,婆娑的枝影搖曳在風中。在木門前徘徊了許久,他幾次想要伸出叩門的手都是剛觸著那朱紅木門便已抽回,好似那像一塊燙紅的烙鐵。
隻得靜靜地站立在外頭掠一眼那被夜色拉得極長的身影,明知她就在裏頭,他卻有些不敢見她,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早間說的話過於重了。如今在門前彷徨,那瑟瑟的秋風鑽進脖頸有些涼,他便再次上前欲叩門,卻聽著從裏頭傳來的說話聲。
偶然撞見她與任蕭塵的談話,那一刻他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心中竟有些愧疚,轉身想走卻聽著她口中說出那樣冷然若冰的話語,他再也忍不住直接踹門而入,目光灼灼地逼視著她,冷聲道,“原來朕便是那個不相關的人,那廉王呢?他在你眼中,是個怎樣的人?朕當真是十分想要知道,不知愛妃可否告知。”
一切都來的那樣快,那樣令人措手不及。蘇亦嵐聞言愕然地注視著良久,明白眼下無論自己說什麽,他都聽不入耳,也不願再糾結於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福了福身子語調極是淡然道,“臣妾說了,皇上心裏如何想,那便是什麽,無須臣妾再多言。”
“原來一切皆是朕一廂情願。”欒承昱唇畔不住逸出苦澀的笑,眸底深邃不見底,仿佛陷入泥淖之中極是無助,凝視蘇亦嵐許久,冷然道,“妙雪的事,朕會看著辦。”看著她翕動的櫻唇似乎要說話,他絲毫不給她留下餘地,麵上冷冰冰接著說,“從今往後,沒有朕的允許,你不準踏出這裏半步。”說罷轉身而去,那修長卻夾著無限冷峻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蘇亦嵐有些乏力地跌坐在木墩之上,手中的絲巾亦不知何時掉在地上。木然地望著外頭蒼茫的一切,唯有簌簌搖曳的樹葉聲,還有那輪殘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