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貴妃之死



蘇亦嵐定睛看著眼前那個女子,仿佛從未見過一般。忍不住上下端詳著她,眉若遠山,肌膚勝雪,她的眸中沒了從前的清澈,如今又多了些令人看不清猜不透的淩冽,還有隱隱藏著的嗜血之意。雖隻是偶爾掠過,蘇亦嵐的心不由得一驚,周身好像沒了力氣一樣,隻是木木地盯著斯褀。

斯褀低眸間隻顧注視著朱紅的蔻丹,忽然抬頭迎上蘇亦嵐審視的眸光,雖有些不自在,卻還是臉露梨渦淺淺笑道,“姐姐,在看什麽呢?昔日你我姐妹相處十三載,妹妹的模樣,隻怕姐姐是看膩了,如今怎麽反倒打量起來了,妹妹當真有些受寵若驚呢!”

蘇亦嵐攥緊的玉手恨恨地放在膝蓋之上,將所有的不快都雲集在那雙拳,想要發作卻不能,隻因她是斯褀,望一眼平靜無波的湖水,低低吸口氣,極力撫平思緒道,“我隻是在看,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如此狠心?”哀怨衝上後腦勺,用力咬咬唇,用護甲掐著手心,輕聲道,“碧兒不過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而妙雪亦不過是個性子直爽的小女子,你怎麽可以對她們下手,而且如此之快,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斯褀冷冷一笑,眸露精光,蘊著無限寒意,若冷霜,似劍刃,直直插在人的心口,嘴角微微一勾,狀似無意撫著淺碧色芙蓉紋水袖,才開口道,“姐姐當真是愛說笑,我當然是弁國淩府的二小姐淩斯祺,這一點皇上也知道。”

蘇亦嵐眸光一凝,有些恍惚,往後一靠,聽著斯褀語調冷澀,知道她對自己的恨意隻怕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多,可是人命關天,碧兒與斯褀都是無辜的,而且那一張張鮮活的笑臉好似就在眼前,自己的心被刺得體無完膚。為什麽仇恨會令人失了心智,會讓她變成這樣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

斯褀見她沒有答話,索性站起身子,環視四周良久道,“既然姐姐無話可說,那妹妹也沒空陪著你,您自己一人兀自留在這禦花園賞花吧!”

“站住!”蘇亦嵐忍不住脫口直道,語帶冷澈,很是堅硬,即便她是斯褀,有些話該說的還是要說,黛眉緊鎖冷聲道,“為什麽殺妙雪?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斯褀聞言嘴角逸出一抹詭異的笑,緩緩轉身,雙手抱在胸前,柳眉微微挑著,淡笑道,“自幼我便什麽都瞞不過姐姐,尤其是做錯了事情。”伸手扶了扶頭上有些鬆的鎏金翠玉鳳釵,美眸流盼,閃過一絲亮光,溫聲道,“我本還猶豫著該如何對你提起進宮之事,誰知那丫頭在蘇府的時候不小心在假山後聽見了我與蘇振元的談話,既然她找死,那我又豈能不如她所願。”

蘇亦嵐心弦一顫,那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就那樣波瀾不驚地從斯褀口中說出,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忍不住一陣心悸。美眸之中霧氣橫生,人命如天,卻在她眼中如此卑微,賤若螻蟻。她絕不是斯褀,分明記得在淩府時,斯褀是連隻螞蟻都不忍踩一腳的。

斯褀盈盈一笑,黑眸中難以言說的莫測之色,捏起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嚼了幾下抬眸道,“可是那蘇振元不知為甚,沒有要了她的命,隻是給她吃下毒藥,毀了她的容顏,還將她送去影梅庵裏好生歇著。”伸手捋著烏黑秀發,甚是柔滑,稍稍歎口氣道,“蘇老爺對那妙雪也算有情有義沒有殺了她,無奈那個妙雪性子極是強,幾度欲逃出影梅庵想要報信給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便派人去那影梅庵暗中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趁她離了庵時便立馬下手,所以她的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你,”蘇亦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徑直站起身子,雙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襟,使盡力氣,眸若深潭,夾著蝕骨的冷意,幾乎是從牙縫間蹦出的字道,“你為什要這樣做?若你有恨,隻管衝我來,為什麽要傷害無辜的人。”

斯褀冷靜地看著她,唇畔不住蘊著冷笑,旋即伸手緩緩撥開蘇亦嵐的手指,冷聲道,“若能看著你每日受到煎熬,心中滿是愧疚還有自責,才不枉我白活一場。”戴著鎏金嵌珠護甲的手緩緩劃過蘇亦嵐的臉頰,湊上前幾乎貼著她細聲道,“你沒有資格衝我這樣大呼小叫,你隻管記著,你欠淩家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蘇亦嵐臉色蒼白,嘴角微微翕動,淚珠亦是沿著臉頰落下,羽扇般的長睫微微一顫。想到了有關淩府的一切,那滿樹梨花,那紫藤秋千,還有言辭懇切的淩夢得,還有事無巨細都喜歡嘮叨的二娘,過去的種種都縈繞在腦海。可是,那一切都回不去了,隻能在夢裏。

她寧願此刻呆在淩府中,哪怕外頭的世界充滿了無盡的未知,她都絕不會邁出閨房一步。攥緊的拳頭早已涔出了汗水,有些黏稠。清眸有些灰暗,沒了光澤,聲若蚊蚋,“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們?”

“為什麽?你說呢?”斯褀冷若冰霜的眸子仿佛尖刀來回切割著蘇亦嵐的全身,看著眼前的蘇亦嵐淚雨如珠卻沒有絲毫惻隱之情,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夾著股尖銳之意,“在你眼中,碧兒、妙雪都是無辜的。那我爹我娘呢?在你眼裏,他們到底算什麽?別忘了,究竟是誰在二十年前將你從腥風血雨的弁國皇城裏救出來的,而且還養了你十四年,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

一句句質問,仿若一道道無情的光影流逝,蘇亦嵐滿目驚詫地看著斯褀,全身乏力地跌坐在石墩之上,有些瑟瑟發抖。胸腔難以遏製地湧著汩汩涼意,撕心裂肺般痛著,卻不能吱一聲。淚水嘩啦啦決堤而下再也捱不住,視線早已模糊不清。

她是淩家的罪人,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了,而斯褀對自己的恨亦不是沒有道理的。為甚事情會發生至今日這個局麵,她有些恨,恨自己為什麽當初心存好奇想要去看一看那巍峨的皇宮。

若是沒有邁

出那一步,或許斯褀能夠當上弁國太子妃,淩夢得便不會被董太後施以酷刑而致死,淩府也會好好的,所有的人都會好好的。哪怕二娘戳著自己的額頭責罵自己,她亦甘之若素。

隻因著那一步那一個舉措,多少人賠上了性命。淩夢得,淩家上下所有的人,雪雁,如今又是碧兒、妙雪。她有些不敢想了,怕有朝一日自己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了,昏天暗地隻剩自己一人。

為什麽所有的人都離自己而去了?蘇亦嵐心智已是混亂一片,想要端起茶抿一口水,卻怎麽也握不住,身子袖手一揮將杯盞碰倒,大理石桌上霎時溢滿了水,周遭甚是狼藉一片,而茶水漸漸沿著桌麵朝下滴落。

斯褀冷眼在旁瞧著,看著她為自己的話所動容,心底掠過一絲笑意,俯下身子將杯盞扶正,旋即握著蘇亦嵐泛著涼意的手,淡聲笑道,“我知道你此刻心裏,除了自責,還有無盡的懊惱。可是怎麽辦呢?所有的人都因你而死,所以你的後半生,注定不會過得安生。若是夜裏你聽著耳畔傳來的哭聲,別害怕,因著那些乃是因你而受牽連的冤魂向你索命來了。”

蘇亦嵐怔怔地看著斯褀出神,竟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本是想要確認一些事情,眼下卻被斯褀說的有口難辯。掐著柔軟的手心,硬生生的痛著,良久才回過神,拭幹臉上的淚水,哽咽道,“你若如此恨我,為什麽不一刀結果了我,何必生出那麽多事端?”迎著斯褀冷冽的眸子,冷聲道,“關於三年前,即便我說再多亦是無濟於事,因為你根本就不信我。可是那一切不是我本意,淩家待我的恩情,今生無以為報。”

斯褀咬著唇角,恨恨地瞪一眼蘇亦嵐,用力地攥著絲巾,尖聲道,“所以你該死,而且即便是死上千次都不足惜。”

秋風過耳,湖麵亦是泛起陣陣漣漪,偶有殘葉墜入其中,亦是隨波逐流。蘇亦嵐看著斯褀有些發紅的眼眶,那雙眸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想要撫著她的臉,終究還是沒有伸出手,隻是抽噎著說,“我該死,可碧兒與妙雪不該死。捫心自問,你這樣做對嗎?她們還這樣小,你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斯褀快速掃一眼蘇亦嵐,瞧著她滿臉失落,心中甚是快意,側著身子倚著一旁的朱紅欄杆笑道,“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樣,一臉心慈,可是與你最親近的人都被你害死了。”望一眼瓦藍的天際,眼中浮過一絲疏密,聲若蚊蚋,“我倒真想知道,下一個是誰?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欒承昱,還是你腹中的胎兒。”說罷視線一直停留在蘇亦嵐隆起的腹部,嘴角不住地逸出淺笑。

那一抹寒光,蘇亦嵐看在眼裏心中隻覺發怵,下意識地伸手捂著腹部,淡聲道,“我知道今生自己已經是淩家的罪人,你若想要,隻管拿去我的性命。”

斯褀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那雙蘊滿嗜血之意的眸子若利刃,十分駭人,一步步朝前走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隻是木然地朝前走去。

蘇亦嵐望著眼前這個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斯褀,知道她已經沒有了理智,心中悲痛萬分。眼下無論自己說什麽,她都是一句都聽不進的。若斯褀想要自己的性命,她不在乎。

氣氛極是冷凝,就在斯褀將蘇亦嵐逼至朱紅欄杆旁時,一聲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原先的平靜。望著那個曾經多次對自己指手畫腳,甚至陷害自己於不義的蕭妍秋,此刻,蘇亦嵐竟對她莫名有些好感,或許還因著上次在聽雨軒中的那一次談話吧!

“祺昭儀,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這可是深宮大院,豈容你這樣的賤蹄子在這裏肆意妄為。”蕭妍秋雙手叉腰怒目而視,在春風閣裏待得久了有些悶,所以在蘭芝的提議下便來了這裏走動走動。隻是剛走到這裏時,她覺著有些涼了,蘭芝便回去拿衣裳,而自己兀自一人在這裏頭走著。豈料才走了一會兒,便瞧見方才那駭人的一幕。

“你這賤蹄子,順著你家主子往上爬,當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蕭妍秋掠一眼受到驚嚇的蘇亦嵐,隻是這次的眸光比從前柔和了許多,旋即眸露凶光凝視斯褀,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道,“當真以為這後宮之中沒人能治你嗎?本宮就讓你瞧瞧什麽厲害。”說罷用力朝斯褀臉上扇了一巴掌,好似才解了些氣道,“這一掌是本宮替蘭芝討回來的,”言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力又摑了一掌,“這一掌是讓你這個賤人明白,本宮才是主,你不過是個小小的昭儀而已。”

蘇亦嵐見狀,心下有些混亂,不知該說些什麽,可瞧著斯褀臉紅有些泛紅,徑直上前欲寬慰她。蕭妍秋瞅見立馬拉住她的手,淡聲道,“你就是心太軟了,所以才會被那些個下人拿捏在手心。若是今日不給她點顏色看看,隻怕她日後還會叫囂,騎到你的頭上。”

斯褀眸中怒火熊熊燃燒著,伸手捂著滾燙的臉頰,而且就在方才自己還被那個囂張不可一世的蕭妍秋辱罵,火辣辣的感覺還殘留在周身。清眸睜得極大,惡狠狠地瞪著蕭妍秋。

蕭妍秋素來就不喜被人如此看著,撇了撇嘴,快速掠一眼斯褀冷聲道,“怎麽,你對本宮所言有異議。”忽而走上前湊在她耳畔,輕輕吹一口氣,低聲道,“賤人就是賤人,對本宮說的話也不能明白。也罷,反正在這宮裏日子長著呢,本宮一定會好生調教你一番,直到你聽話為止。”

蘇亦嵐在側看著插不上話,低低歎口氣,此舉,隻怕斯褀對自己的芥蒂愈發深了,日後當真是再無安寧日子過了。蕭妍秋似乎聽到了她的歎氣聲,走到蘇亦嵐前頭,淡聲道,“方才那個賤人想要對你做些什麽?”想起方才斯褀逼近蘇亦嵐時的眼神有些駭人,脫口直言。

蘇亦嵐神色有些恍惚,瞥一眼站在後頭滿臉不悅的斯褀,壓低聲音道,“回姐

姐的話,沒什麽,祺昭儀不過和妹妹鬧著玩。”

蕭妍秋愈發覺著奇怪,轉身對著斯褀,伸手指著她嗬斥道,“蘇妃心腸極好,倒是你還不快跟本宮說說,方才你這個賤人到底想要對蘇妃做些什麽。”忽而掠一眼靜得出奇的湖麵,試探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學淑嬪吧?”

淑嬪七年前正是在此處將語蝶推入湖水中,如今蕭妍秋此言未免有些重了,蘇亦嵐連忙跪在地上,抬眸道,“姐姐,祺昭儀絕對沒有此心。她不過是與妹妹說說笑笑罷了,許是姐姐飯剛才看錯了。”雖然她也被剛才斯褀那駭人的目光所震懾,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要替她說情,而且聽著蕭妍秋一口一個賤人喚著斯褀,想必斯褀此刻心底也是有些揪心。

蕭妍秋轉眸正對上斯褀那含著恨意的眸子,一臉不快地走到她身旁,捏著她下頜厲聲道,“身份卑賤,果真永遠都不懂規矩,然而本宮可沒有你家主子那麽好的耐心。”堅硬的護甲用力地鉗製著斯褀的臉頰,仿佛再多用些力便能劃破一道口子。斯褀恨恨地看著蕭妍秋,嘴角微微翕動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

蕭妍秋忽然目光一滯,想起祺昭儀上次讓自己在皇上跟前出了那樣的醜態,愈發怒不可遏,徑直上前朝著她的額際點去,厲聲道,“本宮最不喜歡被人這樣瞧著,管好你的眼睛,否則本宮便命人剜去你的雙眼。”旋即鼻際冒出一絲冷哼,轉身欲走。驀地眼前閃過一絲銀光,夾著無限涼意,不過一瞬,胸口便被一個硬物刺入,隨即便伴隨著一陣溫熱。

那一刻恍若隔世,周圍都很靜謐,蘇亦嵐站在一側,還未反應過來,便瞧著那殷紅的鮮血順著蕭妍秋的衣襟往下流,方才還是深紫色芍藥紋長裙如今浸染得成了緋紅一片。無數的話語堵在喉際,卻是吞入腹中,錯愕地望著斯褀,她的臉上一如早先的平靜,靜得令人有些惶恐。

蕭妍秋雙手捂著不斷噴湧鮮血的傷口,有些驚詫木訥地望著斯褀,這裏是皇宮,而且就在禦花園,祺昭儀竟然在光天白日之下對自己行凶,連連搖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鮮血順著長裙流了下來,那青石地上亦是綻著嫣紅梅花數朵,而且不斷增多。

方才那一切發生的太快,令人措手不及。蘇亦嵐怔怔地站在原地許久,看著蕭妍秋紅潤的臉色變得逐漸有些蒼白,適才回過神,疾步跑上前讓她靠在自己懷中,有些不敢碰觸那撕裂的傷口,身子也有些發顫,想要大聲說些什麽都硬生生堵了回去,任由那滾燙的鮮血沾濕自己的雙手。那刺目的紅,那溫熱的血,在觸著自己的那一刻竟變得那麽令人驚恐萬分。

“你,你。”蕭妍秋虛脫的身子靠著蘇亦嵐,鳳眸睜得極大,凝視著那個將短劍刺入自己胸口的女子,有些乏力的伸出手指著斯褀,嘴角不住逸出血絲,大口喘著氣,聲音卻沒了方才的尖細,“來人,來人,本宮定要親手殺了你這個賤人。”

斯褀抱拳在旁,仿佛隻是置身事外的一個看客,望著那一地殷紅,竟莫名覺著很好看,嘴角不住逸出笑容,回話道,“可惜了,您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朝外間掠一眼笑道,“我早知道蘇亦嵐會來找我,所以便支開了所有在這附近巡邏的侍衛。我本來想要的不是你的命,隻不過你太咄咄逼人了,所以你有今日怨不得我。”冷冷一笑,似乎想著什麽,忽而眸光若寒潭,厲聲道,“依我看,你才應該好好管好你的那張嘴巴。口口聲聲嚷嚷著賤人,你們才是一夥的,都是令人厭惡的賤人。”

當一切發生的那麽突然,蘇亦嵐渾身上下都冒著一股涼氣,四處亂鑽,裙裳之上早已沾了不少血跡,看著躺在自己懷中身體漸漸變冷的蕭妍秋,終於忍不住失聲喚道,“快來人,快宣太醫!”轉而將蕭妍秋抱得更緊,不時搓著她的手,希望能夠她能夠扛住。雖然自己從前有些不喜歡她,可是如今不願她就這樣去了。

斯褀緩緩蹲下身子,忽而探手摸一摸蕭妍秋有些冰涼的額際,淺淺一笑道,“方才還衝著我頤指氣使,如今亦不過這樣一副身子,隻怕熬不過今夜。你不是素日裏很囂張跋扈嗎?我倒要看看你今後還能怎麽樣?”

“夠了,淩斯祺。”蘇亦嵐將懷中的蕭妍秋平放在地上,將她有些淩亂的發絲攏好,豆大的淚珠卻怎麽也控製不住滴落在她的臉頰之上,咬咬唇拭幹淚水,徑直起身上前,用力抓著斯褀的衣領處,眉眼間全部都是難以化解的愁怨,沉聲道,“你瘋了,她是無辜的的,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她?你可知你如此做隻是引火自焚?”

斯褀嗤嗤笑著,那笑聲有些古怪,眸中有些異樣,似乎又夾著些快意,隔了片刻才開口道,“是嗎?你這話說得也太早了些,事情會如何發展,你我都不能預料。”恨恨地瞪一眼蘇亦嵐,隨即掠一眼躺在冰涼地麵上奄奄一息的蕭妍秋還有那一灘血跡,冷冷笑道,“該怎麽辦呢?她注定是要死了,而且又是因你而死。你不是對不起淩家嗎?接下來該怎麽做,你知道的!”

蘇亦嵐嗅著空氣中夾著的血腥味,心中百感交集,眸若深潭直直地凝視著斯褀,在聞著她那陰森的笑聲後,忍不住用盡渾身力氣甩了她一巴掌,隻見她就那樣跌坐在地上,而且嘴角也流出了血絲,然自己的心卻沒有泛起一絲漣漪,伸手怒指著她嗬斥,“如今我所看到的,絕不是我曾經認識的淩斯祺,而你的做法,我相信即便是爹泉下有知,亦是不會原諒你的。我對你一忍再忍,可你卻冥頑不靈,休要怪我。”

話音剛落,蘇亦嵐便覺著四下有些不對勁,扭頭望著怔怔看著自己的蘭芝,收回的手有些無力地垂著,轉眸便對上了斯褀那眼底不易被察覺的詭異。暗暗思忖一會,蘇亦嵐才恍然大悟,為什麽斯褀會說出那樣的話,心中不由得覺著沁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