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在眾人麵前爬起來



她話裏的無奈,無端的讓青蕪鼻尖莫名的泛酸,她真的不是故意去觸碰她心裏的那份痛楚的,便想轉開話題,“小姐,我……

“青蕪,你不用絞盡腦汁想話題,我沒事的。”雖然良辰眸子裏流動的是鮮明的痛楚,可唇角卻揚起了絢爛的弧度。

“真的不難過嗎?”青蕪想問,昨晚服侍睡下後,是誰蒙頭在被子裏低低啜泣的。

“難過是肯定的。”就算她再怎麽做出堅強的樣子來,也掩飾不了眸子裏令人生痛的黯淡,“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我腦子裏轉。”

“昨晚陌笑之趕來替他解圍的時候,那一刻我真想掀開錦被起來看看他到底是何表情,可是不行,皇上就在那杵著,若是我真那麽做了,從逃婚到現在做的這一切努力,都白費了。或許,我用情字去折磨陌易唐,反過來老天就要用陸遠兮來折磨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報還一報吧。”

“那小姐打算怎麽辦?”跟皇上死磕下去,還是撒手不管?

“我能怎麽辦。”她說給青蕪聽,更像是問自己,“陸家、白家、皇上,我把所有的恩怨情仇都算計盡了,才走了這步棋,指望著能將我娘的枉死沉冤昭雪,可唯獨沒有料到遠兮會歸來。”

“沒有料到陸少爺會回來?”青蕪驚呼,“小姐,你當初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入宮的嗎?”

良辰恍惚一笑,仿佛那是一段很複雜糾結的心路曆程,可掰掰手指一算,也不過才三個月時間,“有句話叫騎虎難下,早晚有一天,皇上會知道,我在利用他,從頭到尾的做戲,到了那一日,你覺得他會饒了我?至於遠兮……”

想到陸遠兮,自然會想到另外一個女子,她慘然一笑,“遠兮,他大概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

她的呼吸聲日漸低沉下去,“說到底,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我和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我不像小姐讀過這麽多書,可是青蕪記得阿媽曾經說過,像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娃子,富貴窮困是已定的局麵,就

算再抗爭,也贏不回已經生就的一切。可若是就這麽氣死恨死能讓三餐都有肉骨頭吃,就盡管自暴自棄下去。”

“可是,就算我恨老天爺,它也不會掉餡餅填飽我的肚子。”青蕪抬起頭向她笑,“小姐,按照你們讀書人的說法就是,凡事都要講究出路的。”

“出路?”她安排了退路,隻是被陸遠兮堵的死死的,從此便絕了這份想法。

“對!”青蕪的話,在良辰心裏泛起絲絲漣漪。

“奴婢說的不是最後全身而退出宮的退路,而是,能否活的安樂康美的出路。”

“小姐,若是拿不準陸少爺是不是依舊能成為你的歸宿,倒不如多在皇上身上用點心思。”

究其什麽才算是花心思,良辰沒來得及問,就聽見由遠及近的呼喚聲,陣陣傳來,“白姑娘……白姑娘……”

她同青蕪躲到這裏,竟沒想到尋她的人,找到了這來。

青蕪高高的應了一聲,兩人起身便要穿梭過雜草,眼看還有幾步便要踏出這破敗的冷宮,青蕪突然拉住了她的身子。

良辰一怔,耳朵裏卻傳來很暖的聲音,伴隨著那雜草隨風擺動的搖曳身姿,沙沙作響是青蕪的聲音,“小姐,跟著奴婢後麵走。你眼睛這兩天哭的太多,看不清這荊棘路。”

世界上有一種感情,無關於親情,卻暖的讓人心裏不再寒冷。

良辰有種落淚的衝動,鼻尖隱隱泛著酸澀,“青蕪你說的對,在這個宮廷,長時間的自暴自棄就是弱者。我走前麵!”

踏出這裏的這一步,就意味著要將困守住自己的情愫悉數拋開,盡管心碎難當,在這個宮廷裏也不能讓人有機會看清自己。

她白良辰要的,是在眾人麵前爬起來,而她後麵要走的路,要對得起還未昭雪的娘親,要對得起她給自己定下的承諾。

青蕪看著走在自己前麵的背影,隻覺得她的話語中,無奈中透著一種絕不低頭的執著與堅持。

仿佛是無奈的,卻身不由己的要一直走下去。

在關鳩宮的大殿門口,她回頭向青蕪綻放一個美麗的笑容。

很勉強,但卻很真。

踏入關鳩宮,良辰突然發覺殿內似乎變了樣子。

她環顧一圈兒,東西仍是那些東西,擺設也還是原來的擺設,絲毫未變,但卻有一種很疏離的陌生,似乎這並不是以前的住所。

“小姐,她們……”青蕪沒有那些傷心事,反應的便快一些。

良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關鳩宮中庭的梨花樹下,站著一排的宮婢和太監。

她們都是垂首而立,像是受罰,又像是剛被訓誡過什麽話。

這還不是重點,讓良辰一顆心驟然緊縮的是那些麵孔全是陌生的,沒有一張臉是她以往見過的。

她已經猜測出了發生了什麽事,可還是按捺不住心裏的震驚,“來人啊……”

寸心顛顛的從內殿跑出來,“姑娘,您回來了啊。”

良辰不明這一招出自何人之手,短暫的思慮過後便擺出一張厲色的態度來,“這怎麽回事?”

她隻是帶著青蕪出去轉悠了一圈兒,關鳩宮的下人就被大換血,所有宮婢和太監都換成了另外一撥人。

寸心有些局促,就連聲音都有些忐忑不安的意味,“他們都是內務府新撥來的,說是手腳伶俐些。”

這個在宮中浸淫已久的宮婢,知道如何說話,才能將壞事說的好聽點。

良辰不顧寸心的轉圜,又直接的問,“原來那撥子人呢?我有說過他們伺候不力嗎?”

“這……”寸心的一顆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恩?”良辰向來待人溫和,從未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過,站在梨花樹下的一排宮婢和太監,聽了她這樣帶著怒意的質問,大聲都不敢喘氣。

“我再問一遍,原來那撥子人呢?”

寸心眼見良辰顏色越來越難看,知道左右瞞不過去了,也不再閃躲,抬起頭來,湊近了良辰身邊,附耳過去低聲說,“他們都被打發到辛者庫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