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摻雜著疼惜的親昵



聽著太後的說辭,不知道為什麽,良辰竟然覺得這樣的情境猶如一場鬧劇,若不是心裏尚有一份理智使然,甚至都想笑出聲來。

反觀陌易唐並不應她,隻目不轉睛的看著太後,唇角勾起似有似無的一彎淺弧,烏墨的瞳眸濺起一波似譏非譏的漣漪。

良辰不想再像上次那般被當做炮灰,思忖之下隻好硬著頭皮開口。

“若是擾了皇上雅興,臣女這就告退。”良辰微微屈膝,踱著小步往後門口退去。

這還是陌易唐第一次見她如此退縮的模樣。

他印象裏的白良辰,一向是拒人卻不失矜持,嬌縱卻不失分寸的,而今日竟如此模樣,這不得不讓他心裏一抽。

她的那一退,像是不忍看他在陸家和白家中走做出抉擇,又像是不願意跟璿璣同在他左右。

對於她的轉變,陌易唐的心裏,疼惜多於訝然。

縱然兩人分離多年,縱使兩人之間隔著國仇家恨,縱使現在她心裏心心念念的是那塊暖玉的主人,縱使有一千個一萬個縱使,在與她對視的目光裏,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

她,就是她,不是別人。

暮然想起,在他與太後、與陸家,爭奪這天下大權的時候,先是利用她為母報仇的熱切心態騙她入宮,將她丟入戰局當做他攻擊太後的棋子,禁她的足,甚至一度拿白家一族的興亡來堵她的後路。

原來他心心念念的在一起,此時想來更像是逼迫,心裏那份歉意就越加的沸騰起來,漸漸的在這樣的境況下,慢慢調和成一種融化不開的憐惜。

陌易唐便伸手攥住了她的手,將良辰拉在自己身側坐下。“不用避嫌。這裏不單單隻有你不姓陸。若你是外人,朕也是外人了。”

那樣摻雜著疼惜的親昵,毫不掩飾的映入璿璣的眸裏。

在別人都以為皇上是基於利益考量寵信白家之女的時候,隻有璿璣知道,這個名叫白良辰的女人,早就刻於陌易唐的心尖,不然一

個男人怎麽會在內寢的軟枕下藏著一個女人的畫像。

想起,當初發現這個秘密時的震驚,璿璣到現在都忘不了那種一顆熱切的心被瞬間拋入冰池的絕望。

那時候她想,他也不過睹物思人、望梅止渴畫餅充饑罷了,真正能陪在他身邊的唯有自己,可現在呢,看著在麵前如膠似漆的兩人,璿璣不知這場賭注,她到底賭對了沒有。

如果,終有一日,陌易唐不再需要陸家,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她也是可以被舍棄的那個。

單單這樣簡單的臆想,一種沉重壓抑的黑暗就席卷而來,壓的璿璣喘不過氣兒來。

陸仲民看著女兒低頭著頭,緊咬著唇,也猜出幾分情形來,隻是他更希望這個從小就生在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女兒,在這樣的絕境下,能迅速的成長起來——她會懂得,在這世上,男人的情情愛愛不過過眼浮雲,唯有抓在手裏的榮耀權利,才是帶來最實在的東西。

他相信,女兒終究會懂,隻是時日問題。

而他要做的,就是推她一步,讓她徹底成為能擔負家族興旺的砥柱。

良辰過來的時候,走的急了些,是故現在手心都是細密的汗水。

而對於陌易唐來說,他遭遇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在幽州更有熱情奔放的大膽的投懷送抱,少數民族的民風較之有著繁瑣規矩的皇家,顯得更為開明,年輕男子與女子之間的貼身舞蹈,他也曾領略過一二。

反觀現在單純的男女牽手這等再平常不過的事,卻讓他心跳加速,手心也跟著濡濕起來。

她的細汗加之他的濡濕,兩人的手黏在一起,良辰想要將手抽出來,偏偏他不讓,反而握的更緊。

陸仲民冷哼一聲,嘴角突然勾起冷冽的弧度,微微向陌易唐傾著上半個身子,話確是對太後所言,“太後有所不知,白將軍也是帶兵安撫南疆,穩我西涼邊境,這次是擔憂東崖使臣出使有詐,這才回帝都待命。”

“白家軍辛苦了。”太後

複又挑眉看向皇上。

陌易唐有所意會,“該賞。”

白柏青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為君分憂,乃身為人臣的職責所在。老臣不敢邀功。“

良辰坐在一邊,既沒有插嘴的資格,也沒有那個閑心,隻是聽這話麵上的意思,陸仲民倒是像替父親在表功,實則是指責之意。

將軍帶兵入皇城,說好聽點是回帝都待命,說的不好聽就是謀反。

良辰抬眸看向陌易唐,隻見他雖然麵上並無欣喜,卻也無芥蒂動怒之意,好像並未聽出陸仲民話裏的深意,隻低頭與自己私語。

硝煙彌漫,情勢一觸即發。

陸璿璣還未理清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就見兩人人前膩膩歪歪的,心裏竟然滋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尚未等她將這股酸澀壓製住,就聽太後適時出來打住這不討喜的話題。

“又是趕路,又是接風洗塵,折騰這麽老半天,哀家這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良辰見太後將一幹人等聚齊,點了火苗子就想走人,便轉移話題多嘴問了一句,“太後這是頭疼是舊疾?”

有人答話,太後也不好直接拂袖離去,耐著性子,搖頭,“也就是這幾日才犯下的毛病,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來的突然又凶猛。”

陸璿璣一聽,也做出擔憂的神色,“姑母可是染了風寒?可有宣太醫過來探探脈。”

太後那雙曆經於世閃著世故的眸子,如同星辰隕落,劃過一抹出璀璨的光芒後,隻留下汙濁的殘渣。

她那有些厚中的嘴唇微微抿起,良辰竟然在那唇角勾尾之處察覺到一絲微笑的意味,隻聽太後說,“隨行的太醫也束手無策,並未找到病因。”

陸仲民盡快的靠近白柏青,“老臣聽聞南疆有一種古術,專治這種毫無因由的病症。”

良辰看著陸仲民的動作,她尚未理清陸仲民為何將頭疼之事扯上南疆,就聽陸仲民又接著問白柏青,“白將軍這次南下,可知道這種古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