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卿本佳人,奈何為敵



良辰一聽,如骾在喉,也不答話,隻透過半開的床柩望著外麵,寸心自知說錯了話,也不再言語,低頭替她捏腳舒緩筋絡。

窗外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於空,繁星綴在一旁,宛如鑲嵌在黑幕上的明珠,良辰望著蒼穹星辰,心裏卻是說不出的煩躁不堪。

她這個樣子,擺明了是不想提陌易唐,青蕪寸心對視一眼,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主仆三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待到寸心用綢布將良辰的纖纖玉足擦拭幹淨,再服侍著她躺下,良辰才說了這晚的最後一句話,“今個不用守夜,你們倆也早點睡,明天一早跟我出關鳩宮,有事要辦。”

為奴者,皆善於察言觀色,這一夜,關鳩宮裏裏外外的奴才宮婢都知道皇上和白良辰不歡而散。

初夏,多梅雨,大多是細雨慢下的節奏,可這一夜,卻是雷雨大作。

寸心、青蕪得了吩咐,便下去歇息了,子夜過後,良辰起身關窗的時候,驟見祿升指揮著小太監,將膳食盒端了出來,想是陌易唐也還未就寢。

如此看來,倒是個國事為重的皇帝!

良辰關窗,沉沉睡去。

翌日,陌易唐五更天上朝,路過東廂時候,見東廂內室已然張燈,眉頭細微的皺了皺。

這麽早就掌燈起身,難道她也一夜無眠?

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內室邁了一步,複又想到什麽,生生止住了步子,思忖再三,交代祿升,“吩咐禦膳房,將關鳩宮的早膳盡早送過來。”

說罷,起步離去。

祿升跟在後頭,長長歎息一聲,他算是陌易唐身邊的老人了,自幽州便一直跟在他身邊,何曾看見過自家主子如今猶疑不決的模樣。

果真是紅顏禍水。

良辰隔著紙窗,緊張的不能自己,方才陌易唐抬步向東廂走來時候,許是隔著紙窗的緣故,模糊中隱約看見他關切心焦的神色,她隻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

寸心在一旁小聲開口,“姑娘,咱們還去嗎?”

良辰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再吐出,如此反複兩三次,才平複了自己這異常的情緒波動,“去。等皇上走遠了咱們再出門兒。”

寸心不明良辰為何如此之早的去儲秀宮,隻隱隱覺得有避開陌易唐的意思,便有些納悶的開口,“可是這麽早,怕是璿璣郡主

還未起。”

青蕪什麽都沒說,隻安分守己的開門領路,良辰跟在後頭,扶著寸心的手跨出東廂內室的門檻,“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沒聽說過嗎?”

存心拿不定她的想法也不再開口。

昨夜風雨大作,宮磚路滑,寸心低頭穩穩扶著良辰的身子,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儲秀宮。

正是五更時候,天還未大亮,又加上風雨如晦,更加調製的這宮殿昏暗陰霾,守在儲秀宮外殿的小太監一副懨懨欲睡的形態,見良辰一行人,立馬打起精神,小跑著前去通稟。

果如寸心所言,陸璿璣還未起,小太監不敢驚動主子,隻稟報給她的貼身大宮女童玉。

良辰放眼過去,童玉弱柳扶風的慢悠悠走過來。

按理說,良辰雖未正式冊封,卻也算是主子,童玉卻不行禮,隻皮笑肉不笑的開口,“白姑娘,這天尚早,我家小主尚未起,你還是請回吧。”

童玉口中對待白良辰和陸璿璣的兩種稱呼,明眼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不屑一顧。

說完,就轉身離去,那姿態標準的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站住!”寸心厲呼一聲,“原來儲秀宮的奴才竟然這等沒教養,見了主子也不行禮,青蕪,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青蕪脫口而出。

“你們是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童玉氣的扭過身子,理了理蘇綢繡線的小夾襖,順便瞥了眼青蕪寸心的衣裳,“雖說都是奴才,可命就不一樣了。跟著狐媚淫威之人,也不過得一時之寵罷了,等到聖上膩煩了,就什麽東西都不是了。你們跟著這樣的主子,也隻配大清早登門求饒。”

童玉說著說著,就用手帕捂著嘴笑了,說是捂著嘴,卻是越笑越大聲,到最後差點沒花枝亂顫,“聽說昨晚皇上在關鳩宮大發脾氣,深夜都沒消停。”

她掀了掀眼皮兒,目光掃過良辰,“上次破相一事,我家主子心慈手軟,沒有怪罪心懷不軌之人,這次可是你自個得罪皇上的,我家主子可不是活菩薩,次次都能救你。請回吧”

原來這童玉是聽說了昨夜陌易唐大發雷霆的事,以為良辰是窮途末路前來求情,才敢如此猖狂。

良辰也不點破,剛要開口就聽吱呀一聲響動,幾人同時抬眸看過去,卻是陸璿

璣為首,分花拂柳的向這邊走來。

她今日未著宮裝,依舊是一身紫色裙衫,裙擺的流蘇隨著走動搖擺生姿,輕紗浮動,在這帝都空靈的早晨,陸璿璣宛若森林中的精靈忽現在她眼前。

這一瞬間良辰心裏轉過千百種心思,想著開口第一句話該說什麽,卻覺得什麽樣的話,在兩個女人的較量裏,都顯得多餘。

尤其是兩個漂亮又聰慧的女人麵前,客套寒暄都顯得太假,許是她們同為女人,隻一個眼神便能猜測出對方的感受,所以百般心思最後匯聚成的隻有一句話。

“卿本佳人,奈何為敵!”

陸璿璣原本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踱步過來,等到聽到良辰這一句,臉色陡變,神色異常嚴肅的瞧著良辰。

在良辰眼裏,這還是陸璿璣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自己,她不懼的用目光回敬。

良久,陸璿璣讓了讓身子,“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跟我說。正好,我也有話想同你講明白,進屋詳談吧。”

童玉能在陸璿璣身邊待住,成為她身邊最貼心的大宮女,不可不說在有些時候,童玉非常了解陸璿璣的真實想法。

諸如此刻,在明麵上陸璿璣不能拒人千裏之外,所以童玉適時的站了出來,拽住陸璿璣的衣擺,給了陸璿璣台階下,“小主,太後今日回朝,這一說話就耽誤迎接的時辰了……”

聞言,良辰也是一驚,難怪陸璿璣此時會出來,原來是要去迎接太後祈福回宮。

那日在坤寧宮的巨變好似已經過去很久,童玉一言才驚醒她,不過半月而已,可她已經覺得這半月的煎熬足以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她相信,陸璿璣也是如此心態,便將目光眄向這個更加年輕的陸氏之女。

那一日的敵對,已經完全撕破了這兩個陸氏之女表象的姑侄和睦,更何況如今太後之於陸璿璣而言,已非昨日能恩蔭周護她的那個姑母,若非這是在陌易唐大權在握的節骨眼,恐怕她根本就不想去迎接太後回朝。

可兩相對比之下,陸璿璣更惱白良辰,這裏麵的彎彎道道,隻能說是女人的那些小心思在作祟,誰叫白良辰日前那麽風光得寵,現在形勢對她不利了,才想起來跟自己低頭,陸璿璣自然要拿喬一番。

【作者題外話】:是寫的不好,還是寫的不好呢,腫麽都沒有人留言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