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既然她喜歡你



她拔高了的音調,一字不落的鑽入宋明月的耳力,陸遠兮轉頭便看見母親刷白的臉色,這不僅是季晨敏的軟肋,亦是宋明月一生被人汙垢當做笑料閑談的話資,他本意絕非引到這個話題上,心裏暗叫一聲不好,就聽見宋明月略帶低微的聲音傳來。

“小姐……”她如今已經是陸仲民的二房,卻對季晨敏依舊保持這主仆的稱謂。

季晨敏冷哼一聲,“貓哭耗子假慈悲。”

陸遠兮算是徹底怒了,“嘴巴放幹淨些。”

“遠兮……”陸遠兮暴怒的情緒,像極了吹的圓鼓鼓的氣球,隻是被宋明月一聲嗬斥便戳破放出了所有的怒氣。

看到陸遠兮強行壓製住了怒火,宋明月才開口,“小姐,這綠豆你拔了,便拔了。明月不敢說一個不字。”

家丁素來知道這位二夫人性子溫和怯弱,在這樣的場景下便配合的將服從的目光遞給季晨敏,隻見後者臉上果真沒了之前那麽鬱積已久的不滿,漸漸的被一種上位者才有的得意所取代。

“隻是……”還沒等到季晨敏說點什麽,宋明月的話變轉了,“明月還是勸小姐趕緊回前院的好。說到底,捅到仲民那裏,隻怕今晚他就要在明月這別院歇息了。”

季晨敏還未將得以炫耀到底,便被宋明月的一句話徹底踩在腳底下。

這一日陸府的別院,除了綠豆株,能拔得的全被拔了,就是這樣季晨敏也沒有罷休,將別院屋裏能砸的東西悉數都砸了,而宋明月隻冷冷的看著,“砸壞了,明月再讓仲民買就是了。小姐,你盡管砸。”

季晨敏的勢頭,終於在宋明月輕飄飄的一句話中,潰不成軍,“宋明月你別得意。”

甩袖離去前狠狠的看了一眼陸遠兮。

等到季晨敏離開後,宋明月臉色有些蒼白的癱坐在地,望著陸遠兮痛心的麵容,她慘笑一聲,“是不是覺得娘親變了?”

陸遠兮沒說話,走過來將她扶了起

來,“這些年我不在府裏,你都是這樣過的?”

旁邊站著的是伺候宋明月的小婢,快眼快嘴慣了,一聽陸遠兮發問,張口就說,“少爺,這還不止,你不在的時候,府裏的月銀,大房那邊克扣了不少,有時候直接不給,等奴婢去要的時候,才說忘記了。”

“他也不管?”陸遠兮站了起來,“今日,我非要找他說清楚不可。若是再這樣下去,咱娘倆還不如分開另過得了。”

“遠兮!”不同於方才的溫和,宋明月這次算是徹底吼出來的,“這麽大了,怎麽還讓為娘操碎了心。你以為我忍她這麽些年是為什麽,還不是盼著你能爭氣點。她女兒現在是宮裏的待冊封秀女,你也不能差到哪兒去。”

從明月別院出來,陸遠兮終於知道宋明月突如其來的硬氣從何而來了。

方才他震驚在一向怯弱的母親說出那番話裏,沒想到王洋急匆匆的奔來,口中嚷著,“少爺,蘇子回話了,公主宣你進宮去。”

而他的娘親,麵上浮現出最滿意的笑意來,他是陸遠兮第一見到母親麵容上如此不加掩飾的笑,她說,“公主既然喜歡你,你要好好把握住機會。”

他在這樣的恩怨糾葛下,步入擷芳殿的朱門。

不得不說陌笑之是極聰明的女子,即便陸遠兮掩飾的再好,她依舊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心裏轉過千萬個念頭,以為他的不快是依舊賭氣她散播流言蜚語那件事,隻好挑好話說,“是擔心陸家嗎?”

陌笑之雖說是女子,時常也會做些女子做的癡傻之事,可陌易唐賜其巾幗封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她能看清時局主動提出以身為質換取締盟,現在也就拎得清楚陸家的處境。

前太子不爭氣遠遊在外,等同於太後失去了奪位最有力的利刃,陸家將陸璿璣送入宮裏,便是存了替代太後的心思。可關鍵偏偏也就在此處,誰都沒有料到陌易唐會休了陸仲民的左相之位。

陌笑之捏著手裏的棋子,輕聲道,“依我對皇兄的了解,他最是愛做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事。”

拉著陸遠兮與自己坐下對弈,陌笑之貌似不經意的開口透露情勢,“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大概不出幾日,你的任命文書就該下來了。隻是,祿升的嘴巴很嚴,這一次我也沒套出多少話來。也不知皇兄在想些什麽,按照他一貫雷厲風行的處事原則,這事早該有論斷了。”

她以為說到了陸遠兮的心坎,哪裏到陸遠兮隻淡淡的點了點頭,“哦。”

本以為躲了她這麽多日,今日主動來見她,是想重修舊好,可見他一派油鹽不進的樣子,陌笑之終於有些坐不住。

“民間是不是把我說的不成樣子了。”她撅著紅唇,一手將棋盤上的黑白子悉數打亂。“你就不能忘了那事?若是總在心裏記著,你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正眼看我?”

“沒有的事,不要胡猜。”見她一副受傷的神色,陸遠兮蹙眉,“真的跟公主的名聲無關。隻是府中瑣事罷了。”

陌笑之一點就通,“是陸璿璣傳話回去,讓季晨敏為難你們了吧。”

陸遠兮淺笑,“為難倒談不上,隻是有些事,好像並不在我的控製內了。有些覺得……”

他說著便皺起了眉頭,好像在思索合適的措辭,“覺得有些荒唐!”

他做了太多的荒唐事,終究造就了今日這一盤荒唐的爛攤子,饒是大風大浪都挺過來的他,現在卻一點氣力沒有。

所有人都希冀他向著那一條康莊大道上靠近,在東崖時候他也作了努力,現在那個對他一向偏頗的父親終於休官在家,而他努力的結果,便是即將代替陸仲民,扛起官職,也許從此以後陸遠兮的名字,便會成為陸家的代名詞。

所以的事情都朝著他原本預期的方向發展著,為何他卻覺得心裏,空出了好大一片,任憑權勢再大,母親再挺直腰杆硬氣說話,也無法填充那份空洞的溝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