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夾在兩個女人中間
看到陸遠兮與陌笑之的情意綿綿，良辰終是體會到了當日母親從欣喜到絕望的那句話。
“辰兒，娘親最後悔之事，不是嫁予這個男人，而是為了這個男人放棄大業，最終隻能仰人鼻息過活。辰兒你要記住，有朝一日若能遊走天下，切莫為個男人固步自封。”
明明是很久遠以前的事，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攜著刻骨的痛，良辰不明白母親口中大業具體指代的意思，隻懵懂地知道母親再怎麽傷心難過，也扭轉不了夫君要與另外一個女人分享的困局。
“皇上方才說最不該我恨薛蒙月至此，那是您不知道她都做過些什麽。”她不怒反笑，“有一點我倒是感激的，至少她當時誕下的是個女嬰，膝下無子是我娘親的致命傷亦是她的軟肋。若是事情到此結束，也沒什麽好爭的，偏偏薛蒙月不甘屈居妾室，奪白家主母之位不說，還謀害人命。”
“都說人死為大，可父親好像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每日飲著愧疚，夾在兩個女人中間。”良辰怎麽都忘不掉，母親喪期未滿，薛蒙月就名正言順的稱為白府的當家主母。
說到這，良辰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陌易唐從未見過這樣情緒外泄的白良辰，基於男人的立場，他倒是不難猜出白柏青的立意，許是覺得死者已逝，而他與薛蒙月終究會有子嗣。
“已經沒了的人，他再怎麽哄，也成不了一家子了。”
良辰出神的望著窗外，輕輕嗯了一聲，“我又是女兒身，他自然顧不得我。若不是您下旨點名要臣女進宮，隻怕他早忘了我這個女兒了。”
“所以，你就將計就計，指望依附朕的權勢，壓製住薛蒙月母女。”陌易唐看著她，淩厲的瞳眸勾勒出最微不可聞的笑意，“這倒是聰明人想出來的法子。”
良辰無心計較他是嘲諷還是打趣，“聰不聰明倒不見得。隻是父親自那之後，異常寵愛薛姨娘，白雪晴雖不是子嗣，卻也爭氣官拜尚寢，臣女聽說在皇上登基這件事上，她可是出力了不
少。”
像是被戳中了什麽軟肋，陌易唐神色一僵，轉而看她，“朕也聽說，那薛蒙月是隨軍夫人，雖曆年在外，卻是個妒性極強的女人。你要為母出頭，訓誡一二也無可厚非，隻是那白雪晴到底跟你一樣，骨子裏流著白家的血液，若是有朝一日找到證據，你打算怎麽處理？”
“是骨血為先，還是情恨在先？”
這便是要她明確表示自己的態度了，良辰有些艱澀難斷，咬牙不語。
“朕本想你若透底，說說你到底如何想的，朕就給你個機會放手一查。”他突然起身向側殿走去，良辰抬眸漸漸是祿升和寸心安排好了午膳，過來請他們移駕偏殿用膳的。
她跟了上去，就在她想說點什麽周旋下場麵的時候，他突然頓足，沒有轉身，可威厲的聲音卻盤旋在良辰的頭頂，“良辰，朕最記恨有事欺瞞朕，別人或許可以，但你不行。朕已經盡最大努力給你最多的信任，是你，你依舊不信服朕。”
良辰瞬間想挺直腰杆表明自己的態度，又想他看不見，隻好看著他的背影，道，“該交代的，臣女都交代完畢了，臣女問心無愧，還望皇上不要多加猜疑。”
他轉過身來，深深的看她一眼，“因果報應，這道理你該明白的。記住你今天給朕的保證。朕等著看，日後是不是真如你所說。”
說罷，再也不看她，頭也不回的進了偏殿。
因為白良辰還未痊愈的身子，因此午膳並沒有顯得很豐盛。
陌易唐和白良辰相對而坐，誰都沒有開口講話。
具體的說，是從陌易唐說出因果報應那句話開始，兩個人都陷入沉默裏。
陸遠兮欲言又止的沉默麵容，陌笑之幸福的微笑，陌易唐的猜忌糾纏，加上身子的虛弱，白良辰沒有絲毫的胃口，心裏惦念的全是如何抽身而出的事，所以隻是隨意的喝了兩口粥就放下了碗筷。
見她這樣陌易唐深邃的眼睛裏看不出他心裏真正的情緒，隻嘴角揚起一抹玩
味的笑意，取出那塊暖玉賽入她的手心，“這個還你。”
良辰呆呆看著那塊對玉，不明所以他這一出是何用意。
“別用那樣的眼光看朕，好像朕逼迫你做了什麽事一樣。還給你，不過以示朕的誠意。”
“下次請朕過來用膳之前，最好將情緒收一收。朕這是過來吃糧食的，不是過來跟你起爭執的。”
良辰低頭，沒想到這個帝國最權勢的男人，竟然也會強詞奪理，真是比狐狸還狡詐難纏。
“不要在心裏誹謗朕，有什麽就說出來。”陌易唐瞧著案桌，“還有，你高興了可以尊稱朕皇上，不高興了可以單用個‘您’代替，但朕不是狐狸。”
狐狸，這是早年做他侍讀時候，被他折磨之後她私下安給他的‘敬稱’，沒想到他竟然知道。
還有什麽是這個男人不知道的！？
“所以，與其窮你所想的思索如何瞞著朕，倒不如朕若將所有事點破，你解釋的措辭該當如何。”
良辰除了震驚，已經擺不出其他表情來了。
吃過午膳，陌易唐就離開了關鳩宮，除了強調要保護好白良辰之外，並沒有留下其他的話。
立後一事，恐怕早就已經在後宮沸騰，如果不加強對白良辰的保護的話，這個小女人很有很可能會很快變成後宮勾心鬥角的犧牲品。
陌易唐想要的是一個活著的白良辰，而不是一個沒有任何生氣的正宮皇後。
陌易唐的聲音逐漸離殿而去，空蕩的宮殿又恢複了平靜，耳邊什麽聲音都已聽不見了。
良辰的心忽上忽下，且怒又怨，心裏的怒火一個勁地燃燒。讓人收拾了膳食，她便躺在軟榻之上，輕輕圈住身子，環顧四顧，看著這清冷的大殿，一陣的蒼涼，湧起茫茫之感。
陌易唐的變化，她是親眼見證的，可君王多情似無情，良辰隻覺得心酸至極，淚水再也流不出來，便在心裏加緊盤算著該如何離宮，再呆在這裏會讓她窒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