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大結局之王妃歸來
小晴天,桃花岸,銜去落花雙飛燕。冰雪初融,嫩芽方上枝頭。
明池碧水,古街小巷,青石板上,盈掠過碎花鞋雙雙。素紙傘,雲鬢挽,斜簪蜻蜓小釵。
不知何處,素琴弦抹,歌聲低婉:
“芳草才芽,梨花未雨,春魂已作天涯絮。晶簾宛轉為誰垂?扁舟何許,夕陽一片江流去……”
一葉小舟自春水上悠悠蕩來,一名護衛打扮的男子,銜著草葉仰躺船板上,一名素衣女子,依窗而望,淺笑盈盈,眉間沉穩,眼靈氣。
風落桃花,船槳斜靠,小舟隻由輕風徐徐吹送,卻聞岸邊閑話家常。
聽說,宰相府的小姐才貌雙絕名揚四海,提親之人絡繹不絕,但小姐卻似有心上人,不願下嫁。幾日前,北陸使者來訪,有意結親,聖上親自將她指婚給北陸第一大將軍。聽說聘禮皆是價值連城,卻獨獨夾著一件破衣服,小姐不視連城之寶,倒隻是抱著那破衣服邊縫邊哭笑。
聽說,天下安樂,宰相不再理朝政,宰相府的護衛個個是精品,能護鏢能救人還能防洪抗災,江湖被追殺的人隻要請到相府的護衛,殺手必定不敢上門,隻是請一次便須上萬金,命還,卻已傾家蕩產了。因此,相爺雖不做買賣,卻成了麒富。
聽說,武林有個奇怪的老頭,武功奇高,亦正亦邪,但不管正道抑或邪道,人人得而誅之,幾乎所有武林人士都翹以盼著他遭天譴。自他出現之後,連冬天都偶爾打雷。
聽說,回春穀的穀主不是位如有仙骨的老者,而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隻要她肯接手救治的人,想死都死不了。隻是那穀主有個奇怪的嗜好,入穀求醫必須附述有關靖王的事情,隻要她聽得高興,即使那人帶的銀子再少她也肯醫。但若有人說起靖王與哪家的女兒般配之類的話,她也會醫,隻不過,那人抬入穀時是活的,出穀時就是半死不活的。
聽說,萬千佳品美人皆入不了靖王的眼,卻獨對一個做工極差的白色香囊袋視若珍寶。他們英明的靖王至今未曾納一妃,朝官員連腦汁都榨幹了,也想不到辦法把自己的女兒送入靖王府。聖上似乎也沒想插手的意思,甚至替他婉拒了其他慕名而來的國家把他們的公主送入王府的請求。
聽說,今日是個團圓的好日子……
正十五,鬧元宵。
各色精致可愛的燈籠沿街而掛,夕陽餘暉,滿堂金黃。
各家奔走相賀,一片的紅,一片的洋洋喜氣。
靠岸時,天已黑透,匆匆行路,終是趕著大門合上的後一刻入了城。
遠方的天際煙火陣陣,映得一片夜空五彩斑斕。地上燈籠滿目,天上群星依舊。
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夾如此眾多的賞燈猜燈謎的人群,林憶藍走得分外吃力。佛曾說過,前輩子五次回眸隻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可這短短的幾步路程,林憶藍覺著她前輩子脖子都扭斷了。
不過,這依舊無損她飛揚的心情。
嘴角上揚,因為,她看見,前方那兩尊威嚴高貴的石獅子。
兩個巨大的燈籠高懸於頂,靜謐的夜著節日的喜慶,嵌紅漆大門上的銀釘柔和的燈光下,染上了一層神秘的輕紗,少了白日的威武,卻多了幾分暖意。
高門上,燙金紅匾,隱忽明忽暗燈火,“靖王府”三個大字龍飛鳳舞,攜著一股斂著的狂傲之氣,即便是夜晚,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字間的張揚,一如靖王其人,冷漠尊貴,霸傲於內,淡和其外,卻令人不覺臣服。
“小姐?”見林憶藍突然停下腳步,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的大門,似想著什麽,跟她身後的洪一忍不住疑惑地開口。
“小一,有兩年,這扇門內沒有
我了……突然有點害怕……”
不知道門內的一切是否還是她熟悉的那樣,不知道門內的人是否還是她熟悉的那些,不知道門內的心,是否還帶著她熟悉的溫,太多的不知道,林憶藍甚至不敢去想。
“小姐……”
洪一剛想安慰,林憶藍卻早已揚起往日的笑容,燦爛,自信,沒有一絲猶豫,一步步,帶著回味,緩緩地登上石階,好似方才說“害怕”的女子,隻是洪一的錯覺。
踏上後一級石階,立於門前,林憶藍抬頭看了看那名擋住自己去路的護衛,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揚起笑容。
“民女林憶藍,求見王爺,麻煩小哥代為通報一下。”
“林……”原本一臉嚴肅的護衛聽見林憶藍的名字時,臉色一變,慌忙收刀下跪,他身後的其他護衛是沒有一個敢站著。一時間,雄偉的王府門口隻站了一個素衣女子,她的身邊,跪著兩隊護衛。
“不知王妃歸來,小人冒犯,請王妃恕罪!”
他們是去年剛到王府的護衛,或許王府的眾多規矩都還未背熟,但是,王羽總管對所有守門護衛反複強調的一點,他們卻是記得異常清楚:
靖王妃名叫林憶藍,如若哪日有一人自報林憶藍,切勿阻攔,見她如見王爺,立即上報總管。
他們來不久,不知道原來靖王早有王妃,不知道這王妃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他們猜測過,能令靖王傾心且不二心相待的女子,必定是貌若天仙兼具無人能及的德才,是以,心早已對王妃崇敬至極。
他們從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便是認真看守,仔細詢問每一個前來王府的女子,直到今日,他們盼來了王妃!
“王妃?嗬……”明眸彎彎,心的顧慮瞬間煙消雲散,雖然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成了王妃,但林憶藍眼的笑意卻愈燦爛。
“王爺呢?”
“回王妃,今日佳節,王爺進宮參加慶宴,還未回,請王妃進府等候。”
“嗯。”
應了一聲,林憶藍帶著洪一剛想進門,卻聞身後馬車聲響,馬蹄聲沉穩有力,車輪碌碌,煙火陣陣。
林憶藍轉過身,便看見一輛印著皇家標誌的豪華馬車由兩匹駿馬牽拉著,停王府大門口。
穿著王府家丁服飾的車夫率先收鞭下車,打開車門,恭敬地立於一旁。而後,護一旁的幾名護衛翻身下馬,將馬車護起,影雲和銀,守於車門兩側。
緊接著,車門走出一名男子,優雅地下車,俊雅飄逸,尊貴桀驁,帶著冷厲的氣質,一身華雲官袍,襯得他少了幾分儒雅,多了一絲威嚴。
隻是,這名淡然冷冽的男子,卻抬頭看見高階上那個笑盈盈的女子時,忘記了如何邁開步子。
臉上的冰霜,融化微揚的嘴角上,溫暖,柔和。
他盼了兩年的女子,終於回來了。
就這麽,台階上下,兩人靜靜地凝望著彼此,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看著,就能把兩年的空白重填滿。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天際的煙花,被消了聲。
兩年的時間,她的靈氣不減,卻多了份成穩和沉著。
兩年的時間,他依舊睿明俊逸,卻學會了等待後的平心靜氣。
不變的,是她看他時,那靈淨的眼神,專注得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他;他對她的笑容,依舊是寵溺到極致的溫柔。
薄唇輕張,那兩年來心裏喊過一遍又一遍的名字,竟就這麽脫口而出,就好像,這兩年,她一直他身邊。
“藍兒……你回來了。”
溫柔的語氣,一如從前。
藍兒。
兩個字,仿佛回到了從前,比之那包藏了所有流星
碎光的黑眸,他身後絢麗的天空都為之失色。
皇甫逸風含笑伸出手,柔聲道:“歡迎回來,我的王妃。”
兩年的曆練,那輕靈的步子多了點穩重,林憶藍的眼眸猶如皓白的月牙,盛滿笑意,提起裙角,步子不急不緩,優雅地一步步走下階梯,然後——
飛撲到皇甫逸風的懷。
刹那間,一聲尖嘯,火花將天際劃出一道亮光。
轟!漆黑的天,滿目的絢爛,隨後又是第二顆、第三顆,像是要把這夜幕撕裂成白天,紅、白、紫、青、五彩繽紛……
璀璨的煙火,相擁的璧人。
尋找已久的溫,令兩人都不覺酸了眼,唯有緊緊地相擁,才能真實地感覺到,他們已不再是天涯、海角。
“風……等一下,”掙紮著推開自己口肆虐的男子,林憶藍白皙的臉頰通紅,明亮的眸子染上了一層迷蒙,微喘著氣,“你的盅……”
“不礙事,龍伯伯很早就來解了。”
靠他爺爺的!天打雷劈的老頭!
“那……小莫呢?”
“放心,她還,等會兒再見也不遲,別分心……”
“嗬……好癢!風,我要看煙火……唔……”
“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如果你喜歡,我每一個晚上都放給你看。”
“嗯……”
未應完的話,消失皇甫逸風重又覆上來的唇間。
待到葉重上枝頭時,我便會回來。
同是葉重上枝頭,雖遲了兩年,但是,她回來了!
兩年,李幽若也好,洪靈兒也罷,等待之後,不也等到了幸福嗎……
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聽說,元宵節,是個團圓的好日子。
與此同時,回春穀,一陣悲慟欲絕的狼哭鬼嚎石破天驚。
“啊!我的還魂草!嘔!我的續命丸!天哪!我精心收藏的藥!沒了!全都沒了……”
“穀主……”第一次看見這個彌勒佛哭得像是全家被滅門了似的,周圍的個護衛麵麵相覷,沉默不語,一臉的嚴肅,因為他們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這個時候,是該偷笑,還是該撫掌大笑?
“說!是不是那個死丫頭幹的?她居然敢帶著我的鎮穀之寶回去了?”龍柯搖著早就空了的木架,轉頭惡狠狠地問道。
“那個……準確的說,林小姐並沒有帶走,她隻是……每天把穀主的藥,伴狐飼料裏,喂給她的寵物……”
“什麽?”他的心血全進了那隻一巴掌就能拍死的狐狸的肚子裏?
一陣旋風過後,龍柯已經紅著眼抓著離他近的一個護衛狂搖:“那隻狐狸呢?是不是被她一起帶走了?我要把它抓過來燉了!”這麽補的一隻狐狸,要是又吃進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豈不是浪費了?
“穀主……您冷靜一點!咳咳……那隻狐狸,穀頭的聖湖邊失蹤……已經有半年了……”
“失蹤?它失蹤了?”如遭雷劈,龍柯僵硬原地,抱頭痛哭。
他是造了什麽孽啊!怎麽會收那麽一個陰險惡毒的丫頭為徒?蒼天啊!賜道雷劈死他!他的心血啊!
這場遊戲,誰折磨了誰,誰怨恨著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從此之後,武林消失了一大禍害,原本團結一致以滅了那老頭為宗旨的黑白兩道又重分為兩派,而各處深山老林間,卻多了一個捕狐專業戶。
而那隻冰狐,聽說,有人看見一名絕世出塵的白衣女子聖湖邊上玩水,又有人說,看見一名長相甚是可愛的白衣女子滿臉怨氣地跟一個猶如神祗般的男子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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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