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王爺深情 難以回報
冬季的逢魔時刻總是隱晦的，不似其它三季般血染天際，天空比之往常更加灰蒙暗沉，無力的光線做著最後的鬥爭，卻一點一點在黑暗前低頭，天空下的聖陽城隨著光線暗下點燃了燈火，在黑暗中分外鮮明，街上的攤販在門前燈籠照射下挑著攤子疾步行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城西藍府，繁多的紅燈點亮掛在簷廊上、大門前、花園間，房間內亦亮起一盞又一盞燈火，將偌大的府宅照亮，地上的投影來來往往可見人兒的忙碌程度。
景王顧陌曦上門拜訪的消息在府中傳遍了，眾多下人雖然知道卻沒有一個興起好奇而前去看看，每人做著自己分內之事，唯一討論熱烈的地方隻在廚房，大廚和繡娘是一對夫婦，繡娘平時沒事會過來幫忙，聽聞景王來了不免說上兩句，但聰明的隻在廚房內討論。
元元曾問過上官逸冰府中隻有一位繡娘夠不夠，上官逸冰卻回答足夠了，這繡娘隻負責給下人補衣服，他們則穿破便丟或者直接上街購置，並不是這位繡娘的繡工不好，反而是因為很好才會調來做這份工，無形間就將他們六隻抬高了很多。
顧陌曦秉持著時時為藍夕著想，知曉她的睡覺時間才刻意挑在臨近傍晚上門拜訪，坐在正廳楠木椅上喝著熱茶等待，而這熱茶已經續了三杯，卻不見他有任何負麵情緒，一派悠然自得像早已猜到般。
出去忙活一天的三鬼同時踏進藍府大門，立刻就從門房小廝那知道有客到來，三鬼中最是唯恐不亂的桃夭腳下生風往正廳而去，噬魂和上官逸冰帶著各自招牌表情緩步而行，看上去對顧陌曦的到來不甚在意。
一踏進正廳桃夭就看到百姓心中形象上佳的顧陌曦，電力十足的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著對方，純白的錦衣長袍套著同樣純白的輕紗，衣襟處繡著梅花，柔亮的發用一根白色錦緞紮成馬尾，鳳眸風情薄唇性感，五官線條柔和，他整個人就像被籠罩在一層薄霧中，讓人看不清內在，光看裝扮絲毫不像王爺倒像遊俠。
桃夭打量顧陌曦的時候，顧陌曦也在打量他，妖嬈的豔紅色衣袍翻飛，錦緞般絲滑的墨發隨意披散，比之三弟更有魅力的桃花眼，雙眉柔軟，性感嫵媚的紅唇挑起**不羈的弧度，垂在身側的雙手比女人更加細膩白皙，身姿豔豔，宛若桃花成精。
顧陌曦心底一下子生出危機感，如此讓女人羞愧男人嫉妒的人和夕兒同住在屋簷之下，她離開王府會是因為他嗎？
仿佛看透顧陌曦此時的危機感般，桃夭嘴角的笑更加放肆了，眼中一片邪惡，啟唇，魅惑的嗓音帶著不懷好意，“嘖嘖，沒想到景王爺追女人追到這了，在下佩服啊。”
對此，顧陌曦隻聽不答，眉頭緊蹙顯然在思索什麽，桃夭見他不說話接著添油加醋，“小夕夕也真是的，怎麽還不出來？”
特意加重的稱呼讓顧陌曦一震，捧著茶杯的手指已經泛白，而桃夭一臉得逞的笑容，隻是沒維持多久在聽到身後一句話時
而僵住。
“妖孽，誰準你這麽稱呼主子的。”
女聲中不乏指責，正廳中二人循聲望去，隻見媚生和元元簇擁著藍夕踏進門檻，剛剛出聲的正是元元，而媚生也用不讚同的眼光看著桃夭，眼底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
顧陌曦灼熱的目光直直落在中間的藍夕身上，雖然見過一次，雖然她依然穿著離開時的衣服，但他還是被驚豔到了，晃神間不自覺從位子上站起身，鳳眸癡癡望著不遠處優雅的人兒。
桃夭笑意滿滿走過去，桃花眼狠狠瞪了下元元，明明是狠辣的目光由他表現出來偏偏更像嗔怪，竟讓元元臉頰一熱，冷哼一聲別過臉不再看他，顯然這一次是桃夭勝了，他得意一笑才轉向藍夕，眨著討好的眸子詢問道，“主子不會生氣吧？”
貓眼幽幽望過去，裏麵則是看不到底的深邃，又或者是純粹的黑光，卻讓桃夭心生寒意，冷汗自額角流下，周身的桃花香似乎更濃鬱了些，直把他看得心驚膽戰藍夕才微啟粉唇，銀鈴般動聽的嗓音仿佛天籟之音解放了他，“無需拘謹。”
好吧，這四個字不僅解放了桃夭，也解放了媚生他們四隻，雖然噬魂和上官逸冰不在，但桃夭和元元一定會傳達的。
看出藍夕和顧陌曦有事相談，媚生福了福身道，“小姐，晚膳時間到了，媚生先吩咐廚房傳膳吧。”見藍夕點頭便拉著元元一同出去了。
“小夕夕，我也先回房換身衣服，記得等我一起用膳。”桃夭說完不等對方反應跑出門，狀似遠離實則半路返回蹲在門側偷看，桃花眼中閃爍著濃濃的八卦和深沉。
他們走後正廳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藍夕定定望著對麵的男子，他一如三個月前的初見，唯有鳳眸中的癡迷彰顯著變化，眉間微蹙，說實在的她確實不知該怎麽應對，長久的三千年裏什麽情況都見過碰過，隻有這個見過沒碰過，妖不無情，相反，正是因為太注重感情才變得小心翼翼舉步維艱，它們唯有抗拒所有感情才能瀟灑一生專心成仙。
修煉成人形後藍夕從未見過有血有肉的人類，更別提和人類相處或者別的什麽，因此麵對顧陌曦的情意有些不知所措，也因此現出人形後立刻離開王府，那時鬼使神差報了住址是她著實想不到的，而顧陌曦會來在意料之中。
斂了思緒，藍夕走到軟榻前躺下，貓步優雅，姿態慵懶，輕輕吐出一句，“坐吧。”
目光隨著女子走動而移動，聽得那一聲女音後顧陌曦勉強從驚豔中脫離，依言重新坐下，目光再一次落在軟榻上的女子，她懶懶躺在那，雪白挺直的雙腿微微曲起，在燈光下更加耀眼迷離，讓好不容易清醒一點的顧陌曦再次失神，怔怔的說不出話。
扒在門側的桃夭看著顧陌曦滿眼鄙視，轉向藍夕時瞬間變成紅心，這變化的速度和四川變臉如出一撤。
眼見著男子再次失神，藍夕隻能無奈出聲，疏離的語氣讓對方成功蹙起英眉，“顧陌曦，你過
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刷的站起身快步走過來，藍夕隻覺頭頂一黑便見他站在近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燈光，一時間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可以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感覺出濃鬱的不悅，而原因她不知道。
她正想說話，隻聽得頭頂傳來似在壓抑憤怒的低沉嗓音，“本王養了你三個月，抱了你三個月，同床共枕了三個月，換來的就是客客氣氣嗎？”
藍夕皺眉，實在搞不懂他在生什麽氣，但聽他這話的意思是要算賬便毫不猶豫說出，“你覺得虧了？那就說說想拿什麽換，寶石、珍品、靈藥還是其它的？”
“嘣”顧陌曦隻覺得腦子裏名為理智的弦斷了，溫熱的手掌猛然抓住藍夕的，一把將她從軟榻上拽起來，像隻受傷的野獸般低吼，“難道在你眼裏本王就值這些低俗的身外之物嗎？”
此時扒著門框的桃夭墨發翻飛，令人窒息的陰寒氣息從體內源源不斷湧出，桃花眼中的戾氣越來越濃烈，指甲嗖然變長在門板上抓出一道道抓痕，離得近了便可以清晰聽到咯咯的咬牙聲，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般。
顧陌曦雖然感到身後的寒意卻依然沒有回頭，他才不管後麵有什麽，現在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而藍夕皺起的眉頭更緊了，眸光一角從麵前身影前透過看清了發作的桃夭，心想他不會突然對顧陌曦發難吧。
“那你想怎樣？”收回目光，藍夕不鹹不淡詢問，對顧陌曦的發怒恍若未覺。
然而此時顧陌曦收了怒火，性感薄唇勾起得逞的弧度，勾人鳳眸中一道狡黠轉瞬即逝，他忽然坐在軟榻邊緣將藍夕抱進懷裏，低頭目光溫柔的細細描繪著懷中女子的一絲一毫，極為霸道的宣布，“不管你是人是妖，不管你心中在想什麽，夕兒，此生我顧陌曦絕不會放手，你偷走了我的心，就該為此負責。”
“負責？”藍夕反問，粉唇邊的笑意不明意義，似在嘲諷對方的天真，又似在嘲笑別的什麽，又或者這隻是她習慣的疏離淡笑。
雖不明白，但顧陌曦心裏還是一痛，為她這一句反問，為她唇角的笑，深深嗅著她身上的香味，終是化作濃濃的無奈歎息，“先從稱呼改起，以後夕兒叫我陌曦，知道嗎？”
門外的危險氣息擴散了一圈，地上已經散落一小堆木屑，藍夕幽幽望去一眼，那氣息立刻縮了一圈，再看看上頭的男子，她垂下眸子，依然吐出絕情的一句話，“人妖殊途，王爺深情，難以回報，好聚好散。”
呼吸一窒，懷抱卻是更緊了，顧陌曦真的看不透她，說她不懂他的情，為何此時說的如此明白？說她懂，她又為何偶有迷惑的神情？她，究竟懂嗎？人間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碰到她，他便是情癡，執念著和她生死相許，決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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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