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為女兒找幹爹



郭德栓把這個天大的喜訊告訴丁建生,以為丁建生一定會比自己要高興,最起碼要比自己高興千萬倍以上,可是丁建生的表情告訴郭德栓,她並沒有比自己激動多少。

丁建生的表現讓郭德栓感覺到很是納悶,她沒有在多說什麽,按照丁建生的吩咐她回到了專區大院,回到了丁建生妻子吳英的房間裏。

房間裏已經沒有了剛才吳英西斯底裏的喊叫。隻有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啼哭的聲音。

嬰兒的哭聲就好像是一個小貓娃子一樣,在房間裏哼哼唧唧的交換。郭德栓剛剛一進門就聽到這個小孩子的哭叫聲,郭德栓不由得心裏有些緊張,這畢竟是一個小生命,小生命剛剛誕生郭德栓在這個家裏還感覺到有些不適應。

吳英此刻正疲憊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看起來一副非常虛弱的樣子。郭德栓走上前去關切的問道“大姐,你好些了嗎。剛剛我去見過丁專員了。她開完會馬上就回來,還有老爺子,我看到老爺子正在主席台上講話呢?”

郭德栓說話的樣子顯然很興奮,盡管在她的心裏她並不是太喜歡這個剛剛出生的像是一個貓娃子一樣的小嬰兒。

但是郭德栓知道,丁家為了這個孩子付出了多少。而且也讓自己跟著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此刻郭德栓感覺已經很疲憊了,但是郭德栓還是很努力的保持著一副精神很飽滿的精神狀態。

吳英此刻根本就沒有一點精力去聽郭德栓都說了些什麽他,此刻真的很想讓自己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跟前,抱抱自己剛剛出生的孩子。可是現在在自己跟前喋喋不休說話的是郭德栓這個秘書。

“大姐,該給孩子喂一些開水了。”婦產科的醫生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樣,此刻也虛弱的坐在吳英的床前,根本就沒有一點氣力站起來,隻是坐在那裏給吳英提一些建議。

“小郭,你去吧。”吳英看著郭德栓有氣無力的說道。

“嗯,我馬上就去”郭德栓趕緊答應吳英的吩咐,快速的轉身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吳英和婦產科醫生還有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此刻,吳英和婦產科醫生都是萬分疲憊,兩個人都想提起精神好好關心一下這個小生靈,可是他們的體力在也無法透支了。

丁佳的家庭是當地一個很有名望的家族,爺爺是扛著槍打過日本鬼子,啃過樹皮吃過草根爬過雪山過過草地老紅軍,父親也是受過良好教育的當地的高級幹部。家庭出身讓丁佳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雖然不在進行三從四德,描花刺繡的教育,但是新式教育還是讓丁佳感覺到了委屈。原因是她有一個和自己一般大小的朋友宋義,她從宋義口中知道,自己所做的很多事情都讓宋義不可理解。她要按照父母的要求端正的做好,兩手放在膝蓋上,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笑的時候不能露牙齒。

在H城的農村或者普通家庭裏,生孩子依依然是女人的頭等大事,本來對於吳英來說,自己已經接連兩個孩子都沒有保住,這第三個孩子不僅是他自己的心頭肉,而且也是整個丁家的心頭肉。

此刻,吳英和孩子就好像被丁家人忘記了一樣,孩子已經出生幾個小時了。除了孩子之外,連一個姓丁的人都沒有出現。

吳英雖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她心裏很清楚,此刻丁建生是不會過來的,吳英算了算時間,看了看從窗戶外麵照射進來的陽光,吳英大概明白,是什麽原因讓丁建生沒有能及時的趕回來。

H專區改換名稱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至於改換了名稱之後對這座城市意味著什麽,對這個城市裏的人意味著什麽,所有人都不知道,看似所有人都一臉的平靜,其實每一個人心中都是非常的忐忑不安。

就好像每一次大變革來臨之前,所有人都在內心中憋足了一口氣,時刻都在關注著事態的變化。丁建生和吳英也一樣,吳英清楚的記得,丁建生前幾年是怎麽過的日子。

雖然丁建生在那一場浩劫中幸免於難,可是背負著狗崽子的罪名,丁建生依然堅持工作,而且在工作中如履薄冰,那種感覺吳英是知道的。好在公公的事情查清楚了,沉冤昭雪了,丁建生的臉上才有了紅光和笑臉,丁建生才敢在工作中大聲的說不字了。

最近幾年丁建生的臉色好看了很多,那些年的日子在也不會回來了。而丁建生對待工作的態度更加的積極和認真了。在此時關鍵的時刻,而且是這個具有曆史性時刻的關口,吳英是不會拉丁建生的頭腿的。

吳英很平靜的躺在床上,想著自己的心事,聽著自己女兒在自己懷中的啼哭聲。吳英側過身子,一臉幸福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心中蕩漾著幸福的漣漪,臉上掛著荷花般美麗的笑容。

郭德栓看了看天色,已經是日落西山了。晚霞的陽光在青山的樹林中透出斑駁的耀眼的光芒,郭德栓知道,平時的這個時候丁專員,不對,應該是丁市長了。我一定要牢記住這個新稱呼。郭德栓在自己心裏想。丁市長早已經和自己一起回到了專區大院,自己這個時候也該回自己的小窩了。

可是,到了現在丁市長還是沒有回來,郭德栓很想找一個人去問問,或者打一個電話到市政府,但是郭德栓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她還是在屋子裏和院子當中來回的遊動。像是一個幽靈一樣,腳步異常的輕,輕的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吳英和孩子不知不覺中都迷糊起來,吳英感覺自己剛剛進入夢鄉,就立刻被孩子的哭聲給吵醒了。吳英努力的支撐自己的胳膊,希望側著身子看看自己的孩子。

正當這個時候,郭德栓在門外聽到孩子的啼哭聲趕快的跑了進來。自從這個孩子出生到現在,郭德栓已經看過她至少十多次了。

在這十多次的過程中,郭德栓在心中對這個女孩子產生了好感,看女孩子的小小的而且有些堅挺的比鼻子,有點想是丁市長。看那女孩子的臉龐,像是吳大姐的臉龐。

還有女孩的眉眼,郭德栓看了好幾次,第一次看像是丁市長,第二次看又想是吳大姐,但是第三次的時候,郭德栓就又覺得像是丁市長的父親,那個今天上午在主席台上講話的老人。

郭德栓隻是和丁市長去看過丁老爺子一次,郭德栓記得很清楚,當時丁老爺子在一個很偏遠的農場裏。郭德栓看到丁老爺子的時候,她戴著一頂草帽,臉色黝黑,身體幹瘦,給人一種曆經滄桑的感覺。

老爺子看到丁市長和自己的時候,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郭德栓當時有一種錯覺,以為這個老爺子像是和自己有什麽血緣一樣,因為自己和老爺子一樣,都有一排整齊的牙齒,而且還有一副黝黑的古銅色的臉龐。

老爺子看到丁市長,隻是露出牙齒微微一笑,然後又恢複了剛才的神情,旁若無人的幹著自己的事情。郭德栓當時雖然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麽會呆在這麽一個偏遠的農場裏,可是郭德栓卻在心裏明顯的感覺到,老爺子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從老爺子那神情若定的樣子中,郭德栓明顯的感覺到了老爺子無比強烈的氣場。

郭德栓一臉嚴肅的看著老爺子和丁市長兩個人慢慢的走遠,自己隻是站在原地,和老爺子身邊的人站在哪裏,看著他們父子的背影。

為了表現出來自己作為市長秘書的優越性,郭德栓主動的掏出自己口袋裏的那包戴著過濾嘴的大前門,遞給那人一支。

隻見那人微微一笑,擺手示意不需要,郭德栓沒有說什麽,抽出一支給自己點燃。當時郭德栓以為自己這個動作一定會很瀟灑,或者說,一定會讓這個人認為自己不是一般的秘書

可是郭德栓不知道,那個人比自己手裏的煙還要牛氣,那人看自己點燃了一支煙,並且在她的麵前吞雲吐霧,那個人也不慌不忙的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煙,然後若無其事的抽出來一直,遞給了郭德栓。

郭德栓不屑的看了看,也和自己的煙一樣是帶著過濾嘴的。郭德栓並沒有伸手去接。

那人微笑著說“抽一支吧,這種煙不是什麽人都能抽上的。”

郭德栓看了看,心裏很是不解而且還是更加的疑惑。郭德栓明白,如果不是因為他是老爺子身邊的人,她一定會毫不客氣的訓斥她兩句。自己堂堂專區秘書,什麽世麵沒有見過,竟然會在意她一支煙。

那人顯然是看出了郭德栓的心思,她笑著搖頭說道:“煙是老爺子給的,這可是內部特供。”那人炫耀的在郭德栓的麵前指著煙盒上的內部特供四個字。

郭德栓當時雖然不知道何為內部特供,但是從那個字麵意思上,還有那個人的神情上感覺到了不一般。

老爺子的身份不一般,老爺子身邊的人不一般,就連那個人抽的煙也是不一一般的。

後來,郭德栓才知道,那樣的煙根本就在世麵上買不到,可以說根本就見不到。自己有幸能夠見到,而且得到一支,不僅需要緣分,還需要機會的。郭德栓在心裏想,真後悔當時沒有問老爺子要一盒。

不過事後,郭德栓總算明白了。老爺子並沒有能力支配那些煙,不單單是因為老爺子的身體問題不能抽煙,而是因為那些煙雖然是老爺子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友送的,但是老爺子為了心中的信念,

她拒絕抽那些煙,都把煙給了那個人。

總之,在那個年代裏,郭德栓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反正郭德栓隻是在心中記住,老爺子是丁專員的父親,而自己是丁專員的秘書而已。

今天在會場,郭德栓看得很清楚,現在的老爺子和自己第一次見到的老爺子大不一樣了。現在的老爺子氣韻軒昂,麵色紅潤,說話的聲音慷鏘有力,落地有聲,雖然神情沒有多大變化,但是現在和過去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本來郭德栓以為,老爺子知道了自己有了孫女之後,一定會比丁市長還要著急回來看孩子的,一直到現在,不僅看不到老爺子,甚至連丁市長都不見蹤影。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女人生孩子這麽大的事情,男人都不在身邊。即使不在身邊,忙完了總該回來吧。丁市長也太不像話了。郭德栓在心裏埋怨丁建生。當然,這些話,郭德栓隻是在心中這麽想想,根本就不敢說出來。

“小郭,小郭。”吳英有氣無力的喊郭德栓。

郭德栓隻顧自己想心事,以至於吳英喊了好幾次她的名字他都沒有聽到。

“大姐,你叫我啊。”郭德栓如夢初醒,一臉尷尬的看著吳英

吳英知道,郭德栓的確夠疲憊的,吳英即使不出門,也知道,郭德栓和自己的丈夫一定是在門外等待了一夜,這個郭德栓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不夠機靈,太過木訥了。

“嗯,小郭,你去看看他,怎麽天都快黑了。她還沒有回來。”吳英看著郭德栓說。

“大姐,我這就去,剛才我還想打個電話問問呢,看來我親自跑一趟吧。”郭德栓一臉鄭重的看著吳英說。

吳英笑著點頭,輕聲的說道“去吧,跑一趟看看他在幹嘛,如果她忙的話就不要打擾她。”吳英生怕郭德栓分不清輕重緩急,耽誤丁建生的工作。特意交代郭德栓。

郭德栓聽吳英說完,急忙轉身準備離開,剛出房門郭德栓就想撒腿就跑,可是剛剛準備邁動步子,郭德栓就聽到吳英在裏麵叫自己。

郭德栓又回身進屋,一臉迷惑的看著吳英問道“大姐,你叫我了嗎?”

“上午讓你向他報喜,他都說了什麽。”吳英這麽一問,郭德栓才想起來,上午孩子一出生,婦產科醫生就讓自己去叫丁市長,當時郭德栓接的很清楚,吳英強忍住身體的疼痛和虛弱,讓郭德栓問問該給孩子取一個什麽名字。

而郭德栓從專區大院裏跑回來,慌慌張張的竟然忘記了。隻是告訴了大姐丁建生都說了些什麽,至於名字的事情,郭德栓倒是忘記了。

吳英聽郭德栓這麽一說,一臉的失望,不在說話,擺手示意郭德栓趕快去找丁建生。

在H城,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管是普通家庭還是富貴人家,隻要孩子一落地,父母都要給孩子起一個小名,這種風俗幾乎是家喻戶曉。郭德栓也不例外,她也是知道的,隻不過她一高興,一激動,一興奮給忘記了而已。

郭德栓記得,自己小時候的小名叫栓子。因為當時她從娘的肚子裏生出來的時候,她的爹正在牲口棚裏栓牛,所以,當接生婆跑到牲口棚裏給栓子爹報喜的時候,栓子爹隨口就說出了栓子的話。

郭德栓走後,吳英在心裏一想,覺得自己剛才問郭德栓的話有些多餘。其實上午的時候丁建生已經給自己的孩子取好了名字。

本來吳英想給自己的女兒起一個比較堅硬,比較響亮的小名,希望自己這個孩子能夠一輩子都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吳英想了想,和H城的大多孩子一樣,叫什麽狗蛋,牛蛋,石頭的,聽起來非常的難聽,而且也不太適合他們這樣的家庭。

吳英想了想,想起了上午丈夫一連說的那好幾個好字。雖然這些話都是從郭德栓的口中得知的,但是吳英還是可以想象到當丈夫丁建生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口氣和神情。

好,不就是佳嗎,而且那個佳字似乎有另一番的深意,吳英在心裏這麽想。想到了那個單人旁旁邊的兩個土字相加在一起,吳英的心中掀起了一絲漣漪。就叫佳佳,這個意思隻有自己心中清楚,吳英在心中這麽想著。

郭德栓一路小跑,不一會就跑進了專區大院。機關大院和家屬與相隔並不遠,如果是按照正常的速度步行的話,大概也就是五分鍾的時間就可以走個來回。

基本上每天上下班都是郭德栓陪著丁建生的,雖然丁建生執意不然郭德栓每天徒步來接自己,但是郭德栓不這麽想。自己除了每天跟著丁市長,給她泡茶滴水,辦事跑腿之外,其他的自己什麽都不會了。如果連接送丁市長上下班的事情都不做了。那自己這個秘書也做的太沒有意思了。

丁建生說了幾次,郭德栓依然如故,後來丁建生索性也不在提了。算是默認了郭德栓的做法。

郭德栓進入機關大院之後,沒有在院子裏停留,徑直朝著機關辦公大樓走去。辦公大樓總共三層,坐北朝南方向,東西走向長三十米。辦公樓前是一個東西長五十米開外的大型空地,給人一種很遼闊,很豁達的感覺

今天上午的揭牌儀式就是在這片空地上舉行的,郭德栓形色匆匆的朝辦公樓走去,在郭德栓行走的這個過程當中,郭德栓看到,有好幾個自己熟悉的人都在忙著拆那個主席台,還有幾個同事在忙著掃廣場上的垃圾。

郭德栓如果在平時,一定會走上前去,和幾個同事說笑幾句,或者幫助同事幹一些活,但是現在郭德栓有任務在身。她不敢一刻停留,生怕耽擱了自己的大事一樣。

辦公樓裏幾乎是空無一人了,郭德栓在丁建生的辦公室裏看了看,門是關著的,而且還上了鎖,郭德栓拿的有房門的鑰匙,郭德栓知道,此刻即使開門進去已經沒有必要了。丁建生肯定不會在裏麵。

丁建生即使再忙,也不會坐在辦公室裏處理公務,而對自己剛剛出生的女兒不管不問的,其實郭德栓當時直接上樓,都已經是錯誤的決定了。雖然郭德栓也想到了,但是他還是執意上來碰碰運氣。

聽到郭德栓推門的聲音,值班室的同事看到郭德栓站在門口,朝郭德栓打了一個招呼。說道“丁市長開完會就沒有回辦公室。”

郭德栓看到說話的那個人自己認識,是值班室的小劉,郭德栓和小劉比較熟悉,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是來自偏遠的農村的緣故吧,無形中兩個人對彼此的印象都不錯。

印象好了,反而讓兩個人有一種很隨便的感覺。“知道丁市長去哪裏了嗎?”郭德栓問。

“你是丁市長的秘書,還是我是秘書啊。你不知道我能知道嗎?”小劉笑著對郭德栓說。

如果在平時,郭德栓肯定會和小劉玩笑調侃兩句,可是此刻說真的,郭德栓真的沒有心思。

他現在真的很想找到那個連自己老婆生孩子都不能在身邊堅持看到孩子出生的人,如果她不是自己的上司,郭德栓很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一連失去了兩個孩子,第三個孩子還不容易降生了,她卻不管不問了。難道她早已經預料到了她的第三個孩子也保不住。郭德栓不滿的在心中這麽疑問。

“劉,你忙吧,不跟你貧了。”郭德栓朝小劉揮手,然後快步下樓去了。

剛到樓梯門口,郭德栓看到剛剛那些在廣場上忙碌的同事們,三三兩兩,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朝辦公樓走來,郭德栓稍微遲疑了一下,她知道,和這些人遭遇,少不了要來一番唇槍舌戰。大家都是在一個院子裏工作的同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大家見麵喜歡開兩個輕鬆的玩笑,或者是誇張的過幾招,表示相互之間的親昵關係。

此刻郭德栓根本就沒有心思和這些人打鬧說笑,大姐交給自己的任務自己還沒有做完呢。

本來郭德栓想趕快回頭,就聽到後邊有人叫自己。無奈,郭德栓剛剛邁動了幾步,就沒有辦法繼續走了。郭德栓站在哪裏,等著來人走近。

“小郭,你趁丁市長不在在這裏偷懶是不是。”來人不等郭德栓開口,就率先開站了。

郭德栓無心戀戰,苦笑一聲說道“我哪裏是偷懶,我在馬不停蹄找丁市長呢。你是不是知道丁市長去哪裏了。吳大姐找他呢。”

“哦,吳大姐,吳大姐生了嗎。是男孩女孩子,母子可平安。”來人似乎比郭德栓還關心丁市長的家庭,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郭德栓看了看來人,心裏暗自叫苦,今天真是冤家路窄,自己怎麽偏偏遇到了專區大院裏人人見了都頭疼的鬼難纏淩鳳蓮。看來今天自己想收聲不說那麽多都難了。

“是女孩子,母女平安。你快說,丁市長去哪裏了。”郭德栓有意回避和淩鳳蓮鬥嘴,她現在最想的就是弄清楚丁市長去幹什麽重要的事情了。到現在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哦,真是謝天謝地,母女平安,丁市長喜獲千金,到時候少不了去喝喜酒啊。”淩鳳蓮一臉笑容的看著郭德栓。

郭德栓看淩鳳蓮那張令人討厭的臉,沒好氣的說道“你快說,丁市長去哪裏了。我這邊還有事情呢。”

“嗬嗬,看你著急的樣子,不難為你了。還是告訴你吧。”淩鳳蓮看郭德栓著急的樣子,也不想和他在繼續鬥嘴,說道“丁

市長和省裏麵來的領導進山了。”

“進山了?一起陪同的都有誰啊。”郭德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還是看著淩鳳蓮,希望淩鳳蓮能夠給自己肯定的答複。

淩鳳蓮翻眼看了看郭德栓,沒好氣的說“領導的事情我能過問的那麽仔細嗎。”

郭德栓知道,丁市長這個時候進山,肯定是有要緊事,而且今天看樣子丁市長是回不來了。

郭德栓每年都要和丁市長去山裏好幾次,剛開始郭德栓還是很納悶,為什麽丁市長每次進山裏工作忙完之後,會在山裏逗留幾天,而且還會徒步在山中來回的轉悠,而且看到山中的居民都會上去攀談,經過多次這樣的經曆之後,郭德栓知道,丁市長是在找什麽人。而且這個人不僅對丁市長很重要,而且對老爺子也一樣重要。

郭德栓在心裏埋怨丁建生,怎麽在這麽關鍵的時刻一聲不吭的就進山了。留下吳大姐和孩子這可怎麽辦啊。郭德栓想到這裏,焦急的頭上冒汗。

不行,我得趕快回去告訴大姐,孩子的小名到現在還沒有著落呢,眼看著天都黑了,聽老人說,孩子出生頭一天如果還沒有自己的小名,還找不到一個幹爹,是很不吉利的。

想到這裏,郭德栓就快步離開。淩鳳蓮看到郭德栓風風火火的樣子,對著郭德栓的後背嘟囔著說“人家老婆生孩子,你著什麽急啊。就你這樣的人,很快就得瑟不起來了。什麽都不會,隻會滿幹活,現在時代變了,你這樣的人不會在吃香了。”

淩鳳蓮像是在自言自語,又想是在對所有人說。可是當淩鳳蓮說出這麽一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好像沒有聽到一樣,都隻是自己忙著自己的事情。

“進山了。怎麽這個時候進山啊?”吳英自言自語的問。

“我也不知道,我是聽機關的幹部說的。”郭德栓回答。

“是不是跟著老爺子一起進山的。”吳英突然想起了什麽,對郭德栓說。

“好像是的。”

“嗯,我知道了。小郭辛苦你了。從昨天到現在你一直都沒有休息,你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能行。”吳英說。

“我不累,大姐,丁市長現在不在家,我不能走,我要留下來照顧你和孩子。”郭德栓固執的看著吳英說。

吳英苦笑一聲,說道“那謝謝你了。小郭。”“對了,你幫我給這個孩子起一個名字吧。咱們H城的風俗你是知道的,孩子出生要認幹爹,還要起小名,要不你給孩子起一個吧。”

郭德栓一臉驚訝的看著吳英,嘴裏吞吞吐吐,話都說不利索了。“大,大姐,我怎麽能行呢。給孩子起名的都是孩子的幹爹。我沒有文化,而且我怎麽能給你和丁市長的孩子當幹爹呢。我不行,真的不行大姐。”

“小郭,沒事的,這都是緣分,相信建生知道了也會同意的。”吳英回頭看了看在熟睡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吳英何嚐不知道,郭德栓是什麽文化程度,不要說她起不了什麽好聽響亮朗朗上口的名字,就是讓郭德栓來給自己的女兒當幹爹,吳英的內心都覺得對孩子來說都是一種委屈。

可是吳英心裏何嚐不清楚,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在出生的第一天都能夠有一個小名,有一個幹爹照應,吳英也不管那麽多了。

此刻,吳英心裏覺得丈夫和公公這個時候離開的太不時候了,如果他們都在,相信取名字和認幹爹這樣的小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可是現在,吳英百感交集的內心難受極了。

“小郭,你趕快想想,給孩子取一個小名吧,我替孩子做主,認下你這個幹爹了。”吳英保持著微笑,看著郭德栓。

郭德栓感覺到很是局促不安,她心中很是激動興奮,同時又是緊張忐忑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吳英也是緊張兮兮的看著郭德栓,生怕郭德栓推辭,也害怕郭德栓出口就是什麽毛娃狗蛋的小名,讓人聽起來難聽。

“大姐,要不然我去外麵找一個人來,給孩子認下幹爹,讓孩子認下我這個幹爹,實在委屈了孩子,而且我還在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孩子。”郭德栓有些窘迫的用手撓著自己的後腦勺。

“栓子,隻要有心,其他什麽都不重要,是浮雲而已。”吳英依然平靜的看著郭德栓。

郭德栓有些尷尬,她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該尋找什麽理由對吳英說,郭德栓一直認為自己隻是丁家的下人,隻是為丁建生服務的一個小角色,根本就沒有想到過有一招一日可以和丁建生吳英他們平起平坐,現在吳英給了郭德栓這麽一個機會,讓郭德栓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的情況也不由得郭德栓多想,郭德栓明白,自己畢竟隻是吳英臨時請來救急的人,自己根本不可能和丁建生吳英一樣成為這個孩子的父親,盡管自己隻是名義的幹爹而已。

吳英看郭德栓一聲不吭,知道她心裏有顧及。吳英想了想,繼續說道“栓子,就這樣吧,你給孩子取一個名字。女孩子的名字不用那麽響亮,一般就行。”

吳英似乎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一樣,隻不過剛才她的話隻是提醒郭德栓不要把自己女兒的名字起得跟土堆裏鑽出來孩子一樣老土就行了。

郭德栓看了看吳英,感覺事情已經是這樣了。而且吳英似乎也已經用命令的口吻對自己說了,現在郭德栓如果繼續這麽推脫下去的話,未免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郭德栓想了想,決定認下這個幹女兒,雖然郭德栓知道自己這個幹爹的意義,但是對於郭德栓來說,這還是一件非常鄭重的事情。

停了一會,郭德栓心裏也已經平靜了很多,他解開了自己的衣領扣子,從自己的胸前掏出了一塊玉佩。玉佩上還帶著郭德栓的體溫,放在手上,有一股淡淡的溫度。

玉佩已經不再是晶瑩剔透了,看起來有些發黃,給人一種曆史久遠的感覺。郭德栓把玉佩拿在手中,想了想,說道“既然大姐你這麽看的起我,我郭德栓如果在不識相的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既然我認下了這個女兒,作為幹爹就要有些表示,這是我們家祖傳的玉佩,給我的幹女兒戴上吧,也算是為我女兒掙下一個號彩頭。”

說著,郭德栓就小心翼翼的把玉佩遞到了吳英的手中,吳英把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看,又看了看郭德栓,感覺玉佩剛剛從主人的身上解下來,主人的體溫和氣味還在。吳英知道,被郭德栓稱之為家傳寶物的玉佩並不是什麽名貴的玉材,可是對於自己的女兒來說,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收到的第一份有意義的禮物。

吳英想到了,這塊玉佩對於郭德栓的重要性,也明白郭德栓對於自己女兒有多麽的重視,她說道“收你這麽貴重的禮物實在不好意思。我.....”吳英心裏很想為自己的女兒收下這塊玉佩,但是想到玉佩對郭德栓的重要性,她還是客氣了兩句。

“大姐,能夠做孩子的幹爹是我的榮幸,如果不是你看的起我,能夠做你孩子的幹爹是我連想都不敢想的啊。”郭德栓看著吳英真誠的說。

吳英聽郭德栓說的這麽真誠,也不在說什麽,隻是重重的點頭,然後把玉佩放在了女兒的旁邊。

“你這個幹爹該給孩子取一個名字了。沒有名字的孩子可不吉利。”吳英想到了孩子名字的事情,不由自主的還是有些緊張。

郭德栓想了想,說道“我沒有什麽文化,如果不是這幾年跟著丁市長做秘書,我肚子裏那點墨水早都跑光了。我想了想,覺得丁市長上午的時候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要不就叫丁好吧。”

郭德栓話一出口,感覺心裏非常的輕鬆,因為在郭德栓的記憶詞庫裏,能夠想到這個名字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且這個名字也是根據丁市長的意思起的,即好聽,而且也不傷大雅。

想到這裏,郭德栓滿含期待的看著吳英做最為的決定,雖然郭德栓知道,剛出生的嬰兒是需要她認下的幹爹給起一個名字的。雖然名字不一定作為今後的名字正式使用,但是最起碼是給孩子一個號的寓意。

現在孩子有了幹爹,而且幹爹也送給了他一塊很不錯的玉佩,還有郭德栓這個幹爹也在挖空心思的想要給孩子取一個響亮的名字,這個孩子也算是幸福的了。

在H城,剛出生的嬰兒認幹爹取名字,根本沒有人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風俗,甚至連為什麽要這麽做很多人都不知道,就連吳英和郭德栓他們都不知道,他們隻是知道,在孩子出生之後,要給孩子一個好的寓意,隻想孩子長大成人,茁壯成長,一生平安,沒有災難。

每個父母都是這樣對待孩子的,他們都在千方百計的照顧孩子,為孩子的將來著想,吳英此刻是這麽想的,不管怎麽說要為自己的女兒爭取好的寓意。

而此刻,跟著父親在山裏奔波的丁建生,心裏也在牽掛著自己這個剛剛出生的女兒。她真的很想回到吳英他們母女的身邊,抱抱自己的女兒,親一下自己的妻子吳英。

站在H城專區大院,向遠處看一片黑暗,有一道屏障一樣的黑夜格外的陰暗。格外陰暗的部分是青山的山脈走向,完全遮擋了往遠處看的視線。

青山的木林當中,遠遠看到有一束微弱的亮光發出,由於黑夜的關係,那一束亮光依然可以在遠處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