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章 胎沒投好
在一個凸起的小土坡上,有一個村莊,叫高山嶺村。它的四周是高低大小形狀不一的農田,它的較遠處是成片的群山。太陽每天東升西落,居住在這裏的人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村莊的上空烏雲翻滾,“轟隆隆!”大晴天的,卻打了個響雷。
平靜的小村莊背後投下了一顆炸彈。就像那隻蝴蝶,隻撲騰了下翅膀,卻引來了整個太平洋的風暴。
“黨嫂,黨嫂!白雲生了,是個帶把的!”一個老媽子抱著一個用破舊毯子裹著的娃子向門外喊道,喊得很急。
“哐當!”一空鐵盆掉在地上。黨嫂正準備把燒開的熱水倒盆裏端過去,就聽到說孩子生出來了。
生了?帶把的?當然好。
可是黨嫂來不及高興,散開兩腿就衝了過去。也不管掉在地上打轉的鐵盆,也不管從水壺漫出的開水把燒得很旺的柴火澆滅。
她心想著,孩子生出來了,咋沒聽到哭聲。難道出啥不好的事了?
黨嫂粗喘著氣,跑進房間,慌慌張張對老媽子說道:“西梅,孩子哪呢?給我瞧瞧。”
這接生的人不是專門請的產婆,而是鄰居家的西梅,她兩個孫子落地了,接生的套路都懂。
西梅奶奶把剛生出的娃子交遞給黨嫂,開始給娃子的母親處理之後的事,嘴裏說道:“這孩子生得俊,白白胖胖的,就是不哭。生下來不哭的小孩我還頭一次見到。”
黨嫂瞅著孫子,孫子也瞅著黨嫂,不哭不笑,一臉的好奇。
“母子平安就好,平安就是福。”黨嫂嘴裏念著。
嬰兒的母親江白雲卻把頭撇向一邊,委屈地哭了起來。
用毯子包裹著的嬰兒完全不被母親的情緒感染,他在拚命聞著毯子上散發出來的陽光的氣味,感到很滿足。
如此怪誕,是因為他帶著2000年前的記憶而來。也就是說他的身體是嬰兒,大腦是大人,對將他生下來的母親沒情感,沒依賴。
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前世的名字叫江然,他記得前世的所有事,更不能忘記一個叫‘莫諾’的女人。
不過還有些記憶卻被抹去了,這些記憶關乎為什麽他可以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而且是2000年前的記憶。
前事莫去追究,且看當下:當他擁有了這個身體,又聽了幾個月的人話之後,確定了一件事情:這胎沒投好。
沒有人為自己的出生感到高興。整個家裏頭隻有兩個女人,一個奶奶,一個媽媽。爺爺去世已有一二十年,爸爸不知道是誰。母親長得特別漂亮,去外麵打了幾年工。未婚先孕,卻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說白一點,這孩子就是個野種。
但江然特別討厭這個詞。他上輩子就沒爹沒娘。在這和平年代,他一生下來又沒爹,關鍵整個村子裏就他沒爹。牙咬掉了隻能往肚裏吞,這怨不得別人。
更讓人傷心的是他三個月就給斷了奶。母親受不了村裏人的閑言細語,帶著虛弱的身子又去外麵打工了。而且以後,就一年回來看一回。這會真是徹底沒爹沒娘了!
奶奶給自己取了個特別有意思的名字——江皓然,比前世的名字就中間多出一
個字,你說巧不巧?
江然急急忙忙投胎的這個村叫高山嶺村,而這個村所在的鎮叫窮山溝鎮。取名字的人要不要這麽實誠。不過這個鎮真的很窮。而高山嶺村又是鎮上出了名的窮村。
雖說窮,但他家的房子很大,得有兩三百平米。是有了上百年曆史的老房子,也算村裏最舊的房子。不過這房子卻是杠杠的。結實大塊的黃泥磚,厚實的青瓦,粗大的實木柱子。屋頂的屋角還造出了龍、獅子等動物的形狀來。
房屋的構造也比較奇特,中間設有方形的天井,長條的天井,還有水溝。水溝是伴著天井設立的,有的地方,水溝上會用石塊搭一個小橋,供人通過。總之,這種結構和北京的四合院也是有得一拚的。
奶奶說,這以前是村裏地主住的房子。除了主廳的大房子,那些相連著的一小片一小片的房子估計是二房三房四房住的吧?
但是現在這麽大片的房子隻剩江皓然和奶奶住了。與其說住了,不如說守著。因為他們隻住了靠院子的三四間屋子。
稍微有點錢的人都自立出去了,重新造土培房,都是幾間合為一體的現代房子。隻有江皓然家這種實在沒有能力的人家才會賴在老房子裏。
外人都說老房子陰氣太重,對住著的人不好。想想江皓然家的命運,好像確實是這樣。
不過老房子的陰氣再重,和江皓然上千年的魂魄陰氣比起來,算個屁。江皓然一來,這戶人家要轉運了。
話說江皓然三個月就給斷了奶、水,真是餓得慌。牙都沒長幾顆,很多食物都吃不得。奶奶隻能把淘米水煮煮,讓他當奶喝。有時候,村裏有漲奶的婦人,就去討點來。人家見這孩子命苦,也是會給的。
另外,奶奶還養著兩隻老母雞,隔三差五地下個蛋,奶奶哪舍得吃一口,都給自己孫子吃了。
就這樣奶奶拉扯著江皓然長大,總算沒餓死。
轉眼,江皓然三四歲了,麵黃肌瘦,衣服都是從別人討來的。因為實在是太瘦,穿著會漏風,奶奶又給他把衣服改了又改。奶奶改衣服的手藝實在是太差,一點樣子都沒有。加上這個年紀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江皓然到處玩,到處滾。每天衣服髒得不行,灰頭垢臉。村裏人都叫他‘乞丐狼崽子’。這點,江皓然認,本來就這樣。再說別人叫叫,又不會少塊肉。
不過,他都是獨自一人玩,也覺得很快樂。自己是高智商的勇敢之士,和那些兩三歲的小屁孩實在沒有共同語言。另一方麵,也沒有大人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和他玩。
他覺得別的小孩玩的遊戲都很傻蛋,總之,沒有一樣是他看得上的。但是,有一次除外。
五六個小孩圍在一個十平米的小水池邊吐口水,吐完口水,大家都哈哈大笑一番。這些人有和他同齡的,也有比他大的。因為他長期營養不良,裏麵最矮的那個都比他足足高了半個頭。
吐口水有那麽好笑嗎?真是幼稚。不過,他還是很好奇,為什麽吐口水能讓人這麽好笑,看起來也不像裝的。
於是他輕輕走了過去,沒有讓任何一位小孩察覺。
一個看起來很胖,
不靈活的男孩子又一次朝水池裏吐了很大一口口水。江皓然知道這人的諢名叫“土狗”。
土狗吐完口水後,全部人都盯著水池裏看,過了一會,他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土狗看起來很得意,他不停地叫道:“我贏了,我贏了。”
江皓然不明白,也朝水池裏吐了一口很大的口水。
“咚!”
這一吐,五六個小孩都注意到他了。
“乞丐狼崽子,誰讓你吐的?”最高個的男孩子很凶地質問。聽起來,江皓然往裏麵吐了口水讓他很不爽。
“就是!乞丐狼崽子,把你吐的口水給我收回來。”另一個男孩裝腔作勢地說道,“還有,這是我們玩的地方,你以後離我們遠點,你該去垃圾堆裏玩!”
“等等再說,看看他的口水。”胖子土狗說道。
其他的孩子都沒作聲,盯著口水。
“他這口水一點油跡都沒有!”土狗率先興奮地說道,然後開口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身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笑得差點摔進水池裏。
這時,江浩然才知道他們比的是誰的口水裏油跡多。江浩然家這兩天斷油了,菜裏確實是一點豬油都沒,要等到奶奶今天去集市上把雞蛋賣了,才能買點肥肉回來熬油。
“乞丐狼崽子,垃圾堆裏也有點帶油的炒飯,你幹嘛不吃?”一男孩子取笑道。
“就是。下次,我可以從嘴巴裏吐一片肉給你吃,隻要你汪汪叫兩聲”
……
江皓然站著不說話,憤憤地看著這群壞孩子。
“怎麽?你個小野種還敢瞪我們?”最高個的男孩子走到江皓然麵前,和江皓然貼得很近,居高臨下地看著江皓然,眼裏充滿了欺負人的味道,嘴巴歪向一邊,樣子看起來很醜陋。
江皓然一點都不怕,目光直接和他對視,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向對方射去。
高個男孩被看得很不舒服,甚至內心有那麽一絲懼怕。他往後退一步,“他媽的,找死!給我打死這個野種。”
“野種”這個詞刺痛了江皓然的神經,體內的力量已經聚了起來。就算他們不出手,江皓然也決定這次不會輕饒了他們。
除了最高個男孩,其他幾個孩子都快速上前抱住了江皓然的身體。有的抱腿,有的抱手臂,有點抱腰,更有一個孩子直接抓住了江皓然的頭發。
“怎麽樣?小野種”最高個男孩囂張地說道:“隻要你肯在地上乖乖給我們磕十個響頭,我們就放了你。”
江皓然的眼中閃過一道邪光,黑不拉幾的臉上掛著一抹淺笑,鼻子哼了一下,滿不在意地說道:“就算你給我磕二十個響頭,我也要打你個滿地爪牙。”
他身體一動,馬上掙脫了手臂和腿的束縛,第一招就是朝著抓住自己頭發的男孩手臂砍去。江皓然的手掌瘦,肉少,就像一塊鐵片砸在那男孩的骨頭和經絡上。疼得那男孩淚水馬上滾落下來,哭都哭不出聲音,那男孩連忙撒了手。
反過來,江皓然的手掌是一點事都沒的。他不過想教訓一下這幾個敢欺負自己的乳臭未幹的小雜毛。當然不會下狠手,不過既然要教訓就得教訓得心服口服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