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活下去

猙獰淒厲的吼聲響起,在這灰暗的13號地區久久回蕩,似一陣陰風,又如一聲驚雷。

丁丁打了個冷顫,問:“什麽聲音?”

衛良咧咧嘴,道:“母體出現了。”

丁丁徹底慌了神,就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蜷著身子蹭到衛良身邊,說:“我害怕。”

衛良開導她:“對你我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

“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母體沒有出現在我們這邊。”

丁丁想了想,不禁一陣後怕,萬一自己或是衛良成為母體,為了生存,必然要感染另外一個,這是一幅多麽殘忍的場麵。

她張張嘴,欲言又止。

衛良問:“有心事?”

丁丁支吾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吧。”

“假如你成為母體,會感染我麽?”丁丁低下頭去,不敢看衛良的眼睛,怕他那雙眸子裏迸出殺伐果決的光芒,刺傷自己的心髒。

衛良無奈,這傻丫頭,總是問這種愚蠢且沒有意義的問題。他故意猶豫片刻,說:“我不會。”

“真的嗎?”丁丁語調變得歡快起來。

“那當然,我們可是朋友。”衛良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

他臉上總是掛著這種笑,用他的話來講,這是自己的麵具。

他當然是騙丁丁的。

之所以把丁丁叫過來,並非他需要一個人幫自己上房頂,而是另有圖謀。因為衛良想到一種結果,雖然概率很小,卻還是有可能發生。假如他單獨行動,偏偏自己變成了母體,身邊無人可感染,豈不是自食苦果?因為與眾人脫軌,他不知曉其他人的動向,恰巧對方都藏得很巧妙的話,說不定十分鍾下來他一個人都感染不到,到時隻能等死。

而再拉上一個人的話,這種尷尬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多了不敢說,起碼五百猩紅幣是賺回來了,這場遊戲便有了自保的本錢。

當然,想要拉一個替死鬼,要有兩個前提。第一,對方要信任自己,不惜犯眾怒也要跟自己走。第二,對方不能太聰明。

毫無疑問,丁丁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美中不足的是,對方也有可能變成母體,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但衛良並不擔憂,首先,丁丁沒有主見,膽小怕事,智商也不是很夠用的樣子,衛良自信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可以將她說服。其次,哪怕她鐵了心要下殺手,衛良也

還留有後手。

“衛良,你要慶幸我沒有變成母體。”就在這時,丁丁開口了。

“為什麽?”

“我要是變成母體,肯定第一個感染你。”丁丁凶巴巴的說。

“這是多大仇?”衛良表麵上叫苦,卻偷偷觀察對方臉色,見其目光純淨無暇,並無殺機與怨氣,便放下心來。

丁丁哼了一聲,道:“誰讓你當初欺負我?”

衛良笑道:“不就是坑了你一點猩紅幣麽,怎麽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女人啊,真是記仇的動物。”

丁丁臉頰通紅,憤憤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衛良裝起了傻,問:“那你指的是什麽?”

丁丁實在說不出來,氣的直跺腳。

衛良忽然收斂笑容,正色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低下身體,別被發現,我去看看下方的情況。”

“我跟你一起。”丁丁趴在地上匍匐前進,小心翼翼的探出頭顱,隻看了一眼,魂都要嚇出來,低呼道:“這都是些什麽怪物!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猙獰醜陋的人!”

“這些就是喪屍。”衛良也有些詫異,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這些喪屍與CF裏的差距很大,並非那些帶著鋼爪,紅色肌肉**在外的醜陋生物,而是依稀還有原來的樣子,隻是衣衫襤褸,身子暴漲了一圈,皮膚蒼白且有大片黑斑,身形矯健,體質比尋常人強健太多。

丁丁不安的問:“這就是之前那幾個人麽?”

衛良點點頭。

丁丁又問:“假如我被感染了,也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衛良覺得好笑,道:“不要在意外表的美醜,這隻是一場遊戲而已。等遊戲結束,我們還會變回原樣。”

“可我還是覺得惡心。”

“那就學著適應。”

丁丁噘著嘴,開始數起數來,道:“一二三四五……”

“你在幹嘛?”

“數數有幾個敵人。”

衛良讚許道:“還算有點腦子。”

丁丁氣道:“有你這麽誇人的嗎?”

“不用數了,我已經數過了。”衛良道:“總共是八個。”

“八個?”丁丁回過神來,道:“他們都變成了喪屍?”

“沒錯。”

“人類陣營就剩咱倆了?”

“是的。”

丁丁有些抓狂,道:“怎麽這樣快!”

“快?一點都不快。你玩過原遊戲麽?”衛良道:“在原遊戲裏,一回合隻有兩三分鍾。也就是說,喪屍必須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人類全部感染,如果做不到,就判定喪屍陣營失敗,饒是如此,喪屍陣營還有著極高的勝率,這還是在人類有熱武器的情況下。而現在,我們這些人不僅手無寸鐵,還要堅持十分鍾,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會出現一邊倒的局勢,人類陣營想要獲勝真的很難很難。”

丁丁本來膽子就小,聽他這麽一說,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怯懦道:“別說了,我害怕。”

衛良聳聳肩,這三個字似乎成了她的口頭禪。

“喪屍這麽厲害,咱倆能堅持到最後嗎?”

“或許吧。”衛良淡笑道:“誰知道呢。”

丁丁愁容更甚,問:“你選的這個地方安全嗎?萬一他們追上來怎麽辦?”

衛良道:“這是我能想到的最靠譜的地方了。如果連這兒都不安全,咱們就聽天由命吧。”

丁丁默然不語,隨後小聲啜泣起來。

衛良揉了揉太陽穴,帶著這麽一個膽小怕事的姑娘真是一件麻煩事。他不耐道:“哭能解決問題嗎?”

丁丁聽出他生氣了,搖著小腦袋,可憐兮兮的說:“不能。”

“那你還哭?”

“我想家,我想媽媽。來這前一個小時,我還跟媽媽通過電話,她說等我放假了回去,要做我最喜歡吃的紅燒帶魚,她還說天氣要冷了,給我織了條圍脖,戴著可暖和了。”丁丁秀氣的鼻子一聳一聳的,哽咽道:“因為開放了二胎政策,媽媽便開玩笑的問我,要不要給我生個弟弟,當時我很生氣,因為我都這麽大啦,還要什麽弟弟呀?所以就大聲告訴她: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現在想想,心裏挺愧疚的,媽媽辛辛苦苦養了我十幾年,好不容易長大了,卻沒有機會盡孝道,早知如此,就該同意媽媽的請求,要是一個孩子都沒有,等她老了該有多孤單啊。”

衛良默然不語。

丁丁抬起頭,淚眼婆娑,問:“我們會沒事的,對嗎?”

“對。”

“你一定是在安慰我。”

“我沒有。”

“你保證?”

“我保證。”頓了頓,他補充道:“咱倆一定能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