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一)
黃少煌出生在黑龍江大興安嶺地區原始森林中的一個小村子。不大,五十號人。黃少煌三歲都能掰手指腳趾數出村子裏有多少人了。
一九一九年的那個冬天,一場大雪掩埋了那個村子。大雪飄落了整整一個月,家裏早已鬧了饑荒,還是他爹冒險出門找吃的,靠著啃厚厚積雪下的草根才渡過了那個冬季。
不過,可喜的是,他們一家迎來了黃少煌的降生。
黃少煌出生時,不哭不鬧,倒是把他娘嚇到了,以為這孩子出生就有毛病。為這事,他爹請來了村子裏唯一的一個老長輩,八十好幾了,據說當年在皇城裏是給人看相算命的先生,很靈驗。
那先生見到黃少煌大呼小叫的說不得了。這黃少煌乃是天子之身,有著龍命啊,這一生都將注定不凡。
他爹他娘都是實在人,一聽這話高興的不得了,二話不說給先生準備了一桌子好吃好喝。(相對來說的美食……)先生也自是得意,說幾句胡話就換來一頓好吃好喝,值了。
老先生不急不忙的啃了一個番薯道:“給孩子取個名字吧,得給取個好名字,不能辜負了這孩子的天命啊!”
“就叫皇上把!”他爹摸了摸頭樂嗬嗬的道,看得出沒多大內涵。
老先生一翻白眼,繼續啃番薯。
“他爹真沒文化,應該叫皇帝。”他娘抱著黃少煌樂嗬嗬的笑著,看得出也沒多大內涵。
老先生差點讓番薯嗆著,喝了好大一口水才算回過神。
他爹道:“不如讓老先生取個名字吧,俺們都沒什麽文化。”
老先生一愣,繼而也和他爹他娘一樣樂嗬嗬的笑了起來道:“這個。。。你說,這名字還真不好取啊。”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咽口水道:“不如叫太上皇?”隻會寫自己名字的老先生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黃少煌的爹娘。
“得了得了,瞧瞧你們取的都是啥名啊。不是說這孩子有天子之命嗎?幹脆就叫黃少煌吧,和皇城裏那個小皇帝一樣的命啊!”窗外正巧路過的隔壁二嬸插嘴道。
拍板,決定,少煌少煌,這孩子一定有出息。
於是乎,黃少煌,這個富有霸氣的名字就給了這個祖上八輩子都是農民的孩子。在他娘懷裏的黃少煌笑甚是甜蜜。
。。。。。。
轉眼已是十八年以後,被賦予王霸之氣的黃少煌也並未做出霸氣的事情出來,除了偷看村裏唯一一個大姑娘洗澡,還真沒做過什麽事。
那一年,小日本的遠征軍隊占領了東北全境,他們那個小村子處在原始森林末梢,地處偏遠,倒是因此躲過日本人的掠奪。否則隻有被實行三光政策的慘烈下場。也是一個從很遠的村莊逃出來的村民將這些消息告訴了大夥。不然大夥根本不知道鬼子入侵中國領土了。
黃少煌那年十八歲,生理心理成熟的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好好的埋頭做一個勤勞的農民。而是打鬼子,滅了那幫混蛋一般的日本人。
天知道黃少煌怎麽會有這麽一個想法,從小到大他甚至不知道有日本這個島國。
說白了,那群島國人還真和黃少煌沒什麽瓜葛。
但黃少煌不會這麽想,在他看來,東北軍侵略中國領土,就是邪惡,是萬惡不赦。
不管他們有沒有侵擾我們村子,都是一樣的。於是,黃少煌,這個村子裏最有王八之氣的青年,帶上一把祖傳的紮槍,踏上打鬼子的征程。
嗯,真的稱的上是豪情萬丈。
正所謂,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但是,唯一的遺憾是。特地向親娘告別的黃少煌,被剛好趕來的親爹一鋤頭鋤暈在地。“反了他還,不好好在家種地,打什麽鬼子?”他爹鋤翻黃少煌後,麵不改色的道。
於是,還未踏上征程的黃少煌被他爹五花大綁丟在了自家炕上。被告以如果不覺悟就不放他出門的忠告,如果還想去打鬼子,那就先嚐嚐親爹的鋤頭。
像牲口一樣被綁的黃少煌隻能服了軟,老老實實背起鋤頭在自家土地耕耘。
“少煌,今晚可以去我家吃飯嗎?”說話的是李婷,村子裏那個唯一的大姑娘……據說當年她父母是躲避禍亂才到這個村子裏的。李婷不同於別的村婦,她沒有東北女人的大氣,透露出來的是一股江南的繡婉之氣,很小巧,一米六的個子,一雙水靈的眼睛總讓黃少煌這個牲口心神蕩漾。嗯,娶個媳婦就要這樣的嘛。黃少煌曾經如是說。
黃少煌最近很是鬱悶,得不到父親的支持,也沒有什麽心情去搭理這個青梅竹馬了,懶洋洋的回道:“又去你家啊,不去了吧。今天我家吃豬肉燉粉條,好得很。”
李婷見黃少煌都沒有正眼看她,毫不在意,笑道:“沒關係,那我去你家,叔叔阿姨一定不見怪。”
“好吧,沒別的事了吧。別打擾我了,這不是還有一畝地要耕耘嘛,得好一陣功夫呢。”黃少煌繼續沒好氣。
李婷一撅嘴:“不陪你了,無聊。我回家了,晚上我會去你家的。”說著轉身走了。
倒不是李婷不夠水靈,實在是黃少煌被他爹打擊的不輕,沒什麽興趣去欣賞這麽一個大姑娘了。唉,難道我注定要呆在這個屁大的村子嗎?黃少煌抬頭望天,腦海中居然浮現出了如此的念頭。
一個念頭,迅速浮現在黃少煌腦中。如一道炸雷想起,黃少煌的眼神中充滿了熾熱之情。為了我的理想,唉,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隻有如此行之了。
“李婷!等一下!”黃少煌呼喚走出不遠的李婷,三步並兩步的追上前去。
李婷回過身說道:“有事?”
黃少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眼睛瞪的賊大,道:“是的。”
李婷被黃少煌看的有些發毛,躲躲閃閃不敢直視黃少煌。“什麽。。。什麽事?”
黃少煌道:“想要個老公不?”
“想要。啊,等等,什麽?你說什麽?”李婷頓時紅了臉。
黃少煌道:“願意做我的媳婦嗎?”天哪,這個民風淳樸的勤勞農民居然會說出這些話。這是黃少煌自己也是不曾想到的,一切都是意識在作怪,唉,原諒我把。。。。。。
李婷此刻腦中一片空白了,本就沒有什麽知識的小腦袋此刻還能出現什麽念頭呢。我,我喜歡他嗎,雖然他長的是很帥啦,村子裏就他這麽一個一樣年紀的人。而且還是這麽多年的青梅竹馬。哎呀,不是啦不是啦。我現在怎麽會想這些呢。
黃少煌不容李婷多想繼續道:“得了得了,選我沒錯的。
村子裏麵有誰比我帥呢?”
李婷此刻感覺臉快要燒起來了,十八年來第一次聽見有人要求婚,何況是這麽突然的?怎麽會這樣呢。
“快啊,你不想答應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黃少煌這犢子越說越流暢了,居然都會說諺語了,天!
李婷一閉眼,“好啦好啦,我答應你!”
僅僅是幾分鍾內,這兩個人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妻了。當年結婚可沒有那麽麻煩,把媳婦抱回家好好耕耘一番就是自家的人了,哪有那麽多的麻煩?
黃少煌嘴角上揚:“你真的願意嗎?”
李婷此刻也想明白了,心中萬萬千千的雜念,一瞬間匯聚成了一個名字:黃少煌。我喜歡誰?就是他啊,這個和我在一起十八年的男人,他已經是個男人了。想到這李婷心中充滿了勇氣,努力睜開眼直視著黃少煌。
這也是江南女人的不同之處,換做村子裏別的東北女人,被男人求婚,不用多想,肯定是一句:“什麽?想娶俺?可以,今天晚上入洞房不?”
“嗯,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李婷終於鼓足了勇氣,將心中深處的想法說了出來。
黃少煌心中躊躇了一下,多好的女孩子啊。這是一朵美麗的祖國的花朵啊,還未被糟蹋過的純潔的花朵。(同上,天知道黃少煌怎麽會知道這些。。。。。。)唉,罷,為了我,隻能傷害你了。
黃少煌心一橫,道:“但是,我不能馬上娶你。你願意等我嗎?我要出村子,打鬼子。”
“啊?可是,可是你不是說你要娶我,你。。。。。。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李婷此刻紅了眼,差點沒哭出來。別說李婷,任誰誰也受不了。那個男人剛和你求完婚,然後又說,咱先不結婚,咱要去打鬼子,等我個十年八年吧。而且還說不定就這麽嗝屁了,難道還要女人等下去?
黃少煌緩了語氣,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這我僅僅是出去見見世麵,又不是去送死。難道不知道我的本事嗎?當年那麽多次偷偷摸摸看你洗澡,哪次被你爸發現過了?這說明什麽,說明我水平高啊!嘿嘿。”
李婷差點就要流淚,此刻麵對一個喜歡的男人,還口口聲聲在說著看自己洗澡。怎麽還會哭的出來,隻得一拳敲在黃少煌胸口,嗔道:“壞蛋!”
黃少煌內心苦笑,如果我運氣好,真能再回來,那麽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嗯,好了,天色不早。你去我家拖住我爸,就說我在耕田。一定要拖到天黑,那我一定能出這片地方。”
李婷點點頭:“嗯。”
黃少煌不知哪來的勇氣,衝著李婷的側臉深深的吻了下去。李婷那時離黃少煌很近,怎麽能躲的開,被親了個正著。
黃少煌嘿嘿笑著道:“媳婦,等我。保重啊!”說著,丟了手中的鋤頭,向村子外跑去。這犢子還一步並兩步,一蹦一跳,似乎為親了李婷一下感到高興。
李婷又紅了臉,抬手摸了摸被親過的地方,很溫暖呢。哎呀,怎麽能像這種東西呢!嗯,少煌,一路小心啊!李婷雖然並不聰明,但是她也能看出,或者說是猜出。今天的離別,再見已是渺茫了。好了,不要想那麽多了,少煌,你如果一輩子不回來,我等你一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