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頂缸
轉眼,距離望海大廈事故已經發生了一個月。善後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泰景集團內部的戰爭,仍在僵持。
相對於開始的針鋒相對,這段時間韓國慶反而有些“低調”的過頭,甚至主動會像刑風問好。任誰也不會相信韓國慶是因為轉性了,變成這樣,但誰也不知道這老狐狸到底有什麽後招。
心裏最沒底的就是常昊,雖然被停職了,卻每天都會出現在泰景大廈。今天已經是他第6次被joe拒絕邀請了。雖然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爆發,他真的怕這個洋鬼子給自己查出來點問題。
由於韓國慶的幫助,再加上他自己破財免災,市裏的關節已經大部分打通了,到最後對責任人的追究會變成對集團的處罰;而泰景這樣的利稅大戶,市裏也不會真的讓它傷筋動骨,隻是平息市民的悠悠之口而已。可一旦公司這邊的生麵孔將這事情捅出去,那麽可夠他常昊喝上一壺。
常昊衝動,但絕不是低能,他很了解如果真的事情鬧大,韓國慶是第一個把他賣出來的,韓國慶這隻老狐狸不會和自己“一損俱損”,但是能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如果他真的激怒了韓國慶,那麽他麵臨的災難,將更嚴重。一年前,不正是因為萬老爺子發現了韓國慶利用泰景的貿易通路,私底下搞的那點小動作,才出現“意外”的嗎。
這邊最忙的就要算是小林和joe了,雖說成立了所謂的“善後工作指導小組”,但是小組的核心人員就他們兩個。其餘的隻是部門的各司其職而已。
地產策劃部門已經在刑風的思路下,充實著泰景集團拆除後的規劃工作。刑風說來簡單,但是對地產策劃部門來說,卻是有著相當的難度。
天水市之所以稱之為天水市,因為水多,一方麵城市內幾條主要河流貫穿,另一方麵又是沿海城市。地下建築要麵臨著軟土地質的考驗。望海大廈的地基足夠深,但是如果作為地下建築,卻有相當的難度。在天水市有一句老話,黃土地上打井一丈就出水。
刑風開發布會時,信口說來善後方案,但是真正策劃設計起來,僅是解決透水問題和新風問題,足夠讓各部門頭痛的。
周二,地產分公司例會,10樓會議室。
自從望海大廈事故之後,萬蕭、刑風他們,每次地產分公司的例會都要會參加。
“萬總裁,經過我們一個月的論證、規劃。刑風提出的地下四層商業廣場項目沒有任何可行性。天水市屬於軟土地質,再加上海拔低,底下透水現象技術上無法解決。再加上地下係統的新風、采暖等因素,我們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實施的規劃。當時邢先生為了應付記者,做出這樣的規劃,取得了效果,但是邢先生畢竟不是搞土建出身,不懂這裏麵的難度,全是想當然的做法。我們無法實現。”地產公司的副總經理常青說道。
常青是常昊的侄子,不過30出頭,是常昊的嫡係自不用說,但是常青的話,在地產公司卻有相當的分量,僅從他的簡曆也能讀出一些他的能力。清華建築係的高材生,畢業後在北京建築設計院擔任項目設計師,後來因為常昊的關係,才將常青“挖”到了泰景集團。
常青說項目沒有可執行性,那麽在座的人,沒有人會反駁。
萬蕭這個月養成了一個習慣,遇到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問題
,總是下意識的看看刑風。她看到刑風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化,心裏就能踏實一半。
“常經理,我想請問您,您大學讀的是建築專業嗎?”刑風明知故問。
“廢話!我是清華大學建築係畢業的!難道你懷疑嗎?”常青不屑的答道。
“萬總裁,看來咱們集團要讓一些畢業時間太久的高材生,不定期的回學校深造一下了。”刑風冷不丁的蹦出來這樣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很詫異。
“常經理,既然您說到了清華,那麽我不能說您學校教的不過關,隻能說明您混的不過關了。您說我不懂建築,我承認,我是門外漢,但是沒有知識,我總有點常識,沒有常識我總有點見識吧!實在沒有見識,總能從新聞聯播上找點認識吧。”這幾句話中間似乎已經透露出了笑聲。
“常經理,天水的地址屬於軟土,我之前的確不知道,但是即便是軟土,難道就不能施工地下建築了嗎?”刑風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常青猛地向椅背靠去,臉色有些變化。
“講到軟土,在去年電視上經常出現這個詞語,當時說的是天津市吧!在座的專家們,據我從電視上的了解,天津市是全國軟土地質最嚴重的地區,有這件事嗎?”刑風問道,而常青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刑風接著講起了天津站交通樞紐建設的事情。天津站在天津瀕臨海河而建,天津市的海拔不過12米,比天水還要低,而且是九河下稍,地質鬆軟。但是天津站卻在這樣的地質環境下,建設地下4層,地上兩層的建築。而且已經運行通車。天津站地下2層的位置,就已經在海河底部了。這樣的環境能建設,天水一樣能行。
刑風說的,讓常青臉上一陣發燒,的確,若論地質環境,天津比天水更糟糕,天津站交通樞紐他也聽說過,但是他卻沒有對這件事情仔細考慮過。這次讓刑風說出來,被打了一個措手不急。
“你們按照要求設計,至於技術難題,不是難題,你們幹不了,我們可以請專業的機構來進行!說句實話,這次讓你們負責設計,是給你們一個機會,望海大廈已經足夠讓我失望了,你們設計成了比薩斜塔,這次讓你們做個防空洞都無能為力,覺得自己不行的,主動辭職!”刑風嚴肅的說。
“望海大廈的事故,絕對和我的設計無關!我有自信將我的設計圖紙交給全球任何鑒定機構,也是不存在任何問題的!”對於常青這種自信已經偏執了人來說,侮辱他的設計,比殺了他還難受。
“那你說問題出在哪,不是設計的問題,為什麽歪成了這樣?”刑風緊接著說道。
“那是因為鋼筋質量和水泥標號不達標的問題,是施工過程,絕對和設計無關!”常青激動的喊了出來。
“謝謝常經理了,您為我們節省了大量時間和金錢。”刑風笑了出來,而這時常青也意識到了這無心而出的話語的問題。
“joe,你馬上和徐總配合相關部門,馬上檢測大廈水泥和鋼筋質量,同事檢查公司原料合同和經手人,一周之內,所有的檢測結果和內查結果,我要同時出現在我的辦公桌和公安局長的碰頭會上!”刑風站了起來,徑直向門口走去,到門口隻甩了兩個字:散會!
常青畢竟是技術出身,心裏的承受能力並沒有多強,自己在辦
公室徘徊了不到5分鍾,就忍不住給常昊撥通了電話。
“叔,你在哪了?”
“我在韓總辦公室。”
“叔,我惹禍了。”
“怎麽回事?別在公司內線電話說,你來韓總這。”
常青將剛才會上的情況,剛說完,就被常昊賞了一個清脆的耳光。常昊氣得眼冒金星。相反韓國慶倒不是很著急,他向常昊分析道。
常青這次事情,並沒有什麽大不了,不過是和刑風說的為公司節省時間和金錢一樣。水泥、鋼筋這類的問題,不可能查不到。這麽久沒有查到,不過是現在一群專家正在論證圖紙而已。不過這次常青也成了“知情人”,一個公司的人都知道,常青說出了問題的所在,所以這次常青也跑不了了。
韓國慶非但沒有著急,反而麵帶笑容的說著,正好這次可以將事情全都推到常青身上,常昊可撇得一幹二淨了,反正隻需要一個人為事故買單,必要的時候丟卒保車,不一定是壞事。
可常青聽到這裏卻傻了,他很清楚的聽到韓國慶要讓他為這次的事情買單,而他卻實實在在的沒拿到什麽好處,最多是喝了韓國慶、常昊一點肉湯而已。他的神情相當激動,甚至瀕臨崩潰!
“500萬,你把這次事情扛下來,我和常昊出500萬!我出300萬,常昊,這是你親侄子,你出200萬。給常青。”韓國慶直接蹦出來這樣的話。
“常青,這次的事情第一沒有人員傷亡,第二本身就是集團內部的損失,充其量3年5年的,出來也還年輕,找個好律師,甚至可能還有緩刑,你隻要扛下來,我們兩個人出500萬給你。你想想吧!常昊的位置坐穩了,你這輩子也沒有什麽壓力了!”韓國慶說的輕鬆,可常青不住的搖著頭,向後縮著身子。
“常青,你不扛下來,你也跑不了呀,你要是說你不知情是不可能的!話已經從你嘴裏說出來了。區別隻是倒黴幾個的問題!”常昊拉著常青的手,說道。
“你是我親侄子,這次你幫了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如果我們一起倒黴,咱常家就要倒了!你幫幫叔叔,這次的事情你扛下來,我就說,我是因為不懂,把事情都交給你聯係,所以出了事故,我也是受害人呀!這樣,我最多是一個玩忽職守,監管不力,可上邊還有萬蕭那婊子抗著了,侄子你就幫叔這一次。”常昊說的聲淚俱下。
“叔!……”常青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大喊一聲,點了點頭。
下午,常青、常昊跟著韓國慶,到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將這件事情和律師仔細說了說。
律師,絕對不是維護正義的人,律師維護的是委托人的利益。韓國慶、常昊作為委托人,律師要考慮的隻有兩件事。首先,怎麽能讓常青一個人把事情扛下來;第二,怎麽能給常青爭取最鬆的量刑。
這邊一下午的討論,聽著律師的意見,常青的眉頭逐漸的舒展開來,按照律師的說法,他很有可能麵臨的處罰並不嚴厲。畢竟他吃回扣並不是吃的國家財產,而是泰景集團的民營資本,他也不是國家幹部,在這方麵量刑要輕很多。
而望海大廈那邊,下午也是忙的不亦樂乎。泰景集團的負責人,正在配合質量監督部門、建設部門、監理部門對望海大廈進行檢測采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