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代都市
大明弘治皇帝的下旨招安似乎還是昨日之事，睜眼閉眼卻已是五百年滄海桑田。
大哥接受招安了麽？二哥能放下大仇不報麽？還有牧雪，牧雪的病，好了麽？
嗬嗬，無論什麽病，當然應該是好了。五百年，五百年啊，白骨都該化成了泥土，他們也沒可能存活於世。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是誰要讓我承受如此的痛苦！
嘭！霍成風一掌拍下，堅實的床沿瞬間布滿裂紋，他猛然驚醒了過來。
陌生的潔白牆壁讓他有些晃神，不過記憶很快就跑了回來。
這裏是陸雪名下的一間私人公寓，是暫借給他住的一間房子。
離開了曾經的家園大同山，哦，現在那裏的地名是叫巢山。
找到了公路，而且也很幸運地攔到了一輛願意載他們的貨車。
霍成風便跟著陸雪去到了她們的城市，西灣市。
現在，霍成風的身份就是生活在巢山原始叢林裏的一支原始部落的後代，離開部落為了自力更生。
這種半真半假的身份沒辦法去求證，不過加上霍成風與現代人迥然不同的行事風格和奇怪的裝束，也就沒有再質疑的必要了。
“你以後打算做什麽？你會些什麽？”陸雪並不是個不知感恩的人，而且因為要守著李健之死的秘密，她並沒有把恩人丟在某條街道就不管的想法。
雖然小江和紫欣暗地裏和她說最好這麽做。
“做什麽？我不知道。”霍成風當然是想找到那個讓自己一睡不醒的罪魁禍首，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找到了又能怎樣。
看著窗外風馳電騁的景色，他很難接受一輛鐵皮和輪子組成的大塊頭居然可以跑地這樣快，甚至不需要有什麽拖拽。
而這種比馬車比輕功快上不知多少的載具卻隻一個普通的中年人就可以駕馭。
再想到現在擺在陸雪背包裏的手槍，還有那根看著就很危險的電擊棒。
他實在睡了太久了，在做任何事之前，他的第一課必須，也隻能是，好好地去認識這個世界。
“我隻會一點拳腳功夫，還認得幾個字。”霍成風苦澀地笑。
識文斷字在他所在的年代，已經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
但隻看貨車司機擺放在車裏的各種各樣的書刊，他就知道單會識字在這裏卻已算不上什麽優點。
“唔。”陸雪擰起了好看的眉頭，原始部落的‘野’人，本也不用指望會有文憑什麽的東西。
會識字已經讓她有點意外收獲的感覺，還會拳腳就更不錯了。
隻是不知道這個不太能看得出性格的男人願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幫助。
“我公司倒是有一份工作，不會很難，就是辛苦了點。不過會有不錯的報酬，我也能提供給你一個落腳地。”
“我接受，非常感謝你。”霍成風不等陸雪說細節就點頭答應，也容不得他不答應。
既然讓這個女人做了自己的‘入夢之人’，他還想修煉玄功就必須靠她足夠近，而且越近越好。
“那好。”陸雪微微有些錯愕，不過笑臉很快湧了上來。
她不喜歡欠人情，也
不喜歡‘求’人，恩人的爽快頓時讓她好感十足。“回去後先給你治傷，然後我就給你找個住的地方。”
霍成風看著陸雪泛起略微紅霞的俏臉有些好笑，真是個麵冷心熱的女人。
陸雪所指的落腳地又讓‘鄉巴佬’的霍成風大吃一了驚，西灣市宏偉的建築群完全顛覆了他對‘城市’一詞原本的看法。
數之不清的高樓大廈直聳入雲，潔白平坦的道路幾乎覆蓋每一條看得見的街區，金屬的載具更是以巨大的數量充斥其中，幾乎要比行人的數量更多了。
可笑他之前還在想自己乘坐的貨車會有多麽珍稀。
而他的落腳地就在高樓大廈的其中一座中，‘金鼎大廈’87樓，整整兩百平的豪華公寓。
用霍成風的算法來看的話，這就是兩畝良田的麵積了。
“那，霍成風，你以後就住這裏吧。我會盡快讓公司人事處理好你的資料，還有你的身份問題。
你好好養傷，服務生和廚師每天會定時過來，不用多操心。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就不能多陪你了。”
霍成風還能要求什麽呢，雖然對於這些享受而言，他更希望陸雪能多陪他幾天，即便之前在醫院裏她已經幾乎不眠不休地守護了一夜。
但在此刻，他再說什麽都會非常無禮且無恥了。
看著這個堅強的女人在遭遇了那樣醜陋的事件後，還能精神奕奕地將自己投進工作，霍成風隻能表示由衷地佩服。
也隻好收起多餘的念頭，讓自己先安靜下來，好好地養傷，同時也可以利用富裕的時間來更多地認識這個世界。
從房間的落地窗向離腳下幾百米的宏偉城市望去，西灣這頭古人無法想象地巨獸似乎正在向他投以挑釁的目光，讓他呼吸急促，讓他熱血沸騰，讓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條神經都發出興奮地咆哮。
霍成風喜歡挑戰未知，也從不知道沮喪為何物。
玄功要重頭再來又如何，五百年親朋兄弟生死相隔又如何，隻要他還活著，就能夠在任何環境裏找到活著的目的和意義。
這樣一個世界，也足夠支撐他活得更加精彩。
隻是痛苦本身還是不會被遺忘的，整整一周，他除了看書看報看電視，就是用練功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方法很成功，隻是午夜夢回卻不受他的控製。
今夜的噩夢是其中最清晰的一個，也讓他差一點就拍碎了自己的床鋪。
“嗬嗬，內氣弱了也不見得全是壞事。”霍成風自嘲著直坐而起，一周的修養，他肩上的槍傷已經完全好了，隻有一塊銅錢大的疤痕留駐其上。
不過，與他全身縱橫數十道的刀疤比起來，這點疤痕也算不得什麽了。
窗外，夏日的太陽才剛剛露出一點霞光，此時是淩晨四點三十。
走進衛生間，簡單地梳洗過，寬敞的客廳就成了霍成風練功的場地。
沒了內氣，他倒也不是什麽都做不了，一般的硬功夫用起來還是沒問題的。
‘桃源入夢玄功’大成的他本已不屑這些粗苯的功夫，但現在，這些記憶卻已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
至少在
真正將陸雪煉成龍女之前，他必須重新將它們撿起來。
淩晨五點三十，昨夜打了半宿麻將的程東，噴著哈欠走出了87樓的電梯。
他很累，真的很想睡覺，但金茂大廈私人廚師的這份工作實在是太棒了。
薪水高，工作量又少，才25歲的他實在是不可能在別的地方找到更好的工作。
所以他每日都非常準時，沒有半絲滯怠，也從未遲到過。
87樓這一樓的客戶是程東服務過的最好脾氣的一個，那是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男戶主。
對他做的夥食，無論是早餐中餐還是晚餐，從不挑剔，也從不浪費。
這對一個廚師而言，即便是年輕的廚師，也都是最好的誇讚了。
掏出物業專用門卡剛打開房門，激烈的劈裏啪啦聲就像海浪一樣衝刷了過來。
程東還記得自己第一天進門的時候，差點還以為發生了槍戰。
而當他知道那隻是戶主在練功發出的聲音時，他的驚訝一點也不比遭遇槍戰少。
那可是高手啊，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雖然眼中已星光四溢，但程東還是好好地保持了一個職業者的素養。
路過大廳時他也隻是保持著微笑向男戶主打了個招呼。
“霍先生這麽早又開始練功啊。”
“怕苦還怎麽練。”霍成風微笑著回應，鍾點廚師小程眼中的向往他哪裏看不出來，隻是他也知道，那不過是在不了解本質的情況下，對外表的傾慕罷了。
這些天裏，來來往往的服務生也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隻是以他們的年紀，他們的身板，練練華佗的養生功還差不多，殺人技還是別想了吧。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沒個十年可出不來真功夫。”
“要這麽久啊，那還有什麽意思？”程東眼中的星光刹那間就黯淡了下去，霍成風搖搖頭也沒搭理他，任他沉默著走進廚房。
七十二路盤絲腿踢完，空氣中也至少落下了一十二聲響，這已是小成的境界。
霍成風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幾天下來，他還撿回了降龍掌和少林金剛拳。
這都是他原本最熟悉的外功，隻可惜沒了內氣都到不了大成。
吃過早餐，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書桌上堆滿了這些天他看完的書籍，還有一本新華社最新出版的字典擺在最稱手的地方。
說來也好笑，本來第一天霍成風就想先看看從巢山帶回的那本日記都寫了些什麽。
可打開一看，他居然發現自己看不懂。
那些字，確確實實還是方塊字，但它們太簡潔，筆畫太少了。
少到隻學過繁體字的他最多就能讀懂幾個，比如日記主人的名字，‘周蘭’。
周蘭是誰？霍成風當然不知道，他的兩個大哥也都不姓周。
幾天下來，好容易用字典學著讀了些書，才總算把整本日記全部看懂。
隻可惜日記裏值得挖掘的東西並不多，也沒找到令整座莊子慘遭屠戮的原因。
不過其中還是有些有意思的東西，比如說，有關莊子中央那座霍成風雕像的曆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