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娘娘

“德性,最近過的怎麽樣啊?”

南紹行沒想到一大清早就接到來自他媽的電話,還以為他們要失蹤一陣子呢。

南紹行不滿的回道:“我都這歲數了,你能別再德性了麽。”

“有啥?我就私下裏叫叫。”

你哪次公眾場合沒叫過了!南紹行無語,他名字中的“行”發音為“hang”,他媽便以物盡其用為由強行給他安了個小名“德性”,算是沒辜負這個字的兩個發音了。

電話那邊聽他半天不回話以為他又不高興了,便安撫道:“好了以後不叫了,我跟你說正事啊,你下個月就休學吧。”

鑒於他媽那就像是在說“你下個月去給我打個醬油吧”的口氣,南紹行不確定的問了一句:“開玩笑?”

“沒有。”

“我能問為什麽嗎?”

“不能。”

南紹行氣結,“那我休學總頂給學校一個說法吧!”

“你這孩子婆婆媽媽的,上這麽多年學編個話兒也不會啊!”

得,原來他上這麽多年學就為這個了。

“具體······我現在跟你說不清楚,我說什麽你做就是了,你媽還會害你?”

南紹行忽然想起他哥說的那句“起碼我們不會害你”,他心中一緊,低聲說:“是不是因為我快活不成了?”

“······”電話那邊靜音了,許久才嗬斥道,“你聽誰說的!胡說八道!”

“我隨便問問,那行···我知道了。”

“···自己咒自己,沒有你這麽作的。我還有事,過兩天再打給你。”

沒等南紹行回話他媽就把電話掛斷了。

南紹行放下電話,胸口感到悶悶的,那天鬼一說他陽壽將盡他還有七分不信,但今天他媽的沉默不語讓他信了九分。他自嘲的笑笑,死就死唄,不是還有輪回轉世麽。南紹行從包中取出玉鐮又放進了抽屜裏,既然也沒幾天可活了,何必給自己找麻煩,令他難受的是為什麽自己莫名其妙就要死了?為什麽他們都要瞞著自己呢?

夜晚,取走床下的頭發後不會再被那噩夢纏繞了,可南紹行還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鬼一,你們有感情嗎?”

聲音很低,但坐在客廳的鬼一還是敏銳的接收到了,“比活人更甚。”

南紹行枕著胳臂,靜靜回想著夢中女人每每淒慘的哀嚎,鬼想與人搭上聯係是很苦難的,到底是怎樣的痛苦讓她不惜損耗魂體一次次的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不知是怎樣的陰差陽錯使她的頭發出現在自己床下,如果自己不幫她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發現她······南紹行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暗罵:我還是不是個男人!我他奶奶的沮喪個屁啊!幫!我幫定她了!

“哈哈哈···”鬼一突然麵無表情的笑起來,自從坦言了它鬼的身份後,它行為言語也越來越多了,不過笑還是頭一

次。

“笑什麽?”

“你又何必為了他人煩惱,都是命數罷了。”

南紹行隻覺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以至於忘記了反駁它。

原定的星期六行動,但因南紹行總想著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提前到了星期四。

南紹行乘公交坐到終點站又徒步走了一個小時的路程,終於玉鐮開始隱隱發光,那行小字也變成了:一裏三丈三尺十二步。

雖然是郊外,但這裏近兩年被開發的基本設施已大致完善,南紹行下了路堤跟著玉鐮的指示走向更偏遠的地方,手中緊握的玉鐮隨著他的一步步靠近目標而閃出越發明亮的光。南紹行仰頭眺望遠方,拋開了手中玉鐮,雙腿不受自己支配隻憑著感覺向前走。

南紹行有些恍惚,直到夢中那棟小樓完全呈現在他麵前他才回過神來。這棟樓看起來比夢中時更加殘敗,二樓的窗戶被風吹的一張一合,窗簾鼓鼓的飄在窗外。南紹行拂去門把上的灰塵扭動門把,門嘎吱嘎吱的被拉開,屋中所有家具都披著白布,布上是滿滿的灰塵。南紹行走到二樓那個房間,站在窗旁,仿佛自己變成了夢中女子,痛苦、無助、哀怨之感瞬間向他襲來。

更讓南紹行在意的是他剛進屋子時聞到的腐氣,不像是家具腐爛的味道,倒像是······他掀開床上白布,俯身趴在了地上,床底有個白乎乎的東西,南紹行用手想推一下那東西,觸到的確是冰冷僵硬的人的身體,他大驚,再仔細去看發現確實是一個女人的身體背向他躺在那裏。

“你來了。”一隻手搭在了南紹行肩上。

南紹行低叫了一聲,他迅速轉身,左眼瞳孔猛地一縮變成了淺灰色,映在他左眼的是一個看不清麵目的白衣女子。

女子反複重複著“你來了”這三個字,最後身體在劇烈的抽搐中鑽進床下的身體中。

南紹行將床下身體拉出來,發現這竟然是個無頭屍體,他明白現在的關鍵就是找到那顆頭。

該死,我把玉鐮扔哪兒了?南紹行邊想邊跑下樓,一出門就看到玉鐮冒著極強的光穩穩地貼在樓旁的柳樹樹幹上。

南紹行摘下玉鐮一點點刨開樹根上處的土,不一會兒就刨到了一塊兒硬東西,正是一顆拖著長發插滿細針半腐的頭顱。

南紹行扭身惡心的把肚子裏東西都吐幹淨了才回過身,他不解為什麽這顆頭上會插滿針,還好沒忘記那他的外掛神器,石頭在掌中一握一切疑惑便迎刃而解了。原來有一種比較古老的保存魂魄的方法,就是用死者的頭顱做容器來困住魂魄,一般這樣做的目的無非兩種:一是跟死者有深仇大恨,因為這種做法實在是太狠了;一是用來養凶鬼,這種鬼食魂魄。而現在這顆頭明顯是後者,布滿其上的細針就是最好的證據,每插上一根針就能抽出一絲魂魄,這樣做能避免顱內魂魄逃走,吸食盡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到底是什麽人會做這種事?如果真有人在養凶鬼,那受害的肯定不止她一人,必須要把此人捉出來才行!

南紹行托著這顆頭,低聲說:“抱歉,你再忍一忍,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夜幕如期而至,本來就荒寂的地方更是安靜的可怕,南紹行藏身在小樓後麵仔細聽外麵的動靜。“唰唰唰”,可能沒想到這裏會有別人,聲音的宿主“肆無忌憚”的走來,腳步聲停後是節奏一致的挖土聲。南紹行側出小半個身子正好看到樹下一團黑影在動作,在黑影取出頭顱準備插上細針時,他抬起露在外麵的手成爪狀蓋住黑影的輪廓,輕聲低語:“地靈聽我指令——束!”

地下越出幾道白光將黑影團團包裹,“啊!”黑影奮力掙紮但卻徒勞無功的被死死固定在了地上。

南紹行不由再次讚歎外掛石頭的好用,他哥要是早把這種神物拿出來他不早就牛掰了麽!

“什麽人!”黑影高聲喝道。

南紹行沒有回答他,隻是一步步向他走去。

“你到底是誰!?”南紹行背光而來讓人看不見麵目,黑影顯然更加著急了。

南紹行單腳踩在這人胯上,冷冷的說:“幹的事惡心果然也長了副惡心的嘴臉!”

這人看清南紹行的樣子後反而不驚慌了,他使勁扭動起肥胖的身軀,可那些由白光構成的繩索也確實是很結識,隻讓他溢出來的肥肉顫了顫。

胖男滿臉橫肉的恐嚇道:“毛頭小子敢來壞鬼娘娘的事!”

這人果然養著凶鬼!南紹行揪住胖男的衣領,表情比他更凶狠的說:“那就讓你的鬼娘娘來救你啊!”

胖男突然抬起頭一口咬向南紹行的左臉,南紹行閃的快卻還是被他咬掉了一小塊兒肉,胖男嚼掉嘴裏的肉塊,五官扭曲的哼笑起來。

南紹行一腳踢向胖男的頭,胖男猙獰的笑著接下他這一腳,“哼哈哈哈···終於讓我碰上了極品!”

什麽意思!南紹行經他這句話疑惑的火氣消去了一半,再看胖男不間斷的狂笑,幾乎笑得喘不過起來,到最後他頭一歪兩眼一翻真的是笑暈過去了。

這什麽情況!南紹行等了半分鍾,見胖男依舊一動不動,正打算去搜他身,這時胖男的身體開始膨脹,從手指開始一直到全身,血一點點從胖男清晰可見的毛孔中滲出來,老遠看過來就像一顆血紅的肉球。

這不會是要爆炸吧!

“嘭!”真是想什麽來什麽,胖男的身體像二踢腳那樣活活的爆開了,肉渣血塊一股腦糊了南紹行一身。

不等南紹行震驚,因為他看見了更震驚的東西:一個腹大如鍾的紅衣人趴在那一攤血泊中,黑青色的皮膚已經讓人辨別不出他是什麽。

“哈哈···有你、有你!哈哈···終於讓我碰到了!我功成之日!就在、就在今日!”

南紹行在開了陰陽眼後,雖然他沒提過,但卻是看見過各種各樣的東西,他本以為已經磨練出膽量在這紅衣人麵前被擊的粉碎,這種恐怖、壓抑的感覺是他至今從未體會過的。

紅衣人從地上緩緩站起,黑長濃密的頭發滑到兩側,露出了他完整的一張臉。

南紹行在看到他的臉時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怎麽會是他!

(本章完)